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烤兔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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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砚说的不错,丘陵地中草皮稀少,野兔却不少。一只肥兔子正眼睛红红的趴在石块上好奇的望着她,不知这常年无人的丘陵上怎会有陌生人的闯入。

陆千凉双手搓了搓,脚尖儿一跃扑上去,将那兔子逮了个正着。

披着白绒毛的肉团子不安分的在她怀里拱了拱,陆千凉扫了扫裙摆上的草屑,叹道:“谁叫你运气不好呢?少爷现在饿肚子,急着拿你下酒,就只好委屈你了。”

拎着兔子回了原处,便见青砚已经生好了火堆,盘膝坐在一旁折枝烤火。

橙黄色的暖光在他的眸子中映出一点明亮的光团,像是天际的悠悠繁星。锡箔面具下,致的唇线勾勒出凉薄的弧度,唇角尚微微翘起。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抿不住笑意似的欢愉,衬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都没那么冷了。

“欺负我就这么开心?”她嘟囔了一声,仗着离得远青砚听不见,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却不防,那人突然抬起了头,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陆千凉蓦地住口,以手掩唇,心里想着青砚的耳朵怎么这么灵,一边走了过去,将拎着耳朵的兔子递了过去,问道:“怎么烤?”

“你刚刚在说什么?”青砚反问道,唇角尚带着了然于心的笑意。

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坏话,陆千凉扪心自问,自己还是没有这个勇气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漫说沈青砚是这么个好乘凉的大树了,而今有求于人,就算是狗洞她还能不钻?

是以,陆小姐很不走心的怂了,干笑了两声奉承道:“我说,你折枝生火的模样怎么那么帅气啊。”

“哦”青砚这才将兔子接过来,拔了一柄小刀走向一旁处理兔毛,还不忘回头附和一句:“你真有眼光。”

陆千凉觉得,今夜她仿佛受到了上万点的暴击。

京水有一个毛病,但凡停车都要找有水源的地方,这个毛病自陆千凉同他第一次出门就发现了。

在这以前,她从不认为临水而居是多么明智的一个决定。水源有利有弊,虽说饮水方便了,可被人在水中下毒的几率也高了啊。

直到后来有一次,陆千凉临水下毒才知道,想要在一条溪流里下足以致人死亡的量的毒药,会将半个小型武林世家掏空。

可见这是个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这也间接反映出了京水临水而居是多么明知的一个决定。

青砚宰了兔子,将兔肉烤的香喷喷的,在陆千凉羡慕的眼巴巴的目光之下撕下了一条兔肉塞进口中嚼了嚼,微微皱眉:“差了点。”

差了点什么,大少爷差了点儿被人伺候着用膳的雅致?

陆千凉刚要反驳,青砚却已经优雅的起身,回到马车上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打开,满是瓶瓶罐罐。

她拿了一个,拧开凑在鼻尖嗅了嗅,突然别过脸去打了个喷嚏,涕泗横流颇为狼狈的控诉青砚:“你出远门,带胡椒粉干什么!”

“烤野味的时候增味啊。”青砚笑意俨然的将各个瓶子拧来,撒了些佐料再烤好的兔肉上:“人要活得致,特别是女人,活的太粗糙是会被人嫌弃的。”

陆千凉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被他嫌弃了。

她嘟囔着道:“有脑子记得带佐料,没脑子记得带干粮,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得。”

青砚:“女人要活的致。”

同这人在一起待得久了,迟早会被嫌弃死。就算是不被他嫌弃死,自己也会憋屈死。

陆千凉坐在硬石板上,讽刺道:“大少爷,需不需要我给你拿一副银质的刀叉来?男人要活的致。”

青砚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望着她,叹了口气。

虽然陆千凉不知他叹的这口气是什么意思,但可以确定的是,青砚铁定是被她的这句话噎的不行。

陆千凉vs青砚,第一局,陆千凉更胜一筹。

热腾腾的兔子肉刺激着人的味觉神经,原本便已经饿极了的人嗅到这气味便更饿了。她望着青砚将那些兔肉细细吹冷,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为何要同他争这口舌之利了。

少年修长的指尖灵动,将兔肉撕成了数块,摊放在布巾上冷却。

橙黄色的火光迎着他的侧脸,那轮廓,微微有些熟悉。恍然间,陆千凉又想起了那些封存在折剑山庄废墟上的时光。

少年贪长,晚间容易饿,几人便一起偷偷的跑出去打些野味。

那时候,沈言璟总是这样细细的将烤好的野味剖开,分给二人。

三人之中,她最熟悉山林,她出身最平凡,她动的手也最少。山林之中的野鸡与野兔子最多,沈言璟总是会将猎物的后腿撕下来一个给她。

他二人分肉吃,吃到最后剩下一地的残骨,那少年便会神奇的再变出一只兔腿来,递到她的眼前。

那些年,她就是被沈言璟的兔腿养高了个子,被他每日从小厨房里偷出来的糯米团子养出了打人的力气。

青砚一边分肉,一边望着她望向火堆时若有所思的目光,分了一只兔腿给她:“发什么呆,你不饿?”

“饿!饿!”陆千凉忙伸手抢过来,生怕他再抢回去似的递到唇边咬了一口。

那兔肉烤的灼热,熟肉在口中还隐隐发烫。烤的金灿灿的油光顺着骨头滴下来,落在她的掌心上,依旧是当年的感觉。

加了佐料的兔肉自然好吃,可怎么也比不上少年时的那股味道了。

陆千凉嚼着兔肉,突然觉得这山河皆寂寥,自己走过很多的名山大川,看过多少的世事无常,见过多少的人和事,却都忘不了那个扎根在心里的人。

自那以后,山河皆故人,走到哪一处都能想到那个人的模样。

人都说,若是一个人回忆多过对未来的憧憬,那便是开始走下坡路了。竹隐三岁了,她也渐渐变老了。

女人都是恐惧衰老,恐惧年华逝去的。就只有她,在暗自庆幸着年华的老去,失去的来临。等待着那黑袍儒雅的少年临风立在奈何桥之上,向着她这个早已垂垂老矣的老妪伸出手。

唤一句:“千凉,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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