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再入藏书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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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崖之下,陆千凉仅着一件单薄的中衣,端坐于陡峭的山石上运功逼毒。

半个月的时间,原本已经压制住的毒性不仅没有从体内逼出,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在体内奔腾倾泻,隐隐有将她吞没下去的势头,就连离月的金针刺穴之法都压制不住。

这不是个好兆头,虽说金针刺穴不过饮鸩止渴,迟早有失效的那一日,但陆千凉从未想过会这么快。好在天医谷下方的病崖常年气温极低,在此疗毒虽不能根除,却也能延缓体内血液的流速。

“千凉,你还好么?”离月一边手臂挎着篮子,整个身子都荡在绳子上,从山崖处向下攀:“先来吃东西吧。”

陆千凉双手掌心翻覆功,抱着胳膊抖了一阵,这才接了离月递过来的披风搭在身上裹紧,抱着菜包子啃得若无旁人:“哎,老头们最近没找我么?”

离月给她倒了杯热水暖手:“我替你同先生告了假,对了,今天上午沈公子走了。”

陆千凉拿包子的手一顿,无甚在意的继续啃起来:“那他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

“没有,我去的时候,房间就已经空了。”离月摇头道:“千凉,我早就同你说过,皇族之人都是薄情冷心的。你这样为他,他却……”

陆千凉笑的没心没肺:“离月你何必说的我像是被人负了一样,我本就是自愿救他,不图什么回报的。谷主本不让我插手这件事,此时他不声不响的走了,倒是省却了我的一番麻烦,这是好事。”

离月帮她搓着手:“你真这么想?”

陆千凉点头:“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不过这几日我待在寒崖下逼毒也没什么效果,若是有机会,我还得去一趟藏书阁第四层。说不定,那里真的有解法呢?”

往日她说这话,离月总是不得要数落她一顿,什么冲动是魔鬼啊,什么冲动害死人的话,生怕骂不醒她。可今日,离月却未再阻止她,倒是蹲在崖便若有所思。

陆千凉心中颇有些疑惑,三口两口填饱了肚子拍了拍手道:“走吧。”

离月起身,秀气的娥眉微微皱着,上前几步拉住唯一能够攀上悬崖的那根绳子:“千凉,我同你一起去吧,我给你把风。”

她那语气,严肃的好像是两个人同时被恶魔抓住,恶魔威胁二人只能活一个,她却将逃生的希望留给她一般。她向来是个认真的姑娘,只是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陆千凉也是皱眉,问道:“离月,你有些不对劲儿,怎么了?”

离月摇头,催促她上去:“没什么,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是断不能看着你去死的,千凉,你一定要找出活命的方法,要么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安心的。”

……

所有的学生都在上课,唯有二人再天医谷中鬼鬼祟祟的穿梭。藏书阁处,木制的长阶因为常年踩踏,已经多有磨损。

陆千凉舌尖微微舔了舔下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倒是离月紧张得很,一路上牵着她的手左顾右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去做坏事似的。

因是上课时间,阁中并无师兄弟借书参阅。离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小声道:“吓死我了,不会出事吧。”

陆千凉捏了捏她的手:“一看就知你是没干过坏事的,怕什么?若是碰到了师兄,我们就当是来看书的不就好了?”

离月道:“第一次总是会忐忑一下的吗,我们现在上去?”

正如所料,第三层没有一个人,原本门庭若市的藏书阁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的寂静。比之前三层的宽阔光亮,第四层的楼梯处未着灯火,狭窄逼仄的像是野兽的食道,只等人来自投罗网一般。

离月被陆千凉握着的那只手掌心处都是汗,她艰难的咽了咽唾沫,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我们上去吧。”

藏书阁第四层常年无人踏足,保不齐会有些爬虫蜘蛛老鼠之类的东西。以离月现在的神状态,不被人抓住才怪。

她站定,双手撑着离月的肩膀道:“我自己上去好了,你留在下面替我把风,若是有人来,你就大声说话提醒我一下。”

离月想了想,点头。

时隔半月,再一次踏足这一方禁忌之处,焦急的心情却是半分未改。上一次,是为了沈言璟。而这一次,是为了她自己。

有的时候,陆千凉真是觉得脑子是个好东西,她当时怎么就想不开的脑子一热,替沈言璟将毒纳入到自己的身体中了呢?在别人身体里尚无办法,在自己的身体里就有法子了?

稀疏的光亮从尚未被钉死的窗子出倾泻进来,映出在空气之中漂浮的灰尘。陆千凉捏了捏鼻子,径自走向了上次所看的那本书所在的书架。

木质地板下似是中空,踏过去会响起哒哒的脚步声。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书放慢了脚步,凑到窗边倚在一排木箱上阅读起来。

纵使是年代不同,对于正邪的定义也是大同小异。

尚在学堂的时候,在老师眼中,整日读那些枯燥乏味的课本就是对的,那些执着教鞭白胡子老头此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将孩子们教育成一个个无趣的人,将他们从形形色色锤炼成只剩下黑白的板正模样。而若是那个孩子捧了一本不是圣贤书的杂书,夫子们就像是受了多大侮辱一般,恨不得将那孩子洗脑重塑一遍。

而学医习武之人,亦是如此。世人所赞颂的,永远是勤学苦练出真知,而那些走捷径的成功方法,则被人称之为歪门邪道。

这些禁忌的书册之中,记载的医学药理不计其数,有的是害人的,但绝大多数都是救人的。只因为与传统的医术道理相悖,便被称之为禁忌,是不是武断了些?

陆千凉将手里捧着的书册送回到书架上,随手抽出了另一本翻阅着。楼下离月一直未曾发声,像是无人来过,陆千凉便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来时不过匆匆绾发,这一路走来,发髻早就松散了。第四层阁楼之中空隙逼仄,她一个转身,簪子撞在了木质书架上,竟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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