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4.若我说动情,不太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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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梅醒来,另一侧的床褥已经凉了。水镜里的她眉心间落了一抹妖娆红纹,舒成一副妩媚姿态。江城梅情不自禁地伸指按了按,未想到额后存着一抹楚流欢好时探入的神识,烫得她措手不及。她正欲收手,裹挟了灵力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软软地缠上江城梅的小指。

江城梅哑然哂笑。

她资质平平,得机缘巧合踏入修真,几年下来,早悟兰因,摒了那些争强好胜的心念。除却仍旧接纳不了辟谷——她贪嘴,连那些弱化五感的有益功法都不愿学。

楚流邀她证道那次,是她第一次学会探入灵府。这之前只是被楚流喂得灵力醇厚,默然结丹,丝毫没有苦痛。灵府的存在更像是精神上的花园。她也爱呆在那儿休憩。

偶尔同楚流神识交汇,她也分不清那些骤然出现的炽烈火焰是来自谁的欲念。只是近来灵气暴乱的多了,日常的修行便有些难以忍受……那些毫无头绪的躁动气息不停地在灵府内碰壁,江城梅收回灵力,闭着的眼颤了颤,忽又清明地睁开。

楚流在她体内下了咒。

不仅如此,灵府深处俱落下了他的烙印。这是她境界攀升后才得以感知到的。至于是多久之前开始谋划的,江城梅不得而知。

有风徐徐吹来,她掀起眼皮看看窗外的植株,整座庭院都是香艳浓郁的月季。她爱绿萼梅,但未到季节,楚流自说自话取来凤怡的储物戒,把师兄珍藏的月季种子全洒了。想到这儿,她的唇角勾起了弧度,一下又有了精神气。楚流任性起来的时候,丝毫不掩饰话语行为中的吃味。早些时候她断然是不同意他胡来的。

可她为什么就顺着楚流的心意呢?江城梅喉头滞塞,想要说些什么,回头又瞧见了那双本该寡情淡薄的银色长眼。

二人境界相似,江城梅却丝毫未察觉楚流的到来,楚流笑了笑,她读出来那其中的意味——你修业不精。

楚流倚立在床侧,指扣在床弦,欲言又止。

“怎么了?”昨日才白日宣淫过,体内的不少精元还未吸纳完毕,江城梅实在有些困倦,起身动作慵懒缠绵,楚流主动按住了她,将她拢回浅色的帐中。

她同楚流捆绑得越来越牢,加上曾又是道侣。一来二去,她渐渐的能感知到他轻微的情绪波动。但,此番察觉到咒印存在,江城梅难免心生不安。于是那些蔓延出去的焦虑情绪唤来了楚流。

他们早已不是夫妻一体,却契合得万里挑一。

仅是一句轻飘飘助他证道,江城梅的心境也有些许震动。她不想和楚流有过多纠缠。哪知两人的命数竟似藤蔓般纠葛在一道,织成了一张网,牢得密不可破。

“我得回宗门一趟。”楚流俯身,他气息灼热,喷在江城梅的锁骨处,落下一层粉色的温度。他想抵额触一下江城梅的灵识,她身上总有一种脱离杀意的宁和,他舍不得走。

“那你去。”江城梅恹恹的,侧过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楚流的唇,他只贴到了脖后,不多时,江城梅的耳尖已然红得滴血。

“很快回来。”楚流不恼,只低低笑。他半蹲着,像恋家的犬,额微微轻触了下她的手背讨要爱抚。见江城梅真倦乏的不愿动了,又亲昵地吻了吻她的指根才作罢。

*

走前他择了不少沾染了自身灵力的符纸,全部塞到江城梅的储物戒里,满满当当的,还有不少是耗费精血力的避雷符。楚流不放心,他总觉得经络中有一道难以言喻的狂怒灵力。他熏烧了些安神定性的符纸,耐心等到它们变为尘灰,按压后埋在紫金兽炉里,比那些普通的立香留香更久。

他停留了许久,反复打点好整间屋子。和他的喜好全然不同,那间囚禁江城梅的牢笼已经变了模样。他主动地把门口大开,装饰成能让她忘记危险的温馨小家。布置完一切,他又空坐在庭院中发呆。

月季的花舒展得好似精巧玉盘,他却是无心欣赏。楚流想,冬日还远,他怕是见不着开着的绿萼梅了。

楚流终究是离开了。他走得步伐虚浮,更是一步叁回头,江城梅睡得香甜,未曾睁眼看他一眼。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他收回眷恋的视线,将本命剑一道抛出,嗡鸣的剑意并着灵气,同江城梅的软剑拢在了帐边,好似他们缠绵一体。

楚流一去,多月未归。

江城梅闲得发闷,原本这院落就偏僻寂静,早些时候还有楚流杵在那儿,他爱说浑话调笑。现在除却药香,便只有昏睡着的凤怡陪着她。太静了。

话本子翻来覆去看得腻了,那紫金兽炉里的香气依然敦厚浓郁,缱绻得像吻,一眨眼又消散成雾。盼些什么还未明白,江城梅倒是又得张喜帖,还是从文瑶那儿递来的。

浸润过树油的精巧木盒展开后是一方暗红色的绢帕,四角绣着星机阁的图纹,江城梅试着灌注灵力,喜帕兀自凌空,由上至下显出新人的名字。

先是女方,李玉梅。笔锋温婉圆润,看起来是个温柔的性子。

江城梅眼底划过一抹暗光,再又来回细细盯着那名儿出神。她境界提升,在识海里将曾经见过的人一一对照着,不知怎的,她一下想起那穿着暗色夹袄,仅一面之缘的垂泪女子。

柔柔弱弱的,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有一点朱红的泪痣,带着点苦气,似是下一秒泫然欲泣。

“李玉梅……倒是好记。”江城梅笑了笑,伸手又将帕子转到另一侧的人名上,如果说前一秒她还带着些许玩弄的心情,那此刻的她便只剩下难堪。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那熟悉的名字,身体的温度迅速消散,手也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灵府内里的气息狂乱暴动着,她按捺住那份弑杀的焦躁,颤着手慌张地拆下一旁的本命剑,她太怕了,扯了几下都未能取下。

水色的软剑上浮着“祝清”二字,由楚流亲自刻下。她不敢比对,却也不需比对了。

笔锋落拓不羁,硬朗之余又在结末的提钩上顿得形意俱散。

皓如楚江月,飒沓似流星。

“星机阁弟子,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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