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5|第四章 浮出水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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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人死不能复生,她一定是喝醉了,出现了幻觉。

如此想着,绕开那人影堪堪往前走,刚走出两步,又听得他喃喃道:主子,你不认我了么不要山庄的兄弟了么

脑中轰隆一声响,惊天动地,秦惊羽猛然回头,瞪视着他。他在说什么

夜色下,那人一身素衣,面相清瘦斯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望着她笑得欢天喜地:主子。

这幻境,怎么如此真实

秦惊羽张了张嘴,忽然伸手,在雷牧歌手臂上狠狠一掐,掐得他微叫出声:做什么

雷牧歌你痛是不是我们不是在做梦她含着笑,眼里却点点晶莹,说话啊,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真没见过,谁做梦还非要拽着别人一起的。雷牧歌听得叹气,掐够了没,省点力气行不,托你的福,我身上已经没几块好肉了。

秦惊羽缩回手去,终于回神过来,朝着那人踉跄扑过去:杨峥你这死小子,死到哪里去了

没错,是杨峥,是他

杨峥木讷站着,任由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的衣衫蹂躏个遍,有些弄不清状况,几月不见,这主子转性了虽说以往也不觉得冷清孤傲,但到底还有几分威严,但是现在

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雷牧歌在一旁也是看得呆住,眼前这年轻男子看来有些面熟,对了,是那个昔日在闻香楼吟诗作对的书呆子杨峥。

几年不见,看来也没什么出众之处,却能令她抛开顾虑,真情流露,除了醉酒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轻咳两声,他走上前去,拉开那碍眼相拥的两人:殿下,这里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不好。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是个断袖了。秦惊羽抹了把脸,讪讪笑着,扯着杨峥就往暗处走,边走边回头道,雷牧歌你自己遛马去吧,我遇见个熟人,找地方喝茶去。乍见故人,狂喜之下心也是怦怦直跳,看来山庄被血洗另有隐情,今夜定要问个明白。

但愿,那萧冥只是骗她,程十三也是误信谣言,其实大家都好好的

不行,我带你出来,自然要送你回去。雷牧歌断然拒绝,前车之鉴血淋淋摆在前头,他还至今想起心有余悸,今后形影不离也好,死缠烂打也好,说什么也不能再弄丢她。

杨峥这会也认出他来,拢袖施礼道:雷将军。

好久不见,杨公子。雷牧歌抱拳,随意还了礼。

两人相互寒暄几句,住了口转头望她,秦惊羽只得朝雷牧歌挥手道:那好吧,就烦你驾车,我和杨峥去闻香楼坐坐。

堂堂朝廷将军被当做马夫使唤,也只有她才想得出

雷牧歌挑眉,却也不说多话,老老实实前去赶车。

没过一会马车过来,杨峥照例扶秦惊羽先行上车,自己也跟着爬上去,待得坐好,禁不住道:主子

此时秦惊羽已经恢复清明,朝他比个嘘声的手势:等下再说。车前车后只一层薄薄的木板相隔,雷牧歌又是个练武高手,耳力非凡,这会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杨峥会意,瘦削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半晌才道:主子没事就好。

马车停在闻香楼大门前,此时夜色已深,掌柜送走客人准备打烊,忽然瞥见车上下来之人,满脸堆笑迎上来:三少,好久没来了,最近是在哪里发财

发你个头秦惊羽淡淡撇嘴:也没什么,被人捉去当了几个月的肉票,前些日子才回来。

掌柜暗骂自己多嘴,赔笑道:三少是吉人天相,今日的包间茶水都算我的,明日再备上几桌好酒好菜,当是给三少接风,去去晦气,日后一帆风顺,财源滚滚

掌柜有此美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惊羽带着杨峥噔噔上楼去,走到梦羽轩门外,见雷牧歌寸步不离跟着,摆手道:你自己找个地喝茶吧,我要跟杨峥谈点正事。

雷牧歌翻了个白眼,这车夫当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居然就是这等待遇

难怪李一舟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没良心,自己也深有同感。

一个人喝茶太寂寞厚着脸皮正要跟进,哐当一声,房门在里面被关了个严严实实。

雷牧歌摸着鼻子苦笑,找门边不远处坐下,闲闲等候。

厢房中,杨峥拜倒行礼,做足了一全套礼数,才起身就座,急切问道:主子这些日子踪迹全无,可是出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我被那萧冥带去苍岐,在南越皇宫待了些日子。秦惊羽抿了口茶,轻描淡写说了句,继而蹙眉道,你不是今日怎么在汤府门前出现

我听说主子已经回宫,却苦于没法相见,想着今日是长公主成亲之日,主子应该会出席,所以就在汤府外间候着,前门也有弟兄守候的。

秦惊羽听得忽喜忽忧,吁了口气,终于颤声问道:山庄失火是真的么

杨峥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下:我有负主子所托,没把弟兄们照顾好,请主子责罚我吧

秦惊羽揪住他的衣襟:庄子烧了就烧了,人呢,都逃出来没有见他缓缓摇头,不由颓然松手,心中一丝侥幸之念轰然倒塌。

是真的,失火是真的,血洗也是真的

杨 峥扑在地上,哽声道:那夜大家正在酣睡,不想竟然闯进来数十名黑衣蒙面人,个个都是高手,事先还撒了迷香,我们失了先机,抵挡不住,边打边退,我迷迷糊 糊被小四推进了厨房水缸里,醒来的时候,满地都是烧焦的尸身,山庄被烧得什么都没了我对不起主子,对不起主子啊

你起来,这不怪你,都怪我秦惊羽去拉他的手,意欲相扶,手指所触,突然觉得不对,急忙翻开他的衣袖来看,一瞥之下,顿时吸了一口凉气,杨峥你的手

但见他右手手掌光秃秃的,齐崭崭少掉五根手指,显然是废了。

那黑衣人举刀砍来,我情急之下伸手去挡,就成了这样。杨峥说着,慢吞吞收回手来,满面萧索,比起惨死的弟兄们,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秦惊羽瞪视着那只残缺的手掌,记忆中那是只多么修长白净的手啊,门下写写算算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每次呈报上来的东西又快又好,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老天太不睁眼,不是吗

抓紧他的肩膀,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杨峥你听着,这个仇我记下了,他日我定要提着萧冥的人头来血祭山庄兄弟

杨峥重重点头:是,主子,我们招兵买马,从头再来。

秦惊羽放开手,想着他话里的字句,四年多时间创立一个暗夜门,一夜间付之一炬,血流成河,除开困在西烈的银翼等人,偌大的天京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此仇不报,自己真是妄为穿越人

不用招兵买马,只需要补充礼部和影部势力,其余的,我向雷牧歌借调。心中打定主意,既然萧冥已经知道她这个隐蔽的身份,今后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直接撕破脸面,与南越正面为敌。

慢慢平静下来,默想了一会,又问:你这些日子就待在天京

杨峥摇头道:不是,我刚从西烈边境回来。

秦惊羽瞪着他道:你去了西烈

杨峥答道:是的,那夜过后,我悄悄回家养了大半月的伤,然后联络到几名休假在外的礼部弟兄,包括京郊附近的影士,一共有二十来人,我们查访一阵,得知主子没在皇宫,也没去西烈,有线索说是去了南越,就一路跟着去了。

秦惊羽挑眉:你们也到了南越

没 有,我们只追查到边境,线索不知怎么就断了,在那里绕来绕去耽误了不少日子,跟没头苍蝇似的瞎忙活,想来或许是敌人布下的迷魂阵,故意不让我们靠近,后来 大家一商量,都觉得主子多半还是往西烈去了,毕竟有燕主在,主子的安全不成问题,所以我们意见统一,就辗转去了西烈。

燕主秦惊羽揉着头,燕主是谁

杨峥瞪大了眼:主子,你

秦惊羽朝他勉强笑笑:我前一阵大病了一场,记性不太好,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听他的口气,这个燕主应该是自己身边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奇怪了,这门下各部每一个人她都记得,偏偏打死想不起这个燕主长什么样,职责本领如何。

燕主跟银主,都是主子的左膀右臂啊,主子怎么能忘了呢

哦,是这样啊。心里对这燕主充满了好奇,能待在自己身边,和银翼平起平坐之人,一定很有本事,不过,脑子里雾蒙蒙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隐约记得大片大片的血红鲜血。

忽然很抗拒去想这个人,她皱着眉,听得杨峥小心翼翼问道:燕主他是不是

秦惊羽见他眼露担忧惶然,不觉一怔,是了,自己被掳去南越之前,曾与萧冥有过一场恶战,死伤无数,那个所谓燕主,应该就是在这一仗中凶多吉少,自己当时想必是痛失爱将,悲愤欲绝,才会执意忘却

想通了这一缘故,当下黯然道:他死了。

杨峥怔怔落下泪来,半晌才喑声道:请主子节哀

秦惊羽轻轻点头:放心吧,燕主和弟兄们的仇,一定会报。很奇怪,心里对这人的死竟然没甚痛惜之情,想必以往关系平常,并不太好。想了下,又问道,弟兄们的后事可是你办的家眷的抚恤金发下去没

杨峥正色答道:是我办的,抚恤金都发了,遗骸就埋在山庄对面的山坡上,我还让人砌了座碑,所有的名字都刻在上面至于燕主的,我改日再去给他单独塑个。

不用了,就刻在一起吧,热闹些。秦惊羽不愿再提这个人,摆下手道,对了,你们去了西烈,可有银翼的消息

杨 峥摇头道:我们刚进入西烈境内,就听说地方上的富豪望族打着起义的名号,聚众生事,据称带头的是一名碧眼男子,我们听那特征以为是银主,就赶过去,路上 遇到一名潜伏的影士,才得知并非银主,而是另有其人。后来官兵镇压,大肆杀戮,形势顿时大乱,我们没找到主子,又怕引火烧身,只得退出西烈,在进京路上听 闻主子已经回宫,于是就匆匆赶回来了。

那起义头领,果然不是银翼。

秦惊羽舒了一口气,不是他就好,若是他带人直接将战火点燃,天京与格鲁相距千里,自己鞭长莫及,到时候还不知如何收场。

我明日派人去找你,先置办些物资,你策划下,在天京留些必要的人手,其余准备跟我去西烈。心里已经想好了西行理由,不怕雷牧歌不答应,说到这里,抬头看看他又瘦又黑的憔悴模样,叹息道,这些日子你带伤奔波,真是苦了你了。

唏嘘感叹几句,秦惊羽看看窗外天色不早,站起身来: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些归家吧。

杨峥起身相送,走到门边,忽然想起一事道:主子请留步。

什么事

影部上报,说是出事前有名影士莫名失踪,据说他新入门不久,功夫也不错,当初燕主说他面相不好,不肯要的,后来张庭人手缺口大,就瞒着燕主招他进来,安插在京郊行事。

哦秦惊羽转过身,静候下文。

我们推测,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导致这场祸害的杨峥咬牙,从牙缝里生生挤出两字,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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