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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宗沅被他说得只觉得是福至心灵茅塞顿开,在学问方面有一个好老师,那可是非常重要的。有一个好老师为你开阔思路答疑解惑,那便是在学问的道路上点了一盏明灯指引方向,自己也不用再瞎琢磨的摸黑探路了。如果是天赋出色,本身就聪慧多思的人,不需要好老师,撞翻南北墙,多耗一些功夫,他自己也能琢磨出来;而资质差的人,哪怕是再怎么心琢磨,想不通透的,还是想不通透,还容易走上歪路。

考科举最开始的的几场考试,考的大都是死记硬背,越到后来,就不是死记硬背能考出来的。

王宗沅他在读书方面的资质一般,这点遗传了他的父亲,但他没有他父亲的运气好,他父亲王县令读书资质也是一般般,胜在刻苦,胜在运气好,吊尾巴车考上了举人,而后狗屎运爆棚遇上贵人帮扶,就在地方谋了个小官,当县令造福一方。

当上县令之后,王县令就没有继续在学问上下功夫,专注于去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倒是把衙门里的事管的井井有条,百姓们很是爱戴他,觉得他是个还不错的好官。

王宗沅的几位好友拜上了名师为徒,能得到对方的悉心指点,他心里羡慕的紧,不过现在他不羡慕了,他发现他家的弟夫裴疏,更有学识,而且——

对方不仅学问好,还极为擅长教学,并且十分有耐心。

王宗沅以前也遇见过学问好,却不会教学的老师,但他的弟夫裴疏,仿佛就是天生做老师的料,哪怕你只是问他一个简单的小问题,他就能以这个小问题多方位多角度的解答,说得十分详细,思路清晰完整,哪怕是傻瓜都能听得懂。

对方教的太细心太贴心了,王宗沅听完了对方的解释,再看手上的书册,只觉得原来蒙上了一层迷雾的经书被一只手剥开了迷雾,再看书上的字句,王宗沅对这些词句的理解就更深了,他如今的学问,简直是要一日千里。

在对方的孜孜教导下,他觉得以前晦涩难懂的东西,越发的简单易学。

王宗沅甚至在心里嘲笑自己以前愚笨。

王宗沅咂摸了一下嘴巴,心想要是他从小就跟裴疏学习,指不定现在就能考中进士了。

“弟夫啊,你天生就是个好老师,莫非你以前在哪家书院当过先生?”

裴疏摇头,“那倒是没有,我是个大夫,只给人切脉治病,只不过——”

王宗沅好奇的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没教人读书,倒是教过人学医……”以前在万花谷的时候,裴疏是不太擅长给人教学的,对方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是愚笨,但是最近这大半年来,他受尽了磨砺,想尽了一切教学方法催人上进,经过不断的失败实践,他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无比贴心的好老师。

现在教王宗沅的方法,也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栽树的薛小公子已经成为了挖坑行家。

教人学问和教人医术,其中的方法亦是万变不离其宗。

王宗沅恍然大悟,一拍手掌道:“怪不得怪不得。”

王宗沅早就听薛清茹给他说过不少关于裴疏诊病的故事,当然,这些故事也都是薛清灵说给他姐姐听的,眼前这位年轻的白衣大夫,确确实实是位医术高明的大神医。

一想到这里,王宗沅感慨道:“弟夫你亲手教出来的徒弟,那肯定也会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名医!”

裴疏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恐怕别人也很难想象到,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会是个小庸医。

“咳咳咳……”

“弟夫,你怎么了?”

裴疏闭了闭眼睛,一言难尽,“姐夫,你知道吗?曾几何时,我也是个一心走遍天下悬壶济世的江湖游医……”

“然后呢?”

“直到我遇上了一位薛家小公子,他缠着向我学医,我一时不查,答应了……”

王宗沅张开嘴巴,又是一阵恍然大悟,惊呼道:“我现在让我弟弟去学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王宗沅也有一个待嫁的双儿弟弟,自打他爹娘王县令和王夫人见到了裴疏之后,就非常想知道清茹的弟弟清灵,是怎么给自己找到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夫君。

原来是这样!

裴疏:“……”

人类的悲欢果然并不相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薛清茹吃了她弟弟搓出来的小药丸后,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元儿的满月酒也到了,因为这孩子的身子骨不太好,王家也没有大办满月酒,只是请了些相熟的人。

王家的一个表亲婶子抱着小元儿,表情十分疑惑:“不是说这孩子瘦瘦小小的,打娘胎里出来身体虚弱么?怎么我看着挺结实的一个小男孩……”

这婶子嘴里的这个“结实”夸张了,但是她怀里的婴儿的的确确是个正常的小男婴,不说肥嘟嘟的,也绝对不算瘦小。

睁开眼睛的时候,黑葡萄似的眼睛,圆溜溜的,非常招人喜欢。

没满月的孩子原本就是一天一个样,裴疏和薛清灵没来的时候,这孩子一天天的变化不大,自打裴疏接手了这个小男婴后,这孩子就跟充气球似的,一天天肥壮了起来。

薛清灵觑了觑自家小裴大夫,再次觉得他家小裴大夫很会养人,他除了养不胖自己外,却能养得胖别人。

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养不胖自己,养胖别人。

薛小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衣服也没有变宽,薛清灵却觉得自己似乎胖了一点儿。

薛清灵和裴疏在王家待了大半个月,等他们再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九月二十五,王家人还想多留他们几天,尤其是王宗沅,还想多留裴疏来教导他读书,薛清茹也舍不得弟弟,奈何柳玉芷那边已经叫人来催她的儿子儿婿回临安。

没办法,王家人只好给裴疏两人送行。

离开的那一天,薛清茹抱着自己的弟弟清灵,怎么也舍不得对方离开;王宗沅抱着怀里的小言儿,父子俩眼巴巴的望着裴疏,也是舍不得对方离开。

第118章 懒病

就算再怎么舍不得,裴疏和薛清灵还是坐着马车离开了。

薛清灵拿着手上的拨浪鼓,悠悠的把车帘子放下,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姐夫和小外甥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看不见了,他转了一下身体,好整以暇的坐在车厢里,薛清灵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犹有一股淡淡的奶香气,可能是刚刚抱小言儿的时候沾染上的。

“糟了,我怎么把这个拨浪鼓也带走了?”

出城三里之后,薛清灵才傻愣愣的发现,他从临安带过来的拨浪鼓,又顺手被他拿回去了,这些天,他都手上拿着这个拨浪鼓,和裴疏一起逗小外甥。

这个拨浪鼓造价可不简单,是他娘让临安城最好的木匠打造出来的,用的是最上好的梧桐木,两边雕着栩栩如生的双狮浮雕,鼓边镶上了一层金箔,中间的鼓面圆润清滑,那敲鼓的弹丸,更是用耀眼的红宝石做出来的,摇起来吧嗒吧嗒的响声极其悦耳,与其说是小孩子的玩具,更像是一个造价不菲的工艺品。

这是平日里闲着无聊的柳玉芷为外孙打造的满月礼。

裴疏抬眸留意了一下旁边的薛清灵,看着对方呆呆的拿着手上的拨浪鼓发怔,顿时失笑了。

“谁让你这些天拿顺手了,我看这已经不是小孩子的玩具,倒成了你的趁手兵器,赶明你拿根绳子,给你挂腰上吧,随身带着,倒也很适合咱们的薛大掌柜。”

裴疏倾过身体,拿起薛清灵的衣袖闻了闻,果不其然嗅到了一股奶香味,“这鼓配着你身上的奶香,十分相宜……”

薛清灵在脑海里想了想自己腰上挂个拨浪鼓的样子……那也太丢人了吧。

薛清灵又是吧嗒吧嗒极其有节奏的在马车里摇了摇手上的拨浪鼓,他特意在裴疏的耳朵边努力的摇了几下,自觉声音十分悦耳。

不得不说,他摇的拨浪鼓比他弹出来的琴音好听多了。

“小裴大夫,掌柜的跟你换,咱们来交换兵器,我把拨浪鼓给你,你把笛子给我。”薛清灵笑眯眯的滚进了裴疏的怀里,暗搓搓的动手去解对方腰上的笛子,把笛子解下来了之后,就把手上这把灵巧的拨浪鼓给挂了上去。

裴疏老神在在的看对方“偷”笛子。

自己随身携带的笛子被人拿走了,他也不甚在意,斜躺在车厢软卧上,背靠着软枕,裴疏勾唇一笑,拿起腰上挂着的拨浪鼓也是吧嗒吧嗒的摇了一会儿,他在薛清灵的面前摇了一圈,一边用手指了指笛子,一边促狭道:“你拿了我的笛子,要不要吹几首曲子来听听?”

“吹就吹。”薛清灵美滋滋的拿着手上的笛子,他幼年的时候,曾经学过吹笛子,他还记得吹笛子的按孔手法,薛清灵用几个手指按好了笛孔后,心里酝酿了几下,“我给你吹我们临安城的小调。”

“你吹吧。”裴疏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薛清灵低下头去,努力吸了一口气,下唇微向内,十分认真而缓慢的向笛孔里吹气,只听得车厢里立马传出来了一阵呼呼嘘嘘嘘嘘呜呼呼呜呜呼呜声……

其中的嘘嘘和呼呼声是没有吹响,完全是薛清灵吹出来的气流声。

“好久没吹笛子了,有些不太习惯。”

薛清灵一口气吹完了之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又是一阵嘘呜呼呼呜呜呼呜呼呜声……

薛清灵这会儿终于想起了自己幼年时候为什么放弃学笛子了,他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吹笛子,他眼热羡慕过一阵,也闹着自家亲娘要学吹笛子,在这些音律方面,柳玉芷都是十分纵容并且鼓励他学习,听说他要学笛子之后,还给买了一支造价昂贵的玉笛,供他初出茅庐学习。

薛小公子努力的学过一阵,只可惜他学了三天就放弃了,那支玉笛也挂在墙上,成为了背景板。

和别的弹拨击打乐器不一样,笛子这破玩意,首先要学会把它吹响……

吹不响……就很难办了。

薛清灵看着手上的笛子登时傻眼了。

“小裴大夫,你这笛子好难吹……”

裴疏闭了闭眼睛,忍不住拿手揉了揉耳朵,心想幸好当初没让这小公子学笛子。

这嘘嘘嘘的声音,不知道还以为哄小孩子尿尿呢,早知道薛清灵吹笛子有这种声效,倒是不妨用来……还省了尿布。

裴疏解下腰上漆红色的拨浪鼓,抽出薛清灵手上的笛子,把拨浪鼓塞进薛清灵手中,叮嘱道:“好马无好鞍,兵器不趁手,薛小公子还是拿个趁手的好。”

薛清灵的拨浪鼓,还是摇的很好听的。

这一点,小外甥言儿可以作证。

笛子被缴走了之后,薛小公子哼了一声,继续拿起跟了自己十多天的拨浪鼓,窝在裴疏的怀里吧嗒吧嗒继续摇了起来。

“只是可惜言儿不在这里……”

没人欣赏他的拨浪鼓声。

回到了临安城后也没有小婴孩能够逗弄,看来这个拨浪鼓还是得压箱底放着了。

薛清灵把手上的拨浪鼓藏进了马车中的小格箱里,感叹了一句:“宝器蒙尘啊!不知何时才有开箱的一天。”

感叹完了之后,薛清灵闭上眼睛,窝在裴疏的怀里睡觉。

虽然马车在路上一路行驶,还是不颠簸,但薛小公子睡在自己心爱之人的怀里,一路睡得十分香甜,也不知怎么的,回程的路上,薛清灵很爱睡觉,他还记得刚从临安出发那会儿,在马车上神奕奕的怎么也睡不着,然而现在,他窝在裴疏的怀里,雷打不动,睡得十分香甜。

兴许是秋风渐甚,一天天的凉了一下,秋高气爽,真是秋困的好时候,薛清灵睡眼惺忪的抱着裴疏的腰肢,把身后的一个个小枕头叠好,伸了伸双腿,而后全身蜷缩起来,找了个无比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继续美滋滋的睡觉。

一天从早睡到晚,也就一日三餐该喂食的时候,薛清灵才强打起神来,兴致勃勃的做美食,投喂自家小裴大夫,还有天高海阔野着乱飞的小苍。

小苍这一趟出门之后,可真是天高任鹰飞,每天在野外撒丫子飞,如果不是还认得裴疏和薛清灵这两个主人,它还不知道跟哪头母鹰飞了。

薛清灵在路上睡了两天之后,从裴疏的怀里爬起来,他家小裴大夫一向是个定力好的,自己在他怀里睡觉,而对方则闭上眼睛调息打坐。

有这定力,怪不得年纪轻轻武功高强。

薛清灵揉了揉眼睛,被圈在这可怜巴巴的小车厢里,实在是没意思的很,也找不到其他解闷的玩意,能找到的解闷玩意,来的那会儿已经全都尝过了一边,无论是下棋还是看书还是别的什么,就连在马车上用红泥小火锅煮茶都试过了,找不到别的事情来解闷。

这样的日子还得再熬十天才能回到临安城。

呜呼哀哉!

薛清灵在心里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翻出那副桃花图来欣赏傻乐一会儿,或者是让裴疏来教自己吹笛子……总得找点事情来做做吧,总不能掀开车帘子去看外面的风景。

外面的风景虽然好,他们走的却是回程路,同样的风景看过一次,就没有什么趣味了。

做点什么好呢?

薛清灵睡懵迟钝的脑袋想了半天,觉得其他的玩意都没什么意思,在马车上面,倒不妨玩点刺激的东西……

刺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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