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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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那便算了吧。”

其实她话一出口别后悔了。

去定安城,为什么去定安城呢?

只是一面之缘,就算定安城是世外桃源,也不值得她们这样冒险。

何况……飞蛾扑火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还是就近找一处地方,先安顿下来再说。”

薛卉月抬起头。

“不去南郡,就去……”

说到去处,她又是一阵茫然。

南郡不能去,定安城太远,周遭最近的是仙匀城,可那是贺岳家的地盘,她不敢。

天下之大,竟然无处容纳她一个弱女子安身。

鼎丰城内。

德妃被贬出宫,对于光统帝司马良来说,似乎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这消息传到后宫,却无异于一枚投入油锅的火油弹瞬间炸裂,蔓延燃烧,席卷全宫。

谁也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德妃做了错事,竟然让皇帝气得把她贬为庶人撵走,这种事业朝开国以后就没见过!

有人幸灾乐祸,有些人却是心中忐忑。

忐忑的是几大世家。

他们昨天晚上还在聚众商议坏事,结果早上宫中就有变化,不能不让他们心惊。

难不成……司马烨是惊觉了?!想把薛卉月提前送走?

“动手!要即刻动手!不能再耽搁了,迟则生变!”

贺岳家主一锤定音,眼睛却瞥向一旁的彭家主。

彭家主明着点头,心中却暗暗腹诽。

贺岳景升这老狐狸上蹿下跳,定然没安好心,

宫里都知道,彭家五娘时不时就给陛下送吃食,虽然陛下从没动过,但要真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无名无分却又赖在宫中的彭五娘。

说是大家一起动手,他家贤妃送的多半是没毒的。到时候焦点都在他们家身上,另外几个捡现成的便宜。

好在他也有了准备,到时候……

只是还没等他们有多动作,司马烨便先动手了。

回到家中的彭家主茶碗还没放下,就听说自家府门被一队兵丁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

“这……这是怎么了?为何带兵?司马烨他疯了吗?!”

第264章

凌晨, 鼎丰城内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

无数东山军从城外大营涌入,雪亮的刀枪与铠甲交错碰撞,反射出白灿灿冷光, 透着遮掩不住的杀气。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走。

鼎丰城是东山王的地盘,但城中的居民却很少见到。

东山军的大营距城几里, 一向不在人前出现, 今天这样杀气腾腾地京城,有机灵的马上想到前线战事有变。

“难道是图将军败了?!”

等再观望一会儿, 又觉得不像兵败的样子。

这些兵丁的目标似乎很明确, 进城之后就朝着泰康坊走。

泰康坊是鼎丰城中世家的集聚地, 石、贺岳、彭等一众世家在京中的族人尽皆居住在此。这泰康坊便是鼎丰城中的“富人区”。

以前这样选址,是为了世家间彼此有事能相互照应;现在可倒是方便了东山军,一声令下, 泰康坊大大小小的世家人人有份,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郎君!郎君,不好了!”

贺岳景平的亲信跌跌撞撞地跑进书房, 一脸惊慌,声音中有掩饰不住地恐惧。

“外面都是东山军!他们把咱府上所有的门都围住了, 谁都不让走!”

听他这样说, 贺岳景平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有失风度, 于是强压着怒气坐回案前,淡声问道。

“怕什么?便是陛下的亲军, 也不敢擅闯咱们的府地。”

“去, 探问一下,外面到底在闹什么?”

“郎君,出不去啊!”

亲随的声音中已然带上了哭腔。

“他们刚来的时候, 门方的张六子就出去吆喝了一声,要他们不要堵着咱家的门口。结果张六子喊人的时候出了大门,当场就被砍了脑袋,现在谁都不敢出去了!”

“什么?杀人了?!”

这下贺岳景平坐不住了,一脚踢翻了桌案,胸膛剧烈起伏。

“司马烨他疯了吗?!”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声音越发狠厉。

“阊洲不是还没拿下来么?他怎地就敢在鼎丰城这样折腾?!还这样大肆羞辱我们贺岳一族,他是真以为这天下便真是他一个人的了?!”

这话说得硬气,其实贺岳景平的内心却充满了惶恐。

他隐约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并不简单,司马烨就算再暴虐再粗蛮,多年以来从没做出超底线的事,斗归斗,算计归算计,表面上的平和还维持的不错。现在突然向他们下手,这于理不通。

难不成难不成是宫里的……

不可能!

他摇了摇头,本能地否认了这个可能。

他之前往宫里传递消息的时候,曾经叮嘱贺岳贤妃,一定不能沾手下毒之事。不但不要给司马烨送吃食,日常还要避得远远的,这盆脏水必须泼在彭家的身上。

这种脏活累活还是让姓彭的做吧,一个二等世家也想压在他的头上,踩不死他!

贺岳景升在书房里转了几圈,脑中不停地想着各种可能。

他将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都想了一遍,确定没露出什么泄漏来,便整理衣冠走去前院,准备出门去会一会这些打上门的军汉。

“此乃贺岳家宅,何人在此喧哗放肆,半点不知礼数!”

一开门贺岳景平就没有好脸,给了门外一个下马威。

他站在门口,神情倨傲,身后跟着大批家丁,个个横眉立目,果然是顶级世家才有的架势。

然而对面的东山军也毫不示弱,一柄柄雪亮的刀枪差点没怼到贺岳景平的脸上。幸好他在门内,两只脚没有跨过门槛,不然多半是要毁容。

他冷脸,对面的校尉的脸比他还冷。

那校尉从上向下斜眼看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之情。

“你又是谁?”

“张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们家郎君,当朝尚书令,还不跪下!”

一旁的常随怒道。

“你就是贺岳景平?”

那校尉看了他一眼。

“贺岳宝珠是你女儿?”

“放肆!你是何等身份!?如何能直呼贤妃娘娘的名字?”

“嘿嘿。”

被叱骂的校尉咧咧嘴,也不生气。

“既然敢叫的,那便不是贤妃了呗!”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卷黄色的绸布。

“陛下有令,贤妃意图谋害圣体,十恶不赦,贬为庶人。贺岳家教女不严,褫夺世家身份,问罪九族,着狱刑司昭叛林越庭审理贺岳一族谋逆案,骁骑营左兵马卫徐林带兵捉拿!”

只听了第一句,贺岳景升的头就“嗡”地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体晃了两晃,最后还是身旁的常随一把扶住,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谋害圣体?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叮嘱过宝珠,让她千万不要送吃食给陛下,怎么还会出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冤枉,冤枉啊!”

“冤枉?!”

那校尉冷笑一声。

“陛下亲发的旨意说你家有罪,你还有何好辩驳的?”

“你要是觉得冤枉,便去跟昭判讲吧!”

说着他也不听贺岳景平辩解,挥手示意身后的东山军进府抓人。

贺岳景平如何能人让他们放肆,一边喊冤一边呼喝家奴府兵抵抗。

只是世家的豪奴,日常虽然蛮横,可一遇到在战场上搏杀出来的东山军,便如鸡仔一般孱弱无力。没过多久,贺岳家的府门便被东山兵丁冲破,全府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拴了绳子,押往昭狱大牢。

贺岳景平和几个嫡系族人待遇比较好,他们有单独的囚车,了步行穿街过市的尴尬。

等出了府前的巷道他才发现,如此遭遇的不仅仅是他贺岳一家,泰康坊几乎家家都遭了灾,许多面熟的世家子弟都与他一样,被锁枷押上囚车,无数个囚车像溪流汇聚入海一般,一路朝着一路流向昭狱。

贺岳景平默默看着,心中早已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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