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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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好问捂着脸,难以直视地别开头。

季归鹤神色古怪,定定地盯了沈棠几秒,裹夹着一身风雪寒气走来,修长的手指搭在下颔上,轻轻点了几下。

沈棠茫然地看着他:“你犯病了?”

方好问不敢提醒沈棠,捂着眼在后面缩着。

沈棠茫然的样子瞅着像只无辜的小猫儿,季归鹤默了默,干脆伸手,在他唇上一抹。

红唇柔软,蜻蜓点水般的碰触,一点酥意却直抵心间。

季归鹤的指尖沾了几点碎屑,心中一动,低笑道:“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

季归鹤的嗓音向来为粉丝称颂,低沉磁性,缓缓说话时,总像钢琴倾泻而出的优雅琴音,在耳边说着情话。

就是说话的对象不对。

方好问:“……”我操!

老头慈祥微笑歪头:“呵呵呵?”

沈棠半晌才反应过来。

自从遭遇那个变态投资人后,徐临将他保护得更好,母鸡护崽都没他急切的。

后来真正的大红大紫了,姐姐粉妈妈粉们宠着,投资人导演爱护着。

整整二十一年,沈棠头一次直面这种调戏。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季归鹤,耳尖都红了,憋了一会儿,才动用自己匮乏的词汇:“去你妈的!”

老头还以为自己瞎点的鸳鸯谱点对了,乐呵呵地捧着茶杯在旁边,微笑倾听,虽然什么都听不清。

季归鹤抱手靠在柜台边,温暖的灯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痞帅痞帅的,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颇有闲心地指点:“换个词吧,听腻了。”

沈棠:“干你爸爸。”

季归鹤:“也听腻了。提醒一下,我爸年轻时是有名的击剑手,现在虽然老了点,估计你也干不过……”

沈棠:“操.你大爷。”

季归鹤:“我大爷前几年就没了,你对着坟头应该硬不起来。”

沈棠:“?”

方好问张圆了嘴,颤巍巍地辅助:“季,季……”

季归鹤瞅都没瞅他一眼,从鼻腔里漫出声低沉的、尾音上扬的“嗯”,就把他秒杀了。

季归鹤不幼稚回击了,沈棠一时茫然无措,回头和方好问对视。

方好问哭丧着脸:沈哥,不是我军不努力,奈何敌军有高达!

沈棠:我养你干什么吃的。

方好问抛弃尊严:汪。

季归鹤依旧看不懂沈棠和方好问的眼神暗号,睨了眼小助理,略感不爽。

小助理被他瞅得一抖,活像兔子见了狼,忙不迭躲到沈棠背后。

季归鹤大获全胜,点到为止,转头看了眼桌上的酥饼,态度自然地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微笑着对老头道了谢:“味道不错。”

说完,看也不看沈棠,抬脚上了楼。

季少爷心情舒畅。

逗着逗着居然看出点小时候的影子。

怎么今天才发现还可以这样逗小美人呢。

与季归鹤相反,沈棠心情恶劣,黑着脸回到房间,摸出手机,恨恨地戳了江眠。

沈棠: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睡了季归鹤!

江眠:…………

江眠:?

沈棠:你不是想睡他吗,批准了。

江眠:……岁岁,我刚刚查了下季归鹤的身高,你知道他比我高多少吗?

沈棠:你可以边干边吃奶。

江眠:我.操.你他妈是谁!岁岁被你绑架了?

沈棠:……

沈棠心底的邪火压了压,转身去洗了个澡,回来擦头发时又想起之前那一幕,火气又腾腾腾冒上心头,再次戳开江眠的微信。

沈棠:季归鹤不是你男神吗?你不是以睡到男神为最高目标吗?你连你男神都不想睡了?你是不是那儿毛病才被绿的?

江眠:哥,您老能高抬贵嘴,别老往我心里戳刀吗?我倒是想睡……

沈棠:那明天就过来,睡他,渣他,抛弃他。

江眠:爸爸,您料事如神,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沈棠:过来看我还是看他?

江眠:爷爷,我错了。

连升几个辈分,沈棠舒了口气,吃完药翻了个身,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滚了滚,才冷静下来,翻了翻朋友圈,竟然没有能够骚扰回怼季归鹤的。

沈棠只能放弃,继续和江眠进行亲密友好交流。

沈棠:绿你的那个小明星怎么样了?

江眠:依照爷爷您的法子,我把他俩请去代言绿色餐厅,他脸都绿了,以为我要搞他……废话,我能不搞吗。

江大少的恋情总以悲剧场。

幸福的恋情各有各的相似,江大少的恋情惨剧……也各有各的相似。

沈棠不知道江大少在遇到他之前,到底被他表姐带歪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小说。

江眠总幻想自己会遇上一个境遇悲惨的、身世坎坷的心灵美爱人。

并且坚信自己的命中注定就是那个人——身世坎坷,眼神清澈,心思纯善,给他最纯洁美好的爱情。

带歪江眠的姑娘热爱娱乐圈小说,于是江眠尽往娱乐圈下手,还只挑十八线、家世不好的那种。

当初年轻天真的江少爷被沈棠的外表迷惑,差点对他也下手。

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有时沈棠真的很想用电钻钻开他的脑子,把里面的水全部倒出来。

好在经历了一段段失败的恋情,又被绿了后,江眠终于清楚地认识到,爬他床的那些,不是坚韧隐忍的小白花,而是货真价实的妖艳贱货。

他们看上的都不是他的人,没有他想要的纯洁无暇的爱情。

他们只是想借着他往上爬,大红大紫。

这几天江眠抛弃了甜甜的爱情小说,转身投向渣攻贱受的怀抱,励志当一名万花丛中过,片片叶沾身的渣攻。

沈棠:“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听渣攻是怎么渣了贱受的。而且这发展不一般都会是追妻火葬场吗?”

江眠发语音过来:“爱情,都是假的。利益,才是永恒。”

“闭嘴。”沈棠冷着脸,“或者你想渣我试试?”

江眠:“……我怕徐哥先打死我。”

和江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沈棠的眼皮不住耷拉,药里的安眠效果再次出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江眠连发了十几条消息没回应,才悠悠地发了句“晚安”,转头私戳方好问,让他去看看沈棠盖被子没。

方好问是他老同学,这助理工作还是他介绍的。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感冒彻底告辞,沈棠神清气爽,恢复了巅峰状态。

b组的进度不顺利,今天又要跑镇外。这回方蕾抓住机会,在客栈门口“偶遇”季归鹤,甜甜地笑着给他打招呼。

季家家教好,再怎么都会保持基本礼貌,季归鹤不能无视,礼貌地回了早。

客栈门口的青石阶上凝着昨夜的霜,也不知道方蕾是不经意还是故意,脚底一滑,尖叫着还没摔下去,就被季归鹤拉住。

季归鹤的平衡性确实好,这一拽非常绅士克制,没莽撞地把方蕾拉进怀里。方蕾低下头,耳垂微红,撩起缕碎发别到耳后,拍着胸口,轻声道谢。

沈岁岁小朋友站在后面,将一切看在眼里,更记仇了。

季归鹤本来就很讨厌了,现在居然还跟另一个讨厌人的那么亲密。

厌上加厌。

季归鹤对沈棠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扭头看到沈棠,还不知死活地笑了一下。

殊不知沈棠有一万种报复的姿势。

到了棚里,开始拍今天的戏份时,沈棠摩拳擦掌,开始折腾季归鹤。

霍今霜:“元岱……谢谢。”

沈棠:“你的谢意呢?被你吃了?你在念经吗?台词功底这么差你怎么混上影帝的?”

季归鹤:“……”

“对不住!元岱,你怎么样?”

沈棠:“这就是你误伤兄弟后的表情?你是惋惜我没死在你面前还是死了老婆,那么苦大仇深?”

季归鹤:“……”

“……我母亲很温柔。我很想她。”

沈棠:“恕我眼拙,你有半点怀念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念叨仇家。眼神,你的眼神怎么那么死板!”

季归鹤:“……”

陈导看得稀奇:“岁岁今天这么神?”

“吃了炮仗吧。”编剧推推眼镜,掩藏住眼底睿智的幽光,“怼了季归鹤一早上了。”

“但句句在理,小毛病也是毛病。”陈导笑呵呵的,“小季不是科班出身,半路出家,基本功不扎实,戏路太窄,捧影帝是走运,多骂骂也好。你看镜头下的霍今霜这么真实,不就是沈棠骂出来的?”

编剧:“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我怕他们俩打起来。”

陈导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我倒觉得,他们俩绝不可能打起来。”

对话间,刚才那幕戏一条过了。

陈导看了看进度,惊奇地发现在神奕奕的沈棠带动下,进度再次顺利提前。

他拍了拍手:“早上就到这儿,大家辛苦了。下午小棠和小季不用来了,拍配角戏,你俩准备准备明天的重头戏,小季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小棠。”

沈棠从程元岱的状态里脱离出来,瞥了眼季归鹤,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虽然被骂了一早上,但确实受益匪浅。季归鹤只是一笑,望了眼沈棠的背影,也转身离开。

两人分道扬镳,四周众人瑟瑟发抖,用眼神交流:

这俩人就差打起来了吧!

只有阮轲茫然四顾,意外地感觉,沈棠和季归鹤间……气氛还挺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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