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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遥数着进项,心满意足。

有钱使人快乐。

这一下午,不断有人进来询问,都是些眼生面孔。

铺子里十五本一直被人霸着,来得晚的读不上,便与他抱怨:“我先前只在汇文堂与金玉坊,都不知道您这儿还有个书铺。那俩铺子人也忒多,我排一上午也没排着,下午一出门,听说您这儿还有,我赶紧就来了。”

又一拍大腿:“嗐,还是来晚了。”

傅鸽子的上一本书,总是拖稿。自苏遥穿来,一共签过三次契书,每次都不按时交。

苏遥当时病着,一直是齐伯往来。

齐伯照顾他辛苦,分不出许多心思照管生意。况与傅鸽子往来,吃闭门羹的时候也极多。

因而苏遥也不知,旁的书铺是何时拿到书稿,何时成书,何时售卖。

总之都是比他这儿早。

这次罕见的,是他先去催着傅鸽子要得书稿。傅鸽子既按时交上,各家互相传个话,理应一同开售。

许多客人,还是借这个机会,和上次周三先生的刻本,才得知有苏氏书铺。

苏遥只得与他笑笑:“刻印要时间,下一批成书,怎么也得十来日后了。您明儿早些来我这里看吧。”

那人叹口气:“行吧。”又道:“下批成书若是有,您可得挂个牌子。”

苏遥笑笑点头。

下一批自然不可能做多了。

话本戏文真还就讲究一个新鲜,过了这个村,鹤台先生这书讲的什么,也就流传开了。

想买书之人就不会那么多了。

苏遥只定了极少的数目,备在库房就行了。

如此整整忙活一天,苏遥再去做晚饭。

春日便是各种新鲜菜蔬,苏遥早晨在送菜的王伯处瞧见了河虾,又要了一把小韭菜和香椿。

韭菜炒河虾,香椿芽炒鸡蛋,苏遥又擀了面,切成细面丝。

上回病中成安买来的小咸菜倒好,还剩一些,配上肉丝,做榨菜肉丝面。

他先前问过成安,成安只道:“是黄家食肆买的。”

苏遥奇怪:“那怎么就卖半坛?”

成安愁眉苦脸:“就这两个半坛的咸菜,还是我跟老板娘哭来的呢。我说我家公子身子不好,如何虚弱吃不下饭,老板娘本想自个儿留着吃的,也就给可怜我了。”

苏遥笑笑,又道:“确实好吃,怪道人舍不得卖。你怎么知道有这家咸菜的?”

成安笑笑:“傅公子爱吃的,我就想着,公子兴许也喜欢。”

嗯,也确实像是傅鸽子看得上眼的吃食。

咸香爽脆。

苏遥难得地多吃了半碗面。

齐伯笑得开怀:“公子今儿胃口倒好。”

成安暗自笑道,苏老板还真和主子一个口儿。

这般又忙过两三日,苏遥闭了两日店。

到青石书院小考的日子了,苏遥得给阿言创造一个安静的备考环境。

平日书铺都还挺清静,近几日买家多,白日略乱了些。

齐伯自阿言房中出来,与苏遥悄声笑笑:“还在温书。”

苏遥瞧着烛火惶惶:“明日小试还要早起,齐伯让他早些睡吧。”

“他要再看一遍《劝学》,说明日定要考的。我劝过了,一会儿就睡。”

苏遥还要说,只见房间内烛火一暗。

小孩儿睡下了。

阿言真让人省心。

苏遥是个没经历过中考高考的人。他在国外读高中大学,因为祖父住在国外休养。

祖父的故土情节很重,琴棋书画都会一点,也自幼教苏遥国学。

虽然后来大学也没念完,祖父也不是祖父了。

苏遥几乎没体会过传统教育下的考试,却于这一夜提前体会到考生家长的紧张心态。

原主入青石书院时,书院尚无规整的小试这一说,不过与陆山长问答几句,也并无多少记忆留下。

苏遥实在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临考之前,自觉比阿言还紧张。

翌日天刚蒙蒙亮,他便睁眼了,匆忙拾一番,又去给阿言装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装……

笔墨纸砚全不能带,只要送个人去就行了。

苏遥是给阿言装了一盒吃食。

青石书院入院小试一考一整天,午饭也是提供的。

但苏遥生怕他吃不好,自个儿又给备一份。

一个小食盒,一层码香糯糯的白米饭,另一层放了三样小菜。

苏遥既怕他吃不饱,又怕吃坏肚子,不敢放凉菜,不敢放油物,又怕绿叶菜放太久不好吃了,最后挑挑拣拣,选了土豆炖牛腩。

配了卤海带结和清炒花菜。

土豆炖牛腩炖了整整一夜,海带结也刚从卤锅捞出;花菜现做的,葱姜蒜花椒下锅,快手小炒。

有荤有素,软嫩好消化,不塞牙不沾牙,下午面试对着先生,也不会张口失仪。

这年头食盒保温效果都不好,苏遥仔细裹上几层绒布,带好梳洗好的阿言,前去书院了。

只是到了青石书院,苏遥才发觉:全场几十个家长,就他给孩子带的是吃食。

第23章 入院小试(一)

青石书院素有“小国子监”之称,书院不负责开蒙,入院要小试。

因此,在此处待考的考生,基本都是十来岁的大孩子。

如今国朝重农重商,苏遥算是个做生意的读书人,有房有地本地户口,身份也够看的。

只是和在座一比,那真是实打实的平头老百姓。

考生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院子,苏遥拎着食盒和阿言一道来时,院内院外已来了不少人。

各式各样的马车在门口排上老长,苏遥一路挤过,门口一学子恭立:“公子有礼,请问考生名姓?”

“苏言。”苏遥拉好阿言,见又有一辆宽敞华贵的马车停在院外。

青年学子翻着名册,手指一点,取出一木牌挂在阿言胸前:“苏言,五十二号。号牌不要丢,待会儿夫子会叫你,考完后也会回,不要带走。”

见阿言应下,又对苏遥道:“您是苏言的……?”

“是兄长。”苏遥笑道,阿言稍稍一默。

“苏公子,进入院中不要喧哗。考生与带入之物全都要检查……”

青年学子声音不疾不徐,这些规矩在报名时,苏遥便已知道了。

“自叫号起,您就不能见考生了。这个小院供您休息,您若是午间不走,书院也会为您备午膳。”

苏遥谢过,踏入院子,反倒比阿言还紧张二分。

院落不小,已三三两两坐了不少考生。

苏遥一打眼,只觉满目绫罗绸缎。

大多数绫罗绸缎都在温书,身边围住五六个仆从,擦桌子的,打扇子的,奉点心的,磨墨的……坐垫和茶水都是自家所带。

这奢侈的封建社会。

相比之下,苏遥这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考生。

真是简素得有点寒酸。

苏遥带着阿言默默寻个僻静处,不一会儿,便有另一位青年学子前来:“公子喝茶吗?”

苏遥谢过,抿了一口,是清香的菊花茶。

“菊花茶去火。”这学子比门口那位活泼,低眉笑笑,“咱们院中好多人,正要压压着急的火气。”

他见苏遥这角落清静,索性坐下,十分自来熟地开始聊:“这孩子看着眼生,您是头回送他来考试?”

苏遥不惭愧:“准备不周,该带的都没带。”

“不用带,待会儿什么都带不进去。”学子回头打量一遭,笑笑,“衣裳穿得不错,一会儿脱起来方便。”

这是要检查有无夹带。

那学子低声笑道:“去年来一小孩,衣裳一层一层的,脱了又穿,来回足足折腾两盏茶的功夫。末了却也没考上。”

这“没考上”听得苏遥又一紧张。

这学子不以为然地笑笑:“铺排那么大有什么用。您看,瞧您这模样,就是胸有成竹,一点儿花架子都没整。”

……谢谢,早知道我也整点花架子了。

苏遥愈发心虚,那学子却又看向小食盒:“这是什么?”

凑近几分,猛然笑了:“呦,真香,是吃食吧?”

这心直口快的学子讶异笑道:“我年年在这儿,还是头回见带吃食的。您心可真大,这都不止胸有成竹了,这是压根没当回事!您这弟弟指定能过!”

他声音略大,周遭不少人皆望过来,夹杂不少小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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