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又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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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千凉双臂环抱着膝盖,坐在马车的车板上,顺着窗子望着愈发阴霾的天色。

陆千城坐在她身边,见她望天,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顶多阴一阴不会下雨的。你的手怎么样,还疼不疼?”

陆千凉望了望自己两根裹成白萝卜的拇指,不大想答话。

两根手筋被尖刀挑断,纵使是有柯师兄全力连接救治,也没办法恢复如初了。她的拇指会没有力气,在执起银针的时候会发抖,甚至在拿剑时也不如往昔利落了。

离月说的没错,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拿起治病救人的银针了。就因为这伤,哥哥带她回乡时不敢骑马,生怕震到她手上的伤口,只能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走。

这是不是说明,她从今以后便是个废人了?

陆千城显然知晓妹妹现在的心思,一只手拉着马缰,一只手臂伸过去抱了抱她的肩膀:“别以为哥不知道,你在天医谷的时候肯定已经算计好了,待到我来接你,便想办法让我带你去集市上转一转解闷。浪在集市上的时间同咱们驾马车走回去的时间差不了多少,你现在苦闷的好不是道理。”

陆千凉闷闷的望着自己的两根拇指,不应声。

陆千城见笑话都逗不笑她,一时间也有些着急。他抛了马缰认马儿自己奔跑。手臂一揽将陆千凉抱到腿上坐着,像她小时候一般宠溺的搂在怀里:“难过?”

陆千凉依旧不应声。

陆千城噗的一声笑了。他拆了妹妹手指上的纱布,从怀中摸出药瓶来给她换药,罢了又换上干净的纱布包好伤口道:“柯公子也说了,你这伤未必真的治不好,多留些时日修养是养的回来的。哥哥知道你难过,你这样回去叫爹娘见了,他们要多伤心?再者说,你本来就不愿学医,拿不了针便拿不了针,你不是还能拿剑么?”

“我不是难过,只是恼不过。”陆千凉愤愤的倚着:“若是这双手自己伤了,我也无话可说,可是……”

她欲言又止,抿了抿唇将下半句话咽下去,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哥,你又将我当小孩子抱!”

陆千凉当年在山中游玩,在水边发现了伤的只有一口气的陆千城。陆氏夫妇只有一个女儿,膝下无子便索性了陆千城做儿子,叫千凉唤他哥哥。

陆千城比她大上几岁,向来宠她。她小时粘人,唯独陆千城爱哄着她玩儿,闲事便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用草叶为她编蜻蜓蚂蚱,他抱她的时间可谓是比陆父还要长。

后来她远赴天医谷学艺,四年的时间,陆千城没有多大的变化,除却武功进益人更俊逸了些,还同往昔一个模样。倒是她,从一个赖着哥哥抱的小女孩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陆千城瞟她一眼,将她抱起来想要放在一边。这一次倒是陆千凉不依了,她双手扯着他的一边袖子,双臂挎在他的脖颈上赖着不动,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

陆千城笑的不行,拍拍她的背唤她别闹:“哥哥又怎么不知道你心里委屈?只是天医谷禁止杀人,若是在别的地方,哥早就替你出气了。你乖乖的养好手,回去随父亲习武。我待有朝一日寻到那女人离谷,一定斩了她的一双手给你出气,好不好?”

陆千凉摆弄着手上的纱布,摇头道:“不好。”

“恩?”陆千城疑惑。

陆千城眼神坚定:“我自己的仇,当然要自己讨回来。哥哥不必管我,千凉不小了。”

陆千城也不再坚持,千凉性子倔他是自小就知道的,索性便都顺着她闹去了。此时她说出这话,陆千城虽不愿她双手染血,却也不做反驳。

千凉讨厌那人,打杀便是,有他跟着有什么不妥的?千凉若是打不过,大不了他上去帮衬两把呗,自家亲妹妹受了欺负还要什么江湖规矩。

这个世界上,惹了女人不可怕,惹了妹控也不可怕,若是惹了妹控的妹妹就太可怕了!

……

马车在官道上晃了整整一个月,在这期间,陆千城为了哄她开心还特意带她去吃了洞庭湖的糖醋鱼,西市的梨膏糖,老字号的翡翠云糕,终于将陆大小姐的一颗玻璃心粘了回来。

回到折剑山庄所处的山脉那一日,连绵的小雨洋洋洒洒,浇的山路湿滑。二人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折剑山庄,这一日,陆千凉终于在别了故土四年后再一次嗅到家乡的味道。

折剑山庄外排布着先贤留下的六十四卦阵法,拱卫着里面的山庄不为外人所知。若不是熟悉山路的人带路,外人皆会被困死在树林中。

可惜,陆千凉在折剑山庄生活了十三年,依旧蠢的找不到路。好在陆千城在她身边,只要跟紧了哥哥就好了。

雨丝微凉,落在地面上溅起点点水花濡湿鞋袜,粘在脚面上很是不舒服。陆千凉甩了甩脚,颇有些无奈。

陆千城回过头来等她,正好撞上了这一幕,索性接了她的伞蹲下身来:“我背你上去。”

“好啊!”陆千凉就等这句话呢,爬石阶已经是够累的了,还赶上这样阴雨绵绵的坏天气,真是要了命了。她刚伸过手去,便听群树之间,有男子的声音传来:“这么大了还叫自家哥哥背,好不知羞啊。”

层层山林之中,那人黑衣黑发,面冠若玉,执着二十四节绘了白梅图案油纸伞的手骨节分明,一双桃花眼眼角高高挑起,眼梢上都含着勾人的笑意。

陆千凉脚步一顿,径自打量起面前的少年来。少年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量与她相当。只是那一张面皮美若好女,叫人看上去便挪不开眼。

那面容,惊艳之余还带着几分熟悉。

陆千城此时认识那人,微微点了点头并未接话。他很少对旁人假以辞色,微微点头已是不易。陆千凉有些不悦,大有一番自家哥哥被人觊觎了的感觉,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望向那人,质问道:“你是谁?在我家做什么?”

“千凉少庄主?”那少年一挑眉,笑道:“我名唤沈言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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