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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玖捧着一桶泡面,坐在电脑桌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被分成九宫格的屏幕上的监控录像。

因为当时大多数人都在围观顾洵,以至于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季白当时是从哪个方向跑到药店门口的,又是如何恰好撞入顾洵怀中。

粉丝群中的几个人甚至都脑洞大开,想到季白可能是顾洵的私/生/饭之类的,死到临头了,没想到正巧能遇到偶像,赶紧冲上去讨个抱抱,也让自己死而瞑目。

玩笑归玩笑,虽然梵玖也莫名觉得挺有道理的,但她显然看得更长远一些,毕竟还是有多年的职业经验。

从监控录像中可以明显的看出季白当时是毫不犹豫的冲到顾洵怀中,显然是有所预谋的。

但季白两周前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无效死亡了,他们现在总不能冲到法医室中,拼命摇晃着他的肩膀,要求他赶紧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梵玖稍微脑补了一下这幅场面,忍不住失笑出声,但如果把这个主角换成陈清的话,又似乎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想到这里,梵玖不禁轻笑出声,突然间,一直保持着正常,空无一人的录像中闪过了一个人影。

梵玖不疑有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泡面,按下了暂停键,并将录像尽量放大,再将死者的面部扫描记录与之一对比,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看着高达99%的面部匹配度,梵玖的脸上不见一丝喜色,反而面色更加凝重。

监控中显示的这条路段并非是城市主干街道,而是十分接近城市边缘,几乎可以通过城市郊区的一条小路。

平时也是人迹罕见,鲜少有人通行。

而此时,监控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3:00,死者也一直弓着身子,很难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顾洵是早上将近九点多报的警,事发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那么这将近5个半小时的时间中,死者都做了些什么,他是如何在腹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存活这么久,甚至还敏锐的躲开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

这些问题恐怕除了死者,——或许刺伤死者的凶手,就没有人能够解释得清楚了。

梵玖不敢怠慢这来之不易的线索,赶紧截下这段视频,又拿出城市缩略图,顺着死者所走的方向,计算着他将穿过的街道的方向,而不出所料的是,死者确实躲进了所有的监控死角中。

五个半小时中,只有他出现在城市郊区,以及跑入顾洵怀中的监控可以明显的找到。

他就像是一只随时可见的老鼠,但只要他想躲起来,就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老实说,这很让人头疼,尤其是对他们的破案进展来说无疑更是雪上加霜,难上加难。

梵玖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将视频保存在u盘中,准备再去和技术科的同事磨合磨合,重播上百遍,抠抠其中是否还有其他可用的细节。

要是真的可以派上大用场就好了,毕竟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梵玖不由的在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推开了技术科的大门。

星期日的清晨,清爽而又和煦。

技术科办公室中鸦雀无声,几个人熬了几天夜之后,终于忍不住的趴在桌上睡着了,眼底下是一片漆黑,看起来着实可怜。

梵玖不敢惊动他们,只得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开始繁忙的工作。

即使他们一直在宽慰陈清,但难心中还有压力在阻碍着他们前行。

不仅是因为局长定下的极限,更是因为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而又轰轰烈烈的死在众人面前,着实令人痛心。

梵玖有一位极其重敬重的偶像曾经说过:“没有同理心的人是不配成为一名好警察的。”

在她年少时,她将这句话奉为圣旨,一丝不苟的遵循着。

之后,真正工作了,实现了自己匡扶正义的理想,梵玖才发现这句话才是他们办事的所有的负担,因为太过有同理心了,才会对生命的消逝那般感慨。

虽然这也是活着的证明之一,但也太累了。

可若是问她后悔与否,她一定会斩钉截铁的回答,“不”。

她正在被人需要着,这就很好。

“叮铃铃——”闹钟准确的掐着点,开始扯着嗓子大吼大叫。

梵玖正欲起身,一只手突然从办公桌后伸了出来,准确无误的扣住了闹钟的两只耳朵,往怀里一塞,伸了一个懒腰,突然高声叫道:“起床干活了,各位别睡了。”

几个技术科的职员吓得从桌子上一蹦而起,又如梦初醒一般地揉了揉眼睛,继续半死不活的盯着屏幕。

梵玖一看,不由叹为观止。

技术科的职员常年处于两种状态,有工作或碰上什么穷凶极恶的恶徒了,这是他们的泛滥的花季,全员进入一种近乎机械似的高度亢奋的神状态,定点休息,定点起床。

工作十个小时,在休息两个小时,保持人体的最低睡眠水平,堪比世界上最纪律森严的军队,不眠不休,依靠号办公室中的存货,维持温饱。

另一个则是休假状态。即使一年也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届时,就是一群死宅窝在办公室中打游戏,看动漫,以及推迟父母递过来的相亲邀请。

两种状态,随时无缝切换。

技术科组长咬着干面包含糊不清的发问道:“怎么?新增主又派遣你过来催进度了?告诉他,没法查,我们都要去,要商铺的监控,也没有一个好进展。”

“啊?”梵玖手足无措的应了一声,急忙辩解道,“不是的,我刚刚找到了季白进入城市的路段,想过来让你们分析一下他究竟往哪里去了。”

组长一愣,先是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太好了,我还以为是贺安那个狗东西,自己不敢来,就差遣我们的团宠过来问。”

后有反应过来,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紧紧握住了梵玖的手,“真的?宝贝,你简直是我们的福星。”

“都醒醒,别睡了,有人给我们带来好消息过来。”

睡眼惺忪的一群人都是像打了鸡血一般,虎视眈眈的凑了过来,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几秒长的录像,放慢十倍,百倍,一帧一帧的抠细节,仔细观察着,几双眼睛恨不得粘在屏幕上。

甚至连梵玖都怀疑,如果有这个可能性,他们甚至都会努力让自己也能进入这段视频中,以求身临其境的观察出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死之前又去过哪里。

刑侦组办公室中——

贺安仍在与号称有十层脂肪那么厚,利剑都无法穿过的防火墙作斗争。

贺安暗忖了一阵,总觉得自己若是出于别的目的,可能早就被叫到办公室中喝茶了。

贺延走出法医室的大门,端上一杯咖啡,伸了个懒腰,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他们最近时常加班加点的想要检验出死者是否还有其他特殊的死因,大有成为科学怪人的潜质。

贺安每天晚上都不得不将这位一忙起来就不顾家的负心汉安全的送回家睡觉,再把他安全的送到法医室中,也着实称得上是一件大工程。——至少他还算乐在其中,也就还可以忍受。

贺安:“饿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

贺延摇了摇头,走到他身旁,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的将自己缩成一团,抬起头观察着贺安的脸,从他翘起的一绺头发到他的鼻梁,下颔骨,最后是脖子优美的线条。

贺安的脸上挂着的是一点也看不出阴冷的温暖的笑容。

“我们认识几年了?”贺延突然问道。

他没有用“相爱”多少年,而是用了一个较为深入的“认识”。

贺安皱眉,沉吟片刻,方才回答道,“可能只有一年不到吧。”

“确实,也只够个一年不到。”贺延轻轻一笑,他们真正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半年多两个月,甚至不如几个陌生人的点头之交的时间长。

而时间的长短,似乎又不是一件值得介意的事情。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相爱呢?”贺安挣扎大半天,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们随时都在相爱,随时都会认识,这就足够了。

慕林敲门,拎着慕老先生送来的盒饭,大包小包的走进门。

贺安眼疾手快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到慕林面前,眼巴巴的盯着他。

“哇塞,老大,你竟然已经吃得起隔壁五星级酒店的打包盒饭。”贺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林手中,提着的塑料袋上的酒店标识。

那家饭酒店不仅贵,而且态度不好,特别拽。不仅不接受任何送餐服务,还要求正装出席。消水平也是在栎城中排得上名号的。

总而言之,贺安吃不起。

“是吗?”慕林不由低下头观察着手中的塑料袋,他还以为是慕老先生随便点的。

慕林将塑料袋递给他,却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伸出手,想要拿回来。

贺安却早已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绳结,盒饭上正好端端的躺着一张纸条。

贺安盯着卡片上的字迹,神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贺延好奇的凑了过来,冷不防就翘起嘴角,忍着笑意,念出了卡片上的内容,“给我那个一个月也查不出真相的傻逼儿子。——你大爷。”

慕林不忍直视的捂住眼睛,叹了一口气慕木老先生说话的方式仍是这般直接直白,即使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毫不留情的嫌弃。

贺安正准备打趣慕林,办公室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贺延接起电话,“喂,您好。”

“贺延,是我。”对面传来陈清焦急的声音,“我们已经找到季白的家人了,但是碰上了一些麻烦,可能需要队长亲自过来一趟,我在电话中说不清楚,总之,让他尽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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