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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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曼华走回客厅,看见心如死灰的蒋易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找她有事?那我把她叫回来吧。”

蒋易秋头一次体会到身体很虚芜,神经却异常兴奋跳跃的感觉。他快要魂飞魄散了,另一个蒋易秋仿佛被分离出来,代替他说话:“好,把她叫回来吧。”

许璟没想到唐曼华气消得这么快,更何况,她在电话里还颇有些离了自己活不下去了的意思。许璟合上书和笔记本,觉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非常好。

学校离家只有一站的路程,但就算坐了车,下车后也需要走一段路。许璟没做太多思考地选择了步行,她在走到菜市场的时候缓缓停了下来。他不可避,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想到一种可能,唐曼华该不会是在家吃不上饭了才向她示好的吧?

许璟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高,她又进去买了些肉和菜,大包小包地提回家。

“我回来了。”许璟打开门,把菜放在地上,坐在玄关的凳子上换鞋。

蒋易秋瞬间僵硬,血液都开始凝固,他既为她那句暧昧熟稔的话悸动,又很快为自己的不磊落感到羞愧。

唐曼华走上前:“怎么买这么多菜?家里来客人了,中午我们要出去吃。”

“客人?”许璟趿拉着拖鞋,她才负重前行完,走到客厅时还在微微喘气。

许璟看到了蒋易秋,又很快移开视线,她觉得头疼,“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你这是什么态度?”唐曼华轻斥:“小蒋是专门来看我们的,你能不能别垮着个脸。”

“哦,那礼物呢?”

“什么礼物?”

“看望别人不是都要带礼物的吗,”许璟忽然看向蒋易秋:“不然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国家政要来探望贫困家庭?我们还真没这个福气值得让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

唐曼华惊呼:“你在说什么,越说你越来劲了是吧?”

蒋易秋连忙站起来:“是我考虑不周,礼物都忘了,一会儿让司机送过来。阿姨,您别说许璟。”

许璟:“不是礼不礼物的问题,我们没有多余的钱请这个人吃饭。”

唐曼华把许璟拽到厨房,“我再警告你一遍,少摆脸色,你能不能懂点事,当个大人。”她总算把怒气逼回去,好言好语道:“我们以前不是在泰丰办了卡,里面还有一万多块钱?”

“没有了,”许璟不顾母亲想要窃窃掩饰的初衷,大喇喇地走出来,高声道:“我把所有美容院、餐厅、酒店、俱乐部充的钱全退了,这些钱都可以拿来补贴家用。如果要请客撑场子,我现在只能请人剪头发。”

许璟“啪”地把窗户推开:“看见没?对面那家理发店就是我唯一还没退钱的,剪完之后给前台报我的名字就行,你可以走了。”

“我不是要你请我吃饭,”蒋易秋急得汗都出来了,“我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没有话要对你说,”许璟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我回学校了。”

“你到底在耍哪门子脾气?”唐曼华拦在许璟面前,“不出去吃那就在家做嘛,我也没吃饭,我早饭都没吃。”

蒋易秋相当上道地把地上的菜全部提到料理台,“那我来做饭。”

唐曼华被他的举动吓得要跳起来,她忙不迭把蒋易秋往外推,“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做饭?”

大包大揽的蒋易秋,再加上个客气推脱的唐曼华,场面一度混乱。许璟走到厨房,“你现在是在演给谁看?你们都出去,我来做。”

蒋易秋再度坐回一开始的沙发上,面对一个劲在旁边赔不是的唐曼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不合时宜地沉浸在马上就可以吃到许璟做的饭的欣喜之中,“原来许璟还会做饭。”

“也是最近才学的,”唐曼华说:“厨艺还算不上好。”

唐曼华一点都没有谦虚,许璟的水平虽然比她要好一点,但最后出炉的这顿饭也可以用难吃至极来形容了。

“吃饭了。”

许璟做饭做得很快,她在茶几上摆好碗筷,尝了一口才发现盐放多了,肉片也因为切得大小不一,有些熟了,有些里面还是生的。

许璟低头扒饭,毕竟从填饱肚子,保证生存的基本角度出发,这几个菜至少都做到了,并且不会食物中毒。

唐曼华吃得不急不缓,很自然地与蒋易秋聊起来,”你爸妈最近都在忙什么?“

蒋易秋正吃得大快朵颐,他强行咽下去,恭敬回答:“他们在夏威夷避寒,过几天还要去西班牙。”

“他们命可真好,”唐曼华语气不无艳羡,“公司交给牢靠懂事的儿子管,自己满世界地玩,这才是完美的退休生活。夏威夷是不是特别好玩?我以前就想去,他们都没时间陪我,我又不会说英语。”

蒋易秋:“是,那里的日落和星空都很漂亮。语言不是问题,可以雇导游和翻译,有机会的话我们下次可以结伴同行。”

唐曼华问题多多,“那你现在是住的是那套老别墅?”

“不是的,我住在自己家。之前是因为新买的公寓装潢太像酒店了,我实在受不了,在重新装修的这几个月才偶尔住在父母家。”蒋易秋回复得很细致。

“是公寓啊?”

“对,是平层,我不喜欢太大的房子。”

“看来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还真是跟我们不一样了,”唐曼华讶然,“许璟以前也总是说,不喜欢在家里还要上楼下楼,疏远得都不像一家人了。”

“是吗,”蒋易秋笑道:“那我和许璟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许璟把肚子稍微垫了个底就再也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对唐曼华说:“今天是我做的饭,所以该你洗碗。”

许璟说完就提起自己一个半小时前才背回来的书包,径自出门。

蒋易秋慌乱间起身,因为动作太大太急还差点把椅子弄翻,他稳住晃悠的椅背,一脸歉意:“阿姨对不起,不能帮您洗碗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

蒋易秋前后脚跟着出去,总算在楼下追上了人。

许璟走得大步流星,蒋易秋又要看她,又要组织语言,几次都差点撞到电线杆。

他决定直奔主题:“许璟,你听我说。我已经知道了雪山的真相,我特别内疚,也特别后悔,所以来给你道歉,乞求你的原谅。”

许璟说:“你不用道歉。”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不该在那个时候不相信你,还错怪你,寒了你的心。”

“我的心没那么容易寒,”许璟忽然停下,“那你知道我从雪地滚下去也是张忆颖推的吗?”

她毫不意外地在蒋易秋眼里看到了惊讶,许璟再次健步如飞地往前走,她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

“我能推断出来,只要往那方面想想,就能想到。你相信我,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也不会让那些欺负了你的人好过。”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有表演型人格,或者是人格分裂。我真诚建议你去挂个神科,看看心理医生。”

蒋易秋的步伐都快追不上许璟了,“我没有,我承认我是个小人,我有很多卑劣不堪的心思。但是我不会说谎,我保证以后都会改。”

“你改不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再联系’的话,你说过一次,我也说过一次,作为成年人,我们都应该有对诺言最起码的尊重。”

“那我回那句话,我说了一次气话,你也说了一次喜欢赵然的气话,我们都可以当没发生过。”

许璟被他逗笑了:“我从不说气话。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会为自己的每个言行负责。”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想那么久?是我那天把你逼得太狠了,我鬼迷心窍做错了很多事,你可以恨我报复我,但是不要不理我。”

“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我不想听,而且我很忙。”说话间,许璟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她戒备地看着寸步不离的蒋易秋。

许璟退开几步,装出个惊恐万分的表情,怯怯地指着蒋易秋对保安说:“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像个神病患者一样跟了我一路,还说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千万不要让他进学校,我看多半是个潜在强奸犯。”

保安一听,脸色巨变,当即就调整好战备状态,还叫上了其余几个同事,让他们都记住这张脸,做好安保防范的一级准备。

许璟很快就轻飘飘地走得没了踪影,留蒋易秋一人还在保安室百口莫辩,“我是好人,而且我认识她,她叫许璟,不信你可以查,看我说得对不对。”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那你总不是本校的学生,除非你把学生证拿出来。”

蒋易秋哪里拿得出,他以前都是畅通无阻的。

他被缠得脱口而出:“本来一直都是随便进的,你看,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也没见你们挨个检查。”

“那我们今天就非要按规定来,”保安最受不了挑衅:“照你这么说还不是第一次浑水摸鱼进学校了?今天被我逮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小刘,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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