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争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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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前浑浑噩噩游戏人间,一夜后锋芒毕露神采逼人。陆千凉也曾想过装傻充愣,可她毕竟没有千凉的记忆,做不出她的那般作态。若是如此,倒不如按着自己的性子做,将之前的十七年尽数归做成大事之前的抛砖引玉。

她偏头仰望西沉的日头,蓦地抿唇一笑:“瞧柯公子的品行样貌,想必也是出自大家。在大家族之中生存的辛苦……柯公子是懂的。”

他点点头,二人又坐了一会儿,见前去填茶的侍女迟迟不来,柯暮卿便起身告辞。

天色渐晚,亭两岸的风景已经看不真切。有侍女掌灯立于岸边接引,陆千凉送走了柯暮卿,自己又坐下,淡淡的看着夜幕。

这世间,柯暮卿治不好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未找他医治的人,另一种是死人。若昔年大夫人的病乃是柯暮卿所医,为何这么多年来未曾见好?

她自己也替大夫人搭过脉,虚弱之余带着些许冲抵之势,不像是天生的疯症。再者说,若是大夫人天生便疯,又如何嫁的了千府家主,又生下女儿?

这两年来,大夫人开的药都是来自柯暮卿,想必他会知道!

陆千凉起身,提着裙角向刚刚离去的白衣公子追去。岸边通往亭子的通道狭窄,她一动身,便有掌灯的侍女跟上来引路。

“小姐,小姐!”连翘着急忙慌的冲了过来,扶着小腹喘气道:“小姐,你快去瞧瞧,大夫人的疯症又发作了。二夫人称怕大夫人冲出来伤人,叫人将整个凝翠阁封起来呢!”

陆千凉闻言,也不去找什么柯暮卿了,紧忙跑向了凝翠阁。

一盏盏的灯笼亮起,照亮了整个千府。大家族牌面儿大,灯火亮上彻夜也不觉得心疼。还未出花园,便已经听到了大夫人发病时的吼声。

“冷玉容,你不得好死!你害死我的孩子,现在又要囚禁我,你就不怕遭报应么!冷玉容!你就不怕老爷将你休出千府么?”

陆千凉来时,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二夫人身边的两名侍女托着大夫人扔进房间里,红景拦在门前不叫二夫人进去,却被二夫人的婢女一把掼在地上。

清冷的月色下,凝翠阁却亮的宛若白昼。摇曳的灯火映亮二夫人狰狞的面容,像是出自九幽地宫的魔神。

“大姐,现在的千家,还是你得势时的那个千家么?你这般作闹下去没什么好处的,倒不如听我一句劝,待在凝翠阁中安心养老,别再想着争什么抢什么了。”

“你以为老爷真的会相信你?千家能有现在的地位,少不了我的一份力。老爷是不会动我的,冷玉容,你敢囚禁我,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我们便走着瞧!”二夫人身着暗黄色的交领衫,绣了团簇牡丹的袖口处伸出一只常年养尊处优的手,指向那道门道:“还不拖进去,若是大夫人犯了疯症跑丢了,你们担待得了么!”

“我看谁敢!”陆千凉冷冷道。

这下她算是看出来了,千府老爷不在家,这二夫人和二小姐便是立皇帝啊,连堂堂千府的正方太太都敢不放在眼里。

两名侍女在身前掌灯,她眼风一扫带过二夫人,径直走过去将还倒在地上的红景扶起来交给连翘。一时间,整个院子都静了。

她一声冷笑,站在二夫人身前挡住身后的那道门,冷声道:“我倒是看看,有谁敢动!”

“凉儿,凉儿小心!她们要杀你!”大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浑浑噩噩的跑过来,躲在了千凉的身后,犹自伸手指着二夫人道:“小心她们母女二人,她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刚的意识还清醒着,现在确是又发病了。身后人双手扶着她的臂膀,身子瑟瑟发抖,尚不忘提醒她小心二夫人。

陆千凉将她扶稳,伸手替她拢了拢蓬乱的长发,又以袖口抹去她颊上的污渍,对身后人道:“先送夫人进房间休息。”

红景刚刚摔伤了腰,此时自己站稳都不能够,连翘正扶着她,这一会儿倒是连个过来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了。

偌大的千府,堂堂正房夫人,竟落得这副模样!

这是她看到的,若是她没看到的,又得有多少?这些年来二夫人得势,大小姐又不争气,凝翠阁的人少不得受欺负。

陆千凉横眼一扫:“都听不到么!叫你们扶夫人回房休息!这千府中,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你们都分不清了?”

又侍女怯怯的动了动,想要上来搀扶,立时有二夫人的人上前阻止。

看来今日真是要撕破脸了,她望向那一身穿金带玉,正站在堂中耀武扬威的富贵女人,声音冷得像冰:“二娘这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扬了扬下巴:“老爷走之前,特意嘱咐了我要看顾好这个家。大姐发起病来你是知道的,六亲不认逢人即伤,我也是为了千家着想。若是叫外人得知千府的大夫人乃是一名疯妇,千家的脸要往哪儿搁,老爷的脸要往哪儿搁?”

常年在京城作威作福,千凉的纨绔性子早就为众人所知,她若真的发起火来,却也是无人敢惹的。千府这地方,又如何不是个欺软怕硬的地方?

陆千凉亦仰头,她本就个子高,此时倒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一干侍女小厮站在院中不知该听谁的,她却轻蔑一笑,虽无二夫人的趾高气扬,却也稳稳地撑起了气场。

“二娘,我称你一声二娘,说白了是抬举你。千府自始至终就只有我母亲一位夫人,你不过是我父亲的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在此处指手画脚?”

“放肆!你……”

“我怎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千府这一代人丁稀少,就只得我与千仪两个女儿。千府无男丁,父亲会将千家系在一个侍妾的女儿的身上。你不过是母凭女贵,得了宠爱便妄图上位,我父亲若是真的有心扶你,千府大夫人的位置,早就不是一名疯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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