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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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自己的银行卡上,领了一万元出来,加上吴姐和小红的八千元,还有桑拿城里的姐妹捐的三千多元,一共有二万多,暂时的医药费可以解决了。下午,我给阿兰的住院帐户里缴了钱,随后,来到了阿兰的病房,看到阿芳、阿春,还有我们班上的好几个姐妹都在,阿兰流着泪说:“太谢谢大家了,我一生病,让大家这么替我c心,真对不起!阿静,我这里有一万多块钱,都是大家带来的,你帮我去缴了吧。”我说:“白班的姐妹也给了我几千块,还有和我住一起的吴姐和小红,她们都给了钱,我去住院部缴过了,你这一万块先留着,过几天再缴吧。”

阿兰说:“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阿芳说:“阿兰,别这么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能在一起工作,也是缘分,给你捐点钱,是大家的一份心意,你不用感谢,治好病要紧。”阿兰说:“谢谢大家了!你们都去上班吧,我这里有阿芳陪着。快过年了,桑拿城的生意想必很忙,你们尽量对客人服务得好点,让他们高高兴兴过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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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急乱投医

16、病急乱投医

2004年的春节,欢庆不属于我们,我和阿春、阿芳,陪着阿兰守岁。那个吝啬的孙老板,连顿年夜饭也没请,也没有红包。我们虽然没能和家人团聚吃年夜饭,甚至在病房里看不到春节联欢晚会,但我们还是温情融融。阿春买了个小的电饭锅,我们在病房里煮饺子吃。阿芳心细,她想得很周到,因为新年是阿兰的本命年,阿芳送给她两套红色的内衣内k,都说在本命年,穿红色的内衣可以辟邪,我们祈祷阿兰的病,能早日康复,我们能一起上班,一起逛街,一起畅想未来。

初一到初八,我们放假,阿兰虽然虚弱,但扶着她,行走没有问题。我们陪她走在南浔的街头。小镇上著名的藏、小莲庄、张静江故居、百间楼等,都是很幽静优美的地方,我们虽然在这里工作,平时却没想进去看看,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想到阿兰的病情,再不去游览一番,就有点遗憾了。阿兰的心态很好,我没感觉她有什么低落的情绪,相反还是她来安慰我们几个,要我们想开点,人活世上,谁不会生病呢?阿兰说,生了病以后,使她更懂得生命的宝贵,和友情的珍贵。

一天要挂将近十瓶的葡萄糖y,从中午到深夜,就没有停过,加上其它的医疗和护理费用,一天的医药费就要花去几千元,这让我们感到很为难,阿兰的身体并没有起色,甚至有了恶化的倾向,因为她撒的n,不再是“牛奶”,而是红红的血水,而且,她现在的精力也有点疲惫,一直感到困乏无力。阿兰大约意识到了自己病情的严重,但她依然微笑地和我们谈笑。由于整天呆在病房里无聊,我去买了《读者》、《知音》、《女友》、《家庭》等杂志,阿兰喜欢看的是《读者》,她说,她从这本薄薄的杂志中,获得了很多智慧与力量。

春节是短促的,我们又开始上班了,田经理还是把一万元给了我,说是他们也有难处,不能对哪个员工开先例,要不然,往后的服务员生病就全来找他们报销了。我尽管有点瞧不起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但目前阿兰治病紧缺钱,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阿兰在这里的小医院里,真的只能等死吗?我不敢想下去。作为她的姐妹,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挽救她的生命。我们还得筹借一笔钱,把她转到医疗条件好的大医院去,另外,有必要通知她的父母,万一阿兰有个三长两短,她的父母要是不知道,那以后叫他们怎么活啊?

吴姐和小红,是在夜总会上班,其实就是陪客人跳舞、喝酒、出台。所谓出台,就是陪客人到外面玩,至于玩什么内容?也就心照不宣了。她们挣的钱,比我多得多,但她们也辛苦,要学会喝酒、抽烟、打麻将和各种娱乐项目,她们挣钱的主要来源,就是出台,陪客人怎么玩都行。而我不同,我的工作主要是按摩,如果不想挣外快,我是能做到“卖艺不卖身”的。如今,我在桑拿城里的地位,已从普通的按摩女,升格为按摩师,有新来的服务员,我还负责对她们进行基本培训,我的工资,涨到每月2000元,还有一些小费。

我挺喜欢这份工作,可能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有点依恋感。工作是没有高低之分的,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是生存。何况,我已经能从按摩中,找到工作的乐趣,客人满意的笑容,就是对我最高的奖赏。为了阿兰的原因,我曾经想过,要从桑拿城辞职,去和吴姐和小红那样,多挣点钱,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无济于事的,我不能去要求阿芳和阿春,也放弃按摩工作,去做她们不愿意做的事。

让我觉得可笑的是,吴芳还在执迷不悟,她在桑拿城挣的工资,根本不够她的花销,她就密集地做私活,挣外快,得到的钱,马上流向让她着迷的那个男子。我觉得吴芳不可理喻,养“小白脸”那是富婆干的勾当,她怎么也去凑这个热闹?可她不听我的劝,她还说,那个男子喜欢她,她准备在不久的将来,要和那男人结婚,完完全全地拥有他。吴芳不知道,她的姐姐也c进了一腿,现在是姐妹事一夫,真是荒唐!我无话可说,她真是有点疯了。女人啊女人,为什么在男人面前,显得那么弱智呢?

生活不会因为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悲欢离合,而有丝毫的改变。2月4日,立春。2月5日,元宵节。既是一年之计在于春,又是欢乐祥和的元宵佳节,可是,这和我们有关系吗?佛说:“众生平等”,可是,我们能和谁比?我们甚至穷得生不起病,只能眼睁睁地让病魔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们走在街上,认识我们的当地群众,无不在背后指指戳戳,飞短流长;我们还被一些管不住丈夫的女人,骂女人、贱货、臭婊子……要知道,我们也有父母,也有兄妹,也有人格的尊严,也需要起码的尊重!当你从我们这儿,获得快乐的时候,你知道我们是把泪水往肚子里咽吗?都是从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我们的生命是平等的,不同的只是命运!

元宵节后,阿兰的病情迅速恶化,她的身上出现了水肿,撒的n是血红色的,每次撒n如同来一次例假,偶尔还出现了晕厥的情况。我知道再也不能拖延了,医生虽然说过阿兰还能活半年的话,但谁又能保证呢?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不能放弃给阿兰的治疗,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缺钱,阿兰住院交的钱,已经所剩无几,桑拿城的同事,又陆续捐了一些钱,能够想的办法也想过了,还是没筹到钱。我们是外来打工妹,无法申请当地民政的援助,阿兰的病不容再拖,我们要尽快筹一笔钱,帮她转院。阿兰已经明白自己的生命面临极大的危机,她非常抱歉地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为我c碎了心,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有你们这样的好姐妹,我感到死而无憾!请你们安心去上班吧,不要再为我东奔西走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等待吧。”我们相拥而泣,任凭泪水哗哗地流,我们哽咽着对阿兰说:“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的!”

可是,几个外来妹,几个按摩女,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办法?到哪儿去找给阿兰治病的几十万块钱?我甚至想到网上去发一个帖子,就像某些女生卖身救母一样,也把自己给卖了,可谁会相信网上的东西呢?恐怕,只会闹得满城风雨,却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人会相信这是真的。我有点后悔,到桑拿城按摩的客人,好多是身家百万千万的大老板,我怎么没想到和他们保持联系呢?平时只想做好工作,不去打扰客人的生活,要不然,或许此时去找找他们,说不定他们之中也有好人,有人肯慷慨解囊,一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阿兰那儿,我们三个人正好三班倒地陪她,我是深夜班,就是夜里十二点下班后,去医院陪她,这个时候阿兰基本睡着了,所以,我的陪护相对轻松些,可以趴在床边小睡一会。早上阿芳来换我,我就回去休息。阿春现在上早班,下午五点她下班,就来医院替换阿芳。陪护是小事,主要困扰我们的,还是没钱的问题。医院一到我们帐上的钱不多了,马上来催,搞得我们很无趣,害得阿兰总是要求出院,说花钱也是浪费,不如省着点,要是为了她,我们借钱欠了债,她会不安的。我们当然不会听她的。有病不治,那怎么行?

这天给一个客人按摩,和他闲聊中,得知他在湖州经商,我忽然想起一个人,他就是湖州人,是买我初夜的顾主,对,是张总!他还给我留了张名片,我一直放在包里的,怎么没想起他呢?他曾经说过,叫我有困难可以随时找他,尽管我知道,很多男人说那样的话,只是假话,真要去找他,他躲还来不及呢。然而,现在我和阿兰、阿春和阿芳几个,都是穷光蛋了,几乎是身无分文了,病急乱投医,我何不找他试试,看他能不能帮我?他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我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特别是他如父亲般的温和,让人觉得可靠和温暖。也许他能帮我?

我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一线光明,连忙给他打电话。这时是夜晚九点,我想,依他的身份,不会这么早就休息了吧?果然,他接了,问道:“谁呀?”我说:“是我。”他没听出来。是啊,几个月了,他怎么还记得我呢?张总说:“听你的声音,有点耳熟,你是谁呀?”我说:“我是小静,和你见过面的。”我听到他在那边说:“小静?哦,想起来了,原来是你!”我笑了一下,说道:“谢谢张总还记得我。”张总说:“我一直没忘记你,对了,你现在生活好吗?是不是有事需要帮忙?”温文尔雅,开门见山,我喜欢这样有能力又有修养的男人。

我停顿了一下说:“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起你,就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张总很意外又很开心吧?我听见他说:“我也想你呢,小静,你要是方便,我真想再次见到你。”我正有事求他,自然不会拒绝,我说:“好啊,明天白天我有空。”张总高兴地说:“那好,明天你打我电话,我来接你。”我说:“还是上次你见我的宾馆,我去找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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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遇色狼

19、雨夜遇色狼

夜里十一点,阿兰的父母从盐城乡下赶了过来,他们是普通的农民,五十岁左右,当他们看到躺在病、脸部和身体因水肿而有点变形的女儿,不痛哭失声:“兰兰,你怎么病成这样?怎么不早点告诉爹妈啊?你不想我们吗?”阿兰一只手在输y,摸上去是冰冷的感觉,另一只手有些肿大,用手指摁一下,皮肤会凹下去一个坑,过会儿才能恢复。阿兰很虚弱,她挣扎了一下,想撑起来,但有些力不从心,就放弃了努力,躺在热切地看着父母。

阿兰蠕动着嘴唇说:“爸,妈,你们饿了吧?”阿兰的妈妈抹着眼泪说:“我们不饿,你饿不饿?妈妈给你买点吃的?”阿兰摇摇头说:“我挂水,不觉得饿,妈,你替我谢谢她们,她们一直陪着我,几天几夜没睡了。”阿兰的妈妈回头竟要向我们跪下,被徐姐拉住了。阿兰的妈妈说:“阿兰这闺女,多亏你们费心照顾,你们都是好心人哪!”徐姐说:“谁活在世上没个病痛?我们都是姐妹,是应该的,不要客气。”阿兰的爸爸说:“我们一接到电话,带着家里的八千块钱,就急着赶来了,不知够不够?”我说:“请叔叔阿姨放心,给阿兰治病的钱,暂时我们还有,你们不用着急。”阿兰向我充满歉意地望了一眼,说道:“阿静,我欠你的太多了,真是对不起啊!”我说:“阿兰,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欠不欠的?我们都盼望你早点好起来啊!”

第二天,我去查询卡上的余额,果然又多了五万元。我想给张总打个电话,表示一下谢意,但拨着号码时,想想还是放下了。我跟他说什么?说谢谢他吗?我知道张总帮我,是施恩不图报的,这和我们第一次交往完全不同,他想做一个好人,我只要明白他的心意就行了。女人对男人的感恩,通常都是以身相许,张总和我都是俗人,我们的心灵,并不怎么高尚,但从我内心来讲,真的不想和张总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我可以和他有亲,也可以做他的干女儿,却不想陷入交易的沼泽。我可以接受和别的男人,因为我对他们没有感,但是,我对张总萌生了亲般的依恋,我能让刚刚出现的清水变得混浊吗?

我只留下几千块钱,以备生活之需,其它的都缴入阿兰的住院帐户。医生对阿兰实施血y透析,相当于在她的体外,安置一个人工肾,替代她病变的肾,担当过滤和排毒的功能。尽管阿兰行动不便,但她的气色好了一些。徐姐说:“阿静,阿芳,你们都回去吧,先休息一下再去上班,这里有我和阿兰的父母照顾,还有护士,你们放心好了,有什么况,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

早就听说苏州是人间天堂,但我们现在心事重重,哪有闲心游玩?何况,这些天来,因为记挂着阿兰,确实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我和阿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南浔小镇。吴姐和小红见了我,关心地问道:“你的小姐妹怎样了?好点了吗?”我说:“转到苏州的医院,好点了。”吴姐说:“这小姑娘真不幸,得了什么n毒症,这世道,真是好人没好报,坏人活长寿啊!”我随口问了一下:“吴芳呢?怎么没看见她?”小红撇了下嘴说:“她呀,整天玩疯了,下了班也不回来。”吴姐愤愤地说:“早知她的心这么野,真不该叫她上这儿来!她这样乱来,早晚会出事!”

我睡了一下午,晚上去上班时,很多姐妹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阿兰好点了吗?有没有开刀?”人在异乡,很需要友的,不然就太孤独无依了,阿兰有这么多的姐妹关心,说明了她平时的为人好。我说:“她正在治疗,会好起来的。阿兰叫我向大家表示感谢,你们的捐款,她会铭记在心的。”阿菊说:“真希望阿兰早点回来上班,我和她是一起进来的,天天在一起,现在好长时间没见到她,真有点不习惯。”阿芳来上班时,已经迟到十分钟了,她急急忙忙进来时,对我说:“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已经五点钟,就跑来了。”我对阿梅说:“她的迟到不用记了吧?这几天她太累了。”阿梅是现在的领班,因为阿兰生病,领班就空缺了,本来田经理想叫我当领班的,但我要陪阿兰,就婉言谢绝了。

现在的有钱人真多,桑拿城的生意很红火。孙老板很少来,据说他在投资别的生意,这边主要由田经理打理。阿告诉我说:“阿静,这几天你不在,好多老顾客来了又走了,说是一定要请你按摩,不是你按摩不舒服。”我笑了,自己的工作虽然不体面,但能得到顾客的认可和赞赏,心里还是感到挺欣慰的。夜里,果然有几个客人过来说:“阿静,你怎么才出现?还以为你跳槽了,按摩院我们去过好几家,感觉还是你按摩最到位,连骨头里也舒服,你要是换了单位,可得说一声,我们是你的忠实顾客,会跟过去照顾你生意的。”我笑道:“好啊,等我有钱了,我也开一个桑拿店,你们别忘了来给我捧场啊!”

我只是说笑的,开这样的一个店,最低也要几十万的投资,像这里的海天堂桑拿城,房租、装修、设备、蒸汽、包厢等,起码要花几百万,我们按摩师这点工资,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而且,我也没想一辈子就当按摩师,要么将来和徐姐那样,私下办培训班挣钱,要么换个工作,到正儿八经的单位上班,或者,将来遇到个疼我的男人,当个贤妻良母!同样侍候人,侍候丈夫是幸福的,侍候别的男人是无奈的。

深夜下班时,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大家都没带伞,钻进小雨中纷纷回家了。海天堂在新镇上,我的租住处在老街,需要走十几分钟的路。刚走进雨帘时,感觉雨很小,雨丝飘浮着,但一会儿功夫,身上和脸上就湿漉漉了。这是江南的雨,我想起了一句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此此景,真有这样的意境。我把包举在头顶上,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小镇的街头。

还有几分钟就到家了。我已把吴姐的住处,当成了我在南浔的家。天色比较黑,昏黄的路灯,照着地上的水洼,泛出一滩白亮。我走进了老街,贴着墙根向前走。这条路我很熟悉,前面是小莲庄和藏,那里有一条弄堂,穿过弄堂,再往前走不远,拐弯进去几十步,就是我们住的那个院子。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我加快了脚步。深夜的街头,只有我一个人,孤魂野鬼似的穿过雨夜,孤独的脚步声,显得急促而清冷。

我刚走到弄堂的墙角处,冷不防从边上窜出两条黑影,我只觉眼前一黑,头部连着双手和包,都被一个黑色的布袋住了,那个布袋下面还有个松紧的带子,我被扣住了头,感觉很难受,就本能地挣扎着。我在布袋里叫道:“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刀抵着我的背,甚至感觉那刀尖刺破了我的衣服,伤到了我的皮。一个低沉的声音威胁道:“别嚷嚷,听话!”我心里非常害怕,身体也在颤抖,我想不顾一切地叫喊,喉咙里却像哑了一般,发不出声音!虽然受到惊吓,但我心里明白,我是遇到坏人了!他们想干什么?是劫财还是劫色?我该怎么反抗?

他们一个拽着布袋,一个用刀顶着我,把我推推攘攘地往弄堂里走。我记得往里走十几步,有一个公共厕所,感觉他们就在把我往厕所里推。我在布袋里大声叫着:“放开我!你们要钱我给你们啊!”我感觉有人在我的匈部上乱抹着,还把我往墙上靠。要不是他们有刀,我真想跟他们拼了!一个男人嘿嘿笑着:“谁希罕你那几个臭钱?小妞,爷们惦记着你呢,来,我来摸摸,花开了没有?”他的声音有点耳熟,我似乎在哪儿听过的?我在想着怎么办,是任凭他们蹂躏吗?还是想办法逃脱他们的魔掌?

他的手在我的腿间乱抓,我扭动着身躯反抗着。我听到另一个男人说:“老四,你在厕所门口守着,让我先上吧!”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个老四,就是我第一天到桑拿城上班时,他想沾我便宜的人!很长时间他们没来桑拿城了,我都忘记了他们,以为他们销声匿迹,不再出现了,谁曾想,他们竟然还对我念念不忘,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要对我施暴!另一个男人,想必是和他一伙的,都是下三滥的坏家伙!我心里愤怒又紧张,有点不知所措。

郑老四把我往里一推,一边来解我腰间的皮带,一边对另一人说:“三哥,她是我看中的,我得先上!”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战利品?我真是又气又怒!我感到那个抓住布袋的人,把手放松了,听见他说:“老四,没有我配合,今晚你一人能行吗?要是一般的女人就让你了,可你看她多年轻多水灵啊?老四,你玩的小姑娘还少吗?这个就让给我吧!”老四嘿嘿笑道:“要分钱,我可以让你三哥多拿,可要说到女人,嘿嘿,我没有让你的道理!”

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我恨得咬牙切齿!他们简直不把我看在眼里,简直不把我当人!尽管我不是那种宁死不屈的烈女,但你们要想沾我的便宜,也没那么容易!我感觉头上的布包松了,没人拽住松紧带,就用手往上一顶,那黑色的布袋,居然被我挣脱掉了,我的头和手都露了出来,获得了。那两个男人一吓,郑老四拿着刀,恶狠狠地顶着我的说:“别动,你要是不老实,我一刀捅死你!”另一个抓住我的肩膀,低声喝道:“识相点,呆着别动!”

厕所里没有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其中一个,我已经确定就是郑老四,他们两个大男人,我要是和他们硬拼,吃亏的肯定是我自己,我要是逃跑,恐怕也很困难,他们有刀,要是狗急跳墙,也许还会对我下毒手。我在他们的眼里,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却不知我有了很多改变。此时,处事临危不乱的心态救了我,我想出了对付他们的办法。我笑着对黑暗中的两个男人说:“两位大哥,你们想对我好,就客气点嘛,这么凶巴巴的,哪个小妹肯陪你们?你们把刀和手拿开,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是你们两个人,总不能一起来吧?谁先来,你们自个商量吧!”

他们没想到我会妥协,但也犯了愁。郑老四说:“老三,讲定了,还是我先来!”另一个男人也不相让,说道:“老四,你真的不肯让我一回吗?”郑老四冷笑道:“这个能让吗?能让女人的男人还叫男人吗?”那个叫老三的男人不干了,说道:“老四,你这话的意思,今天你是非要先上了?”郑老四嘿嘿笑道:“那当然!”老三冷笑道:“老四,平时我让着你,别以为我怕你!”郑老四毫不示弱:“老三,你想怎么样?想和我争吗?”我要的就是这效果,就是希望他们狗咬狗,然后我好趁机逃走。

第一次在桑拿城里遭遇他们的扰,我就看出,郑老四是个好色又凶狠的家伙,要在平常,我只会对他“惹不起躲得起”,但现在的我,已不是刚来时的我了,我对男人,对人世故,已有了一定的了解,我知道眼前遇到的意外,不能和他们正面交锋,只能想办法智斗,这叫“先避锋芒,再求突围”。这是人在面临危险时,常常采用的应对方法,因为不能以卵击石,作无谓的牺牲,而应该想办法保全自己,然后再去对付他们。

老三不服气地说:“老四,你排行比我小,凭什么跟我争?”郑老四挥了一下手中的刀,那刀子在黑暗中闪过一道白光,他冷笑着说:“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商量余地!老三,你是知道我的嗜好的,我早就看上她了,要不是老二阻止,那天我就把她带走了!要不是最近咱们在上海混,我早对她动手了,哪还会留到今天?”这个郑老四,原来一直在打我主意,我真恨不得在黑暗里狠狠踹他一脚!

郑老四手里拿着刀,那个老三有点怕他,退了一步说:“老四,你玩过的女人那么多,何必在乎她一个?她在桑拿城上班,保不准早就是公共汽车了!”郑老四说:“你没听她的口音,她是四川来的辣妹子,我喜欢,辣的才够味!一般的小姑娘太没用,我用刀一扬,她们就吓得瘫在地上任我摆布,哪像她还站着当没事人一样?”他们又说到我了,我怕他们的内乱闹不起来,就说道:“怎么还没商量好?你们先出去一个人不就得了?”郑老四说:“老三,你先出去吧,半个小时再进来!”老三看来不想走,呆着没动,郑老四去推他,说道:“你出去,站这儿妨碍我办事!”老三说:“我就不走,就看你怎么玩,有什么不能看的?”郑老四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你爹妈怎么亲热吗?”老三觉得郑老四的话污辱了他,怒道:“老四,闭了你这张臭嘴!”两人一言不合,在那里推搡起来。

他们把这个臭气熏天的厕所当成什么了?我见他们闹了内讧,机会难得,趁着他们骂骂咧咧、推推攘攘的当口,我向厕所门口拔腿就跑!郑老四一见我逃跑,一个箭步就追了上来,我大声求救:“救命啊!有人抢劫啊!”小镇的夜晚是如此宁静,我却在没命地奔逃。我的喊声在深夜特别清晰,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没睡着?如果听到了我的呼救,最好能开门出来,或者帮我报个警,那我就能摆脱他们的追赶!

夜来不归宿

20、夜来不归宿

雨水密集,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全然不顾,拼命地向前奔跑!也许是慌不择径,我逃跑的方向,不是较近的租住处,而是沿着老街向新镇跑。此时此刻,小镇里面太安静了,除了我,还有后面紧追不舍的歹徒,再也没有其他人。我叫喊了几声,不再喊了,呼喊会花掉我的力气,也使我跑不快。老四紧追在我的身后,和我就差十来米的距离,他好像不怕居民出来帮我。我的速度很快,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地响,雨水是那样的冰凉。我不敢有丝毫迟疑,我怕郑老四追上了我,不知对我怎么下毒手呢!

小镇的外头是商业区,宽阔的马路,明亮的路灯,我朝外面跑,就是想外面可能路上还有人,还有经过的车子,而且灯光明亮,他们可能不敢对我怎么样?我一口气跑到了路口,郑老四距离我后面只有几米远,我能感觉他的怒火,能感觉他的杀气,他在后面大叫:“站住!你给我站住!看你往哪儿跑!”他竟然一点不害怕被人发觉,现在的坏人太猖狂了!如果是在白天,不明的人,可能会认为我是小偷,他在后面追赶我呢?

我后来想,可能我的运气比较好,所以,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总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当我跑到外面的马路上,看到前面一辆110的巡逻车,迎面向我开来,我立刻跑到路中央,大声呼叫:“救命啊!有人要杀我啊!”平时,我在路上遇到警车和警察,有点心虚,避之唯恐不及,因为,我的职业虽不违法,但真要追究起来,有的按摩项目,和瑟晴服务脱不了干系,被拘留几天可犯不着。当然,假如说违法,主要责任在孙老板,我们按摩女只不过在他手下讨一碗饭吃,是他赚钱的廉价劳动力,他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只能照办,不听话只能滚蛋。

巡逻车嘎然一声停在我身边,从车上跳下两个民警,我看他们的年纪,一个在四十岁左右,一个只有二十几岁。那个年长的问我:“你跑什么?”我转身用手一指说:“有人要追杀我!”可是,我的身后并没有人,那个郑老四见势不妙,不知溜哪儿去了?年轻的说:“你别急,先说说怎么回事?”我说:“刚在回家的路上,有两个男人想欺负我,我逃掉了,有个男的一直在追我,刚还在我身后的,现在怎么不见了?”年长的说:“你要报案吗?跟我们到派出所做个笔录。”去派出所?做笔录?不行,我才不去呢,要是让警察同志记住了我,对我可不利。我说:“那我不报案了,你们能送我回家吗?我一个人回去有点害怕。”

雨小了一些,我在两位民警的陪同下,走在刚才惊魂奔跑的老街。走到那条弄堂时,我说:“就是这儿,他们冷不防窜出来,用个布袋把我住了。”年长的民警说:“哦?有这种事?然后呢?”我说:“他们把我推进那个厕所里,想对我动手动脚,我趁他们不备,逃了出来!”年轻的说:“老赵,我们要向领导反映这个况,老街一到夜里,黑咕隆冬的,缺少安全感,要派几个联防员加强巡逻,不让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机。”年长的说:“好,回去对所长说说。小姑娘,你能带我们去厕所看看吗?”我心有余悸地说:“当时还有个男人,不知还在不在里面了?”年轻的说:“我们去看看,要是还在,就抓他回去!”

他们带着电筒,我领他们走进了厕所,里面并没有人,那个布袋也不在,人证物证都没有了。年长的问道:“你看清他们的体貌特征了吗?”我说:“一个高点,一个矮点,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一个当时拿把刀,夜里黑糊糊的,我没看清他们长相,不过,我记得他们相互称呼时,一个叫老四,一个叫老三。”年长的老赵说:“老四?会不会就是郑老四?这是一伙流窜盗车犯,上次他们作案,我们实施抓捕时,有个民警还被他们刺伤了。”年轻的说:“前段时间他们销声匿迹,这次看来又潜回来了,老赵,老街上真该多些巡逻,要不是这姑娘机灵,他们又干下一桩伤天害理的事了!”

他们陪我走到我的租住处,我说声谢谢,接着说:“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况,没想到街上夜里还有坏人,真叫人害怕!今天你们送我回家,那明天呢?后天呢?”年长的说:“我们会加强夜间巡逻的,请你放心,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说:“我在明处,坏人在暗处,谁能提防啊?”年长的对那年轻的说:“小葛,要不以后你来送送这小姑娘?”年轻的民警说:“我?送她回家?不太合适吧?”夜色里看不清这个年轻民警的脸,但看他的身材和轮廓,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年龄在25岁上下。真要有他保驾护航,我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我有这样的运气吗?

老赵呵呵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于公,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你应尽的职责;于私,你们都是年轻人,交个朋友也是正常的。”小葛拿着电筒佯装要打老赵,说道:“老赵,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不能随便开玩笑。”老赵笑道:“一回生,两回熟,民警也是人,也要恋爱结婚生孩子,交朋友很正常啊,我看你送她挺合适,这叫郎才女貌,天赐良缘。”没想到严肃的警察,也爱开玩笑。我开了门,说道:“谢谢你们两位!我到家了。”

我开了房间门一看,小红还没有回来,吴芳自然更不在了,我去敲吴姐的房门,也没有回应。她们都去哪儿了?吴芳夜不归宿,已是司空见惯了,可是小红和吴姐呢?她们上夜班也该回来了,怎么不见人影呢?我打她们的手机,提示音都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和她们相处不错,住在一个出租屋内,和一家人也差不多了,何况,吴家姐妹还是我的老乡,相互关心是理所应当的。

这一夜我没睡踏实,躺在,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一会儿是想着阿兰,不知她好点了没有?一会儿是想着小红和吴姐,她们出什么事了,怎么还不回家?不会都去出台吧?一会儿是想着自己,刚差一点被两个混蛋得手!倒不是我清高,但我痛恨男人强迫我;还有就是那个小民警,他会来送我下班吗?抑或只是说笑而已?要是没人接送我回家,夜里还真有点提心吊胆。

天亮了,雨停了,地上还有些潮湿。吴姐和小红还是没回来,按理说,她们就是在外面过夜,现在也应该回来了。一会儿,吴芳哼着《最浪漫的事》,嘻嘻哈哈回家了。我说:“你姐一宵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吴芳眼一翻,说道:“一夜没回来,很正常啊!”我说:“问题是她的手机关机了,以前她从不关机的。小红也没回来,她们是在一起上班的,怎么也联系不上?”吴芳不以为然地说:“你就是大惊小怪,关机嘛,可能手机没电了,难得一夜没回来,这有什么关系?女人也要夜生活嘛!”我有点哭笑不得:“她是你亲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吴芳笑道:“我在乎她?那谁来在乎我?小静姐,你就不要婆婆妈妈瞎心了,她们不会出事的。”吴芳歪歪扭扭倒,呼呼睡觉了。

中午,我做好午饭去叫吴芳,她不耐烦地说:“我正在做梦,梦见一个白马王子,我们正要拥抱,被你这一推,他就跑了,你别再来烦我了好不好?”我刚退到堂屋里,就看到吴姐和小红悄悄回来了。我迎上去说:“吴姐,小红,你们可回来了,你们一夜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可把我急坏了!”吴姐叹口气说:“真是晦气,在派出所呆了一夜,差点冻死了!”我一惊,忙问:“怎么回事?怎么到派出所去了?”小红说:“昨晚我们和客人在包厢里玩,也没玩真的,就是搂搂抱抱啦,只是衣服穿得暴露些,结果警察来检查,被他们带到派出所,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手机被他们没收了,昨晚刚好下雨,天气凉,我们可遭罪了,差点没冻死!”

原来是这样,唉,昨夜真是个不吉利的日子,吴姐和小红被关,我也差点出事。我说:“那后来呢?”小红说:“我们夜总会被关进去好几个,幸好只是暴露,没被抓到现场,问题不严重,要是被抓到现场,我们遭殃,夜总会也得完!

今天上午,老板到派出所交了罚款,我们就被放出来了。”我说:“你们老板没搞好关系,我们桑拿城也来查过,但孙老板事先都得到消息,每次都安然无恙。”吴姐说:“没搞好关系?开办娱乐场所的,哪个没有背景?没后台早就关门大吉了,公安一般不来检查,除非搞什么活动或是有人举报,昨晚有人打110举报,说我们夜总会有瑟晴活动,他们才出警的,就抓了几个服务员,今天就放了。”

下午,我给徐姐打电话,问阿兰的况。徐姐说:“阿兰的病有所好转,医生说,她的病,光靠透析不行,只能延长一点生命,更好的办法,是进行肾移植。健康的肾源是个问题,昂贵的医疗费也令人头疼,肾移植手术,加上术后康复治疗,估计要30万,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钱。”我惊讶地说:“30万,要那么多?”徐姐说:“钱的事,还不是主要的,那个沈主任说,阿兰的病是个绝症,又是晚期,哪怕做了肾移植手术,也只能让她多活几年,最后还是要离去的……”想到阿兰年仅24岁的生命,不得不将终止在病魔的脚下,我不感慨和心痛。

晚上九点,我和阿、阿芳商量,准备再次请假,去苏州陪陪阿兰。领班阿梅急匆匆跑来,对我们说:“马上去通知包厢,按摩活动立即停止,请服务员穿戴整齐,劝说客人马上离开,帐也不用结了!”我们各自散开,去各个包厢通知,凡是带有晴色的按摩,立刻停止,服务员一律穿上工作服,不得衣衫不整,在五分钟之内,让客人安全离开!并且,要防范细节出问题,包括价码表上的名称,都要撤换下来隐蔽藏好。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切,我们毕恭毕敬地站在大厅里。再过一会儿,警察就要来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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