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5|第三十二章 有惊无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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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他一夜

秦惊羽闻言一怔,唇角抽搐下,笑道:萧二殿下真会开玩笑。

萧焰笑容淡淡:这不是玩笑,我是说真的。他眼波流转,掠过四周景致,如此良辰美景,你我莫要辜负才是。

秦惊羽瞪着他,这样无耻的话,亏他说得出

要不是琅琊神剑被布带裹住掩饰原貌,真想拔出来一剑刺去

默然数数,在心里刺了他几十剑,方才作罢,似笑非笑道:原来萧二殿下有这样的嗜好,只可惜那花容月貌的皇子妃,独守空闺,所遇非人

萧焰眼睛骤然一亮,好似在漆黑的夜里点起一簇火焰:你记得她能想起她的样子

秦惊羽两手一摊道:听闻南越二皇子妃国色天香,温婉贤淑,与萧二殿下乃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还在脑中搜刮着形容词,就被他清淡打断:听说的事,往往都作不得数。

秦惊羽瞟他一眼,看这神情,与那皇子妃婚姻生活不太和睦,不过也是,既然是个断袖,这夫妻感情自然要打些折扣。

别乱想,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思,他勾唇一笑,我是否断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秦惊羽撇嘴哼道:别那么自来熟,我高攀不起。

我们本来就很熟萧焰不知想到什么,悠悠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道,时间不早了,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样

黑漆漆的眼瞳望过来,唇角微微上扬,笑得那么温润清淡,就仿佛是在讨论今日天气好与不好,而不是那个让她跳脚吐血的条件。

秦惊羽环顾四周,水帘洞天,与外相隔,尤其那张铺着白虎皮的石榻,为这清冷的石屋平添几分暧昧,生生昭示着身旁那人的不轨之心

这个荒唐无理的要求,她当然不会答应,但是祁金命在旦夕,如若银翼久久不归,她只身一人在这西烈皇宫,又将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

见她盯着石榻抿唇不语满心纠结的可爱模样,萧焰扑哧一声轻笑:嗯,你可别想歪了,我说的陪我一夜,其实就是找个清静地方,说说话,聊聊天而已。

当真秦惊羽不敢置信,就这样简单会不会是个圈套

我再不会骗你。

再不会意思是他以前曾经骗过她

可她怎么想不起来,该死的健忘症

秦惊羽习惯性揉着额头,却见他脸上那抹正色一闪而过,眨眨眼,无辜笑道:或者你觉得说话聊天太无趣,我们可以换个方式,比如更深一步接触

一言为定。生怕他反悔,秦惊羽一锤定音,现在就开始,到天亮为止。祁金是银翼的救命恩人,又是证明其皇嗣血统的重要人证,她不能置之不理,此时到天明也就两个时辰,就当他是空气,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我其实很吃亏。萧焰如此说着,面上却是笑得满足,在石桌前坐下,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盏茶壶,两只茶杯来,眨眼功夫已经给她倒上一杯,这里有些凉,喝口热茶醒醒神。

秦惊羽漫不经心端起茶杯,低头嗅了嗅,没有任何异样,却不想遂了他的心意,随手放在桌上道:这两日上火,想吃点凉快的。

不想话声刚落,萧焰手掌一翻,又从桌下捞起一只小木桶上来,里面浮着两只圆滚滚的甜瓜,四周还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冰块。

冰镇过的甜瓜,味道更好,不过太凉,可不能多吃。萧焰温言软语说着,手上动作没停,但见他掌中一柄柳叶小刀不住旋动,转眼间瓜蒂瓜皮削得干干净净,掏尽瓜瓤,切成薄片装盘,码得整齐好看,勾人食欲。

秦惊羽一看那盘中甜瓜造型,便知那日在汤饼铺子的甜瓜正是出自他的刀下,心里倒是有些好奇,不知后来他是如何应付那女子的。

萧焰见她盯着小刀看,不由笑道:上回你真是胡闹。

秦惊羽知道他也想起那日的事情,想到自己待会还要有求于他,只得讪讪一笑,却听得他摇头叹道:你呀,总是变着法给我塞女人,这习惯可真不好

误会,误会。秦惊羽被他说得发怵,自己除了给雷牧歌李一舟乱点过鸳鸯谱之外,这些年可都是安分守己,再没干过类似的勾当,这个总字,从何说起

萧焰笑了笑,也不再追究,将切好的甜瓜推到她跟前:尝尝吧。

秦惊羽瞅着那甜瓜,含笑道:我记得你切瓜的时候没洗手。瞥见他面色黑了黑,也不在意,继续陈述,还有啊,这盘子貌似也没洗过,而且你这刀也不干净,谁知道以前有没有修过指甲,刮过胡子

听她喋喋不休说着,萧焰叹了口气,笑得无奈:好端端的气氛,便全叫你给破坏了。也不生气,伸手将盘子木桶都撤了下去,默了一会又道,冰凉之物,我其实也不愿你多吃。

秦惊羽忍住吞唾液的冲动,四下里环顾巡睃,看着这简单的石室,甚觉无聊,倦意来袭,不禁眼睛发酸,张口打了个呵欠。

困了萧焰笑得愈发温情。

还好。

揉了揉眼,手指勾起,无意识敲击着桌面。话不投机半句多,想着离天亮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心里实在憋得慌。

说说话就不困了。

洗耳恭听。秦惊羽避开他直射过来的眸光,懒懒开口,只将他看做是面前一颗会说话的白菜。

萧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淡笑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让人厌恶生嫌。

秦惊羽扁嘴嘟囔一句:萧家的人,都长得像水仙花。换句话说,都是些自恋狂。这来自希腊神话的典故,用来骂人倒是不错,反正他也不明白。

萧焰看她神情便知不是好话,放下茶杯,轻叹道:你心里有怨有恨,只管冲着我来,却不该牵连无辜。

秦惊羽听得愕然:我几时牵连无辜了

三个月前,月儿被夫家婉言退了婚,理由我不说你也知道。

萧月秦惊羽有丝了解,问道,她的夫家是谁

南越丞相之子,聂少谦。萧焰答道。

秦惊羽点头,心道这八卦传播得真慢,大半年前的事情,三个月前才传到苍岐去,轻笑一声,开口道:这丞相公子怎地忒不懂事,公主殿下屈尊下嫁,这样的福分还不珍惜

这聂少谦是难得的少年英才,我父皇一向看重,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甚是遗憾。

秦惊羽哼了一声,当时一心报复,口不择言,后来想起也有一丁点歉意,不过在他面前自然不肯承认,只是笑道:要不我就勉为其难负责吧,让月公主先嫁过来,日后我登基称帝,封她做个美人,你觉得如何

你他望过来的眼神里有气有怜,更有着说不出的认命,你负责,拿什么负责

秦惊羽只觉得那张俊雅的脸在微微抽搐,温润的黑眸里忽而闪过一丝慑人的光芒,带着一种难言的伤痛,听得他叹息道:月儿的事就算是你心血来潮开玩笑,可是小风呢,为何要与他纠缠不清,还将风影戒送给他

小风

秦惊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叶府小公子,叶霁风。

我没有,那是他抢怔怔住了口,好像自己也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还有那不止一次的亲吻,完全就是赌气与报复,可是自己当时为何会那般固执打死都想不出

不是你送的,是小风在你手里抢的萧焰眼睛亮了下。

没有半分思索,秦惊羽抬起头来,立时否认:不,是我送他的。

萧焰狭眸微眯,沉默了一会又道:你何苦用这话来气我

秦惊羽翻了个白眼,听这话说得好生凄苦,整一个三角恋的剧情,话说他南越皇宫里什么宝贝物事没有,还会稀罕一只失了效用的铁扳指

做人,不能太自恋,这是真理。

不想再听他怨妇般的声音,秦惊羽环顾四周,眼光不自觉往那石榻上瞟,好困啊,真想爬上去睡一觉

萧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笑道:想睡就去睡吧,别担心,有我给你守着。

秦惊羽嘿嘿干笑:不困不困,继续聊吧。再撑一会就好了,祁金就有救了。

真的不困

是。

心里倒是好奇,他还能找些什么话题来说。

萧焰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那周围石壁道:这里委实简陋了些,若是我来布置,少不得一张琴,几幅丹青。

说着骤然起身,秦惊羽被他忽而前倾的动作吓了一跳,瞌睡虫跑掉大半:你做什么

萧焰面上微露疑惑,绕过她走去石壁前,细细查看:你看这壁上凹槽,还真能放下一张琴。

秦惊羽老早就看见了那处凹槽,正好在石榻上方的石壁上,呈长方形,大小倒是符合,只不过里面空空如也,心头有丝怪异的感觉,也没多想,笑道:这洞里太潮湿,挂不了丹青,也放不了琴。

困意减退,索性站起来,走去水帘处,堪堪朝外间张望。

脚步声临近,萧焰在背后轻问:你在看什么

求人心软,秦惊羽没有隐瞒,选择实话实说:我在看还有多久天亮。

萧焰溢出一声苦笑:我费尽心思,你却只当是场煎熬。

听他说得可怜,秦惊羽忍不住道:其实也不是煎熬转回身,见他眸光微闪,继续道,就当是在磨炼意志吧,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萧焰眼神一黯:你就那么讨厌我

秦惊羽坦然看他:这个很重要吗敌对双方,难道还能相看两不厌

萧焰怔怔望她,半晌才喑声道:走吧,我这就陪你去救人。

但是还没天亮

不用等天亮了,现在就去罢。

秦惊羽心头一喜,却不予表露,跟他走到洞口,忽觉腰间一紧,被他揽住又是一番腾云驾雾,从那瀑布穿越而出。

先前事出突然,也没太注意,如今已有先例,再被他这么一搂一抱,周身虽有水珠飞溅,雾气升腾,鼻端却还是嗅得一缕淡雅气息,清新宜人,不知何时在哪里闻过一般

唉,一夜没睡,都有些神志不清了,看来办完正事须得找个地方补眠才行。

两人越过瀑布,刚在池边出现,就有黑衣侍卫围合过来,那黑衣首领抢上一步,面露担忧道:殿下,那石室水汽太重,你的腿

萧焰摆手道:我没事,方才有人来过没有

黑衣首领答道:有两队西烈宫卫巡逻,我们隐在角落,没被发现。

萧焰点点头,目光朝他身后一扫,唤道:小楼,准备些药物和工具,我需要你的帮助。

那被唤的男子一个箭步上前,抱拳行礼,即是朝他上下打量:殿下哪里不舒服

萧焰摇头道:不是我,是别人。说罢看向秦惊羽,压低声音问道,人在哪里

秦惊羽看看天色,已是泛起蒙蒙亮,银翼还没有任何回返的迹象,再等无益,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把宝押在他身上了。

暗叹一声,如实告知:在宸宫。

萧焰想了想,招来黑衣首领一阵低语,后者听得连连点头。

趁着天色将明未明,那黑衣首领带着手下尽数散开,剩下三人悄然潜入宸宫,一路摸进先前藏人的房间。

祁金仍在昏迷,萧焰也没多问,只叫那姓楼的男子替他拔箭医治。

秦惊羽在旁也帮不上忙,一边盯着那人的动作,一边寻思萧焰这样做的动机。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点她很清楚,可是怎么也想不通他对自己如此相助示好的理由,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暗暗提防,凝神细看,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个动作。

他伤势怎样萧焰低问。

不太好,先前应该受过重伤,没能及时医治,身体虚空,这箭又是正中后心,失血过多,虽然用上了最好的金创药,但恐怕撑不了几日

秦惊羽正听着两人对话,忽见萧焰从腰间摸出一物,朝祁金嘴里塞了进去,不觉跳起来低叫:你做什么

那姓楼的男子看得分明,也是叫道:不可,殿下那是你自己的药啊

萧焰盯他一眼,伸手将祁金嘴巴合上,朝秦惊羽笑道:别那么紧张,只是颗疗伤的丹药而已。

秦惊羽见那楼姓男子的神情不似作假,放下心来,又坐回去:这次算是银翼欠你个人情,以后他会还的。

萧焰目光幽幽扫过,低道:我不要他欠,我要你欠。

不是一样么

不一样。

听他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秦惊羽瞧着那祁金渐渐好转的脸色,只得应道:那就算在我账上吧,不过先声明,若是违背我心思意愿之事,我是不会认的。也就是口头上应着,那些一诺千金,涌泉相报什么的,对她而言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萧焰笑了笑,对她这明显不上心的态度也没太在意,对着正在上药的楼姓男子道:他何时能醒

属下已经解开他的睡穴,顶多再等一刻钟,他就会被痛醒了。那楼姓男子上药包扎完毕,轻问,殿下还有何吩咐

萧焰朝他点头道:很好,你归队吧。

是,属下告退那男子恭敬行礼,继而从窗口一跃而出。

男子一走,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只余呼吸之声。

见她盯着祁金一瞬不眨,萧焰轻声道:你们不顾一切救他,想必他跟银翼的身世有关。

秦惊羽侧头看他,眼神戒备:你知道什么他与银翼是旧识,极有可能对其身世也知道一二,但凭她多年来对那狼小子的了解,不像是个到处述说的大嘴巴啊

萧焰笑了笑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猜到些许。

秦惊羽挑了挑眉,思量着他话中的可能性,听得他柔声道:不用这样防备我,我对你没有半点恶意,日后你就会知道。

这个难说,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坏人,这样简单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想必萧二殿下也不会陌生。

萧焰低头笑起来,眉眼愈发温润,正要说话,忽听得底下一声低吟,祁金醒转过来,哑着嗓音道:痛死我了

你醒了秦惊羽俯身下去。

祁金看看她,又转头看看萧焰,不解道:我家殿下呢

秦惊羽怕他担心,含糊道:他办事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你觉得怎样

祁金挣扎着坐起,拍着胸脯道:已经好多了,力气也回来了,放心,我老祁没那么容易死

萧焰看着他道:能走吗

祁金点头道:没问题。

萧焰微微颔首:那就好,这里不安全,我们得换个地方。

秦惊羽呆了呆,诧异道:换什么地方

萧焰望着她笑道:这里是皇后寝宫,兰萨常来常往,迟早会发现端倪微顿一下,又循循善诱道,与其如此,倒不如去我的别院,那里有吃有喝,有医有药,还有人照顾,不必这样辛苦你说好不好

听起来还不错,秦惊羽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就听见一个冷漠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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