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第四十七章 恶魔诅咒 本卷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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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哈哈哈

滕别伸手在脸上抹了几把,将隆鼻胡须尽数抹去,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

玛莲达啊的一声惊呼:幽朵儿是你

幽朵儿呵呵一笑:是我,玛莲达,你的手在抖什么,你怕了吗

玛莲达面色冷冽,镇定喝道:来人,将这谋逆之人抓起来,关进囚室

一声令下,几名侍卫立时手持刀剑,围合过来。

慢着

祭坛下有人长声高呼,数人直冲而上,转眼到得一丈开外。

为首两人,正是奉命前往对敌的二长老滕别与三长老昆仑。

玛莲达一眼望去,怒道:滕别,你竟然纵徒行凶

滕别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玛莲达,我问你,昆仑上前一步,盯着玛莲达,面色肃然,一字一顿道,当年哲彝岛主与幽福仑丧身火海,到底是意外,还是你蓄意谋害

当然是意外玛莲达脱口而出,冷笑道,原来你们竟是为了这件事,联合外人来围攻我简长老当年与我一道进入师父的练功密室,他可以作证,简长老,你来说吧简长老简长老

连唤几声,都未有回应,玛莲达侧头看去,却见简司匍匐在地,腿上拉开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长流,全无反击之力。

在他对面,燕儿将秦惊羽放下地来,慢条斯理擦净剑刃,收回腰间,轻笑道:号称巫族第一长老,武功稀松平常,也不过如此。

昆仑低头看着简司,冷冷一笑:简长老这些年来功力大减,如此不堪一击,你纯阳精钢之身,怕是已经破了吧

简司面色青白不定,努力撑起身来,身旁侍卫赶紧将他扶住,唤道:大长老

纯阳精钢之身,那是什么秦惊羽已经恢复了大半,疑惑低问。

忽听身边有人答道:密云四大长老都是自愿修炼,终身不娶,拥有异于常人的体质和功力,尤以大长老为最。

是幽朵儿的声音。

转头一看,幽朵儿正疾步靠近过来,朝她上下打量,关切道:阿丹你那晚没事吧

我没事。秦惊羽摇头,见她面上略显憔悴,反问道,你呢

那夜阿大去得匆匆,应该是想带她回来浸泡寒冰泉的,却不知为何最终没有归来,难道他们

我迷迷糊糊跑了一阵,不知怎的跳进了池塘里,一直很担心你,后来满奴找到我,他说你在寒冰泉,已经没事了。

秦惊羽听得心头一动,低道:满奴

幽朵儿瞥见她的神色,涨红了脸,赶紧摆手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满奴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也大致清醒了,这媚术也是巫术的一种,对我的作用不是太大,你相信我

秦惊羽笑着拍拍她的肩:我没说什么啊。

幽朵儿面上不无委屈,咬唇道:阿丹你听我说,我跟满奴真的没什么,他只是找我说明当年密室失火的真相,我便带他去见了师父和昆长老

原来如此。

秦惊羽了然点头:好了,我信你还不行吗听得周围陡然安静下来,赶紧做个嘘声的手势,目光又回到场中。

此时玛莲达已被昆仑滕别带来的侍卫团团围住,青丝凌乱,花容憔悴,那一身红裳愤怒得像是要燃烧起来,发白的脸上仍是倔强如初。

哲彝是我的授业恩师,幽福仑是我最敬重的师兄,他们两人乃是练功走火入魔,引发天地烈焰,自焚而亡,当年在场亲见之人不在少数。昆仑,滕别,你们身为本岛主的护法长老,竟然听信谗言,阵前倒戈,可知谋逆叛教是死罪

昆仑与滕别对视一眼,眼底稍有犹疑,皆是向幽朵儿望过来。

玛莲达目光一转,利剑般射向幽朵儿,肃然道:是你,是你在背后搞鬼

幽朵儿摇头道:我没搞鬼,我的话句句属实。

玛莲达道:那好,我便问你,你说我害死师父师兄,可有证据

幽朵儿梗着脖子,硬声道:证据,我自然是有的。

玛莲达冷笑道:证据呢,在哪里你拿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这有何难人证物证俱在,就是幽朵儿指着她背后叫道,就是他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曙光中有一人蹒跚走来,五官变形,面部伤痕累累,已经看不出原貌,细弱的身体仿若一阵风就能吹倒。

阿大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玛莲达低呼一声,瞪着幽朵儿恨声道,阿大是我收留的家仆,不仅又聋又哑,脑子也是有病,我念他可怜才让他跟在身边做事,别说他无法言语,就算他真的开口,说出来的话也不能当真

幽朵儿并不理会,过去把阿大拉过来,推去人前道:阿大的话不能让人取信,那么,换回他之前的身份满奴呢

满奴他是满奴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是哲彝岛主的神仆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错,他正是满奴。

幽朵儿指着阿大脸上手上的伤痕,面露悲愤之色,道,当年事发之前,哲彝岛主和我大哥幽福仑进了密室修炼离魂大法,要求四大长老在室外护法,大长老简司却 以种种理由,支开了其他三位长老,自己也是借故离开,没过一会,玛莲达就悄然潜入,趁两人魂魄离体之机,痛下毒手,还一把火将现场烧得干干净净,满奴躲在 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后来房梁倒下来,把他砸晕了,烧成现在这样,玛莲达与简司没找见人,以为他也被烧死了,慌忙趁夜离开玛莲达,我说的可有半句假 话

哈哈哈玛莲达仰天长笑,笑声渐歇,明眸中射出慑人的寒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伙同滕别昆仑之流夺权谋反,便编出这套谎言来欺瞒大众,博取支持,你问问大家,谁会相信这荒谬的说辞

幽朵儿见场下之人面色茫然,气得浑身发抖,怒道:这是满奴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

玛莲达轻哼一声,朝阿大冷笑道:我真是低估了你,好心收留,居然是养虎为患,你说,这幽家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做伪证诬陷我,到底是她的钱,还是她的人

幽朵儿气白了脸,厉声尖叫:玛莲达,你你含血喷人

玛莲达目光骤然一利,逼问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看看幽朵儿,又看看阿大,冷笑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幽朵儿大叫一声,向前扑出,却被阿大紧紧扯住。

秦惊羽看得暗地摇头,小女孩,到底沉不住气,见形势急转直下,清了下嗓子,正要说话,忽听得一声低喊:玛、莲、达。

那声音,又钝又涩,沙哑得如同破锣一般,竟是从阿大口中发出。

这一声唤出,所有的人,包括幽朵儿,都是目瞪口呆,怔在原地。

玛莲达低呼一声,惊道:你

你说对了,我不是满奴阿大幽幽叹息,目光淡淡,自有一腔怨气,我只是寄居在他身体里的一缕孤魂,时日已久,即将离去,不过我也会将你一起带走。

玛莲达啊的一声,面上惊惧惶恐,不住后退:你你是

你 不认识我了吗我的好师妹,来吧,师父在下面等你很久了,特地让我来接你阿大一步步朝她走去,声音起初还显生硬拗口,越说越是清晰,你可知道,我 其实一直把你当做与幽朵儿一样的亲妹子疼爱,我在师父面前早已表明态度,这岛主之位我不愿与你争夺,从来都是你的,只差那么几天时日,等师父出关,就会当 众宣布你的继承人身份。你为何就不能多等等呢

不不不不玛莲达瑟缩了下,眼中已有惧意,却强自镇定,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来人,快来人,将他拿下

众人立在原地,生生呆住,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幽朵儿眼中含泪,紧紧握住秦惊羽的手,望着眼前的身影,喃道:大哥是大哥

阿 大又近一步,痛心道:你素日刁蛮任性,冷血孤僻,我只当你是小孩子,日后会慢慢改正,从来也不与你为难,你却唆使恶徒去欺辱绿珠,还执迷不悟,勾引大长 老简司,取得他的支持我什么都知道,却都忍下来,没想到你竟然伙同简司,弑师篡位师父把你养大,待你如同己出,手把手教授巫术,你都忍心对她下毒 手

玛莲达面色如雪,手指慢慢抬起,喃声道:你知道什么知道什么忽然捂住脸颊,哭道,我躲在山林里修炼素女媚 功,简司他酒醉经过,他竟然对我用强,我哭,我挣扎,我反抗,都是无用师父只顾修炼,对我不闻不问,你也一门心思在绿珠身上,根本无暇管我,我恨啊, 凭什么人家女孩子就是干干净净的,我就是如此肮脏不堪我没了清白,便从此立誓,要做最强大的那个人,今后谁也不敢欺凌我

阿大目光一凛:所以你就急功近利,没日没夜练功,还在师父那里偷出禁忌秘术,私自练习

是,你说得没错玛莲达抹去眼泪,惨然一笑,神情已近疯魔,我没你的天赋,没你的潜能,没你的定力,以致走火入魔,没办法,我只能采阴补阳,哈哈哈,你练十天半月,我只需要找两名年轻男子,风流一夜便成,真是划算

你阿大面色变幻,终是叹道,玛莲达,你已经无药可救了就在这祭坛前,自行了断吧

自 行了断哈哈,凭什么玛莲达一改先前柔弱模样,满目恶毒,眼珠血红欲滴,我的好师兄,神魂离体,烈火焚烧,居然杀不死你,好生强悍的命格只可 惜,这祭坛周围我已经布下结界,而且我刚好收了兆刀明一身功力,修罗魔功初初有成,正好今日拿你一试身手

说话间,黑发如墨,素手扬起,一掌拍向祭坛石壁,一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夹杂着电闪雷鸣,背后骤然现出青色巨焰,随风膨胀,形如妖魔,张开血盆大口朝众人呼啸而来。

众人拔出刀剑迎向焰火,玛莲达冷笑一声,双手合十,念出连串咒语,忽然头颅自身躯分离,接着双手齐断,风声中,这一头两手闪电般扑向阿大

啊,是降头术

幽朵儿一声惊呼,只身去挡,却被阿大一把推开:别过来

燕儿衣袖挥舞,几道白光激射出去,到得玛莲达面前,只听得啪啪几声,柳叶刀似是被墙体阻挡,纷纷坠地。

阿大见状大叫:快攻她头颅刺她头顶冒烟处

几人凝神细看,那半空中飞舞的头颅顶上果然隐有青烟冒出。

背后脚步声响起,有人从坛下猛冲上来,平地跃起,钢刀如练,朝玛莲达头顶一刀劈去

当的一声巨响,刀刃倒卷,那人空中一个利落的翻身,落在燕儿身边,眼光掠过两人,嗓音一贯的清冷:你俩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秦惊羽闻声大喜,欢呼道:狼小子,你怎么才来

还以为那蛮荒南岛来袭的说辞是临时编造,没想到确有其事

银翼瞟她一眼,淡淡道:你交代的,守着弟兄们,我走不开。

走不开你还来

我把他们都随船带来了。

秦惊羽张大了嘴,刚要说话,却觉背后一股轻柔之力过来,将自己朝银翼身边一推。

回过头去,燕儿已经持剑跃起,噔噔从众人头顶掠过,一剑刺向半空中飞旋来去的头颅,而另一边,玛莲达的双手却是指甲暴涨寸许,扼住阿大的咽喉

忽听得数声兽嗥,一头如虎似狮的异兽狂扑过来,利爪挥舞,张口咬住其中一只断手。

有人在底下叫道:是狴犴兽

玛莲达身躯留在原处,似是感觉到痛楚,不安扭动,半空中的头颅也是眉头皱起,牙关紧咬,一片痛苦之色。

燕儿看准时机,刷刷刺出数剑,剑尖抵在冒烟处,却觉手臂软下,无法用力。

顶上瞬间黑沉下来,天边淡淡的曙光也是逐渐暗下,周围泛起阵阵青色,浓雾弥漫,魔音四起,喘息,挣扎,尖叫,惨呼,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越来越甚。

阿大见状惊叫:刺她头顶否则前功尽弃

燕儿额上溢出汗来,提气再刺,仍是无济于事,全身僵住,连根小手指都是动弹不得。

秦惊羽急得跺脚,环顾四周,忽见紫光微闪,那插于石孔中的琅琊神剑颤颤而动,隐约发出龙吟声。

天地间妖气大盛,琅琊神剑沉寂多日,终于现出驱魔本性

燕儿退后,让我来

秦惊羽一步过去,刷的一声拔出剑来,剑光里映出坚毅不屈的眉眼。

银翼抓住她的腰带,朝前一送,秦惊羽瞅准目标,一剑刺出

似是刺中一处柔软之物,青雾浓烟尽数散去,那头颅四肢转瞬不见,怪声也跟着消失。

再一眨眼,玛莲达头颅还原,四肢归位,好端端站在不远处,只面颊上异样苍白,唇边大口大口喷出血花,紧紧盯着秦惊羽,喃喃道:这剑原来是能拔出的能拔出

看着那少年持剑屹立的挺秀身影,自嘲一笑,瘫倒在地:阿丹我真低估了你

烟雾消散,天地间,少年长剑胜雪,俊颜若花。

幽朵儿过来扶起阿大,目光凝望过来,其中满是爱恋情意,轻声道:阿丹,你真厉害

哦,一时凑巧了

秦惊羽心头一跳,赶紧收剑入鞘,让银翼带着随行人等集合待命,此时昆仑也是指挥侍卫过来,将玛莲达与简司一并捆缚欲行收押。

简司耷拉着脑袋,如斗败的公鸡,玛莲达却是下巴扬起,放声嘶喊,叫得嗓子都哑了:师兄,师兄饶我,我知道错了,我这些年来其实也后悔,我把岛主之位还给你,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阿大闭上眼,疲惫道:我饶你,师父在天之灵不得安息说罢,蓦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大哥,大哥幽朵儿大惊失色,与滕别一道将他扶起,去得坛下救治。

玛莲达斜斜靠坐在壁上,喘着气,又转向燕儿,哑声道:阿严,我全心全意救治你,照顾你,你怎能如此对我你接受我,对我笑,对我好,难道都是假的

燕儿淡淡瞥她一眼:彼此演戏而已,不必当真。

玛 莲达脸色愈发灰败,抚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凄然道:阿严,我虽然用了化名,却没想过演戏,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跟别人好只是为了采阳补 阴,修复练功时的伤损,唯有对你从来没有如此想法我是真的喜欢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你信我,信我

哭声凄楚,声声入耳,秦惊羽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低哼一声,扭头就走。

刚踏出一步,就被燕儿按住肩膀,揽了回来,听着那温润的嗓音在耳边轻道:你这吃醋的模样,真是好看

谁说我吃醋你做梦去吧

玛莲达一眨不眨看着两人亲热的动作,联想起此前种种,低呼道:你你们

燕儿笑了笑,不再理她,拉着秦惊羽就走。

阿严,别走玛莲达狠狠咬唇,低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丁点

燕儿略一侧身,朝她坚定摇头:没有。

呵呵呵玛莲达惨然大笑,笑出了眼泪,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不好看么身段不够迷人么巫术不够高么还是嫌我不是处子

燕儿走去几步,居高临下看她,轻轻摇头:都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早已经有人了

燕儿压低声音,幽幽道:我用了四年时间,等她长大。

原来是这样这样玛莲达凄然一笑,眼神绝望到极致,瞳孔里微有火光闪现,带着无限忿恨与决绝,好很好

这样的眼神,让秦惊羽莫名心惊,拉住燕儿的手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阿大。

燕儿温柔看她:好。

没走两步,面前人影一晃,却是银翼过来,道:容娜在南岛已经自立为岛主,此次派了最为精锐的侍卫与我一同过来,还带了数头异兽,说是不行就硬抢。

秦惊羽笑道:不用硬抢了,巫女之血已经到手,如此只差那七彩水仙。琅琊神剑失而复得,左膀右臂门下弟兄都在身边,不由心情大好,疾步下了石阶,走向不远处围合的人群。

阿大面色惨白,勉力坐在石凳上,幽朵儿正伏在他脚下边哭边道:大哥

别哭我早该死了的。阿大抚着她的头发,悠悠叹息,当年要不是师父拼尽最后一口气,将我魂魄逼出体外,我早就随那大火灰飞烟灭了,哪里还有今日揭露真相,报仇雪恨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想见见绿珠。

昆仑插道:已经派人找她去了,她很快就会来。

幽朵儿点头,忽然看见秦惊羽一行,急急起身,抓住她的衣袖哭道:阿丹,我大哥不行了,你想办法救救他呜呜,救救他啊

秦惊羽拍了拍她的手,走去阿大身边,关切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阿 大喘气一阵,虚弱叹道:这具身体是满奴的,当时他被烟熏得昏死过去,身上多处受伤,醒来后慌不择路,翻窗而出,滚落山谷。而我的魂魄被师父拼死护住,在 山间游荡,恰好进得他的身子,在谷底里养了两年多,才被玛莲达的人找到,这就是这半年来,我才慢慢找回记忆,想起之前的一切

秦惊羽听得有些明白,他这具身体空有灵魂,却没有武功能力,只好选择合适人选相助,联手与玛莲达抗衡,却不知为何没看上山庄里的大皇兄和雷牧歌,反而相中了正在养伤的燕儿。

这 具身体咳咳阿大咳嗽几声,续道,这具身体的五脏六腑早就废掉了,毕竟也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多少有些排斥,而且这些日子我急于恢复说话功能, 损耗巨大,也就是凭着复仇的信念在支撑,过一日是一日,能活到今天已是不易朵儿你别哭,大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欣慰

幽朵儿拼命摇头,哭道:大哥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你说,我该怎么做你说话啊

阿大平静一笑:没办法的,方才你也看到了,祭坛没法打开忽觉手腕一紧,被秦惊羽一把握住,语调轻颤:祭坛里,到底有什么

阿大低低答道:珍宝,奇书,多不胜数,另外,还有一颗聚魂丹

没等他说完,秦惊羽即是一跃而起,拉了燕儿就往祭坛奔去。

待得寻到那处眼熟的插孔,秦惊羽伸手入怀,摸索一阵,掏出那枚来自蛮荒禁地的发簪来,非金非玉的质地被晨光一照,呈现出异样的光彩。

实在想不到,当初在那石棺中随手取走的物事,竟然接连发生效用,世事无常,冥冥中自有天意,万物之缘,又怎一个妙字了得

昆仑滕别紧追而来,见状惊道:这是龙姬娘娘头上的发簪

秦惊羽点头:不错,哲彝岛主说开启之钥在这帛画上,所言并无虚假,只是玛莲达自作聪明会错了意

说话间,将发簪掉转九十度,稍尖一端对准插孔,大半没入。

咔嚓一声,沉寂数百年来的祭坛从中裂开,在一干岛人膜拜声中,现出一道门户来。

昆仑急道:本族有古训,非圣女不得进入祭坛

秦惊羽笑道:我不是你们族人,这个古训对我无效,我们俩进去好了。

说罢拉燕儿漫步而入,穿过一条狭长通道,到得神堂中央,一路重门叠户,暗室不断,到处是碧玉珠络,玛瑙宝石,比起那岛主庭院,不知要富丽多少倍。

秦惊羽此时救人心切,也无心观赏,径直走向地宫深处的神台,见得上方一只沉香木盒,取下打开,但见里面一颗火红的药丸,想必就是这个,于是取走。

转过身来,又发现神台两旁各有门户,左边那扇紧闭着,右边那扇则是虚掩,里面白花花一团,定睛一看,是一具人形骷髅盘腿而坐,手上还摊着一本厚厚的古籍。

此是异族之地,救人要紧,也没闲工夫探秘,赶紧拉了燕儿回返。

出来的时候,昆仑滕别凑上来仔细辨识,皆是欣慰点头,老泪纵横。

福仑命大,总算是有救

身后绿珠已经到了,正跪在阿大身边,抱着他痛哭失声。

麻烦让一让。秦惊羽一步过去,朝绿珠笑道,别哭啦,等他服了药,养好身体,将来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抱

阿大眼睛亮了下,继而黯淡下去,哑声道:我即便好了,也不再是当年的幽福仑,这残缺的身体,不值得

不,你听我说绿珠泪眼模糊,紧紧抓住他的手,哭道,你是福仑你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那个爱我疼我的福仑,你这样讲,我只当你嫌弃我,觉得我是残花败柳

不,我没有,那不是你的错,都怪我一心学艺,没把你保护好

幽朵儿在一旁怔怔流泪,嘴唇动了动,忽然低喊道:大哥大嫂伸出手来,将两人紧紧抱住,今后我们三人再也不要分开

秦惊羽暗地叹息,心下安慰,这个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阿大服药之后,眼皮渐渐合上,堕入睡梦之前,忽又努力睁开:我没给雷公子他们服解药,他们要两个时辰之后才醒又转向燕儿道,你要的七彩水仙,就在山顶石洞,我会沉睡一日,明早就带你们去摘。

说罢,沉沉阖上双目。

都出去吧,让他好好睡,他太累了

秦惊羽起身步出,刚出门就禁不住打了个哈欠,面露倦色。

昆仑见状,十分善解人意,派人就近收拾了客房,将众人安置入内,沐浴歇息。

这整夜未眠,人皆困乏,舒舒服服洗了澡,倒床就睡。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听得外间有人低低说话。

好端端的,为何要戴这个我不戴。不情不愿,是银翼的声音。

光我一人戴,别人会生疑的,尤其是雷牧歌,疑心病重得很笑意淡淡,却是燕儿。

银翼哼道: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燕儿好脾气道:就算你帮我一回,就在这里戴会儿,上了船就摘下来我已经跟几位长老打了招呼,他们自会见惯不怪。

秦惊羽听得挑眉,几下套上衣物,扬声道:你们俩都给我进来

房门打开,燕儿大步踏进,微微一笑:醒了

秦惊羽嗯了一声,看向他身后的银翼,问道:你们在争什么

燕儿手掌摊开,笑道:这个,我找滕别要来的,做工粗糙了些,勉强可用。

秦惊羽定睛一看,却是两只银质面具,微愣一下,顿时恍然大悟:哈哈,鸟枪换炮了不过你让银翼也戴心中暗忖,这倒是个好办法,自己本来也没跟雷牧歌明说随行者是谁,燕儿的真实形象不便暴露,银翼之前也一直暗藏幕后,都需要隐蔽自身面目。

再看他二人,已经换上窄袖高领的武士装,燕儿一身淡青,俊逸颀长,银翼一身墨黑,冷峻挺拔,两人都是发髻束起,布带缠头,再戴上这银质面具,活脱脱便是两名江湖游侠

既然是江湖中人,装束怪癖些,也不足为奇。

见银翼默然不语,将面具递过去,哂笑道:这面具很好啊,跟你气质相衬,都是冷冰冰的。

银翼瞥她一眼,抿着唇,还是将面具接过来,边戴边道:那巫女之血果然灵验,弟兄们都醒了,滕别说还须休养,就没让他们过来见你剩下的血,我已经让人带回蛮荒送交容娜。

秦惊羽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好极好极,总算是不负苦心。顿了下,又转向燕儿道,雷牧歌醒了没还有我大皇兄,他们人在哪里

燕儿答道:已经醒来多时,正由几位长老陪着,商谈解除婚约,缔结同盟之事。

这个雷牧歌,倒很有几分政治头脑

秦惊羽暗赞一句,听出他语气里些许沉郁,不觉笑道:你呀,难不成还想给他塞女人

燕儿低下头来,弯着一双清润如水的黑眸,朝她柔声轻笑:我倒是真想呢,但是绿珠心有所属,幽朵儿又太小,而且眼光独到,对我家主子情有独钟我还真想不出别的人选来

触到那温柔得腻人的眼神,秦惊羽心头一跳,在他腰上轻掐一把,低哼道:银翼还在呢,你就这样明目张胆勾引本殿下

没事,他看惯了。

墨影一闪,伴随着一声冷哼,银翼人已不见,房门重重关上。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知趣了

秦惊羽嘟囔一声,下一瞬,唇瓣被人轻柔含住,满室旖旎。

听得那低浅嘤咛,门前尚未走远的男子满面黑线,心中悸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真是两个妖孽

一番热吻之后,秦惊羽由燕儿侍候洗漱更衣,刚用了早饭,便有侍卫来请,说是众人在大厅已经等候多时。

一进门,就见秦湛霆与雷牧歌端茶在座,李一舟悠闲站在身后,旁边桂离正在赔笑道歉:之前受那妖女蒙蔽,才会跟雷公子动手,还请公子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雷牧歌神色淡然,若有所思,待见得门前的身影,这才震动站起:你没事吧

我很好啊秦惊羽大摇大摆走进去,朝众人点点头,算作招呼,又指着身边左右两人,简单介绍,对了,介绍下,这就是随我同行的两位朋友,也算是保镖,阿严和银翼,嗯,这是大殿下,还有雷郎将,李副将

你还要胡闹秦湛霆听得火起,避开众人拉她到一边,低喝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惊羽眨眨眼,无辜道:大皇兄息怒,我现在如此形象,恐怕有损大夏皇室尊严,你还是不要认我的好。

秦湛霆看了眼她身上的寻常服饰,哼了一声,甩手坐回座位。

秦惊羽笑了笑,无视雷牧歌朝身后两人投射过去的探究目光,自顾自坐下,问道:阿大哦,不,幽福仑还没过来

来了

门外少女嗓音脆生生答应着,幽朵儿率先跳了进来,阿大被绿珠搀扶着,含笑而立,阳光下一丑一美的组合,竟是说不出的和谐统一。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我们这就去禁地。

阿大服药不久,身体还没完全复原,昆仑特意准备了轻便担架,让人一路抬着上山。

红日初升,阳光射入山间云雾,草木全都笼上一层金光。

一行人等进了山洞,见得这人间仙境,皆是赞叹不已。

故地重游,秦惊羽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致,如坠梦中,忽见燕儿侧过头来,眸光闪动,眼底满是欢悦的浪花,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唤出:殿下

秦惊羽抿唇瞪他一眼,忽然回味过来其中深意,面颊微微泛红。

这小子,变着法提醒她之前两人在此的火热缠绵

思想间,听得雷牧歌彬彬有礼询问:七彩水仙位于何处,请幽先生明示。

阿大下得地来,指着石壁下方的艳红花朵:这就是。

秦惊羽讶异道:这不是塔塔草吗

是的,密云岛人叫它塔塔草,而它的汉名叫做七彩水仙。

秦惊羽咬唇,颇有些啼笑皆非,不会吧,这所求药草就在眼皮下,日日可见,自己自诩聪明,却被玛莲达暗地里摆了一道

回想着在雷牧歌那里看到的图样色泽,不解问道:但它为何是红色

阿大没有说话,慢慢走到石壁前,手掌虚空一推,只听得轰隆一声,顶上岩石退开,光亮大盛,明亮炽热的阳光从天窗射出洞中。

秦惊羽正凝神细看,身旁却有人惊呼:啊,快看,变色了

但见那宽厚的叶片在阳光直射下慢慢收缩卷起,明艳艳的红色花瓣色泽逐渐变淡,只眨眼功夫,几成透明,忽而主干处又生出细小桠枝,一茎七穗,每一根枝条都生有一朵鲜花,色泽各异,流光溢彩,呈现出七彩变幻之色,与韩易手绘图样丝毫无差。

七彩水仙,原来是要在阳光下才能显出原形

阿大取过一把花锄,亲手将最大的一株挖出装盆,捧了过来。

秦惊羽伸手接过,止不住泪如雨下:这便是七彩水仙

雷牧歌好笑看她:药草到手,穆妃娘娘得救,这是大喜事啊,你还哭鼻子作甚

秦惊羽鼻音哼道:我不是哭,只是太欢喜了

好了,既然大事了结,我们也该计划返程了。秦湛霆见秦惊羽抱着花盆只顾流泪,皱一下眉,转向雷牧歌道,牧歌你去安排,休整一日,明天卯时出发,去蛮荒接了二皇弟,立即返回大夏。

雷牧歌抱拳应允:是,殿下。

众人出了石洞,站在山巅,看着红日高悬,远处山峦隐现,心底别有一番滋味。

秦惊羽四顾遥望,目光落在一处,忽然定格不动。

看,那是什么

山庄一处浓烟滚滚,冲天而起,是火灾

滕别昆仑闻声一惊,抢步上前,细看之下不由惊呼:糟了,是囚室

囚室着火,那关押其中的玛莲达和简司

不敢多想,众人急急忙忙奔下山去,刚到山庄大门处,就见留守的四长老桂离神情狼狈,踉跄抢出。

昆仑上前一步,急问:怎么会着火到底出了什么事

桂离面露惭色道:玛莲达那妖女竟然残留了一丝巫术,用冥哨召来了浮沙流域的青铜尸人,趁山庄空虚,将其救走,还放火烧屋简司当场毙命,玛莲达不知所踪

青铜尸人

秦惊羽心中惊骇,旁人不知,她却知道这尸人的厉害,当初燕儿腰间被抓了一下,险险丢掉性命,这尸人一旦与玛莲达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不必惊慌。

阿大被绿珠扶了过来,闻讯后倒是毫不在意,面色平静:阿丹那一剑已经破了玛莲达的命门,她时日所剩无多,只是一两日的苟延残喘罢了,至于青铜尸人,乃是受巫女意识控制的死物,巫女一死,他便将自行消亡。

听他如此一说,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山庄上下加紧防守,一日一夜过去,倒也平安无事。

次日一大早,天色晴朗,海面上风平浪静。

两艘巨大的航船停靠码头,一行人等上得船去,与岸上众人不住挥手,依依惜别。

阿大拉着绿珠,躬身拜别:各位鼎力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在他身边,幽朵儿已经哭成了泪人:阿丹,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一定

临近之船的船楼上,李一舟推开舷窗,轻笑道:这位三殿下,不管走到哪里都跟人熟稔得紧

雷牧歌立在他身旁,默然看着底下的身影,眼里柔情暗生。

我会的,大家保重

秦惊羽站在甲板上,遥一抱拳,嗓音清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背后扑哧一笑,燕儿倚在门边,笑意盈盈道:别煽情了,外面太阳大,快些进来吧。

秦惊羽回头望着他,只觉得海水碧蓝,白浪轻荡,天地间如斯安宁。

航船前行,海岛逐渐远离。

而在海岛深处,众人视线未及的荒漠之地,天穹泛着红光,宛若染血。

女子静静卧在一处,任凭风沙席卷,沉闷无声,只在那道僵直的魁伟黑影到来之际,才徐徐开口,嗓音嘶哑,带着无限决然与恨意。

东西都找到了

黑影点头,慢慢伸手过来,臂上青铜护甲包裹,掌中一片枯萎的草叶,几茎柔长的断发。

做得很好,再加上银蛇内丹和浮沙流域的万千怨灵,这绝世情蛊,即将大功告成,哈哈哈女子面目狰狞,唇角淌血,笑声森森传出,你们对我无情,就别怪我对你们无义,黄泉路上寂寞,即便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诅咒声响彻天地,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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