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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在这里戛然而止。

陈岭不相信的将资料前后又翻了一遍,确实没有后续:“江先生,资料就这些?”

“的确只有这些。”他抽出其中一张,手指滑过,“这些是祝鹏的所有家庭住址,车牌号,以及联系方式。我派人去试探查证过,祝鹏现在就住在颂扬公馆。”

陈岭把文件夹一合,指挥吴伟伟:“带上家伙,走。 ”

吴伟伟脚下生风,动作飞快,没几瞬就一个肩头挎着一个背包回来了。

陈岭接过其中一个包自己背上,考虑着是叫专车还是搭公交,耳边当啷一声脆响,侧目一看,一串豪车钥匙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

江域:“我送你们。”

陈岭想拒绝。

江域挑着眉,致的下巴微微抬高,“你们可以在路上耗时间,祝鹏却等不了。”他忽地靠近,鼻尖贴着青年的鬓角,“隔着照片,我能嗅到他的死气。”

陈岭尚未来得及躲避,男人已经撤走,安静的站回原处看着他。

事情的关键很可能就在祝鹏身上,一旦关键链断了,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头绪就断了。

“那好吧。”语毕,陈岭又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江域勾着浅笑反问:“口头的谢谢恐怕不够。”

陈岭抱着双肩包,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那你想要什么?”

江域:“让我抱一下。”

陈岭:“……”

“开个玩笑。”江域抬手伸向青年的头顶,往下一按,指腹便接触到下方柔软的发丝,和下方温热的头皮。

陈岭能感觉到,男人的动作很轻,只是随意揉动两下便回了手。

江域把手放进西裤口袋,拇指捻动,唇角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餍足。

车子是江家孝敬老祖宗的,某高档品牌高配版黑色轿车,车身宽敞,真皮的座椅柔软舒适,一坐进去,吴伟伟就起不来了。

拿出手机开始疯狂自拍,发朋友圈装逼。

陈岭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扯出一张张符纸,揭开朱砂液的盒盖,加盖黄神越章印。

驱邪魔咒响起,清晰地从青年红润的嘴唇中倾吐出来,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江域撩起眼皮,看了眼后视镜中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腹紧了紧。

念完加持咒,新盖上的朱砂印也干透了,陈岭把符纸回背包侧面的小兜。

车窗外,有交警刚好拦下一辆车进行临检。

陈岭猛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江域,你有驾照吗?”

江域伸手打开青年面前的储物空间,拿出一沓又厚又重的证件丢给他。

陈岭狐疑的挨个打开,身份证、护照、驾驶证、信用卡、银行卡,甚至还有房本和股票基金证明。

……这是在报告资产明细吗。

陈岭觉得烫手,只翻了驾驶证,别人的证件照都是颜值低于正常水平,江域的不是,端端正正的看着镜头,浅色的眼睛孤冷疏离,活像是照相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不愧是江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些东西全给办好了。

陈岭乖乖的替人把东西塞回去,继续抱着背包看窗外经过的风景。

后座的吴伟伟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问题,陈哥跟这位投资人之间一定有大问题。

第27章 雕刻室09

上午八点三十分钟整, 汽车开进了颂扬公馆别墅区,令人意外的是,祝鹏所在的别墅居然没有锁门。

别墅内一派平静, 至少一楼是这样的,三人往楼上走去, 在二楼楼梯口发现一大片黄褐色的泥土。

泥土一路延伸, 一直抵达某间卧室的卫生间门外。

陈岭握住门把拧动几下,见打不开, 抬脚用力踹过去。

随着哐的一声巨响, 背对着门口, 脑袋埋入面盆的祝鹏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下。

人还活着,他双手用力的撑住面盆,双脚在地上又蹬又踹, 却怎么也无法将脑袋从溢水的面盆中解救出来。

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按住他的后背。

黄符飞出去,贴上祝鹏的后脑勺, 同一时间,险些要被水溺死的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将脑袋从水中抬了起来。

祝鹏的脸涨成了青紫色, 浮夸的张着嘴瘫在地上喘息。

陈岭注意到,他胸前有一大片泥水, 滴滴答答沿着衣服的褶皱往下流淌,落到地板上。

地板上是一串一串光脚丫踩出的泥土脚印, 形状大小很秀气, 应该来自于女性,而其中每一只上都印着一点鲜红。他蹲下来,用手指沾取一点仔细观察了下, 感觉像滴落在泥里,尚未完全融合的血。

祝鹏终于喘够了,翻身站起来,惨白着脸向各位致谢,然后问:“不知道几位是怎么找到我的?”

“丁骏远先生那间雕刻室,是从你手里接过来的吧。”吴伟伟道。

“是的。”祝鹏整理着乱遭遭的衣服往外走,“你们是受丁骏远所托找过来的?为了什么事?”

“为了周文慧。”陈岭从背包里掏出那张照片,推到对面,指着紧挨着祝鹏的女人,“周文慧死了。”

“你们是怀疑我和这个女人有关系?”祝鹏拿起照片看了两眼,抱歉道,“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可能是聚会时朋友叫过来的吧。”

他皱了下眉,也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闪现出浓烈的厌恶,随即想越过几人去衣帽间换衣服。

陈岭挡住他:“祝先生,你的妻子被人从公园湖中打捞出来的那天,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家。”

祝鹏浑身一僵,随即暴怒跳起,龇牙咧嘴的攥住青年的衣服。

“放手。”一直沉默的江域忽然开口。

祝鹏这才意识到,这个空间内还有第三个人。

这人的存在感很低,样貌却深邃英俊,工雕刻般的五官极具冲击力。这样一张脸,这样慑人的气势,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骨头裂开般剧痛起来,祝鹏被强行拉回了神,立刻松开面前脸嫩的小青年,扭曲着脸叫喊道:“你把手松开!”

他暴跳如雷,不管不顾的用力捶打那只攥住自己的手。

江域神色平淡,仿佛用劲的人不是他一样,看人疼的冷汗直冒,他松开手,拿过台面上的湿巾纸擦了擦手,随手一丢,纸团就准的进了垃圾桶。

陈岭和吴伟伟都看呆了,动作一致的咽了咽口水。

这才叫狠,不动声色的狠,出其不意的狠,令人无法反抗的狠。

祝鹏捂着疼痛不减的小臂缩到了墙角,暴跳如雷,却又不敢再放肆:“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陈岭再次把照片举到他眼前:“你和周文慧到底是什么关系。”

祝鹏咬死不松口:“没有关系。”

大概是命运跟他作对吧,话音刚落,陈岭到一条来自于江盛行的短信,【周文慧是祝鹏的地下情人,两人交往三年多,直到两年前才分开】。

陈岭把短信怼到祝鹏眼前:“说吧,为什么和周文慧闹崩了,是不是跟你太太的死有关。”

“不是!什么关系也没有!”祝鹏忽然激动起来,瞪着眼睛要去抢手机。

陈岭躲开,鼻子忽然皱了皱,空气中的泥腥味很重,紧紧包围着他们,正想问问另外两人是不是也闻见了,面前的祝鹏忽然惊恐的尖叫起来。

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泥水从卫生间的门外涌进来,直直扑向祝鹏,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软体动物,疯狂的钻进他的口鼻。

吴伟伟震惊在原地:“这他妈究竟是什么变的……”

陈岭上前一步扣住祝鹏的肩膀,腾出另一只手去拽扭动的泥流,粘稠的泥浆从指缝间溜走,根本抓不住。

不过眨眼间,那些前一刻还安静趴在地板上的泥巴,已经全数进入人类的身体中。

祝鹏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他感觉五脏六腑沉甸甸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往下沉。

在地上滚了几圈,疼痛突然停了,他暴躁的看向卫生间里的其他人,口不择言的乱骂:“你们站着干什么,快送我去医院,快!”

陈岭蹲下来,跟中年男人平视着:“祝先生,你吞下的不是真正的泥沙,去了医院也没用。”

片拍出来,腹腔内肯定是空的。

吴伟伟听不太懂:“什么意思?”他分明看见是一滩又一滩的泥水爬进了祝鹏的鼻孔和嘴巴。

陈岭抬起手,指腹上之前沾取的黑褐相间的泥已经干涸,他往前递到吴伟伟的鼻尖下。

猝不及防,吴伟伟被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干呕一声:“怎么是这个味儿!”如同被封在坛子中发酵了几十年,血腥浓烈就算了,还带着一股腐朽的臭味。

陈岭其实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东西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大概是自身阴气较重,跟阴邪产生了些许共性的缘故,他几乎能感觉到这点污秽中隐藏的怨恨。

“江域。”他看向背后的男人,“你知道吗?”

阴阳相隔,永不相犯,阳间事情由阳神管制,阴间邪祟由阴神掌控,倘若相互插手,势必会染上因果。万事触因,必定结果,到时候天地可就乱套了。

更何况,江域还被下过禁令,不得参与任何阳间事物,就连江家也只是借他身上的气运而已。

可陈岭不同,这是他未来的妻子。

未婚妻有问题向未婚夫请教,没有不说的道理。

江域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张帕子,抓着青年的手指给擦拭干净,手心燃起小簇鬼火,手帕完好无损,那点脏污却变为了黑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扭动。

“是他犯下的孽。”男人五指拢,蓝色的火和帕子都消失了。

“孽……”陈岭小声重复一边,懂了,“是孽障,也是怨气和仇恨凝实的产物。”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居高临下的盯着狼狈坐靠在墙上的人:“你跟刚刚攻击你的恶鬼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不只是祝鹏,还有丁骏远。

之前丁骏远在遭到袭击后所描述的滑腻的东西,应该也是这些孽障所化的泥浆。

正常情况,地缚灵不会伤害与他没有仇怨的活人,所以要么丁骏远在撒谎,要么,这只地缚灵已经因为沾染了周文慧的血而失控了。

“你就是再怎么反复问我也没用。”祝鹏劲的喘着想爬起来,埋在皮肤下的血管忽然开始诡异地上下起伏,像是有无数条蛆虫在其中攒动,顶|弄着薄薄的皮肤。

“啊!”他恐惧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胳膊,又掀开肚子上的衣服,浑身上下,到处都是。

渐渐地,祝鹏感觉肚子隐隐犯痛,这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尖锐。

“你们快想想办法啊。”他捂着肚子,满头冷汗。

陈岭淡漠的垂眸看着他惨白的脸:“你跟周文慧什么关系,你太太为什么离家。你回答了问题,我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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