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4|第二十九章 血泪殷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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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脑中昏昏,思绪混乱。

从庙门里出来之人,竟是萧冥,那个冷酷铁血的南越皇子

他竟然无声无息来了大夏,还深入京师重地

明明是燕儿的字迹,为何出来的人会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惊羽止不住的震惊,听着身后弟兄刷刷拔刀的声响,微一扬手道:这字条,是你写的

萧冥点头,俊脸上满是自信而狂妄:正是。

竟是你

秦惊羽攥紧了拳,自己这是怎么了,自诩过目不忘聪明一世,居然认错了笔迹,以至以身犯险

可是他的笔迹,怎么就和燕儿的那么像

是巧合,还是有意模仿,引她上钩

对方是一国皇子,若是平时,当与他寒暄周旋几句,但是此刻,断无这样的心情。

秦惊羽沉下脸来:敢问冥殿下,拦下我大皇姐的马车,设计诱我前来,到底是何用意问话的同时,也耳目并用,暗地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形。

荒庙背后就是一片密密的林子,说不准是否有埋伏,而自己尚在离他数丈之外的距离,身边还有这么多携带武器的弟兄,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

再怎么说,这也是大夏境内,他一个外来人士,也不敢与自己这当朝太子撕破脸面,执意为难,而雷牧歌当初的警告还记忆犹新,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不会去招惹他

只是,那字条

萧冥笑了笑,一步步走近,笑意森冷,未达眼底:不是跟你那大皇姐说了吗,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元熙秦惊羽眼眶一红,指着他怒斥道,是你干的你派人绑走了他

自己猜错了方向,不是向海天,是他,他才是真正的幕后敌手

是又如何萧冥眼眸乌沉如墨,流露出恶魔般的光芒,并不否认,只轻轻吐气,怎么,你担心了,着急了

不是她按捺不住,而是他成心要逼她失控

秦惊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火辣辣似要燃烧起来:把他还给我

你忙了这么多天,一直在苦苦寻找,是不是很累,很艰辛,很痛苦他不理反问,冷笑着,语气戏谑,一副猫玩耗子的口吻。

秦惊羽抿紧了唇,摩挲着风影戒的戒面,宽大的衣袖遮挡住这个小动作。

她看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为了元熙,她不能轻举妄动,必须要忍

是,你说得没错。纵使心里憋屈得要命,此时也只能是扯出尽可能自然的笑容,顺着他说下去,冥殿下远道而来,一出现就跟惊羽开这样大的玩笑,呵呵,我家元熙年幼体弱,又喜哭闹,是个烦人的小东西,还请冥殿下尽早

五皇子很乖觉。萧冥打断她,说得一本正经,而且这也不是玩笑,我是真心诚意想请五皇子去南越做客。

做客秦惊羽浑身一颤,心中的臆测果然成真。

此次的绑架,只怕是与身处南苑的痴儿皇子萧焰有关。

萧冥斜睨着她发白的脸色,发出一声嗤笑:你在担心你的弟弟吗

秦惊羽咬唇不语,看着他冷笑,表情如魔,充满恨意的嗓音一点点从那张薄唇里溢出:你们让我二弟在大夏皇宫一呆就是七年,我只不过是让五皇子在身边待了几天而已。

秦惊羽不寒而栗,强自镇定: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萧冥目光一凛,脸色愈发阴暗沉郁,咄咄逼人,难道只你大夏皇子才是爹生娘养,锦衣玉食,我南越皇子就活该背井离乡,身陷重重宫墙,忍受这幽闭囚禁之苦

听他提到南越皇子,敏感的神经线顿时拉响警报。

萧焰作为质子,依照当初两国的协约,尚有三年多时间才能返回南越。

元熙被掳,只怕是南越皇室已经等不及,想要缩短甚至是立时中断这一期限。

原本她是不愿意放萧焰回国,还曾经想过制造事端延长时限,但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也无需禀报父皇,她想她能做这个主。

并无半分犹豫,秦惊羽迎上他的眼神,坦然道:那好,我立即回宫,两个时辰之后带萧焰来见你,两两交换,质子协约就此作罢。

说完一挥手,脚步跟着撤退。

慢着眼前人影一晃,肩膀被人扣住,巨大的力道痛得她几乎要迸出眼泪。

身形快得不可思议,她敢说,他的武功绝对不在燕儿之下

主子

身后的暗夜门人持刀逼近,在接收到她的眼神警示之后,停步不动,死死盯着那俊美邪魅的男子。

顺着他的手势,秦惊羽仰起头,神情无辜:冥殿下,你这是

两人相隔不足三尺,近距离射杀,就算对方武功再高,也是避之不及。

但是元熙还不知被他藏在哪里,他如果在此地伏诛,消息传出,他的手下必不会手下留情,而且,风影戒里暗藏的毒针消耗无补,仅存一枚,一旦射偏,触怒他不说,情势将不堪设想

不行,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呵呵,你这提议不错,不过萧冥笑声桀桀,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讥嘲之色,我可没答应啊。

秦惊羽按下如潮思绪,憋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心急如焚,他却漫不经心,说变就变,实在是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千方百计抓走元熙,不就是想换回萧焰吗,他还想怎样

一开始,我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一路上听闻些事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萧冥松开手,不徐不疾,说得风轻云淡。

冥殿下心思难测,惊羽愚钝,还望明示。

如果没有之前雷牧歌的警告,也许她还能继续与他周旋下去,进一步摸索试探,再慢慢思忖这其中缘由,只可惜,已经被打过预防针,知道他的为人心性,便无须多此一举。

不想再装糊涂,跟他这样的人装糊涂,不过是场笑话,没有任何意义。

秦惊羽主意已定,抬起头,一瞬不眨望定:说吧,你要什么

萧冥闻言一笑,那样纯粹而炫目的笑容,很突兀地出现这张俊颜上,说不出的怪异,而他的话,更是犹如晴朗的天际一道霹雳轰然劈下:我要你。

秦惊羽脊背一僵,愣住了,仿若丝毫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望着那笑脸,脑子停止转动。

萧冥退后一步,相对而视,笑意加深:过去真是我小看了你,一个顽劣堕落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竟然暗中操控着一个如此庞大不可小觑的江湖帮派,还排除艰险顺风顺水当上太子如此,我还要那婴孩作甚,我要你就行了,那个人也自然会心甘情愿跟着回来

秦惊羽听到一半,忽然有丝明白。

也许在来大夏之前,甚至是在路上,他心里想的只是绑架元熙,以此要挟父皇,提前释放南越质子,他的弟弟萧焰。

然而令他猝不及防的是,自己当上了太子,而且还掌控着暗夜门这样的江湖势力。

现在还不清楚他是如何得到这些秘密情报,又是如何安排人手突破重重防线绑走元熙,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临时改变了初衷,目标从元熙改成了她

元熙再是得宠,毕竟只是一名幼小婴孩,而她,却是大夏储君,未来的一国天子

这笔账谁都会算,有她在手,便不愁萧焰不予放回,更有甚者,得到丰厚的国家利益

拢在袖中的手握紧,放松,再握紧,掌心满是汗水。

你不是那么在意你的皇弟吗那好,就拿你来换,除此之外,一切免谈见她不答,萧冥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森冷与邪恶,不可一世,你听着,我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我就在前方山坡等着你,你要是不来,就等着给那小婴孩收尸吧

秦惊羽眯起眼,面色如雪。

他要她拿她自己去换元熙回来

雷牧歌早就说过他是出了名的铁血皇子,手段毒辣,不可想象,老师也曾在授课时提到些许,落在他手里,自己这假凤真凰的女儿身,真不知会怎样

可是现在让他离开,放虎归山不说,假使他真的会因此对元熙下毒手

这恶魔一般的男子,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她不能冒这个险

只能是,孤注一掷,先发制人

等下,我现在就给你答案秦惊羽一声低唤,右手伸去背后朝众人打个手势,藏在袖中的左手扳动机括,对准射出

一声细微之声破空而出,蓝光闪动,朝他胸前激射而去。

计划是刹那间生成的,先以毒针制住他,众人再围合而上,将其生擒。

外公穆青曾经说过,毒针对人体的伤害程度是取决于其武功高低和身体强壮与否。上次二皇兄那是武功平平,才会性命堪忧;而萧冥武功高强,顶多就是个软倒在地,凭他的内力,完全可以封住自身血脉,阻止毒液抵达心脏。

从他中针到毒发这段时间,就算打探逼问不出元熙的下落,她也可以用所谓解药来换取元熙的平安。

她知道此番行为相当冒险,她却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心思潮涌,转瞬间,变故迭起。

秦惊羽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她明明看见那道蓝芒射入萧冥胸口,看见他虚弱软倒,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架于刀剑之上,怎么会突然间血肉横飞,倒塌一地

耳畔的厮杀声和惨呼声不断,脸颊上几滴温热洒来,红雾弥漫,跟下着蒙蒙细雨一般,黏黏的,带着浓浓的腥味。

是血,是热烫的鲜血

素日只负责潜伏市井探听情报的影部弟兄,一旦动手,劣势立显。

秦惊羽瞪着那本该倒下的男子,看着他手持雪亮长剑,横刺竖劈,手起剑落,围合在他四周的暗夜门人接连倒在血泊中。

为什么他中了毒针却丝毫无恙

为什么

萧冥一脚踢飞最后一名门人,举步朝她走来,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森冷狠厉。

似是看懂她的惊骇与不解,萧冥一掌拍向自身胸口,泛着蓝光的钢针铮的一声落地。

他拉开衣襟,露出一截淡金色来,嘿嘿冷笑:这金丝软甲,便是你那风影戒的克星。

他知道

知道暗夜门,知道风影戒,知道她会偷袭,知道她的计策什么都知道

如同被人扼住喉咙,挖出心肺,一览无遗,一败涂地。

他只是一个人,背后却似有千军万马协同作战,她没有任何胜算

秦惊羽身形僵住,看着他徐缓迈步,一步步走向自己。

忽然,萧冥停了下来。

有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抱住了他的腿。

主子快走

那是一名还未气绝的门人,使出最后的力气,试图牵绊强敌,给她制造生机。

快走,走啊

萧冥冷笑一声,一脚踢向那人胸口,只听得砰的巨响,肋骨尽碎,一口血喷出来。

那人却也硬气,死不松手,只喃喃念着:主子快走快走走

又一双手伸过来,扯住了他的衣摆,甚至有人拾起了刀剑,歪歪倒倒站起来。

主子快走

她救不了他们,亦不能自救

秦惊羽眼眶血红,嘴唇咬破,一个转身,跌跌撞撞往前跑。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爬上了马背,扯起缰绳策马奔驰。

马儿在小路上毫无方向乱钻乱窜,泪水模糊了双眼,秦惊羽抱住头,只觉得头脑欲裂,痛得好似要爆炸。

离荒庙越来越远,她却始终能听见那拳打脚踢声,单调,沉闷,像是打在她的心上。

听见死亡来临的声音,一切归于平静,悄然无息。

他立在原地,不追不赶,那如恶魔诅咒一般的声音,丝丝缕缕传来。

你会自己回来的

回去

不,她不会,她的命是那么多弟兄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她无以为报,不能辜负,只有远远逃离,务必保全自己

不能白白牺牲

心虚手软,只咬牙憋住一口气,朝着林外的大道,朝着天京城的方向奔驰。

泪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弱势与无能

他们的死,她耳闻目睹,却无能为力

痛恨自己

对不起

哇背后,远远的不知何处,婴儿凄厉的啼哭声,撕心裂肺,响彻天地。

秦惊羽瞬间呆住,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没有听错,元熙,真的在他手里

有人笑得残酷,笑声伴着啼哭声随风飘荡过来。

我说过,你会自己回来的,如果你还要你皇弟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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