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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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两天路过猪场,萍娘是我见过最能干的小娘子,打猪草压豆饼挑水啥的都会,还能缝缝补补,就是有点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也没啥,找个爱说话的汉子就成了,有时候爷们说话嘴上没把门,就需要婆娘管管。”

等等。

哈斯勒越听越不对劲,他现在已经确定张二柱是看上他家阿姊了,那什么爱说话的汉子不就是在说他自己?

可那个缝缝补补……是咋个回事?

这事他一直放在心里,傍晚的时候借着去火窑,顺道去问萍花。

萍花正在剁猪草,闻言抬头瞥了弟弟一眼,冷冷地说道。

“没啥,就是有天他帮梅婶子抬猪食,结果衣裳扯破了,我就给他补了补。”

她这幅冷淡的模样,完全没有一点情窦初开的意思,看得哈斯勒很为张二柱担忧。

“那姐啊,你觉得……他那人咋样?”

哈小哥试探着问道。

“没咋样,长得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

“不是……”

哈斯勒抓了转头,试图为张二柱讲几句好话。

“二柱哥那个人挺老实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在土木组干活也不打折扣。他家也没啥人了,现在是跟着师兄弟住,将来肯定能有自己的屋子,他还学会了盘火炕的手艺,以后跟了他不愁没饭吃。”

“我也有手艺,我以后也不愁没饭吃。”

萍花把剁好的猪食倒进石槽,去掉烦恼的黑猪们一拥而上,拱在槽前吃的香甜。

萍花很满意,又撵走几头多吃多占的惯犯,这才回头直视弟弟。

“矩子说了,堡里的猪都归我劁,劁了的猪长肉又不腥臊,过两天杀几头让大家开荤。只要吃过劁猪肉,以后边城养猪的人家会越来越多。”

“猪劁了,才会长得肥壮。矩子说我以后要是愿意,可以给外面的人劁猪钱。我给宗门好好养猪劁猪,将来也能得房子,也能赚钱养活自己和梅婶子,婶子老了也不用你补贴,我不需要男人。”

完了。

哈斯勒抹了把脸,给张二柱默默点上三炷香。

他阿姊现在硬气得很,连他当儿子赡养老娘的活计都抢了,二柱哥这点本事阿姊也肯定看不上眼。

他也不敢多说,隐隐觉得自从进了坞堡,阿姊已经不是之前的阿姊了。

说不定有一天,他阿姊要冲得比他这个男丁还要远,还要高,让他望尘莫及。

第66章

十月二十八, 八里坡水泥场第一批水泥即将出窑,宁非提前一日进了定安城,第二天一大早和封恺一起出发, 前往八里坡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

他本来想去墨宗在朱雀大街的店铺凑活一夜,无奈暮野兄太过热情, 一早就遣了封小弟在城门外迎候, 直接把人接进了大都护府。

宁非有点不好意思,这一次他是空手上门, 也没带什么伴手礼。

坞堡的猪陆续开始劁, 可这一批的猪肉不好吃, 宁锯子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豆腐倒是拿得出手,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坑薛家一次,这时候当然是撇清关系来的安全。

封小弟倒是热情如故, 一见面就跟宁非展示自己新得的兵器。

“这是大翠云,托人从阊洲龙泉剑坊高价买的,邱金树大师亲手打造, 比我之前那把小淬云还有名气!”

“薛家这回大出血,我在他们加定了两把剑一把朱雀斧一根金瓜锤还有一根狼牙棒, 一共花了三百金, 薛三给我便宜了不少。”

宁非接过刀颠了颠,又弹了两下听音, 心中对薛家的炒钢水平有了估算。

含碳量不算低,估计勉强控制在2%的上限。这样虽然也叫钢, 但含碳量大于1%的后果就是强度下降, 可塑性和耐腐蚀性也不甚理想。

就这还能论金子卖,薛家是真黑。

不过想想,豆腐都能吹成玉中华, 钢口武器卖金子也倒不过分。

行叭。

宁锯子摸了摸下巴。

天凉了。

等他的冬建大业结束,他就开高炉烧焦炭,再想办法挤兑薛家一回。

当然,现在的墨宗还没有招摇的资本。一下子搞出太多的东西,恐怕会引起各房恶狼的瞩目。

但薛家是墨宗的心腹大患,不干掉薛家墨宗就永无宁日,不但不能光明正大的发展,甚至随时可能旧事重演。

薛家,可是有打劫的前科的。

所以这件事要小心计划,把握好尺度不能过分,最好能借力打力。

至于这个力……

宁非的视线转回到封小弟的脸上。

封家是个选项,但雍西关对阵胡人,封家是需要武器补给的,未必愿意彻底干掉薛家。

暮野兄之前在书房提起往事,一半是提醒,一半也是在试探,想看看现在的墨宗有没有取代薛家的能力。

封家又暮野兄,暮野兄为人明,想利用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这个世界,事在人为。

宁锯子摸了摸下巴,觉得只要利益够大,就不愁他暮野兄不动心。

毕竟封家苦薛家久已!

封小弟可不知道他小非哥的心思,他正按照大哥的吩咐,跟他的小非哥兴冲冲地念叨薛三回家之后的倒霉事。

“现在阊洲薛和衡寿薛已经闹起来了!就之前来定安城那个薛义枭,他是薛家二房的,之前就跟大房的薛义栾不和。薛义枭怕薛义栾在定安城对他下黑手,连夜跑了不说,都没敢回阊洲薛府,直接奔去了衡寿!”

“最近城里流传出玉膏脂的方子,薛家可是倒了大霉!”

“以前那些世家都花了大价钱买玉膏脂养身,还以为吃得是仙丹玉露。结果被石家那个纨绔爆出玉膏脂是豆子做的,那群人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但薛家说不是,他们也拉不下脸让庶民看笑话,就硬着头皮说是玉,还得捏着鼻子吃闷亏!现在薛家名声简直烂大街,臭不可闻了哈哈哈哈。”

封小弟大笑三声,觉得自己赔出去的那么多金也心疼了,薛家这个大跟头摔得他心花怒放。

“阊洲大房骂衡寿二房败坏家族名声,因为薛义枭来了定安,他走没两天拉车卖玉膏脂的小子就出现在定安城,薛义栾说是薛义枭安排的暗线。”

“这事薛三打死不认。他到处嚷嚷这是大房的阴谋,他就是再蠢,那也不可能在定安城放消息,这不明摆着坑自己么?一定是薛义栾的陷害。”

“然后呢?”

宁锯子听得津津有味,催封小弟快点说下文。

封小弟正愁没人听他八卦,见小非哥这么捧场,哪还有什么不乐意的,立刻继续道。

“然后两方就打起来了!”

“薛家二房也是厉害,薛义枭还在路上呢,二房就带走了阊洲坊的一群匠师,在衡寿另起门户。”

“衡寿是薛家二房的地盘,也有个龙泉剑坊的分坊,不过和阊洲的规模没法比。这次二房拉着一群匠人去衡寿,明显是要和大房划清界限。现在阊洲薛是薛家大房,衡寿薛是薛家二房,薛老太君还在就直接分家。合着也就是薛壁死的早,不然两房也不敢闹成这样!”

“据说京城的世家也在关注两薛分家的事。毕竟世家谱系上可没有第二个薛家,阊洲和衡寿各有靠山,都说自己才是正统,把玉膏脂的丑事扔给对方。”

说到这里,封小弟颠了颠手中的翠云剑。

“不过两薛断义,倒是让我捡了便宜,不然也搞不到邱金树的亲制。”

噢,原来是这样。

宁非舒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小手脚,竟然引发了两薛分家,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刚才还想着借力打力,结果还没等借到暮野兄,薛家自己就闹崩了。

分家就是削弱实力,逐一击破可比正面硬扛来得容易不少。

宁锯子心念一转,忽然觉得分家这事可以好好拿来做一番文章。

天下现在有两个龙泉剑坊了,阊洲和衡寿现在是王不见王,发生什么都会觉得是对方动了手脚。

反正,天下会炒钢法的,不是阊洲薛,就是衡寿薛,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谁都知道不会有第三家。那市面上混入一批不明来源的钢口兵器,是不是也没人说得清楚了?

闭上眼,宁非回忆了一下封小弟的那把翠云。

流沙纹,靠近把手八面剑身,上镂刻“薛”字变体。

防伪做得不怎么样,大概是薛家对技术有绝对自信,不怕山寨品抢占市场。

可如果有一批西贝货,比真正龙泉剑坊出品的兵器质量还还要好呢?

宁锯子悄无声息地摸了摸肚皮。

嘿嘿嘿,低调赚钱又财不露白的机会,来了!

同一时间,远在衡寿的薛义枭打了一个喷嚏,莫名的感觉背后发冷。

此刻他正站在衡寿薛府的书房,听他老爹的训斥。

“你怎么这么蠢!竟然让薛义栾泼了这盆脏水在头上,你知道那玉膏脂一年能赚多少银钱?!”

薛琰是薛壁的嫡幼子,薛义栾的亲叔叔。他兄长薛珏英年早逝,大房就剩下寡嫂带一个侄儿薛义栾,本以为薛家下代家主之位十拿九稳。

谁料他这个侄儿是个人,小小年纪就知道巴结祖父。父亲也真是偏心,放着他这个儿子不看,见天把薛义栾那小子带在身边,还早早就为他造势,送他入朝。

薛琰越看越觉得这风向不对,他爹这是要越过儿子抬举孙子啊!

论儿子他也有,他们二房薛义枭,薛义鹄,薛义鹏,他三个儿子抵不上一个薛义栾么?!

还没争出个高下,老头子给先帝守灵死了,薛义栾立刻翻脸,把这阊洲总坊不放手。

薛琰哪能善罢甘休!?他也盯着龙泉剑坊那块肥肉呢!有剑坊在手,哪家藩王不得高看一眼,谁上位都得给他留一分恭敬。

他一面在宗族里发力,一面派儿子去定安城,想再多拉一份助力。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给他闯了个弥天大祸!让薛义枭有把柄可抓!

现在阊洲老家的人都在骂二房。玉膏脂虽然比不得龙泉剑坊天下闻名,可赚钱的能耐远超剑坊,是实打实会下金蛋的母鸡!

没了玉膏脂的入,薛家一下子就缺了一大块,各房的手头都不宽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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