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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灵很是了一番功夫,做了好几样包子在那,除了这样肥瘦分明的肉包子,还有那肉糜细腻的粉白馅肉包子,带着比较多的汤汁,吃起来亦是别样动人,一咬一口汁,除了肉包子外,还有素的,素包子里的青菜碧绿一片如翠玉,嚼起来清脆爽口又解腻。

除了包子,薛清灵还带了一碗鸡丝粥过来。

这鸡丝粥也煲的极其漂亮,一粒粒粥熬得细腻酥软,非常粘稠,上面飘着丝丝银白的鸡丝,散发出一股勾人的味道,那鸡丝好似融进了粥里似的,唯有在唇舌流转间,才能扑捉到那一条条滋味鲜美的肉丝。

裴疏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早饭,勉为其难的原谅对方迟到一炷香时间的事。

“裴大夫,你觉得味道如何?”

“薛家小公子的手艺总是不会令我失望的,就是害得我苦等了一些时候,不仅我饿的难受,小苍也还等着你呢。”

薛清灵笑了,跟着裴疏一起去把小苍吃的鲜肉给喂了,他今天早上果然多带了一斤鲜肉过来,一边喂,还一边喃喃自语道:“我房间里也准备了一些肉干……”

仿佛是在引诱眼前的小苍,你下次还可以带着东西过来。

小苍还没有半点反应的时候,裴疏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夜里别喂它了,或是少喂一点,真要是胖的飞不起来了,那就只能杀了煲汤。”

“不过就它那三两斤肉,煲了汤也不够填牙缝的,给它喂那么多肉,真是亏了……”

医馆开张了一会儿,来了四五个病人后,一个丫鬟红月来到了回春堂,先是付了二十两银子,用以感谢前些天裴疏的出手相救,她们家夫人的情况大好,如今还想请眼前的裴大夫去府里给他家夫人调养身体。

裴疏于是带着薛清灵跟随着丫鬟红月,一起到了张员外的府上。

张员外的夫人上次艰险产子后,不仅身上留下了不少症状,大夫也说她不太能怀得上孩子了,但是张夫人心底还是想着要再生个孩子,裴疏给她把过脉后,答应帮她调养身体,不过……至于能不能生孩子,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真要有十足把握,他也得看看张员外的情况。

张夫人连忙叫人去把张员外请过来。

裴疏带着薛清灵等候张员外过来的时候,瞥见张夫人身边的几个婆子脸色也不好,也顺便帮着诊了一番,她们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今天南风重,气压低,天气异常的压抑沉闷,心肺能力差一点的,便觉得头昏脑涨,呼吸也跟着不畅,自然是无比难受。

因为预料到了这样的天气,裴疏早先做了一些舒气醒脑丸带在身上,这舒气醒脑丸就跟小糖豆一样,冰凉冰凉的,吃一粒能够清神醒脑,在这样闷湿的最是舒适。

裴疏把这瓶药丸给这些婆子吃了之后,她们个个都觉得身体爽利多了,脑袋里缓缓沉沉的感觉消失,张夫人见这药丸功效不错,也跟着吃了一粒,“如此闷的日子吃上一粒,果然舒适多了。”

于是在张员外来之前,裴疏又卖了几瓶药出去。

那张员外被请过来的时候,那叫一个万般不情愿,他好好的一个健康大男人,哪里需要诊脉治病,给他家夫人看过就算了,怎么还要给他来看病,如果不是他的夫人一直催促,张员外根本就不想过来。

一到了夫人面前,张员外还埋怨着:“我这正要出门做生意呢,你又把我叫过来耽误时间,我又没病,有什么好诊的?”

“这裴大夫如此年轻,他真有本事吗?”

裴疏在一旁打量过张员外,突然似有所悟,点点头,觉得这种不愿意诊病的,往往就是比较心虚胆怯的……这一瞧,果然不就是那方面有点毛病嘛。

裴疏给极其不情愿的张员外诊过脉后,就请对方去单独的房间里医治,因为张夫人给钱给的大方,小裴大夫也比较尽职尽责,服务周到,不仅给人用笛子刺激了疏通了经脉,还给针灸了一次……至于效果嘛,总之对方是言笑晏晏送他出来的,还硬塞了一张银票。

“这药方子我跟夫人会按时吃的,小裴大夫果然医术高明……”

裴疏走的时候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给男人治这种隐疾真的很赚钱。

等裴疏带着薛清灵要回医馆的时候,却又听张夫人那边请他去临安城某大户人家何家去给他家的人诊病,何家最近有一门远房亲戚过来,不知怎么的,似乎生了病,要请有名的大夫过去医治,去了好些大夫,都没给治好,何家那边听说张家这会儿来了个大夫,便邀着过去诊治一番。

裴疏想着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不远处的何家走一趟吧。

他与薛清灵一起坐着马车到了何府,在马车上,裴疏摸了摸薛清灵的头,问他累不累,薛清灵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累。”

薛清灵今天兴奋着呢,这可是他第一次出诊,虽然给人诊病的人不是他……但他也很是开心的。

他最喜欢的人给别人诊病,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是他给人治病了……

就是今天的气候不太好,薛清灵掀开车帘子看外面,又是一股潮闷的热风,吹得他赶紧把车帘子给放下了,双手抱着旁边人的手臂。

到了何府门口,他们俩从马车上下来,正好看见何府里有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大夫跑了出来,这个人薛清灵认得,是临安城的一个郎中,也不属于哪家医馆,就是独自给人诊病,医术还算不错,有病人的大户人家,便会请他上门诊治。

那大夫跑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他们,也不急着走,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你们也是过来看诊的?”

“是啊。”

“别浪功夫了,治不了的治不了的……”

裴疏好奇了,出声问道:“那是什么病啊?”

“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啊……”说完了之后,那个背着药箱的大夫离开了。

裴疏与薛清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走进了何府,何府的下人听过他们的来意后,就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小院子里,应该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处,想来那得病的,可能是一个女人。

裴疏用的是可能这个词,因为他也没见到病人,留给他的,只是一条丝线罢了。

原来是要求悬丝诊脉啊……

第58章 烫手

窗外浓云重重,天色蓦地暗下了些许,屋子里点着熏香,袅袅的白烟在熏炉上幽幽往上窜,雕花窗格处一条软金色的丝线牵扯而出,在这样或明或暗的光线下,这丝线显得并不明晰,仿佛一眨眼过去,就看不见了。

裴疏被一个穿粉衣的丫鬟请到了椅子前坐下,他坐下后,那丫鬟便走到他的身前不远处站定,并且时时目视着他。

这样沉闷的天气里,已经送走了好几个大夫,却都不如人意,小院里的人跟着心烦意乱,荷香原本还神色不耐着,但在裴疏的那一刻时,却是眼前一亮,对方一身翩然如仙的白衣,绸缎一般的浓黑色长发齐整的落在胸前肩后,一身文人雅士之风,浑身俱是水墨二色,让人觉得风雅无双。

他纤长的手指搭在软金的丝线之上,却是姿态优美,先是右手缓缓抬起,宽阔的袍袖泼洒下来,他轻轻的揽了一下袍袖,仿佛在抚琴一般,指间波动起琴弦,仿佛下一刻,那软金的丝线中便能传出雅音。

荷香瞧见眼前的场景,在最初的惊艳过后,便只剩下了恼怒。

不曾想这般的人物,居然也过来沽名钓誉,之前送走的那几个大夫,不是摇头说不行,便是信口胡猜,诊断出来的脉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亏得让主人家赶出去,就不知道眼前这位白衣大夫,能诊出什么样的脉象。

薛清灵坐在附近圆桌前的一张小凳上,他手上拿着一本小册子,那书册翻开了一半,摊平在圆桌上,桌子中央摆着茶壶杯盏,他身后便是袅袅的熏炉。薛清灵直直的往前面看,盯着端坐在那的白衣人背影发怔,脸上的神情又是踌躇又是紧张,仿佛此时在那悬丝诊脉的人不是裴疏,而是他自己。

裴疏在去诊脉前把这本小册子给了他,让他在对方看诊的时候打发时间,并且裴大夫还说,他诊断完了之后,还要根据册子上的内容来考他。

但是薛清灵这会儿坐在这里,哪里还能腾出心神去看什么小册子。

他极力放轻了自己的呼吸,目视着前方人的背影,静静的等待结果,外面的天色似乎更加偏暗了。

裴疏闭上眼睛,凝神静气,食指搭在软金色的丝线上,通过手上的丝线,感知到丝线另一端人微弱的脉搏,当然同时,他也在调动五感,在这样安宁的环境中倾听细微的响动,因为相隔不远,而他自己内力深厚,他其实能很清晰的探查到那边人的气息。

说起来,搞这种悬丝诊脉瞎折腾的,大多是因为病人不方便见大夫,估摸着是因为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再加上这个小院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是女子的住处,来这里的大夫,心里便已经明白了三分,这寻诊的人肯定是个女人。

普通的大夫想要通过丝线来准确判断脉象,还真没有这样的水准。给病人治病问诊,其中“望闻问切”四个字,前三样亦是同样重要,光凭脉象诊断就算了,还要加上悬丝诊脉,要求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裴疏坐在这里,留意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听见了四下的声音动静,嗅得到一些隐藏的气味,能探查隔壁人的气息,已经比别的大夫要强上许多,裴疏思量片刻,倒也能把丝线另一边人的病情猜个七七八八。

一般的大夫来这里坐下,光是看到丝线可能就是心里一慌,而后拾心神,留心诊病,见到这布置环境,先入为主便猜测到找他来诊脉的人是个女子,所以,哪怕不能准确判定脉象,也会往相关方面的内容去猜测……但是,反之,从患者的角度来看,这大半天估计有好些大夫过来诊断过,全都没什么结果,甚至还听到过荒谬的诊断,那么这样几次三番过后,肯定会对之后的大夫也同样充满不信任和试探。

所以,裴疏坐下来的时候就在猜,此时丝线另一头坐着的人,大概率不是最终来求医的人。

反向思维一下,可能是个男的。

裴疏凝神探查过后,嘴角轻轻一笑,也确实是个男人。

把手从软金丝线上挪开,裴疏让屋子里的丫鬟递上笔墨纸砚,提笔沾了墨之后,写下:男,肝虚寒……等等症状和医治办法在上面,写完后把几页纸交给了荷香。

荷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白纸,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看见风牛马不相及的诊断,然而她定睛一看,读了几句后,却是心下大惊,对方所写的脉象和诊断,居然完全相应。

那隔间坐在丝线另一端的男人,是她叫人安排的,身上具有什么脉象病情,早已让大夫看过了,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荷香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着实难以相信眼前见到的东西,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坐在那的白衣大夫,心中震惊不已,她走到隔间里,使了一个眼色后,就退出来,走到裴疏身边说道:“请大夫再诊一次。”

裴疏点点头,心想估计是要换人了,果不其然,马上那边就有了衣裳窸窸窣窣的动静,等那边安静下来后,裴疏又在丝线上搭了一会儿,却发现这次是个双儿,凝神再分辨过病情,是脾脉,裴疏很快又在纸上写下了病情诊断以及相应的药方。

荷香再接过他手上的白纸,心里又是大骇不已,一个还可以说是巧合,两个都正确,那就说明……眼前这个文雅大夫,果真有一套本事?

荷香心里犹疑不定,她走到屋子外面去,让人把姑娘扶过来。

裴疏坐在椅子上,见那丫鬟跑出去后全无反应,估计还得换人再来。刚才诊断过的那两人病情都不重,不至于闹到要叫许多大夫的地步,因此都不是正主……希望早点把正主请过来吧,不然也就在浪时间,不过,他也得到了两个治疗点,不亏。

【宿主:裴疏】

【治疗点:492】

【死亡倒计时:四百九十二个时辰】

过了半晌,丫鬟荷香又跑了回来,对着裴疏恭敬的说道:“请大夫再细诊一次。”

裴疏心想这一次换人的时间这么长,应该是正主了。

他低眉敛目,又把手搭在丝线上,凝神轻探,调动周身的五感,将那隔壁丝线另一端之人的情况入心底,一旁的荷香终于开始神情紧张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大夫,手上揪着帕子,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诊断结果。

裴疏细细辩证过病情后,判断丝线另一端坐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病症嘛,是崩漏,而且是很严重的崩漏,热迫血妄行,行经血流不止,兼之有腹痛腰酸神疲等诸多症状,以致如今血气亏虚,元气受损,之前估计服用过涩止血的药物,然而流血不止,越治越严重。

对方气血三者都亏损严重,如若再不加以医治,性命虽然无碍,但却会让她……此生再也无法生育罢了。

裴疏回想了今天连续治的这两个,怎么回事,是要让他当送子裴大夫吗?

他快速的写下了医治药方,除了服用的汤剂外,还需要辅以针刺之法,不过对方把男女大防看得这样严重,那么他肯定不能亲自去施针了,他把针灸的办法也写了下来,让他们找女大夫去做针刺,虽然这样效果可能不太好,但也无大碍。

荷香这一次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对方手上的药方,她走到隔壁间去,把这个方子交给了坐在那里的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脚底下放着一个小药箱,“柳医女,你来看看这个方子。”

柳若翩也是被何家人请过来治病的,他们千金堂的人最先过来看过,可惜医治过后,对方的病情过于严重,没能得到好转,只能再求名医。

而那姑娘却又不愿意与被男大夫诊治,搞出了这样悬丝诊脉的法子,柳若翩原本觉得这样做只是瞎折腾,根本就找不到能诊断的大夫,结果没想到,居然还真有大夫能通过悬丝诊脉给诊出来了?

她接过那方子,最先看到了上面熟悉的字迹,心下一惊,连声问道:“是回春堂的年轻裴大夫吗?”

“好像是……回春堂的。”

柳若翩点点头,“这方子可行,先去煮一剂,让你家姑娘饮下,我按照这方法为她针刺。”

裴疏等这边确认过之后,就有人来给他递上八十两银子,剩下的一百两诊金,要等这边的小姐姑娘确认病情大好之后才能结付。

这诊金给的还算可以,估计是悬丝诊脉也过于难为人了,另一部分则是封口,不愿意让外人知晓这样的病情。

裴疏数了数今天连续得到的几笔诊金,心里想着真是获颇丰,当然,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以前到过数额更大的,只不过……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把这几笔钱交给薛清灵,他其实特别想看对方捧着个小盘算,像个硕鼠一样窝在洞里数钱。

更为重要的是,让一个散财败家子手里攥着钱不花出去,确实很难受,银子拿在手上烫手,但是为了把薛家小公子娶回去,烫手也要拿。

第59章 相谈甚欢

“裴大夫,果然是裴大夫你。”柳若翩给秦姑娘针刺过后,便走了出来,叫住了正打算跟薛清灵离开的裴疏。

柳若翩那一双美目定定的盯在眼前的白衣大夫身上。

裴疏点点头,看来给那姑娘针灸的女大夫就是柳若翩了。

“真是太巧了,我刚还想着哪位大夫居然有悬丝诊脉的本领,原本是裴大夫啊,裴大夫真是少年英才……”

柳若翩见着裴疏,脸上尽是兴奋的神情,她忍不住像上次一样邀请道:“可否请裴大夫一起探讨下病情?”

“这怕是不太妥当。”裴疏意有所指,这位病人诊治都要求悬丝诊脉,想来脸皮极薄,肯定不愿意私下有人说她病情。

而且现在病也治完了,他不愿意和这位柳医女多口舌,就怕说多了,旁边那位青衣小河豚气鼓鼓的要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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