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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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尸体变的,尸体炸了。

好多都在说刘婶小儿子肯定不止是中邪,是得罪了神灵,触了大忌,死了都不放过,他们不能跟刘婶近了,得倒霉。

戚婆婆让几个性子稳的拿着火把去烧山,确切来说是要烧蒲公英,因为蒲公英太多了,飘得依附在树梢草木上,到处都是,点一把火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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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林月赵元三人还在戚婆婆家,他们躲了一阵,趁她出门就抓紧时间翻找。

三人没有找到地窖。张延跟林月怎么细心都是零获,倒是赵元大糊刷,这翻一下那翻一下,误打误撞地发现了一个匣子,很古老,里面是空的。

但空匣子不是随便丢角落里,放的很谨慎,不得不让他们重视。

“那个老婆子不好对付。”张延看了看山里的浓烟滚滚,火势冲天,语气有些沉。

“废话。”林月在看一地的佛珠,他们偷偷潜进来时,戚婆婆在念经,没念一会佛珠就断了,她也不捡,拉开抽屉拿出一串新的,继续拨。

直到山里发生突变,外面喊叫连连,戚婆婆拨佛珠的动作才停下来,那串珠子被她攥了大概一分钟。

林月因为角度的原因,从那一分钟里清晰看到了戚婆婆的恐惧,之后就没了。

戚婆婆走时还记得带上门,慌而不乱,这一点透露出一个信息,即便她不是处理过类似的事,至少也亲身经历过。

外面的嘈杂还在持续,小孩哭大人叫,岛民们惊魂未定。

“还好看棺材的不是我。”赵元揣着匣子,稚气未脱的脸没什么血色,“你们听到外面喊的了吧,尸体成了蒲公英,太吓人了,我还是喜欢电影里的异形,宁愿恶心也不喜欢这种猎奇又惊悚的情节。”

“也不知道看棺材的那两人怎么样了。”他替陈仰跟那个帅哥担忧,有几分真心。

“扣扣”

木窗倏然被敲,屋里三人都是一惊。

“是我。”窗外传来陈仰的声音,“戚婆婆回来了,你们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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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五人在屋后汇合,交换完信息就靠墙而坐,集体沉默。

空气里有草木燃烧的烟味,火还在烧,那一片山要烧没了。

匣子从赵元手里转给张延,再到陈仰,最后是林月,她看了会,咔咔拍下几张照片就递给少年,还往他身前送了送。

大概是正对着这副画卷,又有月色披身,冲击过于强烈,早就玩透风月场所的林月有些恍惚,一时不查做出了这样小女生的举动。

然而少年没接。

陈仰在林月因难堪而发出的嗤笑声里拿走匣子,继续检查,他把里外都细细摸了一遍,反复瞄着盖子上面的一串凹凸,突发奇想:“你们说这是不是文字?”

大家都愣了一下。

张延说:“岛上用的是汉字。”

陈仰指腹下是沉重的年代感:“会不会不是岛上的东西?”

林月盯着他:“那怎么会在岛上?”

陈仰手下动作不停,他描得仔细,把几个凹凸死记下来:“留下的,落下的,偷的,捡的,抢的,原因很多。”

“文字不文字的,我们也看不懂啊。”赵元难得清醒一回,“匣子里的东西还不见了,我觉得不像是老婆子拿的,要不是她,那会是哪个?她那么会拢人心,岛上还有异心的家伙?”

“还有还有,”他两手薅着短短的头发,头皮屑轻飞扬,“你们说说,匣子都空了,她怎么不扔掉,反而藏起来?”

陈仰扭头看赵元:“你是在哪发现的这个匣子,戚婆婆的床底下?”

“不是,”赵元摇头,“离床很远。”

陈仰听赵元描述大概方位,眼皮一跳,戚婆婆极有可能是怕这个匣子。里面的东西没了还是怕,不是不想扔了匣子,是不敢。

陈仰认真思索着,冷不丁地听见赵元“咦”了声:“你脸上的划痕……”

他正要随意说是树枝划的,就听对方喃喃:“是红色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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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把匣子往身旁的少年怀里一丢,话是问的赵元:“不是红色的是什么颜色?我现在还是人。”

赵元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他跟张延林月都没挨着陈仰坐,中了诅咒的这位,他们各有防备。

张延让林月打开手机对着陈仰,他单手撑着地,身子尽量凑近,瞧了瞧,没瞧出异样。

“诅咒的情况十有八九是因人而异,身体发生的变化不一样,你不一定就变成蒲公英,也不一定喜欢吃化肥。”张延说。

陈仰听到后半句,心情不太好了。

“砰——”

少年的拐杖扫到了一块石头,陈仰分了神,不再慌自己究竟中没中诅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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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几人一商量,回了李大富那。

年纪越大,诡秘的事见的就越多,戚婆婆的岁数最大,但是暂时不好跟她正面碰撞,长寿的除了她,其次是那几个上了九十岁的老人。

李老太就是其中之一。

这会李老太没睡,她一个人佝偻着背站在门口,花白的头朝一个方向歪着。

陈仰走过去:“老太太,你怎么站在这?你儿子呢?”

李老太没反应。

这时候大家的心里就有点发怵了。

陈仰顺着老人视线停留的方向看看,只有一片火光,他拔高声音靠近她的耳朵喊:“老太太?”

李老太布满老年斑的脸动了动,苍白的瘪嘴张合了一下。

陈仰的表情瞬间一变,飞快冲身后几人低声道:“老太太嘴巴里有化肥味!”

这话一出,张延跟林月立马后退,赵元呆呆站着,反应有点慢,回过神来也跑了。

陈仰不排除是闻到化肥的气味才中的诅咒,他们能不躲?

这么几秒时间,气氛就大变了样。

陈仰用余光瞥一眼远远躲在草堆边的张延他们,默了默,转头去看依旧立在原地的少年,跑不掉拄拐走开是可以的。

不管是无所谓,不当回事,还是不怕死,总之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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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不指望少年问话,只要待着就行,他担上问话的工作,有意无意的用正常的音量试探:“老太太,刘婶家小儿子又出事了你知道不?”

李老太这回好像是突然不耳背了:“刘婶家的变成了蒲公英。”

陈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对,成了蒲公英,说是在棺材里炸了,现在山里烧起来了,我们几个都很害怕。”

李老太浑浊的眼从他身上移向少年,又去望草堆那里的张延他们:“少了两个。”

陈仰的头皮一凉:“他们不知道上哪玩去了还没回来。”

李老太苍老的声音说:“不能乱跑啊。”

“是,我们也很担心。”陈仰说,“可是现在岛上出了这种事,我们不敢去找他们。”

“太恐怖了,人死了怎么会变成那样,我们都是无神论者,这世上难道真的有神灵……”陈仰话没说完,就发现老太太伸着脖子凑近自己,头皮更凉了。

李老太张着嘴,化肥味刺鼻:“有。”她那双浑浊的眼神很散,不知道在看什么,“有啊,有的。”

陈仰压制着干呕:“那刘婶小儿子真的得罪了神灵吗?他还只是个小孩子,能怎么得罪……”

“娃,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出岛?让大富送你们走,要快啊!要快!”李老太焦急的声音打断陈仰,她又说,“走不了。”

“大富走不了了,没人送你们出岛了。”李老太眼里的浑浊霎那间褪去,涌出剧烈的惊恐跟悔意,又变得浑浊,她望着火光叹了口气,神神叨叨的,“一个都走不了。”

门前的空气凝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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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见老太太回了院里,他的视线一路跟随,看见了堆放在板车旁的化肥,有十一包,地上放着个空袋子。

风一吹,那袋子擦着地面飘起来一点,那声响让人全身发毛。

陈仰小声问一直趴在拐杖上面的少年:“你想吃化肥吗?”

少年没出声。

陈仰说:“我现在也还不想。”

“怎么办,我有点想吐,要憋不住了,老太太嘴里那味真的……”陈仰突然瞪大眼,少年也皱起了眉头。

李老太腿脚很利索的拿了一把铁锹出来,三两下就在门前挖了个坑,她站进去,把挖出来的土往坑里埋。

陈仰抓紧少年的拐杖:“她在干什么?”

少年:“把自己种进了土里。”

陈仰打了个冷战,结巴着喊:“老,老太太?”

李老太木然地种着自己。

坑挖的不深,土埋到李老太小腿,用铁锹背压严实,她的四肢眨眼间就拉得很长,成为一根根的枝干,整个人变成了一棵形状怪异的大树。

李老太的面部开始扭曲,一点点化作僵硬的树皮。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感觉一股寒意缠上他们,从里到外都泛着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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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进屋,站在门口干什么?”李大富和一对父子跑过来,他看到了陈仰他们看到的,矮瘦的身子猝然僵住,粗噶的嗓子抖得不成样子,“我妈呢?”

没人回答。

李老太的头有一半还在。

跟过来的那对父子吓失禁了,尿骚味很快蔓延开来。

李大富黝黑的脸剧烈抖动着,他朝陈仰几人吼的更大声,目眦尽裂,神态凶狠癫狂:“我他妈问你们,我妈呢?”

陈仰在竭力组织语言,少年是置身事外的漠然,张延跟林月在看树,眼里是掩不住的震恐,他们顾不上理会不敢面对现实的李大富。

赵元的心性是几人里面最青涩的,躲不开李大富要吃人的可怖目光,直接就受不了的崩溃大哭:“你不是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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