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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完了之后,薛清灵和安王妃一起坐在树荫下闲聊,薛清灵还顺便熬了一锅汤,让裴疏抓了几条鱼,一串一串的在边上烤鱼,李丹瑶在谷里跑来跑去都快成一个野丫头了。

李丹瑶觉得她家哥哥聪明到爆,居然选择一座山谷当礼物,这种想法,她这个单纯的小郡主居然从来都想不到呢。

这或许也算是成为了话本子里描述的那种“山大王”。

哥哥要是大当家的话,她也能混个二当家。

裴疏则和安王一起对坐在瀑布旁的棋局前,这副棋局是安王强烈要求一定要设在瀑布边的,其中的黑白子用的都是造价不菲的玉石心雕琢而成的宝贝。

父子俩下棋,安王不得又要悔棋。

又是一局输了之后,安王叹了一口气,“疏儿,你……你有多久下棋没输了?”

裴疏随意道:“昨天就输了。”

安王既惊且疑,“输给谁了?”

“清灵。”

安王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非常,一会儿觉得他儿子好没人性哦,故意输给媳妇儿不输给自家亲爹,只会哄媳妇儿不哄亲爹……

裴疏挑了挑眉,“父王,你这局想赢吗?”

安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悻悻然拒绝道:“不,本王要凭本事赢。”

第154章 好日子

进入四月以后,临安城连下了好几天的阴雨,绵绵的细雨扑簌簌的落下,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能听到外面雨打屋瓦的声响,地面上一片湿润,宽大的街道上一个接一个的油纸伞花次第开放,汇聚成溪的水流沿着倾斜的道路缓慢流淌。

回春堂的门槛上溅满了雨水,最外侧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里面的屋子裴疏早晚让人用香料熏烤过,未让潮湿一路侵袭至里。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砖瓦上,院子里桂花树的叶子经过几夜雨洗,越发的绿如翡翠,水井边一簇米黄色的小花在雨中盛开。

下了四五天之后,终于放晴了,经过一下午晴朗阳光的照射,路边的水洼消失的极快,也不过几个时辰,街上的道路便已经干透了,行人终于可以把自己贴身带了四五天的油纸伞起,放在屋子的一角。

算是这段日子里难得的晴天,落日洒金,裴疏扶着薛清灵从回春堂里走了出来,两人打算依着残阳,步行回家。

薛清灵抽了一口气,右手轻柔的抚摸上了高耸的肚子,他们家小小裴多动症似的,炫耀了一把自己的小短腿,裴疏笑着揽住他的腰肢,“兴许是孩子想要出来了。”

“我是巴不得他早点出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临到四月的时候,薛清灵摸着肚子,心里不开始担忧。

他抓住裴疏另一只手的手腕,仔细的一一揉捏过对方的掌心与手指相连的地方后,才觉得身上的担忧稍减,只要有身边的人在,他其实没什么好担忧的。

裴疏右手揽住他的腰肢,左手将对方的左手攥在手上,牢牢的将身边的人护在自己的保护圈里,给人极大的安全感,薛清灵的脚速慢,裴疏配合着对方,两人就这么紧紧相依着,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沿着喧嚣的长街慢慢前行。

这条薛清灵走了十几年的路,两旁的商铺都是熟悉的街坊邻居,见着夫夫俩紧紧贴在一起走回家,无不露出笑容,热情的跟他们俩打个招呼,说几句闲话。

“薛掌柜的快生了吧?”

“裴大夫,明天帮我看一下肩上的旧伤。”

“昨天我侄儿送了些自个儿采的药材,你们医馆不?”

……

小苍从他们俩的头顶飞过,得意的绕了一圈后,抢先往家里的方向飞掠而过,薛清灵目测了一下他家裴大夫的小白鹰,似乎又长胖了一点点,也许再等几天,小苍那健壮的翅膀朝人脸糊过去,都能把一个八尺大汉给扇飞了。

在心里啧啧感慨过后,薛清灵忍不住回首看了一下身后越发热烈的金日,刺目的残阳逼得他眼睛睁不开,于是他微微侧过头,有些高兴的看着地上两个人相融在一起的影子。

道路上归家的行人无数,他们两人也是其中的一对,穿过长街,缕缕炊烟从各家各户升腾起来,空气里漂浮着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菜香。

“小裴大夫,你饿了吗?”

“有点。”

两人去路边买了两块糖糕,薛清灵自己咬了一口后,喂进旁边人的口中,裴疏顺着对方的手把大半块糖糕都吃完了,薛清灵轻笑道:“今天的糖糕似乎比前几天的好吃。”

“对,甜而不腻,若是再淡一点就更好了。”

“知道你不爱吃太甜的,明天我给你做莲子糕吧……”

“你最近少累点。”

“做一两笼糕点累不着我的……”

两人正说说笑笑往家里走的时候,前面一个急匆匆的蓝衣汉子在路上煞白着一张脸,嘴里念叨着“找大夫找大夫”,在人群中撞来撞去的,那汉子突然看见了人群中比夕阳还要灿烂显眼的白衣人后,迟钝的大脑卡了壳似的倒转了过来,在与裴疏夫夫俩擦肩而过的刹那,终于反映了过来。

“裴大夫!”急手急脚的汉子突然伸手试图揽住两人,但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薛清灵的时候,一支白玉一样的长笛便挡住了他。

长笛上嫣红色的穗子在夕阳下晃荡出一道橘红色的暗影。

汉子的心跳猛地跳了一下,而后更加的急促,他的额头上急出了冷汗,喘着剧烈的粗气,看着眼前的裴疏,却吐不出半个词来。

裴疏问道:“这位大哥,出什么事了?”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子!”

裴疏和薛清灵互看了一眼之后,两人点了点头,裴疏便抱起身边的人,跟着那个紧急的汉子回了家,半空中的小苍转了一圈后回身一瞅,发现两人没有跟上来,嗖溜一下,爪子一歪,整只鹰扑簌簌的跟着一起往一处小院钻了过去,停留在薛清灵的身边。

这家人在生孩子,那汉子姓张,张勇的夫人怀胎十月,今儿早上发动了,家里早早的请了稳婆,本来一切都安好,张母和张勇都等着孩子降生,只是这孩子生了大半天,却生不下来,产妇也跟着要不行了,稳婆急的喊人去叫大夫过来。

裴疏和薛清灵来到张家的时候,听到的便是里面传出来一声声力竭的痛苦声音,那声音并不大,已经嘶哑到了极限,并不刺耳,却叫人觉得心惊胆寒。

“怎么会生不下来呢?”

“早知道不叫那姓刘的接生婆了,真没用。”张母着急等孙子出来,等了半天还没等到孩子出来,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又是骂自己的儿媳不中用,又是骂稳婆不顶事,等见着儿子把大夫带回来之后,更是一股气涌上了头顶。

“让你去叫大夫,你做什么去了?”

“是裴大夫。”

张母啐了一口自家儿子,让他去找个大夫,却拉了个年纪轻轻的大夫过来,这怎么能顶事,“你媳妇儿和我孙子都要没命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住我孙子。”

裴疏把薛清灵在张家小院里安置好,让小苍贴身守在他身旁,不然任何人靠近薛清灵。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交给薛清灵,叮嘱道:“你在外面看这个,不要跟别人说话,等会儿我出来考你。”

裴疏看出了张母不是个善茬,让薛清灵在外面等他出来,不要跟张母多说话,得招惹祸端,他肚子里的孩子也快足月了,可受不了半点刺激。

薛清灵点点头,听着里面的动静,隔着一层窗户,都似乎能闻到一股血腥气,让他忍不住心头发紧。

裴疏进去见了那产妇的情况,五十岁的刘稳婆在旁边都快急哭了,“孩子太大了,胎位不正,这……这怎么生得出来。”

张母生怕自己的孙子养不好,在产妇怀孕期间,天天想着怎么给她补身子,这下把孩子补得太大了,生了半天都难生出来,刘稳婆来接生的时候就觉得不对,等后来先见着孩子屁股的时候,就更是打了一个抖。

刘稳婆稳了稳心神,对于胎位不正,她也不是没经验,推揉的产妇的肚子试图倒转胎儿,却不想对方肚子里的孩子太大了,作用不来,产妇却已经快要有进气没出气了,两条人命眼见的都要没了,刘稳婆心慌了,让张家人去找大夫。

这会儿孩子一个脚和屁股先出来,硬生生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再生不出来,孩子就要窒息死在里面,产妇的性命也难保。

裴疏进来查探过产妇的情况,用银针在对方手腕处扎了几针,继而往对方身体里输入一段真气,躺在床上的女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更加有气力的尖声大叫了一声,喊破了屋顶。

裴疏让稳婆把孩子塞回去,刘稳婆这点手法挑不出毛病,而后配合着针灸,硬生生将孩子的胎位正了回去,这一过程,产妇疼得天昏地暗,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疼得全身脱了形似的,最后终于把这个快有九斤重的胖孩子生了出来,刘稳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母子平安。”

裴疏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惨白的不成人样的妇人,他抿了抿唇,走到了外面薛清灵的身边,张母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后,已经喜笑颜开的冲进去抱孙子了,产妇的惨叫声消失后,只剩下孩子有力的哭声响彻四周。

薛清灵拿着小册子的手松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被吓着吧?”

薛清灵摇了摇头。

裴疏却在心里跟着摇了摇头,小脸都已经惨白成那样了,只在外面听见里面的惨叫和那些带血的水,估计都要把他给吓坏了。

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过对方的背脊,裴疏再次检查了一下薛清灵的肚子,确认他们家孩子的胎位是正常的,小小裴在里面健康的很……

生孩子太痛,裴疏不想对方受那样的苦,且不说对方还是个双儿,孩子就算才五六斤,也非常大了。

薛清灵在外面听过人家生产之后,回去之后不做了一个噩梦,裴疏早起柔声的安慰了他好一阵,才把人给哄住了。

也因此他在心里彻底做下决定,并把早已准备好的几套工具随身带着。

接连的几天都是晴天,越是临近产期,薛清灵越是心神不安,他白日里没有再去医馆,裴疏在家里陪着他。

薛清灵抚摸着肚子,看着池水中一尾一尾的红山锦,去年他亲手投放进去的小鱼已经个个都长大了,红色的鳞片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薛清灵感叹了一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咱家小小裴在今天出生也不错。”

他低着头又在心里细算,低声数着最近的好日子,“过两天似乎也不错,今天初十,十五,十七十八都可以,孩子在今天生也不错。”

裴疏在一旁建议道:“要不你选个你喜欢的吉祥日子和时辰。”

“啊?”薛清灵愣了,“选了有什么用?孩子又不会按照我喜欢的日子出生。”

裴疏便把剖腹产的建议说给了对方听。

这样可以选择孩子的出生时间年月,裴疏认为以自己的手法,绝对能保证孩子准时准点出生。

第155章 生了

薛清灵不能接受对方的建议,当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梦见孩子他爹拿着刀剖开他的肚子,把他家小小裴拽了出来,然后冷若冰霜的一张俊美的脸问他:“孩子像谁?”

像谁?

你先把我的肚子缝起来啊混蛋!

薛清灵被这个梦吓醒了,裴疏抱着他哭笑不得哄了很久,有些后悔自己昨天对他说了剖腹产的事情,对于现代人来说,开膛破肚动手术之类的事情耳熟能详,不会有什么波澜,但对于古人来说,好端端的切开自己肚子什么的,实在是难以接受。

即便裴疏自己能保证全程没有什么痛楚,也不会有危险,同样不会留丝毫疤痕,但是薛清灵觉得他们家小小裴的出生时间,还是小小裴自己选择比较好。

“你还哄我?你这个要动刀子的娃他爹离我远一点。”

裴疏只好无奈的把人抱在怀里,轻拍对方的背脊,慢慢安抚某个明明嘴上说着让他离远点,却一大早起来就死死搂住他腰肢不放的小孕夫。

“我做了个梦,梦见小裴大夫你把我的肚子切鸡肉似的切开了,伸手把小小裴拽了出来,之后冷冰冰的一张脸,问我孩子像谁,但是你这个混蛋,看见孩子太高兴了,都忘记了帮我把肚子缝好,肠子都要掉一地了……”薛清灵愤愤然的说着自己做的那个梦,忍不住在对方锁骨上咬了一口。

“你一会儿说我冷冰冰的一张脸,一会儿又说我太高兴了,不是很违和吗?”

薛清灵神情一愣,忍不住的顺着对方所指回想梦境,思维也跟着被带偏了,喃喃猜测道:“可能是梦里的我想象不出孩子出生时,夫君你会是怎么表情。”

裴疏笑了,把明晃晃的笑脸摆给对方看,“应该会高兴吧,我在你面前不是经常笑吗?我笑的样子你没记住?”

薛清灵抬起双手,松开对方的腰肢,捧着那俊美的笑脸搓面团似的揉了一把,感叹一句手感不错后,脑袋一歪,蹭在对方胸膛上,“重点不是夫君你当时的表情,而是你居然忘记把我的肚子缝起来。”

“这个梦是谁做的?”

“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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