71.治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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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正天真不解世事,曼曼安静不理世事,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三个多月,转眼已是隆冬。

这已经不是第一场雪了,琉璃一般的世界晶莹剔透,看过去就似身在里晶莹之中,已经化身为其中一片雪花一样,既觉得清冷,又觉得澄静。

陈云正一掀帘子,就看见曼曼穿着家常棉衣,站在窗前看雪发呆。他呵了下手,笑道:在这隔窗看雪有什么意思我带你去外面看要不堆个雪人也成

曼曼一回头,也笑道:今儿回来的倒早奴婢就是在这瞧瞧罢了,懒得出去,呵气成冰,怪冷的。

说着忙上前替他清理斗篷上的积雪,又忙着给他找衣服、换鞋,斟上热茶,拿出烘温着的糕点。

陈云正早就习惯了琐事亲力亲为。毕竟身边只有曼曼一个,只依靠着她,他就只能百无聊赖的等,自己受罪不说,也毫无趣味。

习惯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自己做比旁人服侍还要更自然更舒服些。

陈云正自己换了鞋,便去洗手,嘲笑曼曼道:你就是矫情,又想要,又不想要,真不知要拿你怎么才好。

曼曼也不恼,坦承道:奴婢怕冷么。

一提起这个,陈云正想起来了:我前几天跟大哥打过招呼了,横竖大嫂临产就是这几天,等到那边忙完了,叫相熟的程大夫给你把把脉。

奴婢没病没灾的,把脉做什么曼曼不以为然。

陈云正却瞪着她足足看了半晌,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问:你过了年多大了

曼曼不解的道:十四了。

陈云正看她还一副懵懂的模样,不由的叹气道:真跟你掰扯不清,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总之这事你别管,听我的就是了。

等到他一转身,曼曼见他耳根有些可疑的泛了红,嘴里还轻声嘀咕: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

被一个自己轻视了许久的小屁孩儿给轻视了,曼曼老脸实在挂不住,便道:六爷在说什么奴婢哪里傻了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了

她一向都做的很不错了,他还要嫌弃换成是他,也未必做的就比她好吧

她索性跑到陈云正身前,仰起脸曼曼忽然有些恐慌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高不长了,此时竟然还要仰脸看陈云正

也不过就几个月,他竟又蹿了一截,原本和她差不多高,现在却比她高出半头了。

陈云正看着曼曼那张巴掌大却精致的小脸,得意的翘唇一笑,道:你还别不服,说你傻你就是傻。见曼曼一副不问到答案便不罢休的架势,便不再跟她绕圈子,反问曼曼:你们这一众人里,是不是咏芳最小

曼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到咏芳头上,但还是老实的答道:是,除了她,便是奴婢最小了。

陈云正一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问:女孩儿家不都是十二三岁便有初潮了么,你呢

曼曼如同被雷击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她还以为陈云正提到咏芳,是有别的意思呢谁知竟扯到自己身上了,还是这样难堪的私人话题,而且他还一副大人的模样。

到底谁才是大人谁才是孩子啊

曼曼虽说不至于窘的钻进地洞里,可到底还是有点禁不住,可随即想到,这的确是个问题。她的确已经够年龄了,初潮迟迟不来,到底只是时间的早晚还是她的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

陈云正看曼曼一副呆头鹅的模样,拔脚便走,只丢下一句话:听我的,你别管。就知道她也不过是看着精明罢了,其实看着都不精明,真不知道她要是不在这儿而是在别处,跟那些都是心眼子的女人在一起能活多久。

曼曼没再坚持,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她和陈云正探讨的话题。其实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心理上很尴尬。一方面她始终无法全身心的投入到主仆中去,一方面她始终把陈云正当成孩子,也因此常常忽略了其实他们两个男女有别。

所以她对他只有最简单的照顾之情,以及看孩子时的纵容,因此很多事很多话,她都是有意的拉低自己去适应他,也就不可能把他的话看的太过重要,也从没期望过他会兑现什么。

可眼瞅着陈云正越来越大,不仅身量比她都要高了,而且他的思想在顺应着他的生活步调而进步,就越发显得她幼稚起来。

他还毫不掩饰对她的维护和宠溺,这让曼曼觉得极为诡异,再这样下去,如果他真的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位为主子和通房丫头,那个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她现在装包子,假装她和他两小无猜,真到了那个时候,难道她还能推拒不成可若这个时候申明她对他根本没有一丝感情,没有一点觊觎之心,他会懂么

曼曼想不出来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不管她怎么打量陈云正,始终觉得这是她亲自带大的孩子,孩子她是他的保姆,阿姨,怎么可能和孩子探讨她和他之间有可能的男女感情问题

可他不当他自己是孩子,他有着越来越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而他也在某种程度上确实保护了她,这是不容置颖的事实。

两人感情、态度、身份上的不对等,让曼曼没法坦诚的向陈云正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许,她不该这么纵容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无间,是时候渐渐和他疏远,并在适当的时候表明她真的没打算留在陈府做他的通房。

陈云正留意到了曼曼打量、审视自己的视线。他虽然面上装的不在乎,可心里也是有点羞窘的。这个时候他便想到,身边有个知事的老妈妈的好处了,这种话题,应该是老妈妈们的责任。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学堂里的堂兄弟很多,年纪参差不齐,比他稍大两三岁的堂兄们花天酒地,纵情声色的大有人在,平时私下里没少炫耀身边的女人等等,他听过一两耳朵,自己又聪明,结合着咏芳有孕在身的事,多少也懂了些女人的隐秘。也是他关注曼曼,否则也不会无师自通明白这么多了。

腊月二十二,大奶奶李氏平安诞下一女,陈老爷和陈夫人虽然失望,但毕竟是长房嫡女,欢喜之情溢于言情,由陈老爷亲自取名瑞姐儿。

陈云正亲自过到清雪院道喜,回来时顺手就把程大夫请了过来。程大夫还只当陈云正有什么问题,心下暗自犹豫,他最擅长的是妇人千金方,虽说普通小病也能看,但毕竟术业有专攻,陈云正请错了人吧,自己要不要提醒他呢

等到进了秋蕴居,陈云正衣服都没换,就叫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过来,请他诊治,程大夫才明白,原来病人不是陈云正。

瞧这丫头打扮,也就是个丫头而已,没想到陈云正竟会如此重视。程大夫长年在深宅大院行走,深知主人家的秘辛是不容他过问和打听的,因此眼观鼻、鼻问心,端正医家严肃的态度,给曼曼把脉。

曼曼在一旁示意陈云正回避一下,他却朝她皱眉瞪眼,意思是别有心旁鹜。曼曼没法,只得别了头不去看他,就当他是个会喘气的木头桩子吧。

程大夫号了一回脉,又让曼曼换了只手。看他那端凝肃然的模样,原本不在意的曼曼心也有点跳,不由自主的就问了一句:先生,我的身体,没什么要紧的吧

程大夫微微抚了抚胡子,深沉而玄妙的嗯了一声,微阖着眼没说话。曼曼恨死了这种故作高深,从古到今,医都都一样,不是卖弄书袋,就是危言耸听,推卸责任,总之没有谁会真正给病者一个肯定的结论或是答复,就更别说能不能治病的承诺了。

陈云正走过来,悄悄的握住了曼曼的另一只手,朝着她点点头,无声的道:别怕。

曼曼打了个哆嗦,什么时候她落魄到要让这小屁孩儿安慰的地步了她挣扎着要脱开他的手,却被陈云正用力的攥住。

当着外人,曼曼不想闹的太难看,瞪了他几眼,见陈云正不为所动,一脸认真的看着程大夫,她也没法了,只好任他握着。

程大夫诊完脉,这才收了小瓷枕,阖上药箱,道:姑娘气血平和,脉搏稳健有力,没什么大碍

没病总是好的,只是一个低贱的丫头都能劳师动众的请自己出面给她诊脉,这位陈家六爷也算是怜香惜玉之人了。

曼曼松了口气,原本那颗忐忑的定的心便落回了原处。陈云正却不这么看,他问程大夫:既是没事,怎么她迟迟不来初潮

曼曼刚才还平和的气血一下子就翻涌起来,她恨恨的瞪了陈云正一眼,要不要当着自己的面就说这种话啊

可陈云正压根不看她,气的曼曼只好掐他的手背泄愤。

陈云正暗中用力,死死的压着她的手,用食指轻轻的刮了刮曼曼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曼曼欲哭无泪,她这是被这小屁孩儿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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