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新的纪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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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新的纪元

元宸脸色难看的盯着梵清和,明知不可能还依旧想证实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不可挽回,“这个玩笑可不怎么高明……”

海蓝天回看了他一眼,又撇开视线命人去取梵主的玉印。如果说他家主子近来可观的好转里有爻幼幼的一份功劳,别说三年,三十年也是值的。

梵清和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其实他自始至终都只认真关注着爻幼幼一人。

听见他惊世骇俗的要求,爻幼幼的脸上的错愕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冷静下来。她平静的审视着他,像是要把他彻底看穿。直到他因她的注视还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态,她这才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道,“我们要怎么确定你说的话是真的。”

元宸的心猛的沉了下去,海蓝天已经将梵清和的玉印取了过来。两指宽的上等羊脂玉石雕琢成了勇猛的六爪龙样式,因为玉石的体积小,故而对于工匠手艺的要求则更高。此时摆放在他们面前的玉印龙盘玉案惟妙惟肖,龙须如丝玉光流动,根本无需拿在手上验证也能看出绝非仿造。

“我叫梵清和。”梵清和终于有机会能自我介绍,他将玉印刻字的一面展示给爻幼幼看,玉印的玉色纯正温润,看起来已经自石中剖出有些年头,可上面印泥的颜色却很浅,似乎这一枚玉印很少履行自己应有的职责。

“好……”爻幼幼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元宸已经冷着一张脸猛的将她的手给握住。

他力气很大,几乎要捏碎她的指头,爻幼幼刚刚皱眉,元宸沙哑到近乎绝望的声音随之响起,“不,这个交易恕难从命。”

爻幼幼回握住他的手,将元宸紧紧攥着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归林说的对,生存已经不易,何必再自寻烦恼。她跟着元宸,不过是陷他与程烈于不义,更何况泰和或许能找到解决她这副糟糕身体所得的报应的办法,眼下两全其美的选择就在眼前,为什么要拒绝?

爻幼幼笑笑,眼神清明,“不知道不才哪点入了梵主的眼,竟得此青睐,能给大梁换来三年的时间。”

“味道。”梵清和动动鼻子,别人无法感知的东西他却无比着迷,“待在你身边很舒服,不会痛苦。”

他没有丝毫隐瞒,坦诚的看着爻幼幼,许是说出了心里话,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出云从未见过梵主的这副模样,这个男人出现时连带着他周身的气压都要低上几分,就算他再不理会他的需求也无法阻止自己依然受此干扰,但今天他开口说出要人的请求时却与平日大相径庭。

就像是原本混沌的鸿蒙开辟出了天地,所有纷乱的一切都重新找到了自己应有的秩序。

“三年。”爻幼幼认真的同梵清和讨价还价,“你许诺给大梁三年,我也同样卖给你三年。”

梵清和露出左侧一枚浅浅的虎牙笑了,终于了结心底的一桩夙愿,他软软的倒在海蓝天命人抬过来的金丝楠木椅上,脑袋微垂,听鼻息已经安稳的重新睡了过去。

“嘘。”海蓝天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几个体格强壮身怀武艺的小厮立刻四平八稳的抬起了座椅,健步如飞,将梵清和四平八稳的抬了出去。

公馆里因他出现而布置的一切又悄无声息的被人撤走,只留下海蓝天一人,看着元宸跟爻幼幼依旧交握着的手,“元公子?”

他不会再出声责难爻幼幼,因为在交易达成的那一刻,她就是泰和梵家的所有物。

且不论她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从今往后,除非梵清和开口,其他人都不能擅自动她哪怕一根手指头。

爻幼幼安抚似的拍拍元宸,“我家那边我自会去说,你不必担心。……只是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杂家姓海。主上允诺给姑娘的事情杂家一会儿就安排。还请元公子行个方便,许是会有二三百人的队伍需要元公子亲自打点。”

从泰和派人过来并不太难,难的是这大约是泰和头一遭往非从属国的小国家派遣匠师官员。主子从来只管开口提出需求,至于怎么把事情做得圆滑顺溜,就是他们这些当奴才份内的事。

……

那一年,随元宸归国的不仅仅是广齐安公主随亲的仪仗队,还有来自泰和的百余张新鲜面孔。

尚未开化的弱国子民或许并不知晓这百来人所带来的技术对于大梁而言究竟有多重要,但身处京都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都隐隐察觉到,周围的一切在这些人到来后都开始发生本质改变。

闻所未闻的新鲜作物开始在务农部新建成的实验田中预种催发,准备来年根据土壤、气候跟作物习性的不同分门别类的进行大范围推广普及。

制造业因为大纺车的凭空出现越过了脚踏纺车直接步入了规范化生产的道路,大作坊的凭空崛起伴随着私人坊间的倒闭呈现出来极端的两极分化。有人因此而一夜暴富,亦有人被逼得走投无路而跳河自尽。元宸紧急命人出面控制大型机械的传播途径,由国家出面稳定市场,总算没有因此动摇国之根本。

兵部跟工部的人看着源源不断从他们眼前运过去的蓝图都傻了眼,这些他们竭尽生平所学都无法想象到的新型器械像是突然有了无需百种尝试也能一次成型的捷径可走。无意间勘测而出的“黑水”已经被程烈带兵严加看守。煤和石油首度步入了历史的舞台,前者在工部的带领下已经广泛运用与各行各业,但后者因为开采及保存难度颇高,依旧让揠苗助长的大梁官员无比头痛。

元宸回来了,带着足以写入史册的变革,恒梁帝闻信亲自带领大梁千余官员在都城门前亲迎这一只远道而来的队伍。

程烈、阿情皆在此列。

他们一个一席绯衣站于文官之列,因为事先得到了爻子期发来的消息,茫然看着这只并不算光鲜的队伍,思索着这难道就是爻幼幼所做出的选择。

另一个依旧铠甲加身,焦灼的从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扫过,试图寻找久别重逢的爱人,想与她共同分享这一份从天而降的腾飞契机。

元宸受礼,下马跪拜大梁的一国之主。

恒梁帝少年老陈的脸上终于现出些展望未来的野心,不用从属于泰和也能接受来自泰和的援助,对于大梁这种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弱国而言简直是不敢想的事情,可偏生元宸就办到了。

周围闻讯前来朝贺的国家总算拿正眼来看这个长久以来默默无闻的国都,虽说元、程两家之名近几年也有壮大之势,但大梁底子太弱,好苗长在瘠土里说到底也不一定能结出什么健壮的果实。

但有了泰和插手事情便立刻显得有些不同,他们甚至可以预见,有了这股东风,大梁多少少年英杰能扶摇直上如展翅大鹏。

庆功宴上,元宸头一遭喝到红了眼。周围歌舞升平,程烈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让他简直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没有私吞所有的荣耀,爻家因为爻幼幼不能明说的付出而光耀门楣,爻青封大梁一等功臣,封妻荫子,幼幼的生母追封一品诰命夫人,入仕的义子爻情身份亦随之水涨船高。

水月观中,外界所有的浮世变迁都不曾干扰到这里的声色犬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静心师太形容枯槁眼神虚浮,原本保养得当的身体因为无度的huangyin而逐渐走样,再浓重的妆容也遮挡不住自深处无限扩张的腐朽。

爻弱弱因为生母遁入佛门而闭门不出,嫡女不在,府中更无女眷会再替她张罗婚姻大事,红颜蹉跎。

大梁的狂欢也并没有持续太久。

突如其来的文化冲击除了开阔人们的眼界助长弱国的发展速度之外必然伴随着难以估量的动荡与灾祸。以元宸、程烈还有后起之秀爻情为首的文武百官在沾沾自喜了小半月之后立刻认识到了自身任务之艰巨,无心再沉醉于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力所能及的将这种与外来力量冲突碰撞的影响降到最低。

有的人是为了不负爻幼幼所付出的努力,取长补短誓要将大梁打造成未来独霸一方的强国。

有的人是为了麻痹心绪,没日没夜的投身工作之中,好让自己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什么人。

也是在这样动荡又饱含希望的时代里。

搭载着爻幼幼的马车随着梵清和的车队慢悠悠的重新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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