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鱼雁传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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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的日子比之在宁王府还惬意,在宫中一切衣食住行都有人照应着,皇帝不曾召见,前来探视的嫔妃也都有沈言璟帮着应付,几乎无事可愁。

在这期间,朝瑰公主还时而带来几本时兴的话本子给她分享。陆千凉欣然接受,折枝作剑给她秀了一小段儿剑术,引得朝瑰啧啧称奇。

宫中的女子读的多是《女则》《女戒》,少有人会舞刀弄棒的,而今突然来了这么个有趣儿的人,朝瑰也是心生欢喜,每日往仁寿宫跑。

于是,几日之后,陆千凉耍帅的时候被早回宫的沈言璟抓了个正着。她未运真气,折枝作剑舞出来的也不过是花架子,被沈言璟三拳两脚的便卸了嫩枝。

是以此时,陆千凉与朝瑰并排站在沈言璟身前,可怜巴巴的罚站。沈言璟将嫩柳枝上的嫩叶撸了个干净,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一人一下轻轻地抽着,口中数落道:“一个王妃,一个公主,哪个都不让我消停。我一会儿没看住,你们就要掀了我的仁寿宫了?”

陆千凉撇嘴:“不就是刷个剑么?往昔在折剑山庄的时候你还比不过我呢!”

沈言璟手上加了些力气抽在她小臂上:“你还好意思说!你现在是一个人么?四个月身子的人也不知道消停,那小东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和沈季平交代。”

“我自己有分寸吗。”陆千凉搓着小臂吐了吐舌头:“还能怎么交代,我儿子哪有这么脆弱,日后怎么上树打鸟下河摸鱼。”

沈言璟气的发笑!挥了挥手叫人将朝瑰带出去:“朝瑰回去抄十遍千字文,三日后给我!陆千凉你……”

陆千凉梗直了脖子,一副你敢让我写字我就砸了你的大殿的模样。

“来人,把王妃请进屋里去读论语!不读完不许吃晚饭。”两个婆子战战兢兢的上来请人,陆千凉闻说没有晚饭吃,顿时一恼,上前一步揪住了沈言璟的耳朵:“长本事了你!你还敢不给我饭吃!信不信我明天早晨也不吃啊!”

到最后,终还是沈言璟败下阵来,端着论语给陆千凉从头读到尾,这才吩咐侍女传膳。

经历了这事,二人都学聪明了。朝瑰再来仁寿宫先差侍女搬一把琴来,装模作样的坐在院中给陆千凉弹琴听。沈言璟满意了,孺子可教也,多听一听琴声到底对孩子没什么害处吧。

好景不长,一日齐王大人回到仁寿宫查岗,便见二女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平沙落雁之类的成语。

要知想要让陆千凉说成语,可是比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难。他给素兮递了一个威胁的眼神儿,脚步轻轻的走到二女身后,看她们在嘀咕什么说得说不得的东西。

便见陆千凉执着小豪在宣纸上画着图画,图上的小人双臂平展,抬起一只脚,活像是一只腾飞的大雁。而那人身后站了个人还不自知的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当年剑谱上写的就是平沙落雁。”

沈言璟气的直哼哼,在二女的头顶上各盖了一巴掌,没了图画之后各关各的紧闭。

所谓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若是就这样屈服了,那她陆千凉便可以洗洗睡了。有一日秋色将近,陆千凉与朝瑰公主隔着仁寿宫的高墙纸团儿传情,宫中几名不大受宠的嫔妃眼巴巴的看着,满眼羡慕……

沈言璟觉得自己身为亲王的威严被人质疑了,自此,他除了每日上朝时陆千凉还未起的两个时辰不在,其余八个时辰均待在陆千凉的身边,看着她的胎!

一屋子的侍女婆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架势,均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做错什么事。此时沈季平已经出征半个月,终于寄回了第一封家书。

陆千凉珍之重之的先将双手在衣摆上擦了擦,这才撕开火漆封口。信封内两页信纸折成三折叠的整齐,淡淡的笔墨味漾开在鼻尖,墨痕尤新。

端正的簪花小楷字字玉润,正如其人般刚直不阿。沈言璟坐在桌边凑过头去看,陆千凉紧忙将信纸有字的那一面贴在胸口上不给他看。

“小气。”沈言璟低笑一声,也不去看了。

最让人欢喜的,便是远游亲友的来信。陆千凉指尖轻轻地触着那墨痕,似是看那人的身影。滔天的战火下,终于有了一日闲暇。他处理好一日的军务,疲累的仰靠在椅背上,伸手轻轻地按揉着眼角。

明黄色的油灯火光明暗,他歇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的坐直了身子,抽出两张信纸蘸墨落笔。

“吾妻阿凉,见自如唔……”

她似是还看到了那人唇角漾开的浅浅的微笑,在写好了最后一个字时拿出官印刚要附印,却又搁下,从袖中取出自己的私印盖在信角。

做完这一切,他微微低头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自己先读了一遍,这才工整的折好,嘱咐信使一定要送到她的手上。

信上无非是一些嘱咐她的话,他这人关爱操心,就算是远在千里之外也治不了他爱操心的毛病。陆千凉抖了抖信奉,又倒出一枚干枯的树叶。

那树叶并非常见的鹅掌型,而是圆润的卵形,凑到鼻尖嗅一嗅,还带着些清新的草木香气,正似他身上隐香。

叶片后覆着一张小纸条:“念阿凉喜爱南方水土,特寄一叶回京聊解相思。”

真是个有趣的人。

陆千凉冲着阳光举起那片叶,夏末炽烈的阳光下,树叶的脉络清晰可见,好似幼蛛编织出来的不规则的密网。

她爱不释手的看了好一阵,问沈言璟道:“这是什么树的叶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榕树叶,这种树很少生在北方,这种娇贵的树只适应南方的水土。”沈言璟指着叶片正中的脉络道:“瞧见这条叶脉了么?人言花月融融,最是薄情。这条叶脉贯穿了整片叶,将叶片分隔两边,永不相见。”

陆千凉撇嘴:“你这话好不吉利,季平尚在出战,你也不说些好的。这算不算是鱼雁传情啊,我得将这片叶子存起来!”

言罢,她竟真的起身,找了一本厚厚的书册将那叶子夹了起来。

很多时候,她还是小孩子心性,让人一眼便能看透读懂所有的小心思,所有的喜与不喜。沈言璟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握着她的手将那叶片解救出来:“你这样是存不住的,待会儿叫宫女送到司礼监去,他们常年打理前朝名画,最会处理这些东西。”

陆千凉饶是肉痛,却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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