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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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的。可是,人家已经铁了心,又有什么用呢?他搬出去这么久了,连个音信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丛苇也点燃了香烟,空气里立刻弥漫起呛人的烟雾。

“既然是这样,那又何必当初呢?未必是许戈飞自己主动要求搬出去的吧?既然决绝地将人家扫地出门了,却又这么牵肠挂肚的,算什么呢?”

刘贝拉不屑地撇撇嘴巴,挥动着胳膊嚷道。

“这个问题还值得好好探讨。我想,不光是丛苇,任何女人遇到这样的问题,首先想到的就是把他赶出家门,眼不见心不烦嘛。可是,等到人家真的离开了,自己却又承受不住了。我们女人啊,就是这么矛盾!要不人家还说‘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弱者’嘛。”书包网 。。

出轨俱乐部(20)

伊春像个哲学家一样,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女人怎么就叫弱者了?新社会妇女地位提高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哩。谁说妇女没地位?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苇子,你已经做了许戈飞十年的附属品,也该强一强给他看看啦!我就不相信,离开了他你就真的活不下去!”

刘贝拉有些激动起来,也不顾烟灰已经老长,挥动着胳膊,演讲一样慷慨陈词道。

“拉倒吧贝拉,这事没出在你们家林启辉身上,要是有一天姓林的也出轨了,我看你还能硬得起来?说不定早跳楼自杀啦!”

“我们家启辉怎么可能出轨呢?他是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钱没钱,除了我这个烧糊了的卷子跟着他,谁能理他那碗烂咸菜!”

“你可别说嘴,这年头,乞丐都想着娶三妻四妾呢!说不定哪一天,平地一声炸雷,哈哈,林启辉那个小人事科长出轨啦,到时候我看你能怎么办!”

“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斗嘴了。这年头,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我想了好久,发现自己一直不肯面对现实,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根本所在。不过,这件事倒是让我明白了一点:咱们女人,不能过多地依赖男人,否则,等到事情发生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丛苇的情绪慢慢好转起来,她发现,自出事以来,自己的思维第一次如此清晰。

“还是苇子说得深刻。女人要是太依赖男人,最终会毁掉自己。所以我刚下岗那阵儿,不管林启辉怎么劝我,我就是不答应在家里给他当全职保姆!我才不那么傻呢。”

“贝拉你这么做我很佩服,说穿了,我们女人要想跟男人真正的平等,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是,我们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圈子,有自己的蓝颜知己。试想一想,如果丛苇除了许戈飞之外,还跟一些比情人少一点,比朋友多一点的男人来往,也不会像塌了天一样伤心绝望了。所以说,给自己一点回旋的余地,并不是一个坏主意。”

“有一份令自己骄傲的事业也很关键,忙碌起来了,就可以淡忘那些恼人的烂事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又能干点什么事业呢?我们总不能像伊春那样,也去开一家音乐工作室吧?”

“咦,丛苇,你是搞心理研究的,开一家心理诊所怎么样?”

“不错不错,这倒是个可行性很强的好主意。伊春,还是你年轻,脑子活络哩。”

刘贝拉猛地坐起身子,冲着伊春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得了吧,我这只不过是为丛苇提供点思路而已,究竟能不能行,还有待于好好论证呢。我想,除非不做,要做就做出个样子来,让那些把女人看成揉倒的面团的男人也看一看,我们女人也不是什么都做不成的家庭妇女,我们之所以依赖他们,只是我们不想做,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而已,真要做起来,不比那些老爷儿们差呢。”

“阿春,你这个思路很好。只是我目前的状态,自己的心理不出毛病就烧高香了,开心理诊所,恐怕暂时还不行。正如你所说,我们要做,就做最好的,不能半途而废!”

丛苇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得,说了半天又绕回来了,你还是放不下姓许的!”

伊春撇撇嘴巴,做了个鬼脸。

“实在放不下,就再等一等。不过,你要把等待的期限缩短一点。他回来,肯定就是彻底想通了,你们的感情就是‘凤凰涅槃’,重新活过来。如果他还是不归,你就对自己冷血一点,快剑斩情丝,忘记关于这段感情的所有好与不好吧。”书包网 。。

出轨俱乐部(21)

刘贝拉耸了耸肩膀,给自己又点燃一支香烟。

“为什么要忘记?那太被动了。何况你们还留下了许澹澹,那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吗?不行的。丛苇,我看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搞好心理平衡,而不是刻意地去忘记!”

伊春挥舞着细弱的手臂,慷慨激昂地陈词道:

“嘿,别这么看着我呀丛苇,我不是你的救世主,只有你自己才能拯救陷入黑暗中的灵魂。我们家赵福嘉要是找了小三儿了,我会去做同样的事,找个男人也出次轨,报复一下,待自己心理平衡了,然后再跟他说88!”

伊春的话让丛苇有些忍俊不禁,她想问问:如果当年你对小三儿也是这种天翻地覆慨而慷的态度,你会身体力行地做个小三儿,拆散赵福嘉和原配,自己取而代之吗?

想想还是算了。她不想被伊春讥笑当教授当成孔老二,思想如出土文物,老想教训人。何况伊春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丛苇只有苦笑。像刘贝拉说的,试着去忘记,她做不到。但是,若同伊春说的那样,找个男人也出轨,将自己的心理平衡,建立在另外一个女人心态失衡的基础上,她会看贱自己。

所以,丛苇陷入了两难。

“还是不说这个问题了。苇子,既然还是茫无头绪,拿不定主意,我建议你暂时先放一放,有些事情是需要冷处理的。这段时间,你先考虑一下伊春的建议,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和事业上来,真要搞成了心理诊所的事,或许事情也就有了转机呢?”

“我看,也只有先这么办了。”

伊春难得地配合着刘贝拉,一唱一和道。

“不管怎样,我都要好好谢谢你们俩,如果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走出y影。跟你们倾诉一番,我觉得好多了。”

丛苇起身找出酒杯,给每一只杯子里注满了芳香的红酒。

“愿我们女人坚强地面对现实!自我救赎才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良方!”

三只酒杯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09

然而,任何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尽管跟两个好朋友的一番讨论,让丛苇的心情好了许多,但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伤感还是在所难免。

“我等你,不相信你还会回心转意,是我任性才决定要等你……我等你,半年为期,逾期就狠狠把你忘记,不止是伤心的,还包括一切甜蜜……”

电视机里传来刘若英的《我等你》。

逾期就狠狠地把你忘记,唱得的确好听。

但是,谁都知道,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真的能忘记吗?即使真的做到了,的确能借助忘记来救赎自己深陷的灵魂吗?

眼看清明节在即,又得回婆婆家参加一年一度的祭祖典礼,许戈飞不回来,只她们娘儿俩回去,像个什么事?如果不回去,婆婆那边怎么交代?

丛苇跟婆婆的关系,一直很亲密,她不想让老人担忧。

正左右为难着,婆婆的电话却打过来了。

婆婆的声音听上去很苍老,但又极力装出一份难得的轻松。

婆婆给她说:

“戈飞打电话回来,叫把你的名字刻到立碑人一栏。苇子,戈飞他心里一直有你的!你们总不能老这么下去啊。澹澹一天天长大,已经懂事了,你们再这么冷战下去,孩子会承受不了的!”

丛苇对着话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婆婆说的这些,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许戈飞一直以搞画展为名躲着她,这么久都不回来,他们连好好谈谈的机会都没有,能怪她么?

婆婆在那头长一声短一声地叹着气,又说:。 书包网最好的网

出轨俱乐部(22)

“你们好久都不回来,你爸爸想澹澹都快想疯了。戈飞在外面搞画展,分不开身,你们娘儿俩总是有时间的,难道澹澹连爷爷乃乃都忘记了吗?苇子,抽空回家看看吧,不管怎样,妈这里永远都为你开着门。”

丛苇的泪终于忍不住淌了下来。

结婚十年,她跟婆婆之间的关系,真的亲过母女,她也不想让老人伤心担忧。

婆婆那一茬人,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恋爱过,找老公就是为了完成父母之命。到自己成了老人,又要眼睁睁看着自由恋爱的儿女,走向婚姻的破裂。想不通是肯定的,痛苦担忧也在所难免。

然而,即使许戈飞能够回归,丛苇真的能不计前嫌,将那惨痛的一页就此翻过去吗?

握着话筒,丛苇掏心扒肺地问婆婆:

“妈,他为什么要这样呢?他如果对我再狠心点、绝情点,我就可以彻底放弃了。现在,我看不到和好的曙光,但是,似乎眼前又有一点微弱的星星之火。我舍不得放手。十年了,我毕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是和戈飞相伴,一路携手走来,要彻底了断,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可是,我们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妈!”

丛苇拿一张面纸,轻轻地擦拭着满脸的泪水,但声音中的哽咽,还是被细心的婆婆听到了。

“苇子,不许哭的。妈知道你的为难,妈不怪你。你是个好媳妇,是戈飞烧包了。好在他……都已经过去了,他存着那封信,也只不过是念旧情,跟那个夏……唉!妈知道戈飞亏待了你,等他搞完画展回来,妈让你爸好好收拾他,替你出口气。”

婆婆在那头叫道。

“妈,我不是这意思。真的,你不要让爸爸对戈飞怎么样。我们都做父母的人了,不想再让你们跟着c心。我想,我会好好跟戈飞谈谈的。不管怎样,苇子这一生都是您的孩子,哪怕做女儿……”

丛苇有点说不下去了。一种想号啕的感觉直过来,让她猝不及防。

“苇子,你没事吧?记得有时间要回……”

婆婆还在那边焦急。

丛苇只得强忍着答应一声,匆忙挂掉电话,整个人就虚脱般瘫软在地板上。

婆婆的意思她很清楚:只要许戈飞跟他的初恋情人没有再来往,一切就都还可以挽回。

如果婆婆知道,她的儿子仍然在跟初恋女友来往,还会这么说吗?

或许,在婆婆那一代人来看,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未来不由自己掌握,只要现在能抓在手里,一切就仍然可以按照常规去做。

可是,丛苇出生在七十年代,婆婆的思想显然无法影响她。作为一个大学教授,她宁可忍受老公像猫一样去偷腥嫖妓,也绝对容忍不了,一具没有了情感的行尸走r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如果,没有那封激情似火的信,还有那些r麻的短信,他们之间,会不会还像从前那样,软语温存相敬如宾呢?

那些r麻的句子,已经鬼神附体一样,永远地纠缠上了丛苇,怎么可能有“如果”?

换言之,丛苇对许戈飞,已经完全丧失了信任。在没有看到那封信和那些短信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工作稳定。女儿聪明伶俐,乖巧可爱。老公事业有成,在蓝城艺术界颇占一席之地。跟公婆之间融洽得如鱼水关系。这个家庭,连续好几年都被单位评为“五好”,谁提起来都是赞不绝口。

然而,平静底下,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正所谓静水深流。

丛苇万没想到,许戈飞一直都在欺骗她!他跟初恋情人夏雪,不但在大学里就已经同居,而且还堕过胎!现在,他们之间也仍然密切地联系着!

也许,就是因为夏雪的堕胎,才在十多年以后,引发了许戈飞无法隐忍的内疚,从而使两个都有了家庭的男女,不顾一切地走到一起,重新燃烧起澎湃的激情?

丛苇也有过初恋。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那个青涩男孩的身影,早已经如舌尖的蹦蹦糖,融化得无影无踪了。她的心里眼里,除了许戈飞,已经无法为别的男人留白。

难道是她错了么?

也许,在这样s动的时代,一个女人的内心深处,只装着一个男人,这本身就很荒唐?

然而,许戈飞似乎也没有错。

夏雪是个苦命的女子,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公婆一家人急得求神拜佛,却怎么都不行。后来,夏雪独自偷偷去看了妇科,跟医生说自己曾经堕过胎,是药物流产。医生说,很可能是那次的流产不慎,引发了输卵管堵塞。

这些,都是从许戈飞的手机短信里看到的。

说实话,作为一个女人,丛苇知道没有孩子意味着什么。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严格地说,是不能算一个完整的女人的。而夏雪的伤痛,都是因为许戈飞才造成的,所以,如果单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丛苇应该同情夏雪。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她不但是个女人,她更是许戈飞合法的妻子!那么,她该怎样对待许戈飞与夏雪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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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轨俱乐部(1)

10

真正地冷静下来之后,丛苇觉得,自己似乎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一个女人,不能让老公心无旁骛地深爱自己,除了客观原因之外,主观上的原因也不容忽视啊。毕竟许戈飞跟她已经同床共枕了十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丛苇是相信缘分的,他们能走到一起,并且过了这么多年恩爱的日子,就说明他们之间是有交集的,是有感情存在的。

如果把他出轨的原因,全部归咎于对初恋情人的深情,似乎也不通情理。

那么,就此放弃这段感情,选择离婚的话,是不是对生活太不负责了呢?是不是对已往的情感全盘否定了呢?

可是,毕竟他们又有了新的联系,而且来往密切!

矛盾重重之下,丛苇选择了回避。

也许,过一段时间之后,她的心理得到了重构,对许戈飞的信任会重新建立起来。

她是搞心理学研究的,知道心理重构的艰难,但她一直期待着,也许,生活的希望就出现在未来的某一刻。

许戈飞倒是很理解这些,除了隔一段时间打个电话之外,并不急于强迫丛苇做出决定。

在那些孤单凄清的日子里,丛苇极力地寻找着新的兴奋点,强迫自己别停下来,她明白,只要有事情可做,她就可以把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暂时抛弃掉,不再苦苦地追问和设想许戈飞和夏雪在一起时的情景。

跟刘贝拉和伊春的一番讨论,让丛苇突然冒出一个崭新的念头,她决定开一个俱乐部。不为别的,只为给那些像自己一样,在婚姻围城中苦苦挣扎的女人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丛苇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也许,她最应该从事的工作,不是在大学里做一名小教授,而是站在众多苦难女人的视角,去审视点什么。

毕竟这个所谓平等的社会,留给女人的空间还是太小。而越来越多的苦难和伤害,已经将这有限的空间填满,将那些像自己一样的女人,挤压得连呼吸都困难。

就这么决定了。

从蔷薇花廊深处走出来,丛苇抬头看天空。

风轻云淡,鸟语花香。

原来,又一个美好的春天已经来临了。而她,已经多久没有注意季节的变化了呢?

也许,从十年前那个喜庆的日子开始,丛苇就已经迷失在季节深处,不是被迫,是主动。然后,柴米油盐酱醋茶,填塞了她所有的日子。

能怪谁呢?没有谁强迫她这么做。

翠绿的湘妃竹丛里,一双细长的手臂,像鹏鸟一样伸展开。微风过处,一个细高个儿的女孩,张大双眼,肃穆地立在草丛中。女孩身后,一个俊朗的男孩子,蹑手蹑脚地走来,呵暖双手,轻轻从女孩腋下穿过……

丛苇闭上眼睛,她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还有许戈飞。

然而,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丛苇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的时候,金童已经消失。

一只褐色的蝈蝈从圆形d口中探出脑袋,触角左右晃动着,等仔细勘查过周围的环境,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了,才将整个身体探出地面,然后,似乎是被这清新的画面激动了,发出一声清凉的鸣叫:“嚯——嚯嚯——”

丛苇慢慢低下脑袋,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形成一小片y影,好像舞台上涂了浓重眼影的演员。

“嚯——嚯嚯——嚯嚯嚯嚯——”

蝈蝈旁若无人地继续高唱着,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也许,它是在用这种方式呼唤自己的伴侣?

丛苇好奇地蹲下身子,心中的忧郁被这小精灵曼妙的歌唱驱散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轨俱乐部(2)

蝈蝈划动有力的四肢,一跃就跃上了丛苇的脚背。

丛苇的脚上,穿着一双墨绿色平绒紧口女鞋,鞋襻像一弯新月,横过高高隆起的脚背。

那只蝈蝈,或许以为这里正是它与爱侣约会的最好场所吧?它惬意地昂着小小的脑袋,触角不停地晃动着,翅膀相互碰撞摩擦,接连不断地发出清亮的叫声。

丛苇小心翼翼地蹲着,极力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这可爱的小生灵。

多可爱的小东西啊!

生活中,还有多少这样生机勃勃的物事,被她一路忽略过去了呢?这些年来,她简直被所谓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心里眼里只有许戈飞。

然而,她终于明白,当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看做自己生命的全部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他的价值也就大打折扣了。

丛苇长久地蹲在那里,凝视着这只蝈蝈,内心世界里的酸甜苦辣似乎刹那间被消融了。

在这只蝈蝈不懈的歌唱声中,另外一只体形略小些的蝈蝈出现了。它没有像第一只蝈蝈那样的小心谨慎,而是一出d口就循着鸣叫声冲了过来,一下就跳上了丛苇的脚背。

现在,你可以看见,两只可爱的小家伙,以丛苇的脚背为舞台,互相将触角抵在一起,亲热地摩擦着。

丛苇白皙的圆脸上出现了一片红晕。

蝈蝈等到了它的爱人,可是,许戈飞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再回来?

丛苇轻轻地叹了口气。

潜意识里,她一直在期待,期待着许戈飞回来的那一刻。就算不为她,还有许澹澹呢。难道,许戈飞连自己最怜爱的女儿也放弃了吗?她不敢相信。

许澹澹是那么优秀哦,才九岁就已经读五年级……

丛苇的双脚已经有些麻木了,可是,她仍然坚持着蹲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其实是不想惊扰了两只蝈蝈热烈的爱情呢。

手机的短消息铃声突然间响了起来。

丛苇似乎吃了一惊,一颗心猛然间跳得那么激烈,好像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似的,急忙从裙兜里取出手机来看,却见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气象局发来的短信:

明天白天晴转多云,有零星小雨……

唉,不是许戈飞!

丛苇合上手机,低头再看的时候,两只蝈蝈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是我惊吓了它们,打断了它们美丽的约会了。”

丛苇直起腰身,透过竹叶的缝隙,呆呆地望着外面的矮脚凳。

那只灰黑色的书包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期盼久不归家的孩子。

那只书包,丛苇已经背了十年。书包的带子上,用淡紫色细线绣着一个小巧的“飞”字。

同样的书包还有一个,只是带子上绣着的,是一个天蓝色的“苇”字。

那两个做工笨拙的绣字,是丛苇人生中第一次跟针线接触的作品。她的这只还在,另外一只呢?许戈飞还带在身边么?

像他们这样情况的男女还有多少?

年轻时的浪漫被岁月尘封起来,被眼前的诱惑一叶障目,再也看不到曾经的美好,这样的家庭还有多少?

温饱之后,精神生活日渐空虚,混天聊日,不负责任地伤害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或者男人,这样的事情还要重演多少遍才能结束?

被岁月磨掉了激情,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平庸,不得不寻求各种刺激,以激发继续活下去的因子,这样的人生还有多少在持续?

……

她想,她必须做点什么了。

是的,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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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轨俱乐部(3)

丛苇已经没有了眼泪。

当最初的伤痛过后,带来的是一种麻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改变了她的生活?为什么会将日子过成这样?她做错了什么?

11

上岛咖啡厅。

丛苇安静地坐在高大的椰子树下,轻轻翻动侍者送上来的单子。

伊春和刘贝拉还没有来。她不敢擅自决定饮品,只为自己要了一杯哥伦比亚咖啡,一份水果沙拉,慢慢欣赏着咖啡厅的装饰,耐心地等待着。

上岛晚上的灯光很有特色,前厅主要以椰林绿为格调,后厅则主要以鹅黄颜色为背景装饰的墙壁,而且正面墙前左右还庄重地放着两个烛台。将灯光调暗,再点上蜡烛,就使环境格外浪漫,与外面喧闹的道路有了鲜明的对比。

音乐也好,是班得瑞的《寂静山林》。

心如止水。

独自坐在暗影下的角落,蝴蝶兰的暗香浮动在清冽的夜气里,游弋在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中。

《寂静山林》的乐音在流淌,滑动在耳畔眉梢。

仰望窗外的天空,偶有流星划破天际,留下时空与视觉的遗憾,悬在底蕴厚重的痴情岁月里,将一分剥离的痛楚遗留在夜阑人寂之时。

不知道,是先有了音乐,才引起了人的思念,还是先有了人的思念,才有了这华贵的音乐?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你可能会因为一曲音乐而去思念或者爱一个人,亦或因为思念或爱一个人而感动于一曲音乐。只不过,当你忽然因为一段音乐而发呆,或者因为一瞬间的歌声恍然落泪的时候,你心深处为之怦然而动的那个影子,一定是你的最爱罢?

或者,就是你因为曾经最爱却又最恨的那一个?

咖啡的热气温暖着湿润的眼睛,轻灵的音乐浸润着潮湿的心灵。长长短短、肥肥瘦瘦的往事,攀缘着或高或低的曲调,缓缓走来,摇曳在如洗的夜色里。

灵魂开始进行一次遥远的旅行。

暮纱在夜风中缭绕,思绪在轻雾中荡漾,扶眉沉思一个久远的故事。

多少个良宵夜随风而去,沧海桑田中一切都失去了自身的分量,变幻了美妙的颜色。

夜色中不变的,是那端坐如禅的身影,和那永远无法言明的心事。

良辰美景触手可及,难得的是与之相匹配的一份心绪。

倾其毕生所追求的,又何尝是一曲音乐所能带来的呢?d房花烛夜的心怡,金榜题名时的得意,“天子呼来不上船”的狂放,“左牵黄,右擎苍”的潇洒,“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的哀痛……又有哪一样是一曲音乐所能左右得了的呢?只不过借那叮叮咚咚的声音来掩盖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寻求暂时的宁静罢了。

在朦胧的音乐中,顺着漫长的岁月体会高山流水所带来的一切。

体会知己的含义。

体会伯牙摔琴的悲痛。

人生的过程就是学会爱和错过爱的一段又一段往事。

人海;这样一个广泛散布的茫然人群;谁能说清是在等待还是在寻找?又在等待什么,寻找什么呢?

然而,人世间的“心相忆,常相知”,却仅仅是相对的名词。人,总爱给自己编织一个个美丽的光环。而生活,却是一本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人生,永远是一道高次多元方程式。

妙曼而略带凄凉的音乐幻境里,迷失的是一份性情,得到的是一种境界。

……

伊春的到来,打断了丛苇的沉思。她有些恍惚地冲着小巧玲珑的伊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将单子轻轻推到伊春面前,有些迷糊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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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轨俱乐部(4)

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丛苇还是喜欢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而且就因为这,在茫茫人海中认识了同样喜欢幻想的伊春。两个年龄悬殊的女人,竟然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伊春整整比丛苇小了十岁,一个二十五岁的浪漫女孩。她们认识的时候,她刚刚音乐学院毕业,典型的小妹妹形象,然而却很实际地嫁了个大房地产商,将小三的地下身份验明正身,成了福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第二任女掌门。

自从认识伊春,丛苇发现自己又年轻了,又可以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了。而这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更年期提前来临。

大概,这也是她的日子越过越糟糕的一个理由?

不知道。

“一杯香槟。”

伊春冲侍者优雅地勾勾手指,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刘贝拉呢?怎么还不来?”

丛苇看看灯光迷离的门厅,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

打电话告诉贝拉要开俱乐部的事,还没等讲完,贝拉就不耐烦了,大着嗓门吼她:

“苇子你撑着啦?后院都失火了你还有心情搞什么俱乐部!未必你想扔掉那份体面的工作,像我一样看人脸色来跑保险!”

刘贝拉已经过了不惑,三年前从塑料厂下岗,由一个高级工程师变身为中保人寿的基层人员。所有的一切瞬间灰飞烟灭,只能从头再来,所以对一直在大学教书的丛苇一肚子的不满,似乎是丛苇分给了她那个下岗指标。

“我是有想法的,你到底来不来?我只要你一句话。”

丛苇不想这么快就让贝拉给坏掉念头,对着话筒只简单说了一句话就挂了。

她知道贝拉的脾气,那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如果贝拉一开始就赞同,那才不是她的个性。

然而还是有些担心。

丛苇一边搅动杯里的咖啡,一边不时地转头去望门厅。

“说吧,不是说要开个心理诊所吗?怎么突然冒出开俱乐部的想法来?”

伊春人长得小巧玲珑,性格也绵软,不像刘贝拉那样高门大嗓。丛苇一说找她商量事情,她立刻就开车过来了。

本来,伊春那个象征性的音乐工作室晚上不营业,有闲散时间,不像贝拉那样,做起事情来不分昼夜。

“也不是突然。”

丛苇轻轻啜一口咖啡,舌尖在上唇边卷了卷,开口道。

“做哪方面的业务?健身?瑜伽?减肥?美容?”

伊春端着酒杯,眼睛紧盯着低眉俯首的丛苇,一连串列举着。

“可这都不是你的强项啊,你的强项是心理研究!”

“哦,不。都不是。”

丛苇有些失笑地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密友,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解说。

“我不是为赚钱……”

老半天,丛苇才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像个刚学说话的孩子。

伊春喝一口酒,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笑了。

“你不用不好意思,大学教授下海,早些年是新闻,现在,不时髦了。”

“我也不是为赶时髦,只是想……”

“苇子你说说,放着教授不好好当,搞什么俱乐部?吃撑了你!”

人未到声先闻。随着一路桌椅叮当乱响,刘贝拉一边嚷着,一边麻利地给自己拉出一张椅子,一p股坐下去,眼睛就有仇似的刺向一边的侍者。

“一壶大红袍!”

又转回头来,对着丛苇坏坏地一笑道:

“你有钱没地儿扔了是不?跑这种地方来摆阔,知不知道来这里没个三五百块出不了门?”

丛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她就知道,贝拉总是会来的,即使她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拒绝。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轨俱乐部(5)

心里不仅默默感叹:有这样的朋友,真好!如果有一天,伊春和贝拉也像许戈飞一样,突然从她的生活中淡出,会怎样呢?

一层细密的汗水从手心里渗出来。

“说说吧苇子,为什么突然想起开俱乐部了?月薪六千多还不够你奢侈吗?你不像阿春,一向并不是个只顾享受的女人,这我知道。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贝拉跷起二郎腿,将一只韩式珠光凉拖挂在染了蔻丹的脚上,不停地晃动着,一边心急地掀开景德镇紫砂陶壶来看尚未舒展开的茶叶。

“为了女人。”

丛苇给自己冲上第二杯咖啡,有些黯然地说。

“女人?”

两个女人同时惊讶地喊了出来,连一向处变不惊的伊春,也感到有些茫然了。

“对,女人。那些被伤害被侮辱的女人。”

丛苇说得很平静,也很坦然,似乎自己就是那些被伤害被侮辱的女人的形象大使,正在为她们做着义无反顾的宣传。

“你的意思,是要搞一个专门给女人——确切地说,应该是给那些被伤害的女人——提供类似心理干预或援助的场所,帮助她们走出情感的y影,重新激发她们对生活的热爱,对吗?”

伊春显然被激起了热情,眼睛闪闪发光,像两颗明亮的小星星。

“对,就是这个意思。”

丛苇说这话的时候,觉得鼻子一阵酸涩,但她还是坚强地忍住了。

“闹了半天,这个俱乐部跟伊春说的什么心理诊所是一回事啊?那我也坚决支持你!”

刘贝拉也终于明白了丛苇的意思,看看好朋友那张虽然憔悴,但却已然精神焕发的脸庞,她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心想,苇子终于还是从情感的失败中走出来了!

12

俱乐部的事情确定下来之后,首要的工作就是选址。

跑腿的自然是刘贝拉。这些年来,为了跑保险,她几乎走遍了蓝城的大街小巷,哪里有个收费厕所她都一清二楚。

贝拉选了好几处,供丛苇和伊春参考。经过几番论证之后,伊春和丛苇之间发生了分歧。

伊春更倾向于靠近大海的一所小别墅,那里环境幽雅,三面临海,一面靠山。

站在岸边的沙滩上,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分不清是水还是天。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海水在娇艳的阳光照耀下,像片片鱼鳞铺在水面,又像顽皮的小孩不断向岸边跳跃。

数叶白帆,在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轻悠悠地漂动着。

山叫流苏山,是闻名全国的4a级国家森林公园。尖刀似的主峰,挑着几缕r白色的雾霭。雾霭里,隐约可见一根细长的线,那是叫做“一线天”的景点。

一线天南面不远处,一堵石壁似摩天大厦仰面压来,高得像就要坍塌下来,咄咄人。山巅上,密匝匝的树林像扣在绝壁上的一顶巨大的黑毡帽,黑绿丛中,岩壁里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她们三个去的时候,一场春雨刚刚结束。

再没有比春雨洗浴后的青山更迷人的了,整个山坡,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没来得散尽的雾气像淡雅的丝绸,一缕缕地缠在流苏山的腰间,阳光把每片叶子上的雨滴,都变成了五彩的珍珠。

伊春立刻就爱上了这里,一边张开双臂拥抱什么似的,一边享受地闭上眼睛,喃喃道:

“就是这里吧。这种地方,就是脾气再坏的人来到这里,也会为之动容的。”

丛苇却不这么看。她以为,这样风景如画的地方,是很适合旅游和心灵调养,但是,却不适合伤感伤痛伤心的人倾诉和发泄。而且,这里的租金太贵,每个月要五千多,还不包括水电费。

出轨俱乐部(6)

“要不,阿春出资来这里买一套别墅吧,苇子只当借j生蛋,如果经营得好,赚了钱可以分成。”

刘贝拉唆使般坏笑着,顺手在伊春的小p股上拧了一把。

丛苇还真有些动心了,期待地望着伊春。

说实话,办一个俱乐部,想想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善事。不过,真要做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所有的积蓄几乎都压在了那辆本田车上,丛苇手头没有多少存储。她又是个对金银没概念的人,月头发薪水的时候,会得意扬扬地带着澹澹胡吃海喝,四处游玩,月底薪水花光,就成了典型的“月光族”。

伊春听贝拉这么说,立刻睁大眼睛,摆出一副三世贫农的模样,悲从中来道:

“你以为嫁个有钱的商人,就什么都有了么?错!赵福嘉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嫁过去这么久,除了每月划给我几个零花,大钱根本就不归我管。他有专门的理财专家,赔本的生意从来不做的!”

说完,看看刘贝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亮光一闪:

“咦,贝拉,你跑保险不是赚了一笔嘛,贡献出来,租了这房子,俱乐部有了收益,你也好坐收高利贷。”

“你可别误导丛苇。我那俩钱,早都填进林启辉那个王八蛋的口袋里了。”

林启辉是刘贝拉的老公,市教育局管人事的小科长。人倒是好人一个,对刘贝拉百依百顺,大声呵斥都不曾有过。认识他们的人都说,像林启辉这样的老公,在如今的年代里,真的是华南虎一级,已经绝迹了。

但是,那样一个堪称模范的男人,麻将瘾却大得惊人,很多时候一夜不归,输出去的钱已经没法子用数字计算。刘贝拉跑保险挣来的钱,几乎在林启辉的麻将桌上全军覆没。为这,刘贝拉苦口婆心地劝说过多少次,也是没法用数字计算了。可是,林启辉总是像贪官改不了顿顿暴殄天物一样,还振振有词地说,我林启辉堂堂一硕士毕业生,在单位里被人挤成面条,上不来下不去,难道打两把麻将也要被老婆管吗?

听刘贝拉这么一说,丛苇拉起两个女人就走。

这边风景再好,对她们来说也是画饼充饥,干吗还浪费时间?

最终,俱乐部地址选在西海路和凯旋路交界的路口,已经是蓝城的西北边缘了。再往西走大约一公里的样子,就是农人的田地,种满了水稻玉米高粱花生之类的作物,望去满眼生绿,一派田园生机。

丛苇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跟流苏山别墅相比,房子虽然小了些,旧了些,好在环境还有的一拼。

而且这里靠近农村,天生一种让人心里踏实的感觉。或许,这里才可以让那些失措的女人找到安全和依靠。

房租也还能接受,每月两千。提供全套的桌椅用具,安上电话电脑就可以工作。

这样,只要把手续办齐,一应设施从市场买来装上就行,再把牌子挂出去,一切ok。

但是,在俱乐部的命名上,三个女人又起了争端。

丛苇倾向于“女子俱乐部”,理由是本俱乐部就是专门为女子成立的,当然要将“女子”二字冠之于名。

“不行不行,太俗气!”

伊春第一个反对,摊开两手大摇其头。

刘贝拉希望叫“俱乐部”,还搬出清代女诗人席佩兰“绿衣捧砚催题卷,添香伴读书”的句子来大肆聒噪。

“贝拉你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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