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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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苏楠隐在桌子后面,看不清来人。

我担心被那人看到我们搂抱的情景,干脆没有应声。我想,他见屋里没人可能就会走开。

哪知他非但没走,反而向这边走来,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我疑惑地抬头,正和那人的目光相撞。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璇璇!

她怎么来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此时,我双膝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浑身无力的苏楠。

“你……你怎么来这儿?”

我感到非常意外,因为我今天没有约她,而且也没有告诉她我来了“沁园春”。

璇璇看清我的脸,眼神之中瞬间流淌过惊异、惶恐和愤怒,拿电话的手一松,听筒掉下来。

“你们……无耻!”

说完,夺门而出。

82

夜里和璇璇打了无数次电话。

璇璇拒绝接听。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给她妈妈,我说明天上午无论如何让璇璇到电视台来一趟,一切便可知晓。

第二天早晨,我第一个到办公室。

我等白忠。

我克制不住情绪,浑身有些抖。同事们都到了,白忠最后一个走进来。他瞄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

“白忠,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同事们被我极为y森的语调吓了一跳,疑惑不解地看看我,又看看白忠。

“我……我怎么了,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白忠极力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还坦然一笑。

“可我和你有话说,你出来一下。”

我说着走到门口站住,回头看他的反应。

白忠坐着未动。

我的心突然停止跳动,迈腿向他走去。

我走到白忠面前,盯着他苍白的脸说:“你出不出去?”

白忠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仰着说:“我干吗跟你出去?”

我再也控制不住愤怒,咬着牙说:“那好,咱们就在这儿说!”

说着,我一把捋住他的脖领,劈手给他一记漂亮的耳光。

那声音脆极了,象一根木g被拦腰折断。

“啊,你敢打人——”

白忠向上一窜,双手向我脸上抓来。

我觉得和他撕扯在一起是件非常丢人的事,再说凭我的身手,他也到不了我的近前。

还未等他的手抓过来,他的肚子早已挨了一拳。

白忠的肚子领教过我的拳头,他应当知道厉害。

白忠哼都没哼,被我打得仰面朝天。

同事们惊呆了,张子和小华齐声对我说:“西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我用手指着躺在地上的白忠说:“你们问他!”

白忠额上渗着汗珠,呲着牙痛苦地说:“你凭什么打我,我什么也没干!”

我y森森地说:“姓白的,今天你他妈不说清楚,我灭你个万劫不复!”

我话音未落,璇璇推门进来。

璇璇看出屋里的气氛不对,淡淡地说:“西门,你干吗打架?”

从她的口气里听出,她仍然生我的气。

我心火正旺,回头冷冷地说:“你来得正好,我今天就让你明白明白!”

就在我回头对璇璇说话的时候,白忠已从地上窜过来,手里攥了一把水果刀。

“嚓——”

那是一个快速撕开布帛的声音。我觉得右臂一凉,肘弯处裂开一道光滑的缝隙。

83

那道缝隙好漂亮,简直是个完美无缺的缺口。它斜卧在我的肌肤之上,右拳稍一用力便快乐地绽开。 我清晰地看到了皮肤之下新鲜的肌r和黄色脂肪。

那道伤口一寸多长,很深。

璇璇看到那道伤口,吓呆了。

我的右拳松驰下来,伤口自然抿合,里面渗出两滴鲜红的血珠,象关闭眼帘时的泪水,晶莹剔透。

我的脸上浮出灿烂无比的笑意。

我看着眼中露着凶光的白忠,静静地说:“白忠,这才象条汉子,这样咱俩玩着才有意思。”

我话还未说完,右脚早把他手中的水果刀踢飞,接着又向他的脑袋踢去。

我的旅游鞋很厚,但仍能感觉到脚面触到他柔软的耳朵时的那份快意。

白忠一声惨叫,捂着头趴在地上。

说实话,我看到这个不堪一击的二尾子趴在地上哀嚎的时候,才真正象一头雄狮一样暴怒。

我弯腰从地上抓起他瘦得跟狗一样的身体举过头顶,狠命向墙边的档案柜摔去。“咣——”白忠借助我的力量来了一次自由落体。

同事们怕事情闹大,想关上门,但是晚了,其它部室的人都已站在门口瞧热闹。

我被小华拦腰抱住。

小华惊慌地说:“西门,别打了,你看你的胳膊,血都止不住了。”我扭头看看右臂,伤口血流如注,疼痛一片片向全身扩散。

璇璇找来一条毛巾,用牙咬着替我扎住。

她早被我的暴怒吓坏,哆哆嗦嗦地说:“西门,你这是干什么,快去医院吧,我好害怕!”

有人想把摔在地上的白忠拉起来,我低声吼道:“谁也别动,谁动我跟谁急,我今天非要看看他能经得起我摔几次!”

那些人被我震住,谁也不敢动。

我对白忠说:“白忠,你想跟我道歉还是想让我把你摔死?”

白忠眼里充满了怨毒,有气无力地说:“西门,你别得意,我发誓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恶狠狠地说:“我后悔?我他妈现在就让你死——”说着,又向他扑去。

“你疯了——”

突然,我耳边响起苏楠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看到苏楠横身挡在面前。

我说:“苏楠,你来得正好,我要他当着我的面向你道歉,不然,我今天让他死!”

苏楠对我横眉冷目:“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以为苏楠怕我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所以恶言相向,好让我稳住情绪。

我说:“苏楠,我心里清楚在干什么,我让他为昨天的事后悔,负责!”

苏楠看了一眼地上的白忠,淡淡地对我说:“他根本没做什么,负什么责?”

我心里一震,觉得苏楠甚是奇怪,诧异地说:“苏楠,你的话我怎么不懂?”

苏楠冷冷地说:“你懂与不懂又怎么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纯粹多管闲事!”

我被她的话吓出一身冷汗,惊讶地说:“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清醒吗?”

苏楠不屑地说:“你说呢?”

苏楠的神情和语气让我想不通。我愣在当场。

苏楠见我呆若木j,居然转身拉起倒在地上白忠。她十分关切地说:“你没事吧?我们走!”

白忠也有些惊诧,但脸上很快浮起一丝笑意。

我简直把肺气炸,跨步挡在门口。

苏楠冷冷地说:“你干什么?”

我气极败坏地吼道:“我不明白你在干什么?”

苏楠说:“我的事有必要和你说吗?”

我说:“你不说清就别走!”

苏楠喝道:“让开!”

我咬着牙说:“不!”“让开!”“不!”“啪——”

苏楠抬手给了我一记耳光。

我眼前星光闪烁,象陷进一个冰冷刺骨却波光粼粼的深潭。

那波光很美很刺眼,我眯了眯眼睛,泪水流下来。

我笑了。

笑容天真无邪。

我的心象悬了千年万年,突然被一记耳光打落,掉在地上。

那是一种轻松。

那是一种释然的幸福。

我沉默了片刻,用轻的只有苏楠才能听到的声音,柔声说:“苏楠,咱俩……完了!”

我看都没看她的表情,转身向门口走,但是忽然觉得这样一句柔软无力的话,绝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所以脚步戛然停住。我背对着她,不知道想干什么,大脑一片轰响。我被突然袭来的压抑憋得快要窒息,感觉心脏瞬间即将崩裂。我想贪婪地呼吸。我想让胸膛炸开。我闭上眼睛,双手颤抖着抓住上衣两个下摆,然后拼尽全力撕开。“嚓——”一声裂帛,钮扣四散纷飞。钮扣落地时溅出的绝妙声响,象一首凄美歌曲的前奏。声音散尽,我的耳朵听到了冷得能够结霜的声音。“苏楠,咱们恩……断……义……绝……”

84

一整天我都在街上闲逛。

我心里流淌着轻松之后的快意。

尽管那种快意多少有些苍凉,甚至有些负罪的感伤,但是,我的心没了牵挂。

我可以不再背负另一个人的生命,可以不再考虑我的生命是不是违背了我对朋友的承诺。

王林,这个在我心里永远温暖和疼痛的名字,从那刻起,从苏楠打我那记耳光起,只属于我自己了。

对王林来说,我依然可以为他活着。

对苏楠来说,我为谁活着已和她无关。

n市,对我来说是一个短暂的梦。

从一个美丽的幻想开始。

从一记响亮的耳光结束。

不管它给我心里留下什么,我都可以不再去想。

我能把记忆尘封起来,就象把一件东西埋入地下或者沉入水底,只是它给我身上留的伤痕永生不能磨灭,我不甘心。

右臂肘弯处那道一寸长的伤口缝了三针。

这是我的耻辱。

我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学校组织全校男生考空军飞行员,结果只有少数人过了前四关。 我们班的男生只有我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疤,尽管我被抡得晕头转向以后把东和南说错,仍然为全身肌肤保持原装而自豪。

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我不会再理睬和在乎苏楠。

不管她以后发生什么事,不管她打我那记耳光出于什么目的,不管她心里是否有苦衷,总之,一切都成为过去。

我甚至不会再去报复白忠。

不管他如何得意,不管他对我如何憎恨,不管他对我如何在工作中刁难和压制,对我来说只是以后闲暇时的笑柄。

因为我离开n市的念头,再一次在心里萌生了。

我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那是璇璇打来的电话。

从她不厌其烦的拨号,能够猜出她的心情是如何慌乱。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孩儿,她如果知道那天的真相,心里一定会为自己的鲁莽心痛。

事到如今,只有璇璇在忐忑不安中牵挂着我。

我能弃她而去吗?

我最怕别人误解,不管别人相信不相信,我只要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而璇璇根本没有给我机会。

上次在电话里,璇璇不听我的解释。

第一次离开n市时,她曾对我说“你无意失去了你爱的人,但现在你在故意失去爱你的人”。

我真会那么做吗?

如果那样,对她将是彻底的伤害。

我明白璇璇那天的冲动,是因为她那颗爱我的心是脆弱的。

她的心纯真的象金子,透明的象玻璃。

金子做的玻璃。金玻璃。

85

我能体会出璇璇对我的爱一无反顾。

也正是这样,她给了我巨大的压力。

我知道在爱着她的日子里,我不但要爱得纯粹,还要小心翼翼,不允许有细微的失误,哪怕半点闪失,也会导致她对我的彻底绝望。

这种爱不允许有背叛。

这种爱必须全神贯注。

我能做到吗?

我想起苏楠在“沁园春”和璇璇开玩笑时,璇璇说“我不会原谅他”这句话时眼中冷冷的神情,心里一阵发紧。

爱也让人感觉到累吗?

我不知道。

但是,我的确觉得累了。

心,烦乱不堪。

为什么现实中的情感总让人觉得压抑呢?

无论那种情感是爱是恨,它都象流感病毒一样侵犯你的神经,让你的免疫功能急剧下降。你纵使完全康复,至少要有一个相当长的挣扎时期,在这个时期里,要么被击倒,要么咬着牙承受。

世上有轻松的情感吗?

我不知道。

或许有。

或许网络上有。

和zhijia在网络上相聚的日子,曾经感到过快乐和轻松,那是一份非常虚幻的默契、关怀和牵挂。

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感到轻松?

也许那种默契,关怀和牵挂多少带有游戏的成份,或许你想给她些什么却根本无法付出。

传说世间有天堂、人间和地狱,网络时空属于哪一种呢?

网络是真实的,网络时空是真实地虚幻着的另一个世界,它把真实的人隐匿在一个特殊的氛围里,让你肆无忌惮地去爱、去骂、去调情。可是,你在网络中把你的对手剥得赤条精光又能怎么样?你把mm勾引到捶足顿胸,口鼻流血又能怎么样?

网络是情感最廉价的寄存处。

网络是大脑最好的厕所。

谁能忍受一辈子看不到和你相爱或者相知的人,谁能和虚幻中的人相爱相亲一生?

网络,一旦让你发现猎物,你会百爪挠心,更加气极败坏、如饥似渴。

zhijia长得什么样?

我一直在猜想她的美丑。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个能和你相知的人,一个能和你心灵相通的人,一个关怀着你的人,她长得美丑根本就不重要。

zhijia此刻在做什么?

她还在等那个人吗?

她和那个爱她的人在一起吗?

她快乐吗?

我想知道。

86

每次走进“共沐云河”,我都有一种特殊的感受,好象赴一个朋友的约会,好象眼前摆放着甜点和香茗,然后静静看着一位通情达理的女孩,把心中所有苦痛与欢愉,毫无保留地说给她听。

我燃着一支烟,信马由缰给她敲了一封e…mail。

zhijia:

好吗?

六月的n市已经很热了。

在北方,我在这个季节里依然穿着厚厚的t恤。我并不怕冷,只是留恋那些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的时光。

在那些日子里,我有一种安全感,我把那种感觉称之为从容。

其实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是虚伪的。

我一直在虚伪中生活,因为我的脆弱。

女人的脆弱表现在脸上,男人和脆弱隐藏在心里,至少我是这样。因为我的大脑之中到处都是被弃之荒野的矛盾,它们条理清晰而又杂乱无章。

我时常狂躁不安,但内心淡泊宁静;我喜欢和人开没有深浅的玩笑,却憎恨别人对我有意或者无意的捉弄;我表面上不在乎人间冷暖,其实心里热得烫手;我可以在悲恸面前不掉一滴眼泪,而一句最不经意的问候就能把我的心全部d开,从而让感激肆意横流。

我是那种在狂傲的外衣下卑琐着偷生的人。

我是那种在卑琐中幻想接近崇高的人。

活到25岁,突然迷茫的不知道什么是生活,不知道自己的渴望和追求,不知道怎样爱或者呵护别人,不知道这个世上是谁由我来负责她的一生。

爱是沉重的,象心里压着一座幸福的泰山。

友谊是脆弱的,经不起弹指一击,尽管它洁白如雪却薄如蝉翼。

我不知道和你的相识与交往出于什么目的,但这种交往并不意味着我背叛了以前的爱和友谊。如果让我真诚地用两个字形容我对你的想法,它只能是“放弃”。

我想走了。

离开n市。

我不把在n市的日子当成一场梦,甚至以后不会再想起这个城市,它对我来说意味着痛苦、冷漠和陌生。

在这个城市里,我得到的爱情是沉重的,它让我小心翼翼的难以承受。在这个城市里,我换来的友谊是脆弱的,它让我从此对情感的付出如履薄冰。

我惧怕过担心的日子。

原谅我给你提出的前几个理由。不管它们如何让你嗤之以鼻或者心动,它们都是真诚的。

听那首《一直醒到天亮》,我没发觉眼泪悄悄问候了我的心灵,当我意识到哭了的时候,我暗暗对自己说:zhijia,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此刻从音响里站出来,我一定会爱上你。

我可笑吗?

男人不应该轻易感动。

zhijia,之所以给你说这些心里话,是因为我要回到我的北方,我给自己断了退路,也断了见你的幻想。试问,谁会跨越大半个中国去见一个没劲透了的狂徒呢?何况这个狂徒已变成落魄的懦夫!

感谢你给我的关怀,我会把它深藏于心。如果我给过你快乐,你不必谢我,因为我的那些关怀里除了真诚还有自私。

我在关怀你的时候体验到了幸福。

一切都将过去,不是吗?

我想笑,但是我担心表情会哗变成哭。

我现在闭上眼睛,感觉握着你温暖的手,告诉你,我的心是一阵一阵颤抖的。

如果我走,让我没有说出的那几个理由就消失在人世间。我不说出它,它就伴随我的真诚活着,我可以永远体验富有。zhijia,你是一个让我想起来心就恍惚的朋友。我不会说让你感动的话,不愿意再次败露我的伤感与脆弱,但是……但是现在才真的是我想见你的时候!

西门虹

1998年6月

87

夜半,我回到宿舍。

小华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

小华是从一个县电视台来的哥们儿,我和他的交情不错。

他的宿舍本来在六楼,平时闷得发慌就过来和我聊天,天南海北的胡扯一通,然后打着哈欠回房梦游。

我坐在屋角听着他的鼾声发愣。

曾几何时,我也坐在这张椅子上,看着床边的王林和苏楠,并且没深没浅地和他们开玩笑。那时王林总是拉着苏楠的手,瞪着眼睛和我用贫话斗智斗勇,苏楠从不参战,只是幸福地看着我俩,笑容漫天飞舞。

这才多长时间,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面目全非。

想着想着,恍若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小华翻身的时候醒了,看到我回来,猛地坐起身。“西门,你怎么才回来,你女朋友一直等你来着,你去哪儿了?”

“心里闷得慌,出去走了走!”

“她给你留了字条,在桌上。”

我走到桌边,看到璇璇的留言:西门,我一直等你,一直给你打电话,究竟发生什么事,我想知道。如果你觉得有解释的必要,请告诉我好吗?伤口一定很疼,去过医院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给我电话,无论多晚!

看完留言,我沉默无语。

小华说:“西门,打个电话吧,她很着急,看你总不接电话,快急哭了。”

我说:“我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小华说:“何必呢?让人家难受。”

我说:“一会儿我跟她打。”

小华说:“那好,我上楼了。”

小华哈欠连天的走到门口,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我说:“下午办公室和保卫处的人来过,你好好想想明天怎么跟他们说。”

我说:“谢谢你小华,回去睡吧!”

小华轻轻带上门,楼道里响起踢里塌啦的脚步声。

我料到台里肯定会了解打架的事。

但是,我已经没有兴趣和他们解释了。

躺在床上,我拨通了璇璇的手机,很快,传来璇璇焦急而惊喜的声音。

“西门,你在哪儿?”

“我在宿舍,还没睡?”

“睡不着,在等你的电话。”

“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干吗那么客气,去过医院了吗?”

“去了,缝了三针。”

“疼吗?”

“不疼。”

“肯定疼的,明天一大早我去看你。”

“别来了。”

“我怎么能不去呢?你受了伤。”

“没什么,真的,比起我现在心里的痛若,它差远了!”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说了。”

“可我想知道。”

“你猜呢?打架的时候你也在场。”

“是不是白忠对苏楠姐做了什么?”

“我不想说。”

“你打白忠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苏楠姐为什么打你呢?”

“璇璇,以后不要提这个人的名字,我已经和她恩断义绝了。”

“你们真让我糊涂。”

“璇璇,别费神想他们这些烂事了,我只问你两句话。”

“你说。”

“爱我吗?”

“爱。”

“相信我吗?”

“相……信。”

“那好,你记住,不管今后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都不会做一丝一毫对不起你的事,不然,我不得好死!”

“西门,别说不吉利的话,我相信了。”

“谢谢你,璇璇。”

“好了,我不问了。我为那天的冲动向你道歉,原谅我好吗?”

“璇璇,别这么说,都怪我瞎眼,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西门,我好担心你。”

“放心,我没事。”

“我……我好想现在和你在一起。”

“别傻了,都半夜了,好好睡一觉。”

“真的。”

“我知道,我也是。”

“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天天在一起呢?”

“熬着吧,等咱们过拔树节的时候。”

“西门,今天找不到你我才明白,我……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真的?”

“嗯!”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有个馊主意,你敢吗?”

“你说吧!”

“等我伤口好了,咱们到外面租间房子,天天过节!”

“……”

“怎么不说话?”

“你真这样想吗?”

“嗯!”

“只要你愿意,我……听你的!”

88

白忠一个星期没有上班。

据小华说他住院了,伤得不轻。我知道自己出手的力道,凭那脚侧踢和狠命的掼摔,没有半个月别想恢复。

我一直等办公室和保卫处向我了解情况,但迟迟不见他们的人影。我几次让小华打听动静,小华回来说那些人分头去医院和“沁园春”了。

小华担心苏楠对我不利,我不置可否地笑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老子滚回老家。

小华不以为然地说,说走容易,真让你走就麻烦了,你女朋友让你走吗?你走了她怎么办?

我说,我若真想走,什么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我可以动员她跟我一起走,我们两个开家画店以卖画为生,说不定过些年还成百万富翁了呢!

小华说,你想得美,就怕她不凑劲,她肯背井离乡跟你走吗?别忘了她的家在这儿!

我说,这他妈就看我的运气和魅力了。

小华嘻嘻一笑说,你们关系到什么地步了,要是那个了就别说了,要是还没有,你干脆把她做了,到时不跟你走都不行。

我大笑着说,小华,我发现你脑子有毛病,你到大街上看看,和男人睡过觉的女人多了,可是你都见谁跟谁走了,被人开个盖儿的还不是装得跟没启封一样?那种事,对他妈现在的女人根本不叫事!

小华说,西门兄,凭咱哥们的交情,我当然不愿意让你走,可是你非走我也没辙。不过你想想,你这么一拍p股走人,不他妈让那个二尾子占了上风?我替你不平!

小华一句话让我打了个激凌,是啊,我他妈为什么走?错的又不是我!

我从小就当红花幼儿,上小学当少先队员,上中学当班长,当共青团员,在大学里当“万大叔”,就是没当过别人眼里的钉子!难道非让我尝尝当眼中钉的滋味?嘿嘿!

小华看我的笑容有些y阳怪气,兴奋地说,西门兄,你是不是决定不走了?

我说,谢谢你的提醒,我走太便宜那个小舅子,我他妈要和他血战到底,把专题部一p股坐穿。

小华说,我和你并肩子上,我早就恨他,他总他妈整我。

我说,你瞧着,等他一上班,我再把他气个半死。我让他狗b炒白菜总觉得自己是块好r,这回偏他妈不用筷子夹他!

小华被我逗得开怀大笑。

小华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伤口好了吗?明天我给你弄些营养品,先攒好革命本钱。

我摆摆手说,不用,明天是周末,我女朋友陪我去医院拆线,她比营养品顶事。

89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没有睡好觉。

一躺到床上就胡思乱想。

我想不通苏楠在办公室演的那出戏是什么意思,白忠有他妈什么好,她居然护着他,还当着大伙扇我一记耳光。

我不愿意把她想成一个贱女人。

可是,她的行为让我替她羞耻,好象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既然和她割袍断义,管她和谁勾搭成j呢。若在以前,我他妈倾家荡产也要替王林把她灭了。

我正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突然有人敲门。

我懒懒地说:“谁呀,门没上锁。”

进来的居然是苏楠。

我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咱俩已经没戏了。”

苏楠不介意我的态度,坐在床边用手抚着我的脸说:“还疼吗?”

我愤怒地说:“扯淡,你他妈把我当孩子哄啊?我就是疼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走!”

苏楠抚着我的脸说:“西门,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因为我爱你,不想让你把事情闹大。”

我不屑地说:“请你闪开,你的话让我想吐。”

苏楠突然哭了。

我心里烦,伸手用毛巾被蒙住脑袋。

苏楠哽咽着说:“西门,其实这句话我早想对你说了,我爱你,因为你是王林的哥们儿。”我一把将毛巾被扯开,吼道:“你少跟我提王林,你根本不配提他!”

苏楠慢慢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我们在电视台门口拍的,我在中间张开双臂搂着他们两个,笑容阳光灿烂。

苏楠哽咽着说:“那时候我们三个多开心呀,我喜欢听你们两个嚼舌头,王林说不过你,被你挤兑的头晕脑涨。可他从不生气,反而为你的机智和口才骄傲,世上再也找不到象我们那么要好的朋友了。”

想起王林,想起曾经有过的快乐时光,我的心软了,眼睛有些湿润。

苏楠轻声说:“西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会如实回答吗?”

“会,你说。”

“在没有认识璇璇以前,你想过爱我吗?”

我沉吟片刻说:“想过。”

苏楠伤心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有心理障碍。因为你是王林的女朋友,虽然他后来死了,可我一直觉得他还活着。”

“你别在幻想中生活了。”

“我做不到。”

“这么说你不肯爱我了?”

我痛苦地说:“苏楠,你别为难我,说真的,我觉得对你下……下不了手!”

苏楠眼里突然s出愤怒的光芒,劈手给我两记耳光,骂道:“你……你这个废物,你下不了手,难道眼睁睁看着别人,看着王林不认识的人,看着你不认识的人对我下手吗?你对得起王林吗?你怎么替王林活着的?”

我哭着说:“苏楠,你是王林的至爱,我不能那么做!”

苏楠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恶狠狠地说:“西门虹,我让你清醒清醒,王林已经死了,他死了——”

我哭着说:“你别折磨我,我死也不会对不起林子!”

苏楠绝望地摇了摇头,朝我脸上狠唾了一口唾沫,摔门而出。苏楠一走,我心里反倒觉得轻松。不管怎样,总算跟她说得一清二楚,无论她怎么想,我没有对不起林子。

我刚吐出一口恶气,璇璇不知何时站在我的面前。

我惊异地问:“怎么这时候来了?”“我来看你和苏楠到底干什么?”璇璇脸上冷若冰霜。我笑着说:“咱俩好到这份上,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我早和她说清楚了!”

璇璇说:“别演戏了,刚才她亲口对我说你爱她。西门虹,我想知道你能坏到什么程度,你到底要骗我多久?”听完她的话,我简直怒不可遏。我吼着说:“你他妈爱信不信,反正跟你说清楚了,以后你们的烂事与我一概无关。我要回家,我现在就想心里清净,我明天就走!”

璇璇看我气极败坏,抽抽嗒嗒地哭了。

我不依不饶:“你哭个鸟,还嫌我心里不烦是不是?”

璇璇哭着说:“西门,你别走!”

我说:“晚了,火车票都买好了!”

璇璇彻底绝望,痛苦地说:“告诉我,怎样才能留住你?”

我狂笑着说:“别来这套,我不吃了!”

璇璇跪下来,抱着我的腿说:“西门,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肯为你做!”

我低头挑衅地看着她,冷冷地说:“真的?”

璇璇点点头。

我y邪地说:“那好,今晚陪我睡觉。”

璇璇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慢慢站起身。

我以为她承受不住这带有侮辱性质的条件,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就在我的注视之下镇定地脱下衣服,躺在床上。

她的举动象烈士赶赴刑场一样。我心里一紧,慌了。

咫尺之间,我看着她赤l的身体。

璇璇美极了,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蕴含着圣洁的光芒。

她的茹房伤感地坚挺着,像她柔弱性格里潜伏着的刚毅,她的小腹在一弯y柔的曲线中把修长的双腿衬托的异常凄美,让我在怜惜的同时萌生了敬意。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

这就是一个少女的酮体。

此刻,我可以用男人的身体去探知和解读一个少女的全部秘密?

这幸福来得轻而易举。

我的大脑有些发涨,额上浸出汗珠。

璇璇见我没有反应,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哽咽着说:“西门,我今天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就是你明天还要走,我也不会阻拦你了!”

璇璇的话猛地使我惊醒。

我他妈这是干什么?既然决定走何必还毁了她,这不是畜生的作风吗?

不!我不能这样做!

如果这样做,我会永生永世瞧不起自己。

这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的时候,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前,把它猛地打开,然后,把自己关在外面。

我仰头舒了一口长气,感慨万千。

璇璇在屋里哭了。

我听到了她绝望的声音。

“西门,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我能体会她的心情,因为她的痛苦和我一般无二。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爱情被我蹂躏成这副德性,我他妈这是怎么了?

我怒不可遏,抬手给了自己两记耳光。

我眼前一黑,鼻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当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迷糊中惊醒。

我摸了摸鼻子,根本没有流血,这才发现是一场梦。

我的脸被汗和泪水全部占据,心里一阵恍惚。

我急忙用毛巾被蹭了蹭脸,跳下床打开门。

璇璇微笑着站在门口。

我说:“刚才做了一个春秋大梦,简直让我恍若隔世。”

璇璇笑着说:“做梦当大官了?”

我嘻皮笑脸地说:“是新郎官,还差点形成事实婚姻。”

璇璇说:“谁是新娘?”

我说:“还会有谁?当然是你了。”

璇璇脸一红,羞涩地说:“你就会捉弄人。”

我说:“真的,不骗你。”

璇璇说:“你的梦就跟你的人一样,肯定是半黄不黄的。”

我说:“这回你可错了,我在梦里出乎意料的是个正人君子。”

璇璇说:“我不信,你跟我讲讲。”

我煞有介事地说:“梦嘛,过程很复杂,情节却简单,总之一句话,有人强烈要求让我结束她的少女生涯,被我义正辞严拒绝了,嘿嘿!”

璇璇审辩着说:“梦都是反的,事实上是你勾引人家。”

我说:“不错,人生在世,就是要有锐利进取的精神,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常言道,只要功夫深,滴水能把石头穿个d!”璇璇说:“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人家可不是石头。”我嘻皮笑脸地说:“那就更容易……”

我看璇璇羞得满面绯红,不好意思继续贫嘴。

90

那道伤口愈合得不错。

但是,它在肘弯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爬着,让我越看越难受。

伤疤新鲜的刺眼。

我暗暗咬了咬牙。

璇璇心疼地看着我,眼里有些湿润。

我大咧咧地把胳膊一挥,笑着说,我得感谢白忠,幸亏他伤了我的胳膊,要是这刀划在脸上就麻烦大了。

璇璇说,都怪我,当时要不是我拉着,你就躲开了。我说,这不算什么,斗争总要付出代价。

从医院出来,我和璇璇在街上闲逛。

璇璇让我今天把全部时间交给她掌管,我巴不得让她表现一下领导才能,顺便体验体验被女孩呼来唤去的滋味。

我嘻皮笑脸地说,璇璇,我今天可是全天候被你包了,晚上你要让我再到街上逛来逛去不行,我身体正虚呢!

璇璇踌躇满志地说,放心,我早给你安排好了!

我们在街上逛了三个多小时,我看璇璇兴致盎然,就什么也不想的p颠p颠跟在她的身后。

我用眼不时地瞄她,她脸上开心的笑容有些异常。

中午,我们简单吃了点饭打的去了游乐场。

我从小害怕刺激性过大的运动,在大学报名参加跆拳道集训队纯属锻炼和培养自己的意志、胆量,再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些动作潇洒漂亮。

我不想扫她的兴,壮着胆陪她把能玩的都玩了,结果我在那些惊险的机器上的表现比璇璇强多了。

从过山车上下来,璇璇的脸白得吓人,两腿筛糠似的乱抖。

我扶她坐在一张椅子上,嘻笑着说,上次在电话亭里咱俩的腿都不行了,这次好,我幸免遇难,接着跑马拉松都没问题,你瞧——

为了证明我的实力,我原地做了几个跆拳道的踢腿组合。

璇璇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你行,但是求你千万别再踢了,人家准以为你是耍把式卖艺的,真有心软的人过来扔给你两块钱,多不好意思呀!

我扭头一看,果然有很多人不错眼珠地望着我。

我“嘿嘿”一笑,急忙规规矩矩坐在她的身边。

天黑的时候,我们找了一个气氛不错的酒吧喝了些酒。

璇璇的脸红红的,眼睛放着光。

我本来发誓戒酒的,但是拗不住她,再说和她在一起喝酒又没有危险,于是,半推半就地糟蹋了半斤长城干红。

我小声问璇璇:“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回家。”

“回你的家还是各回各家?”

“回咱们的家。”

“在哪儿?”

“别问,到时你就知道了。”

璇璇显得很兴奋,站起身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不知道她要把我领到哪儿,故意诚惶诚恐地说:“璇璇,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十八岁的小妾,家里没我不成啊,你要把我卖了,他们怎么活呀!”

“放心,卖你和买你的都是我,再说我才不肯卖呢!”

“对,这笔帐你算得清楚,象我这样棒的壮劳力千万别卖,留着自己用多好!”“好了,别贫嘴了,跟我走吧,我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璇璇招手叫住一辆夏利,把我推上车。

她用地道的方言和司机说了句什么,司机点点头,一把方向拐上了右侧的快车道。出租车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的车程,在黑乎乎的一片旧居民小区停下。璇璇从车上蹦下来,替我打开车门。

我下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说:“这是哪儿呀?”

璇璇笑着说:“咱家附近。”

我说:“怎么觉得好象进了敌营似的,接应你的人呢,在哪儿?”

璇璇说:“才没有人接应我呢,这里谁都不认识咱们。”

璇璇拥着我走到一座六层居民楼前,抬头看了看楼顶,贴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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