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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沉默,这个时候沉默,显得特别欠揍。

他说的是真的他转过头,脸上有点儿闪烁的东西。

我意外,很意外。您还有眼泪只怕是鳄鱼的眼泪吧不禁冷冷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你不放心,将他们杀了就是了。简辽这蠢蛋,越老越单纯,求谁不好,竟然去求刽子手。

他呆呆地望着我,木讷地问:我说把他们统统杀了

说与不说,重要么您是皇上,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谁管得了呀。我继续激他:哪怕是我,您也是想抽死就抽死,死了也活该。

他眼中突现寒气,被水浇灭的鬼火似的,忽又化作一团灰烬:我我这么说过

菩萨在庙里,没幻化人形四处降福,您就别装了。我都懒得讽刺他,道:敢问皇上,妾身能去王府看看吗

他迟疑一下,摇头:我去,你别去。

你去,人还不都死光光,我客气地:不不,怎敢劳皇上大驾,妾身去吧,顺便把小郡主接去京郊。

不是让你别忙了他茫然地眨巴眼睛。

我连连躬身:要的要的,皇上的心意,妾身懂得。

我不是他动了动嘴,突然大声道:你有病啊我说不用

熟悉的安朝又回来了,刚才,就当他是被施的摄魂术,一时缓不过来罢。这就对了,搞得那么弱小而无辜,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了:你说过不杀小郡主的

我也没说过要杀别人啊

哈,人一张嘴,真是怎么说都行,有一种可以把说过的话原样保留下来的东西就好了我冷笑:您又不要他们的命了斩草不除根

先去看看再说。他一甩手,疾步而去。

我也要去我在他后头最垂死挣扎。

他的声音依然那样轻蔑而理所当然:妇人家家的,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让我了解情况,还以妇人为借口,真是气煞人。安朝啊安朝,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尊重我呢

恐怕是下辈子。不过下辈子我可不跟他了。跟他精彩是精彩,可是太坎坷,他对人好是好,只是太不会替人着想。年轻时喜怒无常,身不由己,年纪大了,更是 破罐破摔,不愿改变其实也有一点,不过不够,所以忽略不记。下辈子我得找个平凡的老公,饱暖安逸,温柔体贴,这就够了,我们过着平常的日子,享受最庸 俗的快乐,过完千篇一律的一生,这,才是现在的我最想要的。

曾经我也对他充满希望,以为他真的从良了,可从他对生死兄弟的态度看来,这也是个心狠手辣,面热心冷之辈。对呀没人说他不是这样,从前岂不比如今阴 狠百倍我怎么都忘了看来他还是有很大改观的,只是基础不好,底子太差,再怎么变也显得那么微乎其微,真是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

安朝去了半日,始终没有回来,下午,宫外传出了简辽突疾而亡的消息。

我站在夏风徐徐的回廊上,不禁发出一声轻叹,叹自己,还是叹别人,一时也分不太清。他放过了简家人,不然,消息不会外露。什么使他松开了魔掌那封言 辞恳切的信,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还是简辽酷似病死的尸首安朝啊安朝,你令我刚刚失望的心,又找到了一丝希望,你还是颇有人情味的,至少,这已 经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日头偏西,安朝满面疲色地回来,一进屋,我就给他个大大的笑脸:回来啦

他一愣,颇为受宠若惊:你知道了

我们有心有灵犀啊。我在眉毛上画上最后一笔,回头道。

他走近了,从镜中端详我:高兴吗

那还用说。他的脸色不好,不过也是必然的,我用眼神询问他,半晌,他同样用眼神回答我:是,是这样。

我放下胭脂盒,看着它发愣,只觉得人像极了这胭脂,红艳艳的惹人羡慕,只是摸上脸,到得半日,总要残的,水一洗,再无半点踪迹。人来世上一遭,不过是红一次的过程,到底是要与残水一起泼入地下,与土砾为伍。

他的家人,我不想追究。安朝也看向那盒胭脂,涩声道:只是,不能留在京城。

真好,如今是发配别人,正应了当日你被发配,发的风水轮流转之誓,只是应到自己人身上去了。我困了,不再理他,妆化了一半,也懒得洗,只望那胭脂在我脸上,能多红一阵子吧。

这么晚了你化什么妆他奇道。

我头也不回,淡淡地:想化,就化了。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道:活了半辈子,我就没见过一个不爱脂粉爱宝刀的女子。

江湖女子,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我嗤之以鼻:想换口味就直说。挑我的刺,我可不依。

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他抢先睡下,华丽丽地大转身,用背充当脸:有问题

我有问题,无知,狭隘,小心眼,妒忌心强他大概想说这些,我了解,我全了解,我们已经到了无声胜有声的境界。不过我也得说一句,如今这世道,不要脸的人真是太多了,太多了

不要脸的人放过简辽的老婆孩子,这倒是一万个不好中的一点好,值得表扬。次日,我亲自下厨,熬了一碗粥,趁他睡着,放到桌上,等这古怪家伙醒来,便不会因为一大早我就扔下他独自出宫表示不满了。

这一次我的心情很好,所以没有为难守门的侍卫,听话地带了二十个人,也坐了轿子。大家见我很是配合,与上次比较,简直天上地下,十分欣慰,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好象在说:嗯,长大了。

出宫一路往简王府而去,颠簸半晌,总算到了地方。一下轿,只见门前缟素,百灵随风飘摆,说不出的低沉压抑,深宅大院中,似乎有隐隐的哭声传来,更添悲色。

你来了。浮秋憔悴得我差点认不出,颤巍巍地从里头出来,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语气却是淡然。

多少年前,她也是这样迎我进府,只是当时,色若春晓,明媚娇妍,又是简辽仕途顺畅之时,如今不可与之同日而语。我看着她老了十岁的面孔,不禁潸然泪下。

也该哭够了。浮秋自嘲地擦去泪水,看着远处,目光虚无:说到底,只是个男人我只是不知道将来怎么办。

皇上

进去说。浮秋与我并肩而入,边走边道:南边,还是北边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自然不能留在京城,看皇上昨天的脸色,也能猜出个八九分。

北边闭塞。我的声音自己都听不见。

浮秋点头,却是听见了:我想也是。

潇潇呢我去看看她。给简辽上完香,我想去看望一下一直以来挂在嘴边的小丫头,还一次都没见过呢。

偏殿右拐就是。浮秋摁着头:这些天不舒服,我就不陪你了。

老熟人,客气什么。

我别了浮秋,也没带人,独自寻到小郡主的住处。飞花轩是座别致的小楼,外头都是各种小巧而清香扑鼻的奇花异草,有些宫里难得一见,有些是根本没有见过的。王府的花园我逛过,却逊色此处不止一筹,简辽疼爱女儿,可见一斑。

穿过月亮门,门口有个小丫头坐在门槛上睡觉,刚想叫她,只听有人道:到底让我来做什么声音好熟,我几乎要以为是安朝,不过,还有一个人和他很像,那就是辰儿,且这个声音有着一贯的压抑的阴沉,就是辰儿

非得有事你才能过来一个娇中带傲的声音,从半掩着的窗户中传出,满是怨气。

我放轻脚步,女性独特而敏锐的第六感没有忽略这短暂的细节,这是谁和辰儿很熟,关系又很微妙的样子,难道

明知故问。辰儿的语气显得有些尖刻,停了一会儿,只听他又道:你父亲去世,我也很难过,你的心情我理解,只是别一味伤悲,把精神弄垮了。这次倒是缓和了不少,也温和许多。

你才脑子有病那女声尖叫:在你眼中我就是个神经病是不是

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

别人我不在乎,他们算什么,他们也配我只在乎你。

我也不配。

你配,哪怕你是个叫花子,我觉得你配,你就配。

鬼鬼祟祟地来,不是说这些吧

过了很久,那女声悠悠地道:我要走了

保重。

除此之外呢

辰儿叹了一声:当从未结识过我罢。

不能,做不到,永远不会

该说的已经说了,其他的,是你的事。

你这人怎么就是看不见人心呢女人恨中带怨,怨中有满是爱意:这么些年,我对你一心一意,不管你对我怎么冷淡,我从未放弃。说句不恰当的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单看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潇潇,有些事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解决。

你的心太狠了,比狼还狠门轰然而响,一个衣裙雪白的年轻姑娘从里面冲出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她的长相,就捂着嘴飞一般地跑了。

那打盹的小丫头惊醒,看到我,愣了一下,想是不知道我哪冒出来的,我忙提点她:你们郡主往那边跑了。那小丫头于是去追她的郡主,连来者何人也没追问。

我我回头,只见辰儿站在台阶上,满脸惊诧,于是道:我来看潇潇原来你们认识呀。

辰儿掩饰不住地尴尬,脸色通红,像极了红鸡蛋:她小时侯,经常找我玩,我们挺熟。

她刚丧父,受了点刺激。他目光散乱地落在我身上,又转向地上,最后咳了几声:我先走了。

请便。

他快步下了台阶,从我身旁走过,一阵风,然后,又是一阵风,因为他又回来了,支支吾吾地:我跟她其实没什么。

啊我木然地看着他。

我不爱她。半晌,他掷地有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哦。

你他满目期盼地注视我:不高兴吧

我回忆刚才那一幕,除了震惊,一时真没别的感觉,至于那一点点的莫名其妙的失落,也是绝对自然的反应,所以问心无愧地:没有啊。

这下轮到他不高兴了:你是装傻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正待回答,忽然想起安朝说的,人言可畏,尽量别单独相处,一时间不愿与他纠缠,正色道:你走不走不走我走。

他顿时很是泄气的样子,拦住我:我走,谁让我是你儿子呢

第四十六章

梅雨梅雨,剪不断的愁绪,撕不开的阴霾。雨季一到,宫里到处是阴郁潮湿与经年沉积的气味,令人作呕。外头瓢泼大雨,屋里阴暗,总要点灯,永远等不到白天似的,心也跟着凝固了。

大雨阻碍了安朝狩猎的计划,阻碍我儿子郊游的计划,所以这同病相怜的两人在屋里铺了张超大的地毯,在上面玩摔跤。真是无聊到家,还问我玩不玩,不好意思,没兴趣。

父子俩扭成一团,都是半瓶子醋,外行玩热闹,两人哼来哈去的倒是挺热火朝天。玩累了,他们就倒在毯子上,挥汗如雨,四仰八叉地喘气。儿子往边上挪了挪,冲我招手:妈妈,来

你们两个又热又湿的人。我捏着鼻子。

妈妈来嘛,睡我们中间。儿子小大人似的:这才是一家人

说得我心里暖暖的,挺舒服,好吧,我蹬了鞋子,在他们中间躺下。儿子往里拱了拱,贴着我,安朝也靠向我,于是我被父子俩挤在中间,明明被他们的热汗熏死了,还傻乎乎一脸满足这才是家嘛。

再再啊,呆会儿陪妈妈挑衣料。

妈妈,那很无聊。再再别过头,满脸写着乏味。

儿子不去老子去。我点安朝的名:反正你也没事,帮我选选。

无聊。他翻白眼:每样做一件不就不得了,又不是老百姓买衣裳,非得选件中意的。

我乐意选,不选就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看着特糟心。

父子俩异口同声地:无聊

没有情趣我冲他们大吼一声,剥夺了他们陪伴我的权利:你们慢慢睡吧,哼。

一个人来织针局,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织针局,不过我也习惯了。挑选是我的一大爱好,不管选什么,我都能从中找到无限乐趣以及无上的成就感与满足感,这已 经是我多年的癖好,无法改变。织针局今年时兴轻薄带点儿反色的料子,比从前短且利落,负责甄选的管事太监也说:娘娘,今年这式样特别适合您。

是吗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个子小嘛,长而厚的料子会显得臃肿,像只笨笨企鹅。

今年负责采买的是周大人。

我点了点头,算是知道,有机会会向皇上提起。宫里就是人情往来的地方,避也避不掉,其实也有个好处,就是需求更容易被满足。行了,我自己看吧,你忙你的。我赶走老太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转了一圈,衣料看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去哪真无聊,偌大的皇宫,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我曾经因为酷爱挑选,建议安朝在宫里模仿民间的城隍庙,也弄一个 小商贩聚集的地方,以供我每天体会逛街的乐趣,可这个美好的构想好还说完,就被安朝一句话顶回老家:你干脆把也我变成商贩吧

有什么了不起,老娘那是看得起你,冲你想干都是什么一句话,才对你假以辞色。我也知道我是无稽之谈,可你也不要真当成无稽之谈了嘛,好歹睁着眼说瞎 话,哪怕随便附和几声,我也能高兴一阵,真是浪漫绝缘体。跟我这么有才的人生活这么久,所谓近朱者赤,好歹也有点长进嘛,真是给我丢人啊丢人。

一个好听却讨厌的声音从我背后冒出来:我猜你就在这儿。

走开我回头,一见安辰就要爆炸:禁止单独相处而且我们单独相处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多吗他摸下巴。

我横眉冷对:不管你有事没事,我都要走了。

你在生气他看着我:新的还是旧的

什么新的旧的

是原先就在生气,还是我来了以后,你不高兴了

我冷哼:两者兼而有之。

他两臂交于胸前,缓缓道:换我,才不会让女人受一点气。一边说爱她,就不要一边伤害她,那不如不爱,人家没你的爱,说不定活得更好呢。

你在说谁

我父皇啊。

我好整以暇:哦,我还以为你说自己。

他一愣,低头,轻声道:你真的不开心吗我真的伤害你了吗

何必明知故问。

我道歉,那我道歉。他沉默一会儿:最近心里太乱,想着父皇和我母亲的事当年,你也是当事人之一,你不能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在害怕怕什么我不会报仇,他是我父亲,我恨他也不会杀他,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借安朝的话,我不忍心,不忍心啊,可又真不能告诉他: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些

没想找你,我也来这儿,碰巧遇到。他似是瞧出我打死也不愿说,故而淡淡地。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是女人,来这里我信,可你是堂堂男子汉耶。

又不是女厕所他突然不说话了,胀红了脸。

言多必失,看看,这就是最好的例子。辰儿很少有这么可爱的时候,我也一时不急着走了:那你说说,为什么来这儿,不然刚才那女什么,我可要外传啦,你就等着闻名吧。

他四处看看,好在没人,叹了一声:有一个女人,每年生辰,我都不能为他庆贺,只知道她喜欢衣饰,便年年都亲自为她挑选几件。无法送出,放在那里,现下已装满一只小箱子。

这个女人,不会是我吧

这个女人他喃喃:这个女人

我特别恨自己:这个女人真无聊

是啊,她毛病真多,最大的毛病,就是没心没肺,最主要的是她偏偏是我的母亲。

可惜辰儿这上等阳刚帅男,我怎么就无福消受呢,命运啊,你真是抠门。我不禁盈于睫:辰儿,我把下辈子许给你罢,今生我欠你,以后总有偿还的一天。

我要你的下辈子有什么用他猛地上前,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我只要这辈子,哪怕一天

老婆啊,还在生气我安朝鬼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还保持着拐弯的姿势,然后是就角落里正在手拉手心连心的我们和呆若木鸡的他漫长的对视,最后还是安辰年轻人反应快,甩鼻涕似的把我的手还给我。

我已经不会动弹,安辰的脸色很灰败,安朝的面容呈现出一种青铜色,只听他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我求助地看向辰儿,这惹祸精哆嗦着嘴唇,也说不出话来。

安朝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十年没有住过人的房间:我在问你们话。

说培养母子之情怕是没有人信的吧或者说我的手被蚊子咬了,辰儿帮我察看伤势天那,从头到尾,我可真是最无辜的人呀

黑影一闪,是安朝,只听拳头击上皮肉的声音,辰儿闷声倒地,鲜血从捂脸的指缝中流出。安朝呵斥辰儿:起来,有胆子搞女人,没胆子承认说着,揪 起辰儿,一只拳头又挥过去。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已经见血,接下来,会不会出人命我尖叫,拼命拦住他:你疯了他瞪着我,双眼简直就是两座小火山: 滚我说你们怎么不对劲,原来真有这一出滚远点,教训完这小畜生,有你受的我急道:你野蛮有没有头脑,听不听得懂人话就不能让我们解 释他猛然转身,一抬手像是要抽我,我一阵绝望,吓得闭起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反倒是腕子巨痛,我挣开眼,该死的,他正在将我一个劲往外拖, 嘴里不停说着: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痛死了,只能跟着他走,他步子大,走得又快,很快就出了织针局,一路往寝宫而去。我跟不上,好多次都摔倒了,夏天衣裳薄,膝盖和脚踝磕出血来,钻心的疼:安朝,安朝求你了,慢一点,慢一点

他不理,拖着我自顾往前走,我像他不喜欢的狗,才不管项圈是不是快把我勒死。我求饶,没用,我威胁,没反应,我以死相逼,他看都不看一眼。他也许已经出离了愤怒。

好容易捱到沉锦宫,我已经快要晕倒,宫女太监拥上来一片,全被安朝哄走。偌大的地方,终于除了我们,空无一人,他转着圈,嘴里喃喃:鞭子呢我的鞭子呢

你听我说呀。我捂着脚上的伤,苦着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事情很复杂,也很长,你听我慢慢跟你说。你别找鞭子呀,别找,抽死我就没人告诉你真相了。

他突然转身向里间去,一眨眼的工夫又出来,手中多了条黑而粗的马鞭,不顾我的惊叫,抬手就是一鞭。我顿时眼前一黑,然后妈呀,疼过,但从没这样疼过,像是拿烧红的火钳在身上撕了条口子,又像锥子一点点往里钻,惨叫下意识冲口而出,自己听起来都寒碜:啊

贱人他凶神恶煞,头发都竖起来:背着我乱搞,居然是和我儿子贱人,你有没有羞耻心妄我对你从未变心,妄我曾对自己发誓,与你白头偕老,不 做二人想。你说什么都依你,不依你我也是满心愧疚,想尽办法另做补偿,可你你,你,你,放着好日子不过,简直活腻了

不是不是。我直吸冷气,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额上全是汗:你看到的,和事实不符。

他再次举鞭:你敢背叛我,我就用这条鞭子活活抽死你这句话我说过没有

没有。为了躲避鞭子,我的无耻本质被激发,爬过去抱住他的腿,抬起头,眼巴巴看着他:让我说,说完你抽死我一百遍都行

他用杀人的眼光盯着我,须臾,用鞭子指着我的脸,喘着粗气:好,你说

我的故事雏形已经基本完善,便换上一脸正气,抑扬顿挫地道:这一切,要从端午那天说起

在我的口中,一切真实而又虚幻,也就是说,符合高级谎言的一贯标准假话必然伴随部分真话。我口中的真相,免去了一切暧昧的私情成分,转而成为十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主场。

端午那天,辰儿与我在凉亭巧遇,便聊了起来,没说几句,他忽然问我亲生母亲的死因。我吓了一大跳,这消息从前一直封得严实,又如何会让他知道于是 装傻冲愣,又是摆架子又是好言相劝,他总算没深问下去。本来想着这事慢慢会过去,可谁想到那次探病,他又提起,我实在是被他缠得无法,可又知道这么多年, 你一直忌讳提这件事,便咬定了牙不松口,他急了,我们就都有些脸红脖子粗的,正好那时你回来了,这就是你所说的不对劲。然后就是这一次,他不撞南墙心 不死,又问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只能跟他说除非他把我杀了,不然我死也不会吐露一个字,他恨得牙痒痒,就抓着我的手,说要与我同归于尽,这样黄泉路上,我 就能把事情始末说给他听了这孩子,可怜见的,从小没有妈妈,你今天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他辰儿呦,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我说一句,他的怒色就消除一分,渐渐地恢复常态,看我的眼神虽还是将信将疑,却有些歉疚:真的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开闸泄洪,坐在地上,不断以手拍膝: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啦你这个没良心的,说我啥不好,居然说我是荡妇淫娃

哎,我可没说你是荡妇

你的表情说了我滔滔地哭泣:十年不离不弃,生死相许,竟然换来一顿鞭子,呜呜。

靠,不要呜。他头疼欲裂地:你动手都行,就是不要呜

呜呜呜我置之不理,尽情宣泄着郁愤。

他无法,只得抱着头,像年幼的儿子面对狠毒后妈的责打:天那,你是让我疯么。

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是假的。什么情啊爱的,都是吃饱了以后的玩意儿。恨之所至,我一怒之下,摘下腕上的玉镯,掷给他:我是再不信了

他忙接住,也不动怒,探身扶起我:好了,好了,打也打了,我看看严重不。

我扭开:还想打一下给颗甜枣我娱乐你是怎么着

流血了他突然大力扳过我,掀开我的衣裳,惊道:快,手绢按住别动,我去拿药。

看样子,他是真准备去拿药,反正现在也不那么疼了,我阻止他:算了,血流干正好,某些人刚好可以换口味。

你这个人怎么难沟通。他从我身上搜出手帕,按在伤口上。男人用力就是不知掂量,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的老牛皮,我不禁痛呼,横他一眼:谋杀也不用这么积极吧

闭嘴,你一开口血流得更快。他专心致志地止血。

我冷笑,指着墙上的日月双剑:其实刚才你不该用鞭子,应该用它。

有完没完。

我回头一看,手绢已经全红了,可见他这一鞭用力之大:我是为你遗憾。

如果将来再娶任何一个女人,让我身上到处是你这样的伤。他一字字地说完,看着我:行了么

如果有诚意,应该说,让他像当初一样不举。可见发誓也是讲究技巧的,而安朝被我哄骗,发的誓太多,故而有了经验,也是无可逆转之事。我勉强满意:哎,以后你让我怎么做人

又没人看见。

辰儿不是人

他安朝笑道:待过几天,我去说声误会不就解决了。

我暗笑,计划中的时刻到来了:哎,你可别提她母亲的事。

废话,我等着儿子恨我呐他悻悻地:再说,当年本就是我自私。

他下那么重的手打我,我本该让他说句对不起,即使他不说,我也要想尽办法让他说,可我也有隐瞒之处,所以,算了吧:你那鞭子能不能扔了一看到他我就想到刚才,怪难受的。

我把它垛碎了倒河里。他拿起鞭子,一撇为二,那狠劲维持了一会儿,又忽然泄气:呃,老婆,最后最后,严肃认真,郑重隆重地问你一遍,你跟辰儿,有没有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你从前你总让我发誓,今天,我能不能也要求你一回他轻声。

我立即举起右手,道:黄天厚土,我青绢若给安朝戴过一顶绿帽子,叫我活不过明天。

好。他拍桌子:从今以后,再提这件事,我猪狗不如

我和辰儿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如果有,也让我猪狗不如。我对自己发誓。

这个镯子,不要随便摘,不吉利的。他见我回转过来,语重心长地说:此物陪我走了半辈子,现在,又陪你一起看着咱们的婚姻,是个长辈呢。

我垂着手,不伸,就不伸,就要你帮我戴上。只见他笑了一声,亲自执着我的手,替我挽上:这辈子,我可不想见它再离了你的身。

除非像今天,我差点死在你手上。我意味深长地侧目。

他的脸苦了一下:爱之深,责之切嘛。

当面教子,背后劝妻。原则问题,我不依不饶。

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道:老婆,恭喜你,你的愿望达成了。我对你很愧疚,非常愧疚,愧疚得我都想去死所以我决定,要对你好,以前那样的不 够,要纯,金子一样的纯,甭说绝无二心,就是这个词都不该知道。什么叫二心我只有一颗心呀,归我老婆保管,不不,它不属于我,因为它是我老婆的个人财 产,私有物。此心一旦售出,出现问题,欢迎老婆及时反馈,我将无偿为您维修保养,保证它的运行及服务老婆,我是有三包的,您就放一千二百个心,尽情地使 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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