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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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宾致辞,在校生致欢迎辞……              “新生致‘新生宣言’!”                听到司仪的宣布,裕也离开座位

,循着老师教导的程序,走到讲台的麦克风前,向台上的校长一鞠躬后,高声朗读记在脑中的宣言。    “新生宣言,我们第

五十一届新生,共二百三十八名。我们以历史悠久的绿丘高中学生为傲,鼓励自己钻研学问……”                裕也把这

篇不知出自于哪位老师,多年来一直沿用的陈年大作朗读完毕。之后——        “……新生代表藤本裕也。”

报出自己的姓名,再向校长一鞠躬,离开麦克风,走过来宾席和教职员席,继续向前走,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条路,让裕也和一位与之面对面站着的男生,有瞬间的交会。    ……话虽这么说,事实上这个男生所在的位

置,是在贯穿体育馆众多列席者的一条通路上的尽头……距离裕也至少三十公尺远。        他是一个将头发染成金色的不良

少年,身高比站在他身边的老师还高一截。              裕也看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开,继续前进回到自己的位置。

“齐唱校歌,”      在司仪的指示下,新生们拿出了在教室中老师所发的乐谱,响起了一阵沙沙的巨声,然后开始播放由

钢琴所弹出的前奏。              “时代考验青年,青年怀抱希望追求理想……,秀山毓秀,环我绿高……”

只有少数的同学能够看谱唱歌,所以响彻会场的歌声,其实大部分都是和钢琴伴奏录在同一卷录音带上的枪手歌声。因此,

新生们一面追着歌词,一面张着口的情景,处处可见。    “仪式结束!”      和仪式开始时一样,训导主任简明扼要的说

了几句话后就结束了开学典礼。              “新生退场!”     班起立!”      金田老师一声令下,一个星期前

才分别在不同学校体验过毕业典礼程序的学生们,井然有序的开始离场。        裕也一边通过座椅间的通路,一面悄悄地搜

寻刚才看了一眼的不良金发学生。            但刚刚他所在的位置,裕也只看到一位架设着单眼相机的摄影师,却不见他的

踪影。      裕也不禁有些儿怅然若失,随着班级队伍走出了体育馆。          裕也所就读的初中,每个学年都有些问题学

生。大家管这些问题学生为“美国佬”。因为这些问题学生,不论是男生或女生,都染发剃眉、戴耳环、改制服,而且浓妆艳

抹。        迟到的时候,非但不进教室,还成群打p四处招摇。对于这些问题学生,裕也极端厌恶。他们搔扰别人的态度、

无精打采的眼神、不健康的神情,都令裕也觉得不快。尤其习惯于迟到早退之后,他们就索性数天不到学校上课,就算到了学

校,也不好好上课。对于他们种种的不检点,裕也总是深皱着眉头。            所以他从来不曾和这些人说过半句话。不,

应该说他根本不想接近他们,遑论和他们说半句话。因为对裕也来说,那些人就像是异世界的住民,他无法了解他们的人生哲

学。        ……但是裕也绝对没有想到,和那位染了一头金发的问题学生邂逅之后,他的人生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开学典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学校就举行了实力测验。进入前一百名的同学名字和总分,都一一上了穿堂的荣誉榜。高一的新

生终于体会到,高中和初中真的不一样。                “第一名是藤本……就是代表新生致辞的那个人。”

“你看,五科的总成绩是492 耶!”        “哇,绿高的水准这么高,我快要失去信心了。”                “别装了

,你还不是挤进前三十名了。”    “这些实力测验考的是初中的实力,以后可就不同了。而且听说这里教学的速度非常快,

我担心跟不上。”      “唔……藤本在入学测验及第一次的实力测验,接连拿了两次第一名。看着吧!下一次,第一名是我

的。”      在布告栏上的荣誉榜前,看到一群同学交头接耳交换、心得,裕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是有理由的。就算

未来的三年间每天不得不为追逐分数和排名而努力,还是有一番辛苦后毫无成果的可能性……,裕也是想到这点才叹气的。

当然,裕也了解高中并非他求学的最终目标。                    爸妈曾告诉过他,进高中就是为了考大学,

这是残酷的事实。所以裕也本身也早已有所觉悟。绿高每年有数十位同学考入东大,在这附近一带是鼎鼎有名的明星学校。而

裕也的目标,从初中起,就锁定东大。                  进入绿高,就是裕也朝既定目标所迈进的第一步。一切都很顺利的

按照原订计画进行,可是……                可是新生活才刚开始,裕也已经感到“厌腻”了。                未来的三

年,好像不怎么样。可是换算成天数时数……,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有二十四小时……三年就是二万六千二百八十个小

时。                  对裕也来说,所谓未来的三年,就是孜孜不倦、勤奋念书的一千多个日子,二万多个小时。

……想到这点,裕也又是一声长叹。        因为以机率而言,所累积的努力,或许会全部前功尽弃。

校长在开学典礼上的致辞,让裕也始终耿耿于怀。                校长说:“所谓高中,绝不单纯的只是准备升大学的过

渡时期。当然,以实质面而言,这是不容忽视的课题。但是如果你们没有想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考大学,就糊里糊涂地考进

了自以为是目标的大学后,在未来的学习生涯,你们还是会迷失方向,虚度四年游荡而无作为的大学生活。这是相当愚蠢而令

人遗憾的事。                    为了避免他日的悔恨,我希望大家在绿高的三年里,好好思考如何为自己的人生筑梦,并

拟出具体的计画,算算实现理想所需的时间。因此,除了课业上的学习之外,我也希望大家积极的参加社团活动、各种庆典等

。因为透过参与,你们将可从中发现自己的优缺点及潜能。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边做、边学、边思考

,三者合一,这将是各位进入绿高,应有的生活准则。”            裕也的母亲也参加了裕也的开学典礼,对于校长的训示

相当认同。在初中的毕业典礼上,其实裕也也听过类似的致辞,所以他两口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考进锁定

的目标东大之后,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呢?……这个问题的前提,当然和未来的职业息息相关。                  但是,裕

也的思路就在这个问题上打住了。不,与其说打住,应该说开始空想吧……总之,裕也的心境一片茫然,思路滞碍不通。越想

脑越钝,心越慌。      ……此时的气氛,像极了为中学毕业文集写作文,而陷入一筹莫展烦恼不已的时候。学校规定要交二

至三张稿纸的一篇文章,题目是《将来的梦》。裕也绞尽了脑汁就是写不出来。一想到作文交不出来,裕也就心焦地连书都念

不下去。因此在交出这篇文章之前的每一天,裕也每天都在叹息中度日。                  现在,考进了理想中的高中,才

刚开始过着朝着下一个目标考进东大前进的新生活,又被“未具明确目标意识考入大学,只不过换得一张无用的文凭”等大道

理,钉得满头包。更而甚之,连“读书不是光为读书而读书。如果不将之当作是实现将来梦想的手段而学习的话,就算在校留

下好成绩,对将来也是毫无意义的。”的艰深哲理都出现了……                说实话,裕也真的是在失去方向的迷惘中,

踏出在绿高生活的第一步……                当然,校长并没有说现在就得决定自己的人生方向和目的,大家可以利用三年

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为了在做抉择时,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机会,每天不倦怠的学习还是不能荒废的。

这一点,裕也打从心里喜欢,因为至少明确的指点自己还是要持续以往的努力。但是……光知道这点还是不够的,因为裕也

不知道该如何补强这不足的部分。他知道自己欠缺的是“将来到底想做什么?”的梦想。但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知道自己

将来到底想成为怎么样的人呢?              无论裕也怎么想,都理不出一个头绪,因此心内的焦躁和不安始终盘旋不去。

这就是目前裕也心境的写照。      为了上课而预习,为了融会贯通而复习,对裕也而言,就像一日三餐般习以为常。所以每

书、考试,裕也一点都不以为苦。而且只要不粗心,几乎科科满分。                  小学、中学,裕也每学年都被大

家称赞为“最优秀的”学生。连裕也本人都认为自己超级优秀。                亲朋好友认定裕也将来一定进东大。不仅爸

妈这么认为,同样的,裕也也如此认定。      顺便一提,裕也的姊姊优子,也是从和绿高齐名的女高考进东大的。

裕也考进绿高时,姊姊曾问他“你为什么想进东大?”裕也无法作答。                  你为什么考东大?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问题。那就仔细想想吧!      唔。我会

的,但是……我不知道从哪儿想起?                    你们校长一定问过你们“将来想做什么”吧?就从这里去思考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            裕也真的不知道答案。在他写那篇《将来的梦》时,苦

思不知从何下手,也想不出一个具体的职业,最后以“我希望扎实的将书读好,做一个二十一世纪对社会有用的人。”含糊交

差。                  但是,到了高中,这一招是不管用的。      如果他告诉人家我要考东大,别人一定马上接着问“想

考哪个科系?”别人想知道的是一个有目的的具体选择,这一点,裕也却无法作答。                  (如果再找不到答案

,我真的完了。)      裕也真的这么认为……——                一年a 班,集合了全校该学年有能力考上国立大学的资

优生。当然全班四十位同学的个性皆不相同。其中也不乏怪人。                田中良太就是其中之一。他给人的印象是整

天吱吱喳喳个不停,其实他是个非常热爱读书、酷爱文学的狂热份子。                    田中把这段时期的裕也,评为“

服丧中的哈姆雷特”。当然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田中不曾跟任何人提过。    田中之所以会给裕也

这种评语,是因为难耐无聊的国语文课,在百无聊赖中灵机一动,觉得这个绰号极为适合裕也。                  此后田中

就在自己的内心,昵称裕也为“哈姆雷特”。            如果同班的安藤智子知道这个评语的话,八成会拍着膝盖大叫“叫

的好,叫得妙。”顺便一提,安藤曾经批评田中是个“对男人有独特鉴赏力的浪漫主义者”。                    叫人猛一

看觉得冷漠,再细看却相当可爱的裕也,总是带着忧郁的眼神,眺望窗外。      如果将他身上的黑色制服外套误当作是丧服

的话,裕也果真看起来就像是为人生而烦恼的王子。                被田中安上浑名的人,当然不只裕也一个。初中时候,

深受其害的同学更是不计其数。大家都害怕遭到他的特别眷顾。                但是喜欢观察别人的田中却乐此不疲,将观

察结果融人自己的文学作品、戏曲作品之中。当然连安藤智子也逃不过他的命名。不过这是个秘密。              绿高的四

月,随着新生人校,各社团招募新成员的大战也开打了。虽然绿高是所以升学著称的明星学校,但是在校方的鼓励之下,为了

不让高中三年的青春留白,做个只懂得考试的k 书虫,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会加入社团。      校园的墙壁上,到处都贴满了各

社团手写的招募海报。在各社团教室的入口处,更贴上了“欢迎参观”的字条,藉以激发新生的兴趣。裕也也觉得有加入社团

的必要,但是一一物色后,又都一一作罢。虽然人皆有长才,但也必有其短。裕也除了会读书之外,其他项目几乎完全不行。

易言之,只要社团的内容和运动、艺术相关,裕也就完全没辙。                放学后,裕也假装自己是个参观者,步行到

体育馆、c场等地,观看各运动社团的练习。男子篮球社、女子排球社、剑道社、弓道社、足球社、棒球社……    每一位经

过运动而流下汗水的同学,个个都精神充沛。看得裕也不禁发出憧憬的叹息声。几乎所有的运动项目,裕也都想尝试看看。但

是想到自己的身手不灵活,各项体育成绩经常不及格,参加团体竞赛也总是队中的绊脚石时,裕也实在没有勇气加入以夺取大

赛锦标为目的而努力不懈的社团。打从进小学之后,裕也就开始上补习班,所以从未加入过任何社团。说得更清楚些,应该是

说他连躲避球都没打过。因此上了高中之后,裕也才越发觉得自己的运动神经真是迟钝的可以。                  或许就是

这个原因,让他对运动过后汗流浃背的同学有着强烈的憧憬。总而言之,这段时间的裕也,已经习惯在下课后到体育馆、c场

四处走走,到处参观。他看了一会儿棒球队的练习后,又绕到教室后面的网球场。昨天是女子网球社在练习,裕也不希望被人

误认为他来欣赏女生穿短裙的样子,所以早早就离开了。但是……网球社是男女交替练球,所以今天应该轮到男生练球。裕也

心想如果今天再去观看,应不致于被当成变态。                    由于右手的手掌长茧,裕也把沉重的书包,由右手交到

左手,贴近网球场的挡墙。        一个长材修长的金发学生突然跃入眼帘。    虽然只在开学典礼上看过一眼,但是裕也可

以确定他就是那个“美国佬”。少年以短跑健将的雄姿一冲而上,朝着一只落在无法准确估算距离的球伸出球拍。就在下一瞬

间,球擦网而到了对面。穿着制服、看似发球一方的对手跳起来迎战,可是球已经飞到了球场外。      “漂亮,真木。”

挡墙内的数名男生,大声欢呼。            “这下子有果汁喝了。”                  “继续加油,来个乾坤大逆转。

”          少年和这些大吼大叫的男生一一击掌。一身白衬衫黑长裤的少年,身手俐落,动作矫健,深深吸引了裕也。

“学长,把球给我……把球给我。”        从服装推断,这位同学应该是来见习的新生。他以变声后的成熟嗓音,大声的

嚷嚷之后,单手接过负责传球的同学所抛过来的球。      “球去了!龙卷风发球!”                球随着他的叫声,从

他的头部上方,以优美的抛物线s出,可惜触网了。                “哈哈哈……乌龙!”                    “这是哪

门子的龙卷风!”                和他一块来参观的同学立刻响起嘲讽之声。接着——              “哼,接下来是狂风

发球!”              开口圆场的就是金发美国佬。              “球去了!”        大叫一声后,呼一声将球挥出。

对方连忙将球打回,这是一记成功的发球。              “呀呵,加油!”    “快捡起来,快捡起来!”

“动手,扣球!”    “捡到了,回来,回来。”                听着在一旁参观的人叫声此起彼落,裕也的眼神一直盯

着追着球的金发少年。            身材修长的他,冲向球落点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矫健敏捷的猎犬。

白衬衫的袖子卷至手肘,露出一截古铜色的手臂,结合了力与速度之美,挥动着球拍,将球清脆的反击回去。    他那一头

染成金色的长发和认真的表情,加上满场飞的动作,汗水从他的前额顺着发稍流下。                  对方所打回来的球,

对着蓝天画出一道大圆弧。                  “哇,巨无霸!”    “接球!”          背对伙伴的声援,金发少年奔向

球落下的方向,跳起来伸开手臂,在最高点,以最柔软的姿势,发挥瞬间的爆发力,捕捉到了那只球。“哇……真的打到了。

”                    “漂亮,高竿!”    “真木,一级棒!”在欢声鼓舞中,做出胜利手势的他,完全不同于裕也认知

中身心不健全的问题学生。        露出口齿而笑的他,就像全身细胞沉浸在运动喜悦之中,生气蓬勃地讴歌青春……

“太令人羡慕了。”裕也忘我的呢喃。      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如此,可是……          这是个性拘谨、多愁善感,顶着

资优生光环的裕也,对同年级的真木发出强烈憧憬的一瞬间。                  这一瞬间深深烙印在裕也的心坎里,如果真

木是女生,裕也极有可能对他一见钟情。      总之,从那天起,裕也就悄悄成了真木的崇拜者。                只要有机

会,就默默观察真木的动向。      五月的连续假期结束后,绿高开始为体育祭展开各种准备。未参加社团,却加入学生委员

会的裕也,在学长的差遣下,穿梭于全校。这倒给了裕也观察真木的绝佳机会。            在委员的互选之下,裕也虽然当

选为一年级的副会长,但是因实务经验不足,主要工作仍然是替学长们跑跑腿。不过,这可是裕也求之不得的。

例如,他之所以能够知道真木隆是一年f 班的学生,就是受体育委员长之托,到一年级各班去收竞赛名册时才得知的。

在这之前,裕也活动的范围,几乎局限于从校门口到a 班教室。但是现在他可以改变路径,通过f 班教室再回a

班。当然裕也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能够看到真木隆。          多亏体育委员长生性懒散,让裕也有数次造访f 班的机

会。最大的幸运,是在体育祭当天降临的。              因为兼任体育祭执行委员会的学生会干部,在田赛终点前的最高观

展台处,搭了一个帐篷,充当临时总部。      担任跑腿工作的裕也,虽然不可能一直坐在篷内不动,但是却在近距离内看到

真木冲过终点。更幸运的是真木所参加的啦啦队比赛,就在裕也的眼前演出。    绿高的体育祭竞赛,是将全校高一至高三的

同学,混合为六队,互相竞技。因此就组成了红、白、黄、绿、蓝、紫等六支啦啦队,分别为六支竞赛的队伍加油。在下午的

竞赛登场前,就先由这六支啦啦队点燃战火。            真木是蓝队啦啦队的队长,为一年f 班、二年b 班、三年d 班所组

成竞赛队伍加油。当真木在众人面前威风凛凛展现舞技时,裕也不但看得目不转睛,并为真木的帅劲神魂颠倒。    随着咚咚

咚的大鼓节奏,戴着白手套的真木,凌空挥拳,一个回转,身手俐落。悠扬飞舞在背后制服外套上的篮色缠头巾,更增一份华

丽。                  看似空手道的舞蹈动作,在真木流畅的动作演出下,形成一幅力与美精致结合的画面。令现场的女生

不时发出娇嗔并拍手狂叫。        “这小子……更有一手。”                听到会长的声音,裕也下意识地立刻收起笑

脸。裕也的缠头巾是黄色的。                “他是一年级的吧?”                    三年级的会长矢岛问话的对象,

是二年级的书记远山学长。        “是的。他是一年f 班的真木。蓝队啦啦队的团长木田突然因为盲肠炎开刀住院,就由他

临危受命了。看来他可以比木田多争取点分数了。”                和远山堪称最佳拍档的二年级副会长长田学长,听到远

山侃侃而谈,马上瞪了远山一眼。“喂喂,这些话得留着背后说。”            矢岛会长一脸苦笑。裕也再退回啦啦队席,

痴痴的望着真木的背影。                    (临危受命?那今天的演出……哇,真木果然是帅呆了。)        会长他们

仍持续刚才的话题。              “他的运动神经真的很发达,他参加了哪个社团?”              “你是说真木?他是

回家社的。”          “回家社?真可惜。那些社团的社长都没采取行动吗?”          “说破了三寸不烂之舌,仍然被

回绝了。”(这件事,我也知道。)                    这是裕也内心的声音。                    因为裕也看到几位三

年级的学长,在午休时间及下课后,走进了一年f 班。他们都是各社团的主要干部,企图游说真木加入他们的社团。虽然真木

是每个社团期待网罗的人材,但是真木还是辜负了每一位社长的期待。          “不管他进哪个社团,势必都是主力选手。

”                    听到会长所下的结论,心里想著“那当然”的裕也,头部突然被敲了两下,立刻转过头来。

长田副会长用指头指了指总部旁的来宾帐篷说:                  “红色啦啦队是最后一支队伍,表演完毕后

,马上去收回来宾的票,开始计票。”        “是。”            裕也定神一看,这才发现缠着红头巾的啦啦队,已在篮

球社社长的带领下开始表演了。    “别忘了校长和训导主任的票也要收。”    远山在旁叮嘱。      “是。”

“嗯。回答的好。”远山笑着摸了摸裕也的头,裕也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或许裕也本人并不自觉,但是裕

也真的动不动就睑红。脸一红低下头时,平日惯有的优等生神气尽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天真烂漫的纯情。

发现裕也有此特性的正是远山。此后,远山三不五时就籍着各种事情,逗着裕也睑红。所用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夸裕也几句

,裕也立刻双颊飞红。再摸摸裕也的头,搂搂裕也的肩,生性害羞的裕也,顷刻之间就连耳根子也胀红了。

不过有两三次,也引起了裕也的抗议。      “学长,你……”    “嗯?啊,对不起……对不起!把你的头发弄乱了。”

这种说词,又为远山制造了碰裕也的理由。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起梳子,为裕也打理并不乱的头发。裕也一

头乌黑的秀发,柔软异常,远山非常喜欢轻抚裕也这头秀发的感觉。看在长田的眼里,“这家伙驯服人的本事更有一手”不觉

有些羡慕。从生物社所饲养的小动物到在马路上看到的小猫、小狗,甚至附近幼稚园的小朋友及像藤本裕也一般的大男孩,只

要一碰到远山,就乖乖被驯服了。远山不是圣人、不是君子,也不是善人,怎么看他都只是个老j巨猾的无赖。可是不知何故

,连具有强烈警戒、心的人遇上他,都会欣然接受他。这只能说远山具备了一般人所没有的特质吧!    例如藤本。藤本的成

绩顶尖、个性超级拘谨,长田不小心说溜了一个低级笑话,就会被取笑。照理说远山对于这种人应该会觉得相当棘手。

但是,远山d悉藤本之所以难以接近,完全是因为他内向的个性所致。于是改以一面照顾一面挑逗的方式亲近裕

也。这种做法可谓相当高明。                另外,自认比远山更了解藤本的长田,因为慢了一步,所以至今与藤本的亲密

关系,仍不及远山。例如刚才远山抚摸藤本的头,藤本睑儿发红,可是在这之前,长田也抚摸了一下藤本的头,藤本则是怒目

相向。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这个动作太突然,藤本给吓坏了使然。可是最近长田就是常为这种小事,觉得懊恼

不已。      顺道一提,体育祭结束的隔周,写真社的同学在走廊贴出体育祭时所拍的精采照片,并以一百圆一张的代价,加

洗贩售。其中卖的最好的三张,都是由蓝队啦啦队长真木担纲演出的。                    大部分的同学都同时购买三张。

当然,买主绝大部分都是女生,裕也因为没有勇气选购,只有忍痛放弃了。              总之,经过体育祭的

大放异彩,原本因为染发而被隔绝于外的真木隆,一跃而为全校最受欢迎的人。            “我知道绿高也有‘美国佬’,

可是他却完全不同于一般的‘美国佬’。”              “嗯。他真的和其他‘美国佬’不一样,听说他既不逃学也不跷课

。”                  “喔?你跟他谈过话?”                  “我是听一年f 班的朋友说的。”          “怎么样

?请你朋友把他介绍给我们认识吧!”                  “你想和他交往?”“嗯!因为他实在太有个性了。”

“好是好,不过听说他的私生活很不检点耶!我是听初中和他在一起的朋友说的。他说真木隆和有夫之妇、上班小姐拍拖喔

!”        “真的?”          “只是传闻啦!不过和他一起回家的女生,经常换人倒是真的。”“唉?”

“你敢直接向他告白当然最好,不过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免得被玩了。”                “唔……”          在女同学

之间传的真木隆“钓马子”的八卦,传进了男生耳里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虽然说绿高以升学挂帅,但是男同学们脑子里所想

的并不只是三年后的升学考试,他们就像一般青春期的男孩,会渴望交交女友,寻些乐子。所以就有人认为,如果可以待在真

木隆身边,或许可以捡到现成的便宜……                因此,真木隆非但受异性青睐,连同性都非常喜欢他。于是在远处

听着别人谈论著真木,成了裕也的“乐子”。当他看到真木快乐,自己也会为他高兴。真木俨然成为裕也高中生活的一大救星

。          到了六月,学生会干部改选,由长田出任新会长,远山担任副会长,辅助长田。          在一周后所举行的学

生总会上,裕也获得所有人的赞同,顺利当上一年级的副会长,成为学生会的正式干部。    “难道之前是暂时的?”

裕也问远山。        “这是形式上的程序。”                  远山给裕也的回答就是这样,但是后来裕也

由他处得知,事实上,前段时间就是试用期。所以好像有人被认为不适用而遭到汰换的命运。另外,长田更告诉他,有人是因

为不想参加社团活动,才逃进学生会里。这句话刺痛了裕也的心。              不过,这件事对裕也来说,终究只是一个小

c曲,并未造成任何涟漪。                  连休假期中的星期六,妈妈的大哥娶媳妇,也就是裕也的大表哥要结婚,藤本

全家都出席了这个喜宴。地点在千叶,应可当日往返,但是妈妈的兄弟姐妹难得聚会,决定在外婆家住一宿,当然藤本家也就

全家留下来了。        在喜宴上,大人们纷纷报告各家人的状况,把小孩冷落在一旁。    裕也不知道提起这个话题的是哪

个阿姨。    “裕也也要考东大吧!你们家孩子真了不起,每位都这么优秀。要读哪个科系?”        阿姨看着裕也问这问

题,但是回答的却是妈妈。                  “以现在的成绩来说,我想应该可以考上医学系。但是,实在很迷惘耶。”

“为什么?”        “裕也胆子小,并不适合当医生。我想读法商学系,将来进入大藏省(经济部)就职,可

能比较适合裕也。”    “是吗?但是要进入中央机构,可不简单喔!当医生就没那么困难。”                  “反正现

在才高一嘛!还有两年时间可以考虑。我想到时一定可以找出一条适合裕也走的路。”                不过,最令裕也惊讶

的不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内容,而是母亲和阿姨竟然没有人询问裕也的意见。            次日,在返家的电车上,裕也终

于忍不住开回了。                “我对当医生、进大藏省都没兴趣。”      妈妈带着一睑倦容看看裕也。

“我只是举例。”    然后又继续分析。    “其实考虑到未来发展性的话,我觉得还是念法商科比较好。当公务人员比较

安定,对不对,孩子的爸?”      爸爸没有回应,妈妈又继续说:            “没关系,只要一直用功下去,一定可以累

积实力考上东大的法商学系的。或许我们该替裕也找家补习班加强课业,你说好不好,爸爸?”                  “只要保

持现在的成绩,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裕也当下实在很想大叫:                  我想问的,我想说的

,不是这些!我是希望在我说了“我对当医生、进大藏省都没兴趣”后,你们会问我“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但是裕也

终究没有叫出来。                因为裕也想起来,到目前为止,爸爸从未问过他这句话。          是的,裕也回想……

从他懂事起,自己就已经决定念东大了。在有疑问之前,他早已对这个决心深信不疑,因此这十几年来,他一直认定“自己要

上东大”。当他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要上东大?”时,他的潜意识所想的只是“要让儿子上东大”的父母心愿,而非“因为我

是某某某,所以我要上东大。”的意志。      就因为潜意识中深埋了这种“目的意识”,当朋友在玩乐的时候,他得上补习

班;当朋友在看电视的时候,他得在家温习功课……从小学一年级起,就一直过着这种生活……结果,塑造了一个除了成绩亮

眼,没有知心朋友,无法融入别人话题的裕也……从小学就如此……自己没有想过“将来的梦想”,父母也不认为自己该花时

间去想这个问题……              那一夜,裕也问了妹妹聪子许多话。        “梦想?唔……我有很多啊!如果能够言现

就好了,但是要具体的说一个嘛……我希望能够像哥哥一样有一颗金头脑,这样我就不会讨厌读书,也不会让妈妈对我绝望了

。”        聪子是有梦的。      “我希望能够像姊姊和你一样,听妈妈的话好好的念书,但是现在好像太迟了。不过或许

我可以像姊姊一样,照着妈妈的意思,当个律师。我的嘴挺巧的,或许蛮适合当律师的。至于其他的职业嘛……”裕也心想妹

妹也和他一样,还没有真正想过“自己想做什么?”      “哥,你呢,当外交官如何?既神气又可以出国。读理学系的话,

可以到美国太空总署,或许可以登上宇宙。”“我……还没有决定。”                    裕也最近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如此回答。听了裕也的回答后,聪子很没规矩的躺在床上接管说:          “你们脑筋好,做什么都没问题。现在我只

希望自己是个优等生。”                    “算了吧!”        裕也泼了妹妹。头冷水。                  “当优等

生很无聊的。”                  聪子睁大了眼睛,可是却未发现裕也话中的苦涩滋味。裕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问。

没错,优等生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个大白痴。                  从无至有,称为“创作”。但是由人类思考产生的创造

物中,却不是从无开始的。如果要说真的有,大概新生儿的降生可以勉强算是吧。                    事实上,无论多么崭

新的创造物,虽然是经由人类的脑力激荡而产生的,但是人类是从过去所学的经验中得到某种暗示后,才得以孕育出某种创造

物,却是不容否认的。            只是,能否意识到其中的暗示,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这是裕也十六年来,

第一次想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他很认真的思考、思考……      一开始,裕也从所假设的问题“将来的梦想”,开始延

伸思考“想做的职业是什么?”思路受阻后,裕也试着问自己比较抽象的“想做什么……”但是所得到的结论却是含含糊糊的

“想做对人类、社会有益、有贡献的工作”。于是裕也又把思路转为较具体的职业。要选择职业,就需先有选择的基准。但是

想了半天,裕也又只拟出了模棱两可的东西……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裕也所想要的明确又清晰的“梦”。

后来,裕也改从现实中的“现在的自己”开始下手。如果能够从中找到一点点的“暗示”……裕也终于找到了可以突破胡思

乱想的线索了。                  现在的自己……充满了不满……到底什么样的自己,才是自己所喜欢的呢?……自己究竟

想做个什么样的自己呢……                  对裕也来说,这是思考回路上划时代的大回转。                  我到底想

做个什么样的自己?              再多的语汇可能都无法完整的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逆向思考。只要倒过

来思考,想想自己对自己有何不满就成了。    于是裕也终于有了结论。                  “我希望自己像真木一样。”

这是被所有老师贴上秀才标签的裕也,自我觉醒后,跳脱八股思绪所得到的结论。虽然这只是个肤浅、幼稚的结

论。                  总之,此时的裕也只认识表面上的真本。而他希望自己像真木一样,其实是基于“因为真木很有个性

”才有的追星心理。              所以裕也的“梦”,是缘自他幼稚、肤浅的追星之心。事实上,人类也不会把经过计算、

分析所产生的“证据”,称之为梦的。        几番波折,裕也终于得到了他忍不住想要……又必须具备的“自己的梦”。

寻到“梦”的裕也,心情犹如绽开的樱花……                    裕也的灰色世界,在瞬间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                    《 第三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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