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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能进苏老板的房间看一眼。

花厅中明亮的烛火灼灼,快立夏了,天暗得越来越晚,风倒是暖和得很。

厅中是个圆桌,苏遥走进,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把傅陵身边的位置留给他。

苏遥手边是齐伯,这是齐伯的习惯,原主的身体对香粉之物过敏,用餐聚会,只要人多,齐伯都在近旁跟着;

傅陵手边是吴叔,吴叔也是跟傅陵的老人了,傅相在哪里吃饭,都是他陪着;

成安和阿言小孩组坐对面:非礼勿视,我们还小,你俩搞对象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想吃饭。

苏遥坐下时,也未觉得如何。

让了两句开始吃,才慢慢不对劲。

总有只鸽子给他盛饭夹菜。

还剥虾。

这一直是齐伯的活儿,原主自幼体弱,齐伯习惯性地照顾,苏遥穿来后,也就随他。

今儿齐伯没动手,都是傅鸽子在做。

苏遥从粥碗中抬头,就瞧见手边一小碗虾。

苏遥勉强笑笑:“傅先生自个儿吃吧,我吃我自己来。”

“无妨,我剥得快。”

傅相骨节修长的手指握住大红虾,十分灵巧地就将一只完整的虾肉拆出来。

苏遥:……确实挺快。

真不愧是正经吃货。

苏遥喝小半碗粥的功夫,荷叶边碟子中的虾,大半都被灵活的傅相剥完了。

傅陵将小碗推给他:“苏老板多吃点。”

苏遥一顿。

……不是,从前齐伯也没这么喂过他。

再说这也太多了。

苏遥本来就习惯做得多,荷叶边碟子这么大,傅鸽子这……

傅鸽子一直对他的饭量有误解。

两回吃傅鸽子送的菜都吃撑了。

以后怕不是要天天吃撑。

虽然帮了傅鸽子一把,但也不是没钱,傅鸽子实在不用这么客气。

苏遥真心估摸着自个儿吃不完,抬头瞧了一圈,正想着开口让一下,却发觉所有人都低着头。

吴叔第一个开口:“老奴年岁大了,吃发物太多,总是烧心。苏老板年轻,该多吃些。”

齐伯点头,笑道:“年岁大些,晚上吃多了难受。”

成安笑笑:“我不爱吃虾。”

阿言也不是傻子:“公子,阿言吃饱了。”

苏遥:……

我总觉得你们都在骗我吃饭。

苏遥又看回傅陵,傅陵弯弯眉眼:“都是你的。”

苏遥头一回觉得,他做的饭那么难以下咽。

他对着傅陵扯了扯嘴角,夹起一只虾,蘸些酱汁,放入口中。

大虾鲜美,酱汁咸香,虾肉软弹,一口下去,汁水溢了满口,唇齿生津。

还是好吃的。

傅陵十分顺手地给他添碗粥:“干吃虾多咸。”

苏遥:饭又不好吃了。

苏遥觉得傅鸽子这种人当真很神奇,比如傅鸽子一边自个儿吃着饭,还能见缝插针地全方位顾着他吃饭。

拿个包子夹个菜添点粥。

又顺手又自然。

苏遥在他又顺手又自然的照顾下,成功吃撑了。

成安拾碟子,苏遥放下筷子,忍不住摸了下肚皮,又瞧见圆滚滚的桂皮。

怪不得桂皮吃这么胖。

他瞅了一圈,本想借拾锅碗瓢盆活动一下,消消食,可吴叔要帮忙,他又无事可做。

正闲得发慌,傅陵却喊他:“苏老板,出去散步吗?”

这个朝代并没有宵禁,但也没到夜市普及的时候。

外头没什么好逛的,苏遥一向不出去。

傅陵只抱起桂皮:“饭后百步走,对身子好。”

苏遥确实挺需要走走。

但和傅鸽子一起大晚上散步,也太……

苏遥都没敢想过这个画面。

苏遥不由推辞:“今儿铺面的账还没算,我得先算账。”

齐伯端着烛台路过:“我来算就好。”又笑道:“公子去走走吧,活动活动对身子骨好。”

苏遥一噎。

傅陵还在等他,苏遥顿了下,也就跟着出去了。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夜幕四合,今日大晴天,漫天的星子连绵成海,风一吹,泛起银亮的光芒。

晚风和暖,松云巷内悄无人声,只余微微的花香气。

大抵是谁家墙院中的一丛芍药。

苏遥走近一户人家的后墙,香味愈发浓郁起来,桂皮却像是被香味刺激到,喵喵地叫起来。

傅陵低声道:“花香不要紧?”

原主的过敏也不知是针对哪种花,春日里常见的花倒皆是无妨。

苏遥解释一句,又看向桂皮,笑笑:“桂皮似乎挺喜欢的。”

傅陵瞧出苏遥目光中的好奇,让桂皮出去:“你抱一抱?”

这大橘圆头圆脑可爱极了,苏遥很喜欢,见傅陵肯让,便伸手接过。

桂皮转过头,“喵呜”一声,却一个猛子直扑到苏遥怀里。

苏遥不意桂皮有这么重,他让这么沉重的活物猛得一扑,身形险些都晃了晃。

傅陵在一旁瞧着,忙扶住他。

傅相还是克制,就托了个胳膊肘,哪儿都没碰。

苏遥回过神,抱稳桂皮,倒生出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傅先生家的桂皮果真健壮,我……”

他这话没说完,巷口处忽然拐出一人。

也不算忽然,像是站了许久。

谢琅目光有些微黯淡,瞧了二人一下,开口:“苏兄晚上从不出门,今儿是如何,竟出来了。还与……傅先生一起?”

苏遥尚未说话,傅陵扶住他,又站近了些,微微挑眉:“我和苏老板一起,饭后百步走。”

第30章 同居(三)

暮春初夏的风格外和暖, 谢琅的目光落在傅陵扶着苏遥的手上,心下却起了些微凉意。

他还以为,不过是当初不得已, 才耽搁至今。

没想到一错眼的功夫,苏遥身侧已有了旁人。

凉意之外, 是酸涩与微怒。

分明是他先认识的苏遥, 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谢琅不动声色地压住心绪:“傅先生和苏兄一起吃的晚饭?”

傅陵顿了一下, 挑眉笑道:“住在一起, 当然一起吃晚饭。”

谢琅不意头一句便得来这样的回答, 猛然怔住。

巷口的气氛骤然有一分凝滞, 压得苏遥更不舒坦了。

为什这两个人, 能把陈述事实聊得这么……有火.药味?

傅先生和谢兄自打见第一面,就是这个暗潮汹涌的状态。

这两人不大对付,苏遥一直知道, 但……

现在好像变本加厉了。

苏遥勉强笑笑, 刚想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谢琅沉沉的眸子便瞧过来:“苏兄,傅先生为什么和你住在一起?”

这语气。

住在一起又不是睡在一起,为什么能问出捉.奸的感觉?

苏遥一顿,傅陵已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今日,我家房子突然塌了。苏老板好心留我。”

谢琅再次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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