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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长大一边失去。

陈仰将目光从天边回来,不经意间捕捉到林承业看着一个女生被风吹得扬起来的长发,几缕发丝往他身上飘舞,他伸手去摸。

“嘚!”

拐角伸出一个脑袋,伴随着文青特有的激情表演式笑声:“抓到了!”

陈仰注意到林承业立刻把手缩回去,动作间有一丝不正常的慌张,他扭头看凑到自己身边的文青:“什么抓到了?捉迷藏?”

“你怎么知道的?”文青眨眨眼,转而就对林承业挤眉弄眼,“我是在捉迷藏啊,林同学,是吧。”

林承业绷着肉嘟嘟的下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文青不高兴了:“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为了这一刻可是准备了好久。”他撇撇嘴,又笑起来,“林同学,谢谢。”

林承业莫名其妙:“你没事干嘛谢我?”

“当然是有事才谢的啊。”文青一步步走近他,“哎,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校园背景,什么少年情怀总是诗青春不老青春万岁,屁啊,一点意思都没有,还好有你在。”

“是你丰满了游戏,我怎么能不谢你呢,”文青微微一笑就做了个绅士的礼仪,“我在此郑重地表达我的谢意。”

林承业被文青身上的诡异劲头怵到了,他下意识往后退。

文青逼近他,然后……蹲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承业突然像一条被丢进油锅里的鱼,整个人弹跳着想要跑走,结果他刚跑了两步就被陈仰一把拽住。

“跑什么,你是对手戏演员,不能走,我朋友戏还没演完。”陈仰将林承业丢到地上。

“中国好邻居!”文青竖起两个大拇指。

陈仰:“……”

下一刻他就看见文青做了个奇怪的举动,他把林承业右边的裤腿往上抓。

林承业疯了一样挣扎,他体型胖,压了同样在青春时代的文青一截。文青被踢到了嘴角,他阴郁地笑了声,“我生气了哦。”

尾音刚落,文青就扑到了林承业身上,两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这小孩子打架的方式陈仰亲身经历过,无名小镇那个任务里,女疯子跟他交锋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简单粗暴,目的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陈仰蹲下来,将文青没做成的动作做完,他钳制住林承业的右脚,另一只手将对方的裤腿往上一撩。

一个黑色的仪器暴露了出来。

“是电子脚|镣!”杨雪不敢置信,“又叫移动监|狱,监督犯人的电子刑|具。”

队伍里还活着的女性都在这了,加上杨雪在内一共八人,此时她们全部跟林承业拉开了距离。

陈仰表情难看,敢情先前林承业弯腰拉裤腿是为了藏好脚镣,任务一开始叫嚷着不上电视也是怕被认出来。

“果然是老靳说的那样,就算我隆重出场了也不好玩。”文青失望地摇摇头。

陈仰瞥过去,文青无辜地托腮和他对视。

“我做了这么多任务,还是头一次在队伍里碰到罪犯。”陈仰冷笑。

白棠的神情也很不好,虽说众生皆苦,一个人犯了错受到了惩罚,其他人应该给对方从头做人的机会,可那也要看犯的是什么错。

被大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林承业遭到屈辱一样吼叫:“我已经刑满释放了!”

杨雪沉声道:“刑满释放还需要配戴脚镣的,要么是两次以上暴力xq的强奸犯……”

林承业脱口而出:“不是,我不是!我只是一时糊涂对邻居家小孩……”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白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哦,对未成年下手了啊。”文青扬起笑脸问学识渊博的白棠,“白教授,我的阅读理解怎么样,没错吧?”

白棠单薄的胸膛起伏大了些,他一个清风流云的文人雅士都气得踢了林承业一脚。

林承业惨叫了声,要是在这之前,女队友们会出于天生的感性和母性,以及同情弱者的惯性站在他这边,毕竟他是个讨喜的小胖子,这会只会引起她们的厌恶。

杨雪说的出狱后戴脚镣的第二种情况就是qj未成年,她听到旁边的几个女生小声说“好恶心,我还以为他是好人,我想抽自己。”“他长得很普通,没什么特点。”

“很多杀|人|犯都是普通人,也许你逛街的时候,他和你擦肩而过,你看一眼都记不起来的普通。”杨雪说。

几人不寒而栗,其中一人想起了什么,指着地上的林承业叫骂:“垃圾!你刚才还想碰刘小容的头发!”

刘小容正在拨被风糊到脸上的长发,听到这话就不小心扯掉了几根发丝,她嘴里的脏话要喷出来,却在想起那些报复的社会新闻时了回去。

女孩子还是怕的,哪怕不是在现实世界。

“哎呀,林同学是喜欢长头发吗?之前我同桌的马尾弄到你桌上,我还以为你把手伸过去是想弄掉呢,原来不是啊。”文青笑着说,“长发控啊林同学?”

林承业没有吭声,他扶着墙壁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白棠的眉头一皱,高二了竟然没换座位,他还要和林承业同桌。

“白教授,我坐你前面呢,有我在,你无聊就找我玩。”文青拍拍白棠的肩膀。

陈仰把文青拉到一边:“其实你不用管,以林承业的能力,即便活过这个任务也活不了多久。”

“我是不想管啊。”文青剥口香糖,“谁让我上楼的时候刚好看见他管不住自己的手,我就没忍住,冲动是魔鬼,好怕被他报复。”

文青剥了好一会口香糖都没剥开,他揉成一团连同包装纸一起塞进口中,纯真地嚼了嚼,“难吃,一点都不甜,想吐。”

嘴上这么说,但他没有吐,他笑着吞了下去,拍拍手玩起硬币。

陈仰看那枚硬币在文青指间翻转,耳边回响起了他讲过的故事。文青可能对那一类人身上的气味比较敏感,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林承业的时候就被挑起了某根神经……

文青到现在才揭露无非就是他在筹备舞台,他在数林承业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自己最好能看现场直播。

第146章 你好青春

天色加快速度变暗, 不一会就到了深夜,明月高挂,满天繁星。

寂静的校园里响着多道脚步声, 大家挠着蚊子包下楼前往食堂查线索, 这里的季节转变得让人措手不及, 一会寒冬一会盛夏,忽冷忽热,铁人都能生成一层锈,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队伍里有女孩子扛不住地得了风热感冒, 嗓子疼咳嗽。而文青是风寒感冒,大热天的还在冷得发抖。

陈仰能体会到队友们在任务世界生病是什么感受, a3楼那回他也感冒发烧了, 明白那是身体和神的双重暴击。

文青的清鼻涕就跟擦不完似的,前一秒擦掉下一秒又有,鼻子都擦红了, 整个人很憔悴。

陈仰提议道:“要不你让靳先生背你?”

文青喉咙痒,他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是融化的雪水:“不要,我是不会让别人背我的。”

陈仰不假思索道:“赵元不是背过你吗?”

文青的嘴已经张到了瓶口边,听到这话他卡壳一样停住。

“阿勒……”文青就跟老僵尸醒过来似的, 缓慢道, “好像是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他喝两口雪水,“我记得校草是在更衣室里背的我,当时就我和他诶,他跟你说的啊。”

陈仰点点头,赵元吐槽文青要让他背, 他刚背起来没走几步,对方又挣扎着要下来,而且反应很不正常,仿佛被人扯掉翅膀踩住头的小鸟,发出了濒临死亡的尖厉叫喊。

那时候陈仰觉得赵元描绘的太夸张了,现在他觉得赵元无意间触碰到了文青的内心世界。

从那个故事来看,文青的养父母和亲生父母很有可能都没有背过他,那次他或许是心血来潮,以演戏的方式让赵元背自己,那种行为就像是躲在壳里的幼虫好奇外面的世界,鼓起勇气伸出头看了看,它第一次看见阳光,以为会伤到自己,吓得拼命缩回壳里。

陈仰找了个轻松的话题,说笑道:“赵元是班草吧,不是校草。”

“各花入各眼,在我看来他就是校草。”文青转瓶子的动作一停,他歪头看靳骁长,“靳大美人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我在想,是哪个小狗说死也不要人背。”靳骁长卷着校服袖子,露出苍白的小臂,额前卷发乱而蓬松,气质性感散漫。

“哎唷,人生在世干嘛这么计较,”文青嗔怪道,“就背了一小会,不超过五秒。”

陈仰瞥瞥他俩,摸了下鼻尖就径自提速前行。

“诶,仰哥,等等我们啊,走那么快做啥子。”文青大声喘气,虚得不行,他揉揉下颚一块淤青,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见靳骁长看过来,文青对他嬉笑:“不准说我菜逼连个牲口都制服不了,不然翻脸哦。”

靳骁长:“陈仰看着你被踢?”

“哪能啊,”文青摆手,“他帮我呢。”

“不让我上去,说是要自己演,结果负伤了,青青,你做再多任务都不长记性。”靳骁长抄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指间有什么被他轻弹到空中,又稳稳落在他掌心里,那是一枚硬币。

它和普通的硬币没有两样,却承载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文青嘴边的弧度掉了下去,他一共就两枚硬币,很早以前为了还救命之恩给了老靳一枚,之后就剩下一枚。

海水浴场那次文青预感赵元要遭殃,他觉得那么个阳光单纯的大男孩可以再走一段,便将硬币偷偷放进对方的兜里。后来赵元保住了命,文青又把硬币要回来了。

老靳手上的是要不回来的。文青唉声叹气:“我连个子都不长,还长什么记性,这次真的轻敌了,幸亏我有好邻居。”

靳骁长:“待会你在厨房拿把刀。”

“哦豁,”文青正色道,“靳兄,这是青春校园不是病毒末日,拿笔不拿刀的啊。”

靳骁长道:“他哪条腿踢的你,你就把他哪条腿砍掉。”

文青:“……”

对杀人砍尸这件事格外有强迫症的靳先生勾唇:“砍两条腿吧,整齐。”

文青:“……”

“我弱小的心灵受到了一毫米的伤害,我找我仰哥去,我要告诉他,你鼓励诱导我干坏事。”文青擦着鼻涕说。

靳骁长斜睨文青:“你不是说他不圣母?”

“是不圣母啊,他也讨厌那牲口,但他不会希望我为了那种东西沾血,我们都不是喜欢砍砍杀杀的人,不像你,”文青哼了声,眼睛眯了眯,脸上浮起一个古怪又邪气的笑容,“你和他对象是一类人。”

“你觉得自己了解他多少?”靳骁长看了眼不远处的瘦高背影。

“我知道我把后背对着他,他不会对我捅刀,这就够了。”文青耸肩,“至于更深的了解……不了吧,栗毛的独占欲日益增长,等他回来了绝对又是一个新的高度,我可不敢惹。”他拍拍靳骁长的胳膊,“这个任务结束后,你对老陈的印象会改观的,我是过来人,相信我。”

文青说完就跑向陈仰,吸着鼻涕把手臂挂到他肩上:“我怎么感觉你长高了?”

“是长了。”陈仰被勒得站不直,对于身高抽条他一点都不意外,大家的任务是在进教室的那一刻开始的。

身体回到了年少时期,时间线在走,他们在成长。

“你好像没长。”陈仰回头看走在后面的靳骁长,对上他那双蓝绿的眼瞳,老猫妖。

“别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全家都没过一八零的。”文青晃着手里的大半瓶雪水,“你怎么不吃奶片,全给老靳了?”

“总共没带几个进来。” 陈仰说。

文青没往下说,他怕再说下去,他这个邻居会想起栗毛,伤心难过萎靡不振。做任务期间害相思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慎就没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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