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1 / 1)

加入书签

人生地不熟的,而这宫女面温也不像有什么算计的,晴芳便应着退衣上了床。

温腕把皇后的衣服放好,依次放下内寝床帘与帐帘,再出去引了皇上进来,同着李德全取了两床被子放在喜床东沿的 子上铺好了。

“皇上请歇着吧,明日早起还要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安。 ”

玄烨就着李德全的手退了外褂,自换了寝衣上了床。

那么唏唏梭梭的,晴芳竖着耳朵听着,入宫前虽有教养嬷嬷隐说了帝后都若着小不便同寝,她还是有些担心的。直到那一婢一奴出了内寝才算是  放了心。只是心里也没个实寸,不知该不该说些什 么玄烨赶了一天,又在宁芳那里闹了一两个时辰,也真是累了,倒在榻子上便睡了过去。

庭院深深,冬夜深沉,紫禁城在纷喧一天后终于可以有那么几个时辰的安宁。

皇后,却一时不能入睡。

就这么着吗?皇后的日子?

可惜,再没有什么人可以回答她,以后的日子,只能一日日自个儿去领会,妃嫔如此,皇后,更是如此。

紫禁城的早间总是比他处更前点。

晴芳朦胧间睡着,便听见边上唆唆的声儿,就着帐外的烛光,东面榻上已没了身儿,榻上隐约立|着几个人。

“皇后可是醒了?”玄烨听到响动便开口问了一声。

“是,皇上,臣妾醒了。 ”

“今天你怕是也没什么时候可以多睡会了,朕要先去书房了,你再温一会再起来吧,每日晨间皆要到太皇太后那里请安的。 ”

“臣妾晓得。 ”

“ 嗯。 ”玄烨也不过是怕她不记得提醒了一句,衣服穿好了,便过到外寝净了面齿便出了坤宁宫。

自有派下来侍侯皇后的宫女入了来问皇后可起身。晴芳也不敢托大,亦怕不熟悉过了时,也便起了身。

慈仁宫并乾清宫都是有小厨房的,晨安前都会吃点什么垫着肚子,可坤宁宫不同,皇后只会住上一个月,大婚备得也匆忙,自没什么人会想起给  再安 。故此,皇上跟前的刘总管来请晴芳跟着皇上 一道儿去慈宁宫请安时这段,晴芳一直有些饥饿。

帝后的龙辇凤轿落于慈宁宫前,太皇太后才刚醒,两人便坐在正殿等着。

“皇后睡得可好?”

“回皇上,臣妾一切安好。”

年青人几夜不睡觉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熬过这几日就好了。”

自有慈宁宫的宫女沏了汤水来。玄烨一看是红枣银耳,便有丝不满: “再去用碎精r丁子熬点咸粥来,昨日太皇太后同皇太后都累了,首重是补  些力气。 ”玄烨看了那管事太监一眼, “炉子上 有现成的炖r同米粥吗?”

那太监忙跪了回: “回皇上,有的有的,奴才这就亲自去办,不会误了两位主子的早膳。 ”

晴芳见了如此阵仗,也不好再喝那汤水,明明好好的东西怎么就用再去准备。

玄烨心情才好了会,转了头去看皇后: “皇后先喝点汤润润喉!要是饿了便先吃点,等着皇额娘来了再多吃点。 ”

晴芳答应着吃了两口。

玄烨见皇后今天比昨日里立堂多了,没再被全红裹成了粽子,只是旗装外包了便正红主色的坎服,头顶两髻上多积着些凤钗五色配件儿,虽说有  些过于隆重了,到不显得皇后逊色,便更是满意了 几分晴芳一发现皇上对着他便有些举足无措正不知如何是好,殿外便传来一声高丽的女声。

“哈哈哈……本宫可是赶得早啊,就想看看我们皇上选的皇后是个什么天仙般的模样,哈……本宫可就是想做这得窥天颜的第一人。 ”

殿里除了晴芳,只听着声便知道是太宗大贵妃到了,便早早备了身。

皇上没有起身。可晴芳不知这是何人,想着敢在皇上面前如此高言的女子怕也不是凡人,便缓缓起了身,抬眼一看去,着着一身紫色宫装的三、  四十岁的妇人便快步近了她,直放肆打量她:

“哈……是个美人啊,到是配得上我们皇上,真跟一对儿似的,妹妹你说是不是?”晴芳再一看,妇人身后几步果然还立着一位温宛的美妇,正  是前次入宫见过的康惠淑妃,正温善冲着她笑。

晴芳正不知该如何行礼,便又是一英气的妇人进了来,皇上已是起身迎上前扶着: “你是不识她,是太宗的懿靖大贵妃 , ”太皇太后在位上坐  了,两位遗妃才落了座, “先行个家礼吧。 ”

晴芳自是上前行了跪礼,只一下,毕竟太皇太后的礼还没落呢。

皇太后与先帝遗妃皆未到,皇上并皇后大婚后的初次家礼自是要等些时辰。

“这博雅娜不会又是懒在床上起不来了吧?嘿嘿嘿……”娜木钟开了话头子,几个人也便聊着,不时有遗太妃们前来。一刻之内,同日由神武门  (北门)抬进来的一妃二庶妃亦整装而来。太妃们 自是夸太皇太后好福气,能选得这么几个有样貌有品行的女子,再过个两年定是能享那四世同堂之  福。

话说间皇太后姗姗来迟。

太妃们起了身,皇后等女子自是坐不得,微抬了眼眸看向殿门,等那皇太后入了视线,皆是微惊。

这不是当日那疯妇吗?

宁芳先是给太皇太后行了礼,自是再受他人的礼,一番下来坐定,自有主持家礼的太监唱了词,由皇后领着这班如今紫禁城后宫的主子们分别对  着太皇太后同皇太后行了礼。如此又是一番,已是 大半个时辰。

等着这一后一妃两庶妃 坐定,才有心思去想正前坐着的皇太后,她们如何想皇太后是不知道,宁芳也正忙着好好欣赏准儿媳妇。

嗯,不错,没一个丑的,她真怕太皇太后为着什么政治目的给小三娶一堆灭绝师太或是恐龙什么的。如说这数量上少了,却各有各的特色,皇后  是个标准的美人,其他三位亦有贤良的、亦有珍巧 的、还有资性的,呵呵,也算对得上她儿子。

行完了家礼,皇上自去学堂。太皇太后赐膳,也难得有段时间宫里没这么多人一起用膳了。

太皇太后并皇太后与皇后用的自是稍与他人不同。

面前真有一道r粥,晴芳上了一眼,自有宫女前来掀了盅盖端到眼下。晴芳用匙取了一口,却是松滑香嫩,一点都不像刚熬的断生。

索相府虽也不缺这等子吃食,却远没宫里这么精细,只这米粥便长时间以小火煨在陶罐子里以备主子们汤水的底汤。

晴芳暗暗上了心。

等着一番吃下来,太皇太后也累了,便散了场,皇后自还有其他的地方要去。

宁芳随着太皇太后回了内殿,喝着绿豆水子顺膳味儿。

“皇额娘,怎么只娶了四位?我还以为会多进几个。上次在花园子里不是见了不少?”

太皇太后只看了一眼子没什么心思的宁芳: “大婚不是那么简单的选女人,自是不必过多。何况,玄烨如今过小,女人多了,只怕益处少害处多  ……再过个两年皇上便能亲政了,哪能在女人身上 留着时间。 ”

宁芳细一想,真是。

“ 嗯,是我考虑不周了。呵,不过,皇额娘是怎么选的,这么几个还真是不错,看着便舒服。 ”

“皇后那孩子,到真是不错的,呵呵,也算索尼那老头有福气。还有那马佳氏,哀家是最满意的,长得正性子也良,体态福圆,长皇上那么两岁  也正是好,将来好生养自不说。 ”

“可是穿粉色的?”

“正是呢,皇太后眼力不错。 ”

宁芳听苏茉儿这么知是自己想的不错,便也乐了。

“钮钻禄氏是四铺之一遏必隆家的女儿,长得虽说不是太出的,见着到是有些书韵儿,哀家听说她的书学都是不错的,可算是今历里满家的才女  了,便想着进了来也好陪着孙儿解解书乏儿。 ”

太皇太后这一说,宁芳倒是分辩不出余下的两们,她自觉得两位都还没错,可也不是顶美的,还不如那个什么马什么氏的。

苏茉儿一见皇太后那糊涂样子,便趋身收走了她面前的绿豆杯子: “钮钻禄氏是大家,进宫便是正妃 ,今儿一直不怎么用眼色着绿旗装的那位  便是了。 ”

宁芳无声一哦,算是谢过苏茉儿了,只是对她收走茶杯子有一丝不高兴。

“太后还是别喝多了,这毕竟入冬了,这些寒凉的少食些,不然被皇上知是奴婢纵了您,怕是又要对着奴婢不快了。 ”

其他两位也是知道皇上对这种于身子的问题向来可比老妪般罗嗦。

“那最后一位呢?看那脸色,似乎高傲的很,皇额娘是怎么想的?不怕皇上不喜欢?”

太皇太后也不急着答,喝了口乃子: “冷美人有何不好?皇上年青,在女色上虽还要再等几年,可总也就这二年。少年不知性,选的人要是太随  性了说不定反误了正事。哀家看这纳喇氏挺好的, 在哀家面前还能一点儿也不 媚,竖着自己的心性儿……皇上要是在她那里碰了丁子,又何常没有益  处?”

宁芳虽然脑子还有些打结,却明白这是太皇太后故意为之,也算是对孙儿的一种历练,便也不好再开口,图把自己往笨里赶。

婆媳间只说了会子话便散开了。

紫禁城正式迎来了她的年青的女主人们,以及她们之间的争斗。

第四十九章五黑粥是这么分的

晴芳来来往往便又忙了一日,夕落前去过慈宁宫请过安还要绕过御花园行至慈仁宫跪安完,才算把今日的事情行毕。

由着慈仁宫总管顾公公领着绕过正殿入了外寝,一抬眼间便见皇太后歪在榻上就着侧前的几子同一位俏丽的十六、七岁的宫女在玩着一种圆珠子 ,那宫女见她进了来,便起了身抬了眸子打量她。她

虽然不觉得如何,却也惊讶宫里能有如此美貌的宫女。

宁芳受了她的安,便令她起来坐在刚刚佳儿的位置上,再打量了她一番,果然很满意,不娇不媚,虽然不是这四人中年岁最大的,却还是羞涩地 很: “皇后可有r名?总是皇后皇后的叫着,好像

在叫一个名份而不是人,怪生疏的。”

“回皇额娘,有的,臣妾闺名晴芳?”

“哦?”宁芳坐了起来, “哪个晴哪个芳?”

“晴日的晴,芳飞的芳。”

“呵呵,是吗?也有个芳字。”宁芳很满意,心情便更好了,指了下面前的跳棋, “你会玩这个吗?”

晴芳仔细观察那跳棋,却是没见过,六边形的木面儿似乎有些日子了,有点子脏,心下便想,太后看来是个节省的人儿。

“回皇额娘,晴芳没见过。”

“没关系,我教你。”

于是乎,宁芳便拉了她劳累了一天的儿媳妇练起了跳棋。毕竟这宫里能陪她玩的人就那么几个,天天玩天天见怎么也审美疲劳了,这下子终于有 人送上门来,岂有放过之理?

晴芳虽累,却不感言,虽然皇太后看着和善,可宫里的人都不简单,还是留心点好。玩了只一刻,便也看出来了,皇太后确实没有坏心。对这跳 棋也上了手,也有那么点子趣味了,只是坐着实在

累了,便动了动身。

佳儿看出来了,却没有吱声。素心取了补贤的五黑粥来,也给皇后盛了一碗,看了皇后一眼,也是发现了,便按了按宁芳的肩:“主子歇会吧, 总歪在一个地方不动等会睡下又不舒服了。起来喝点

粥暖暖,也让皇后歇歇,她忙了一天怕也是累乏了。”

宁芳一听后觉,自然由着素心把几子向后移了,坐起身,正要接过碗,佳儿却向外奔走几步挑起了外寝帘。

小三就这么走了进来,冲着宁芳正要开口,一见皇后也在此全收了口。

皇后起了身行礼,玄烨 受了叫起却并没有坐在她的位置上,接了素心手里的碗吃了两口:“这黑米是不是沉的?生的这么利害?还是熬的时间太 浅?”

“时间没短的,奴婢想着怕是米的问题,加了半个时辰也没熬粘了。”

皇后只见皇上面色一沉:“李德全,明日宣内务府总管进见。”

李德全自是省得,伸手接了玄烨端着的汤碗子。

“去另熬点冰梨水子。”素心领旨自去。玄烨 接了佳儿递上的果茶喝了一盅,见榻子上有跳棋:“玩跳棋呢?”

“是呀,皇后正好来,便拉了她来玩。不过却是我没想全,都忘了皇后累了一天了。”

玄烨再才打量皇后,果见她有丝倦怠,便使了李德全:“把给皇额娘熬的五黑粥赏给皇后些吧,正好补补气经。皇后你别在意,那些黑米都是好 的,只是沉米硬些,皇额娘用着不够软滑,年青人用

着正好。”

皇上虽如此说,皇后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却只能谢恩。

“就分一半给皇后吧,其他的分给其他嫔妃 ,也都累了两日了。呵呵,你这做夫君的怎可总顾着皇后便忘了其他美人呢?”

玄烨对她的调侃回以一个厉色,宁芳也不在乎:“晴芳,看来我们皇上对你这皇后很满意呀,这才刚过门就如此偏袒,呵呵。”

皇后一听,自是羞涩低首。

玄烨也不放过她,就着左手下了力气。

“啊……疼……疼……”

晴芳正要抬首去看,皇上立了起来挡在太后前儿:“皇后累了便回去歇子吧,明日还要祭太庙,也没几个时辰可歇了。”

晴芳便退了身子出了慈仁宫。

宁芳一见皇后出了去,便揉着脚r子:“真是见色忘益,连老娘都赶拧。”

玄烨偏过身子:“忘益?老娘? 朕敢的还不止这 。”说着便扑了上去。

“啊一一!!!”

晴芳听那凄厉之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慈仁宫。

太后,真奇怪。

翊坤宫是为正妃钮钻禄淑媛所居。

她接了御赐膳打开来一见,心下便知这是补肾气的。

“回娘娘,这是五黑粥,皇上和着太医开的药膳方子,冬日里吃最好的了。”说话的小九子原是慈仁宫的,宁芳见他滑不遛秋似条泥鳅但归到了 乾清宫,如今是乾清宫的传事太监。

淑媛听了也未多说,只淡然喝了几口,使了婢女给了小九子一吊子钱算过。

同样的话在长春宫东斋纳喇氏惠怡这里,只是换了一个谢恩大礼同一张冷冰冰的眼色,那五黑粥象征性地粘了粘庶妃的唇。

小九子一子没得的往南入了启祥宫东斋,庶妃马佳氏早迎了出来,大家的接了恩,先赏了小九子一双暖织毛袜并已被上好的茶,再当着小九子的 面食尽了五黑粥:“麻烦公公带个话,婢妾虽还不太 适应这粥的口味,却感谢皇上的恩膳。”

小九子也乐呵: “夫人客气了,奴才定当回 皇上。”

马佳氏送出了正厅,直到赐膳的队伍不见了才进了去。

小九子出了启祥宫回头望了望,心里琢磨着,难怪太皇太后喜欢这么个人物,人长的贤良,品性也温淑,重要的是比皇后还长了那么两岁更知着 礼儿,以后,怕是就火了。

他也不敢耽误,东行回了乾清宫。

等着皇上一个时辰后由慈仁宫回来,小九子一字不差的回了皇上差使,连着钮钻禄氏正妃赏的一吊子钱也不隐瞒。

听了回话,玄烨心里也是有了底儿,这三个人要果真如表相里回的到还简单,如若不然——

皇后晴芳回了坤宁宫梳洗一番便乏瘫在喜床上。满屋子的喜色没动一分,还是这么挂着,在烛光的映衬里满目鲜红,只看那么几眼便觉得眸子疲 乏。

晴芳还想再想些什么,却已经体力极怠地睡了过去。

当夜,皇上仍歇在坤宁宫里。

如此几日下来,皇上早出晚归,皇后忙着适应,到有太半累得都没觉着皇上有回来过。

大婚七日后,晴芳由索府带来的一个嬷子鱼嬷嬷并一个贴身婢子绿哥儿经由教养司的教养后正式入了坤宁宫。

“格格这两几日可好?”绿哥儿大了晴芳四岁,自从进了索府便没离了晴芳,十几日不见自家格格自是十分念着。

“绿哥儿,这里不比索府,往后不论不言语上还是行事上都要时刻念着娘娘的身份。这’格格‘二字以后还是不要再说。”

绿哥儿也不是不知事,听鱼嬷嬷如此提醒也便明白。

“你去外面沏茶,奴婢同皇后娘娘说会子话。”

鱼嬷嬷见内寝外有绿哥儿把守了,便依着自家格格脚边的踏子坐了:“娘娘可是这几日累了?”

晴芳见了她二人,便觉得亲切,再听她这么一提,便不自觉落了泪子。

“怎么了娘娘?可是受了委屈?”

晴芳落了那么两线便忍了,也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已,“没的,太皇太后并皇太后对我都挺好。”

“那皇上呢?”

晴芳听她一提便是脸颊子一热,一时不知如何是答。一想皇上每日晨间皆轻手轻脚不曾吵醒她便觉得皇上对她还是十分好的,虽然两人统共没说 过几句,却得皇上如此细心。

其实是她想多了。

玄烨幼时爬宁芳的床一睡就是一夜,早上三四点钟便要起身上学堂,为了不扰着宁芳那轻手轻脚的功夫可是无人能及,那个什么穿衣的本事不就 是附带练就的活技嘛。

鱼嬷嬷一看皇后的脸色心下便明白了: “皇上可是对娘娘不好?”

“没有呢?”晴芳不好意思瞅了嬷嬷一眼便又低下头, “皇上……皇上……其实挺好的。”

“那皇上是人好呢?还是对娘娘好呢?”

晴芳挑眼一看明白嬷嬷是在笑她,便更是缩了颈脖。

“哈哈哈,我的娘娘,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有自家夫君对妻子好还不好意思的?哈……好呀,皇上能对娘娘好,娘娘便有了依靠,奴婢才放 心了。呵呵,到是要恭喜娘娘了……”

主仆二人说了会子话,绿哥儿进来见两人神色喜悦,也明白主子是受宠了,当下也放了心。

正妃钮钻禄氏亦可带一婢一嬷 ,不过淑媛只进了一名常帮自己理书的婢子竹韵,这天也入了翊坤宫,立在挥墨的淑媛边上一动不动,偶尔磨磨墨 。

庶妃便没有这些特权了,别说是人了,便是可带的手饰亦有定制。不过这二人也不抱怨,一个指挥着奴才在长春宫里挖地种子,一个独坐在启祥 宫里描样子绣花,各有各的自在。

宫里到如今不过是多了几口人吃饭,到没什么变化儿。

第五十章一双手绣冬靴

当坤宁宫与永寿宫都忙着皇后大婚后的迁宫之时,紫禁城上下也在忙着另一件大事儿。

“皇上所需的东西都替他备好了吗?”太皇太后问着边上来回话的宁芳。

“皇额娘放心,我亲自去备的。”

“ 嗯,你给办的其他事哀家还不放心,到是为皇上办的事还能让哀家放心。”太皇太后说完此话,见宁芳吐了吐舌尖,便摇了摇头: “你家, 怎么都快当乃乃了,还这么小孩性子。前两年还好,

往后里皇上渐长,宫里的人越来越多,话题子还能少了?你也别太随性了。就说你老是’我呀‘’你呀‘的称呼,一点也不合礼法,以后还是改了吧 。”

“是,皇额娘,我……儿媳记下了。”

宁芳出了慈宁宫没有乘轿,顺着宫墙往北溜达,到了叉路口转角便见启祥宫的大门开着。

“这里有人住吗?”

善眸比佳儿小个几岁,却很是沉稳,素心亲自去挑的人,虽然不怎么聪明,却气性很好。

“主子,现在启祥宫里住的是庶妃马佳氏。”

今天太阳好,马佳氏正坐在 下绣一个新样子,婢女们都被她使了下去,一个人沐着太阳做活计再舒服不过。

“你绣的是什么?”

马佳氏抬首一见皇太后正立在近前忙起了身行礼。

宁芳也不阻她,反正也习惯了,阻也阻不了。只上前取了那样子一看,黑底的料子上绣着金色的龙,栩栩如生的煞是好看。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回太后,天冷了,婢妾没什么本事,便想着给皇上做双蚕棉的冬靴。”马佳氏似也有些羞涩,看着却不会觉得她不够大方。

宁芳心里一想,多年来只有自己会想着给小三现做衣靴,没想到这刚娶的媳妇这么好,竟然也想到了。呵呵,那以后自己可省事了,不用再整天 为他打算了。

“你的手真巧,绣的尽然比佳儿都好。”

马佳氏见皇太后坐下了,便立在边上: “婢妾也就这点本事了。”

“对了,你说要用蚕丝做是吗?”

“是的,蚕丝比棉细密,更保暖儿。”

“是自己带来的吗?”

“回太后,婢妾进宫前带了8两。”

宁芳一听,转首去问善眸:“蚕丝是不是不好取呀?”

善眸进宫也有几年了,还没听过宫里用蚕丝的,所以只能摇头不知道。

“回太后,蚕丝是不好取的,特别是可以粘成毛的那种蚕每天吐的丝都不过几钱,所以价钱较普通的蚕丝贵上十几倍的。”

宁芳本想要是宫里有给小三做床蚕丝被,她也是听马佳氏说了才想起还有蚕丝被这么个东西。

“那算了。对了,你绣着这鞋边的地方最好绣点红色的祥云,皇上比较喜欢。”

稍晚,紫禁城的主奴们都知道皇太后去看过启祥宫的马佳氏了。

“皇额娘喜欢那马佳氏?”

“ 嗯?”宁芳正给小三扣给他新做衣服的扣子, “哦,你说惜玲呀,挺好的,手很巧,给你做的那双蚕丝绵的冬靴绣工可好了。我从前不知道 ,原来真有她那么温柔的女人。呵呵,你小子可有福 了。”

玄烨统共没见过那些妃子几面,这一刻听宁芳提起马佳氏给他做冬靴便心里嗑噔一下。

“不是有皇额娘给做的靴子吗?再说尚衣局也有专为朕做的衣靴,还做什么冬靴。”

宁芳给他扣好了扣子,便坐下:“你没看到,看到一定喜欢。”

玄烨立在当下把那马佳氏的样子回想了一番,看着不像有心想的,只是如今这样拉拢皇额娘,看来心机不浅。

“你做的靴子都穿不完 。”

“哎……你这孩子,我做的和她做的能一样吗?谁不希望自己的媳妇给自己做衣靴。”

冷着脸没坐在她边上,隔了几子坐下:“不就是双靴子。”

“你是没看到,是真的好,绣工不说了,只那蚕丝绵就是比普通绵保暖轻薄的,惜玲从家里只带了那么八两,全都你做靴子了,那可是比绵花贵 上十几倍的呢。我问过了,宫里都没有的东西,人家

巴巴给你单做了,可见多贤惠了。”

玄烨对那什么贤惠没什么到是把蚕绵听了进去。

“这蚕棉这么好,宫里怎么没有呢?李德全,明天把明珠叫来,朕要问问他这个内务府总管大臣是怎么干的?”

宁芳听他提了明珠,便转了心神:“明珠不是侍卫吗?什么时候成了内务府总管大臣了?”

玄烨见她不再提马佳氏,便起了身坐到她边上,倚在她身上:“明珠早升宫了,去年便升了总管大臣,之前也是数迁,由銮仪卫治仪正迁内务府 郎中,办理利落便升得快点到了总管大臣。”

他如今重了,宁芳也觉得有些吃力,便把身子压在几面上: “一看就知道他是本事人,不过没想到升得也忒快了。”

玄烨一笑:“你要是觉得快,那朕把他重新撤回去 ,一步步来?”

“别岂,那他知道了还不见到我便喷火?”

“呵呵,喷火到不至于,不过就是卖哭罢了 。”

“真的?”

“你是不知道,哼,纳兰明珠眼泪水子可快呢。”

母子俩又说了会子话宁芳也困了,便上了床。

玄烨侧歪在外侧挑着本书给她遮着烛光。

“你这次去多久?”

玄烨见她哈欠连连,便把书放回床外的几子上,替她汲了汲被: “最多三天。”

玄烨见着宁芳睡去,便一动不动瞅着。

太医们这点说的不错,心情好的人便老的慢。皇额娘如今也近三十了,看着却与当年出宫那会没什么变化。也不是,还是有某种味道变了,他却 说不出那是什么,虽然不是气味上的,自个儿却觉得

她更香浓了。每每就着这股子闻不到的香浓他便亦觉得困倦,倒在她边上便睡了去,致使每每回到乾清宫都已是三更。

玄烨脑子还想再想什么,却已是力不从心,只觉得那股子香浓勾的他睡意上来,便昏睡了过去。

李德全听着屋子没了声响,看了想沙漏便知道今天皇上怕是要更晚了。

十月初七,皇后晴芳本亲沏了南方进的新茶给皇上,想着等皇上回来说点子什么,好结束她在坤宁宫大婚的最后一天。却不想皇上过了三更仍未 归。

“娘娘,皇上会不会去了其他三人的宫呢?”

鱼嬷嬷瞪了绿哥儿一眼,转身安慰晴芳:“娘娘,皇上是循礼,绝不会在同娘娘的大婚里不归坤宁宫的,奴婢这两日打听,皇上并没招见任何嫔 妃,其他宫更是近也没近。奴婢又打听了一翻,皇上

每日里总是在乾清宫看折子至很晚。今日想是看入迷了忘了时间。娘娘别听绿哥儿的,奴婢观着皇上虽有些个老成却不是那等子不知规制的。”

晴芳虽然心里仍有那么些忐忑,听了嬷嬷的话觉得是不错的。主仆三人又等了一刻,果见有烛光远远而来。

玄烨一进内殿见皇后整妆还未睡,便有些诧异。

“怎么还没睡?有事吗?”

“回皇上,臣妾没什么事,只是想着等等皇上。”晴芳本想上前给皇上脱衣,又觉得不好意思,

便立在那里进退不是。

自有温腕接了李德全退下的外褂子。

晴芳见没她可做的,便退了开来。

玄烨换了衣服见皇后还在,也不好打发了等了自己一夜的人,便让她坐了。

“皇后明日便要移宫了吧?”

晴芳听皇上记得,便心安了不少,只答着是。

“永寿宫原是皇额娘住的,里面什么房舍都是齐整的,家具什么的皆是新的,你如今入了宫,是一宫之后,后宫的事本当由你理着,只不过你才 刚来,有些个事情还不明的。现在后宫的事大部分由

先皇淑惠妃代理着,等你安顿好了便多向她请教好了。太皇太后喜静,太后身体不好,等你理顺了,便交由你来管。”

晴芳突然得了这么个重责,虽本来就该是她理的,只觉得被皇上信任了,怎么也要做好。便行礼谢恩。

玄烨觉得皇后什么都好,就是礼太多、面过薄,随她做事总有那么丝不放心。不过他也知道不能明说什么,毕竟还要用上他们赫舍里氏。既然如 此,便要有起嘛的互利互用。索家的儿女应该不会太

笨,慢慢的说不定也就好了。

手脚都是在慈仁宫洗过的,玄烨退了衣服便进了内寝,晴芳随了来,见他脚下上装着双大头的有着兔耳朵并红眼珠的绵鞋当即愣在了那里。

李德全一见皇后同她的宫女绿哥儿盯着皇上脚下上的鞋子看,便明白皇上是把慈仁宫里他的寝鞋穿回来了,便上前帮皇上退了,温腕马上拿了另 一双正常的寝鞋。

玄烨也发现了,不过他还困着,便也没怎么理会,进了被子便面向里睡了。

皇后一见皇上睡了,便也上了床,李德全替两位撵了光烛,只留一盏映着台子上诺大的喜字。

康熙四年冬十月十一,皇上将初次南苑校s行围,从此开起了康熙帝极度活跃的出宫生涯。

第五十一章为你我受冷风吹

十月初八,皇上驾临翊坤宫正殿。

钮钴禄淑媛立在那里由着皇上打量。

不过十一、二岁,瓜子脸倒是标准五官细看来都挺出众,合为一体到没有过于出色,白色清白,神情无任何羞涩,倒是大方,毫不在意的任人打  量。

“坐吧。”玄烨一声她便落座,也不高抬头一分。

“你叫什么?”

她才抬起眸看了皇上一眼,“臣妾淑媛。”

“听说你读过不少书,都喜欢什么?”

“不过是打发时间,到没读什么正书,不过是些诗词曲赋同民间的传说。 ”

玄烨点了头:“最喜欢哪首呢?”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y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

玄烨听着这么大气的诗由一个女子口中英气飒飒地吟出,到对这小女孩升出了一股子欢心。

“难得你如此年岁便有如此性气。 ”

淑媛抬了首不过看了他一眼,也不接话。

这么一冷场,玄烨也觉得不舒服,便了身,进了内寝,见室内清简,全是淡蓝色的帐帘。

室内简单、连张榻都没有。

玄烨松了口气,转了身子对跟进来的人说:“你这里还不错……那你歇着吧,朕走了。”

竹韵想见着皇上来去匆匆,虽有些着话,却知道主子不爱听,便没言。

今夜,玄烨本是听了皇祖母的话存了歇在翊坤宫的念头。只不过进屋不见另有榻,心里便有些着不自在。他自幼一个人睡惯了,随了皇额娘,到真  不能想象床上还趟着另一个人的感觉,只想想便  有些不舒服。

出了翊坤宫,看着初冬的星空,玄烨大大吸了口冷气。明天,怕是皇玛嬷便会不高兴了。

太皇太后低着头只顾着耍玩那茶盖子,“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在室内,这般清晰。

玄烨立在榻前,低首沉默。

如此过了一茶功夫。

“皇玛嬷,孙儿知错了。”

“……哪里错了?”

“孙儿不该不顾着钮钴禄氏的脸面。”

太皇太后轻释了口气,“还算你知明。”放下茶盅子,太皇太后摆手让玄烨近了身,“你要知道,后宫的嫔妃不是你喜欢就能进来、不喜欢便不  待见的,玄烨,你可不能像你皇阿玛那般把感情用  在女人身上而把江山给丢弃了啊。”

“皇玛嬷,孙儿明白……孙儿没有不喜欢那钮钴禄氏,只是……皇玛嬷,虽说她是正妃,可自从前明里便没有皇上留宿皇后以外嫔妃宫寝的先例  。孙儿想,皇阿玛那回子这些宫例倒不是特别严谨  ,也多有随意留寝的。孙儿现在快到成人了,不如乘着前儿把规矩都铭严了。既可正了皇后的名份  ,亦可堵了嫔妃们的心思。”

太皇太后一听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了。

“这毕竟是前明时的旧例,用在清宫里——”

玄烨听皇祖母的口气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便依着坐下进了言:“皇玛嬷,前明也不是什么规矩都是不好的,汉人能统治全国上千年,靠得就是  些儒道义,什么事情只要合了礼法便是心里不顺也  不觉得怎么不可为了。如今后宫不过这么几个人,倒还清爽,只往后多了没个章程,在牵着朝堂上  的形势,怕是……”见太皇太后点头沉吟,玄烨加了力道,“以后为之古来有之,后为正妻,嫔妃不  过为妾。正了皇后之威之声,便犹如红了她人的  眼,谁不想要那正位?皇玛嬷教过孙儿,帝制就是衡制。皇后是利大,却也要有些数量上的制衡才行,您说呢?”

太皇太后只心思了须臾,便拍着玄烨的手:“嗯,皇上此计可行……”

祖孙俩又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临了了,太皇太后说道:“皇上没有另皇玛嬷失望,是个明君的样子。”

玄烨见太皇太后高兴,心里也高兴,你乐我也乐,何乐而不为?反正是不用和陌生人同睡了。

几日后,保和殿大学士李霨得了皇上赏得一本善本古籍,直乐呵了数月。

礼部、内务府、敬事房等多家权威机构坐一起开会,正式商讨皇帝临幸嫔妃制度,会议在严肃严谨的氛围里举行,借鉴了多家前机构与劳动人民  的古老智慧,本着权威、公正、严谨、皇帝化的态  度圆满落幕,并于会后举行了由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并大学生等多家权威的听证会,一至于以  通过。从此,大清第一部后宫侍寝法典正式诞生,并开始它多灾多难的坎坷修订史。

在此之前,皇上还是分别睡在了永寿宫、翊坤宫、启祥宫并长春宫。

十月十一,皇上初幸南苑。

在日落之后,南苑行宫问出两骑。

李德全大公公立在圣寝门外,不准任何人打扰皇上的龙眠。

在远离京城最繁华的街区里有个不起眼的巷子,一位十二、三的少年敲开了门扉,请求主子把自个儿请见给来此探友的游医。深色并貌的说辞打动 了主人,便引了近内。

这不过是间简单的平民之家,游医姓游,不过四十出头,虽面纹深褶,却精神健硕。

见这少年虽穿着粗布却面贯良富,虽心下明然,却仍是亲接过少年递上的字条。

游大夫只瞅了数眼,便递了回去: “一辈子也就如此了。”便要转身回去睡觉。

“大夫一一”那少年拦了他, “烦请大夫无论如何相救。”

游大夫十分不高兴: “又不会死,救什么救?”

“大夫,虽说于身至今无大碍,却总是个病症,岂可言不救?”

游大夫瞪了他一眼: “老生要救的人多着呢人,哪有功夫替你们这等富贵之人浪费时间治这等富贵之症。不过是一辈子不能生子而已,何来救治 之说!”

游大夫一推便要推开那少年,少年却是不动不让 : “你这小子还不让开,老夫要去早睡了,明日还要替人看病。”

少年虽有力气,却仍不抵这医者,实在拉他不住,只好随着他: “大夫,你要多少钱?我都出。”

游大夫甩也不甩他,步子都不停一下。

“大夫大夫,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说了我总能满足你,只要替家母治好了病一一”

“家母?”游大夫停步转身看他“是你继母?”

少年见他回了身,便急忙回道:“是的,我一一父过逝几年了,我与继母相依为命,家母虽说没

因这病根生了什么病,可为人子女的怎可明知父母有疾却只因不碍着事就不请医就治的?”

游大夫见了少年真诚,低头看了那少年的脚面: “令堂今天贵庚?”

“ 家母将近三十人。”

大夫点了点头:“你明明殷富,为何刻意扮作穷人。”

少年见被识破,也不再圆谎: “晚生打听大夫也有些时间了。听说大夫不喜富殷之家,怕大夫不予救治,这才换了装前来,但绝对真诚。望游大 夫本着医着父母心医治了家母,全了做儿子之心,  晚生定当尽一切心意满足大夫所愿,绝不反悔。”

游大夫只想了片刻,便走至门里: “那你就在门外对着那棵枣树跪一夜吧。老夫也不能空口信了你的说辞。”

那大夫说完,便关了门回去睡觉了。

少年身边的壮年一听,忙着阻止: “主子,这万万不可,已是冬天,今夜又有大风,只在外面吹一个时辰也定过了病气,何况还让您跪着?这是 万万不可的逆行。”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院中,抬头就着那棵冬枣树看着渐圆的大半块月亮。

风,真得很大,云彩被快速吹过亮月。

少年想起了一首歌,在他还是幼子的年岁,那个女人唱过。

“看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做今天的阳光,谁能告诉我哪一种信仰能够让人念念不忘片刻……”

那壮年见着主子的身子动了一动,便跟着动了准备回去,却不想那少年生生地跪在枣树前,身子挺直着。

“主子——!”

少年也不?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