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甲之蜜糖乙之砒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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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为了体现对皇家的尊重,玄以泽特地抽出来半刻钟时间安排下人准备相迎的大礼。

饶是如此,海蓝天都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对玄以泽的不悦。

太玄书院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除了广齐战事甚少文化开明外,其实更离不开泰和梵帝当初惜才的一句关照。

如今梵清和前来也不过换他低调的亲身恭迎,区区一介安公主,哪里值得他费心!

玄以泽自然也明白只要有了身边这尊大神作为挡箭牌,就算是广齐庆帝前来他也有了理由对其怠慢。只不过太玄书院还需在广齐存在更长的时间,天生谨慎的他还是力求面面俱到不落人话柄。

安公主的软舆慢悠悠的被人前呼后拥的抬到了太玄书院,原本还算其乐融融的太玄书会瞬间因为天之骄女的造访而被迫分开成为单独迎接男、女宾客的两个的空间。

元宸冷漠的看着安公主出现时带来骚乱的方向,听着太玄书仆恳切的劝说声,终还是温柔的同爻幼幼道别,转身后才扬起一连串不悦的冷笑。

爻幼幼倒是没什么不满的被书仆引去了另一个相对僻静的区域。这里虽然不及外间宽敞,但是陈设更为精巧绝伦,她好奇的站在石梅树下,伸手去触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刹那间被她触碰到的花苞婷婷绽开,惊得她猛地收回手指,忍不住拍了拍被惊吓到的胸口。

安公主雍容大方的被人簇拥着走了来的时候,爻幼幼已经研究明白了这颗石梅树的原理所在。她听见声响的好奇回头,看见的便是一袭锦衣气势不凡的安公主。

安染也第一时间看到了站在石梅树下一袭白衣的爻幼幼。

她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因为爻幼幼仅站在那里,便莫名让人有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度。

爻幼幼礼貌的冲她微笑示意,安染只弯了嘴角。

再眨眼时,四周已经跪了一片,爻幼幼入乡随俗,屈膝行礼,安染轻笑了一声,柔声道,“怎么今日与我都这么见外了,快快起来,今日本就是大喜的日子,何必再拘泥于这些礼数。”

“安公主圣安。”人群中自然也有在朝中与女眷交好的女教,借着安公主卖的这个人情起来说话。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随之缓和,跪在地上的人们陆续起来,却再也回不到方才随意行走,无拘无束的轻松氛围。

男宾这一列,少了钟灵毓秀的女宾点缀,原本热火朝天的场面也不由冷清了几分。

元宸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独自品茶,周身前来客套恭维的人却只多不少。

先前他陪着幼幼在医部滞留,到场的大部分人都未曾发现他的存在。如今他磊落现身,身边又没有了玉牌,自然令周身惊异的目光不住在他身上停留闪烁。

纵使他没有了玉佩,太玄书会上也不乏勇气可嘉的自负之人。

“元公子,老夫有一题苦思多年不得其解,还望元公子不吝赐教。”

“元大人,我这里有一阕好词一直寻不到与之相配的下阕……”

“元公子,在下乃上届恩科状元宋堂,这是在下的拙作还请过目……”

元宸又不是有求必应的活菩萨,递到他眼前的文帖,太过拙劣的甚至都不会被他翻动。

雪片般的文贴在他手边堆积出了比案台之上更为火热的局面,元宸的目光落在了最上头那篇工整的小楷手书之上。

“谁谓犬能欺得虎。”

呵。

元宸脸上笑意骤起,他原本就因与爻幼幼分开而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现如今竟然还有人不长眼,直接撞到了他枪口上。

他伸手将一旁的书仆唤来,随意写下下联连同上联一并递过去,“挂文台。”

书仆高唱,“悬文科二百六十一台。”

周围好事者皆拉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谁谓犬能欺得虎。”

“焉知鱼不化为龙。”

周围看戏的广齐学子被这一句谦卑有度的反击给扇的脸疼,面面相觑中交汇的双眼都流露出了“究竟是谁这么不长眼”的埋怨。

元宸又替自己斟了一壶茶,见他心情不好,周身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终于渐渐散去,他终于得空略为惆怅的望着水瀑另一头爻幼幼所在的女宾区,便听见一道悠扬的琴音自对面响起,继而回荡在空旷的岩洞之中。

那琴音清幽动人,悦耳绕梁,曲意中烟波浩渺的辽阔湖畔风静沙平,安详恬静的展现在了在场的诸位学子眼前。

原本还热闹非常的广齐学子们纷纷对视了一眼,皆屏息闭目细聆,舒缓清丽的曲调骤然吟猱,影影绰绰的颤音宛如群雁盘旋而至,款款落于白沙之上。领头的雁首细细梳洗自己身上的羽翅,天平湖阔的恬淡的景色中仿佛突然揉进了一抹灵动的气息,翩然而至的雁群或仰首与空中的同伴应和,或独自漫步于天地之间,一副生趣盎然又意境幽远的平沙落雁图已经随音律出现在每一位聆听者的脑海之中。

……

“好曲!”一曲奏毕,外间顿时爆发出一阵由衷的喝彩声。太玄书仆见状忙出声解释,“是安公主在里间同诸位学女切磋琴技。”

元宸并不为安染琴技所动,他只觉在太玄书会弹奏《平沙落雁》投广齐文人雅客所好,实在是精于算计。他忽然有些担心爻幼幼在里头会不会受人欺负,毕竟以她的心眼,似乎还不是这位安公主的对手。

元宸的担忧果然不是空xue来风。

安公主在里间自然也听见了外头一声声崇拜的喝彩,她在侍女递过来的玉盆中重新净手,一双青葱长指正是方才弹奏出绝妙之音的源头。

她满意的扫一眼在场诸人,如愿从她们眼中看到如同外间一样卑微的仰慕,却不料视线转到爻幼幼时,她正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好似压根就没来得及欣赏她方才炫技的一曲琴乐。

安染觉得自己仿佛在众人面前被凭空扇了个耳光,她缓缓抬臂指向爻幼幼所在的方向,笑不由心道:“不知这位妹妹觉得本宫弹奏的如何?”

被点名的爻幼幼正在思索刚才在医部看到的开创之举——不用再耗心费神的针对每一个病人望闻问切,而是将相同诱因相同病源的症状集结成一类,使用中成药进行治疗……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啊……公主弹奏的自然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她真心诚意的恭维,只不过一时间脑子还没转过来,话语听起来不够情真意切。

安染笑意不达眼底,弯唇示意下人将琴重新摆放在爻幼幼跟前,“不知本宫是否有这个荣幸,也请这位妹妹替本宫弹奏一曲,助助兴?”

“唔……”

爻幼幼看着安染毫不掩饰的强硬,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古琴。

她不是不会,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跟人攀比罢了。

也不知道如果她当真在太玄书会上献丑,元宸会不会也因此而受到牵连?

爻幼幼没心没肺的笑笑,立刻就做出了选择,“能为安公主弹琴,是妾身的荣幸。”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起身坐在古朴的名琴之前,爻幼幼一身风雅气度却再度让安公主微蹙了柳眉。

她遵循着繁琐的规矩,焚香净手,第一个音起,安染的眉头已经拧在一处——在这样的场合她竟选了这种曲子?

爻幼幼心无旁骛的拨弦,天不仁兮降乱离,民卒流亡共哀悲,是战乱烽火中的一曲《胡茄十八拍》。

人贱如草,白骨累野,秃鹫哀嚎。自灵魂深处颤栗着无处宣泄的痛苦让外间元宸的心顿时间被响起的琴音给紧紧的揪住。

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奇妙感受,分明没有一句怨言,更听不见一音诉苦,但每一个流转的音节似乎都让人能感悟到凝结在琴弦之间的珠珠血泪。

是恨,是怨,是对生命不公的无声痛诉,亦是,在一条由屈辱与痛苦铺就而成的长路上彳亍前行的决心。

爻幼幼继续抚琴,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的坚持在这样煎熬的曲调中成了唯一深情的吟哦。心痛断肠也好、黯然xiaohun也罢,就算没有一丝线光明她也要自己打破这天留下来一缕光明!她的人生还需要留下来享受更多、更广阔的天地万物!

像是晨光乍破撕裂天地混沌的第一缕光线,又像是吹散凝滞而灰暗烟尘的那一道清风,从怨恨的牢笼之中解脱的那抹轻灵意识用谁人都无法阻止的速度自由的在广袤的世界中遨游。

欢快无羁的曲调咏唱着的是千奇百怪的风土人情、肃穆庄严的音节描绘出的是白练腾空重峦叠嶂的锦绣山河。压垮了千年松柏的累累白雪是广齐人熟悉的严寒刺骨,万军丛中奔腾的马蹄声与将士们悲壮的厮杀呐喊一起融汇成了为国捐躯犹不悔的绝对咏颂!

静与动,喜与悲,疏离又缠绵、矛盾又决绝的曲调让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了不同的感叹,就连安染也忍不住在爻幼幼的弹奏中张大了嘴,瞠目结舌的看着她讷讷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一个音落,却绝不是此曲应有的终结。在外间的所有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惊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这样别具一格的曲调无疾而终?

爻幼幼在梵清和出现的第一刻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能令人过目不忘,甚至再难移开视线。

梵清和的双眼里不再有暴戾,更不见疲倦。清澈的目光像是静静流淌的清溪水,温柔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纯真,“好听。”

爻幼幼莞尔,这一曲不过是她有感而发,擅自改动千古名曲的取巧之作,少了原本意境中的痛心断肠,想来会被满座的学子痛骂,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专程赶过来诉说自己的欣赏,真该称赞他一句桀骜不驯。

安染在看到来人的第一秒就想跪下,一股无形的力量却硬生生将她欲跪的膝盖撑起,她急得满头大汗,梵清和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坐在爻幼幼身侧,伸手随意拨弄了两下琴弦,“愿不愿意再为我弹一遍……”

爻幼幼错愕的看着他,察觉身边的男人与外表不符的软软的嗓音,倒像是带着些许撒娇的祈求,“换一首吧。”这次她一定不会再乱弹琴而是乖乖弹一曲安神曲。

梵清和嗅着近在眼前的香味,终于通身舒畅的放松了一直紧绷到了极限的那根理智之弦。他在爻幼幼刚刚弹奏出第一个逗音时已经彻底栽倒在她身上,吓得不远处的海蓝天顿时“花容失色”。

梵清和睡过去的第一秒,安染的膝盖终于如愿跪下。

众人还没从凭空出现的男宾所带来的震撼中晃神过来,安染的突然跪地又让她们惊掉了下巴。原本井然有序的里间顿时乱作一团。海蓝天急切的冲到自家主子身边,怎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睡过去了?万一此女心怀不轨有意谋害他的性命该怎么办?

爻幼幼好心的扶起梵清和,下意识将他当做不小心走错了地方的玄家人,她将梵清和推向海蓝天所在的方向,不经意触碰到少年身躯的手指却察觉到一股异样的电流,直冲心肺。

嘭咚。

爻幼幼忙抚胸压住心底的悸动,这是怎么了,感觉原本蛰伏的qingyu像是滔天海浪一般瞬间将她的五脏六腑都随之席卷。

嘭咚、嘭咚。

她体内的蛊虫彻底觉醒,原本清隽的脸颊慢慢染上绯色,薄薄的汗珠缀在额间,嘴唇轻咬,双腿竟然使不上力气站起身来。

元宸、元宸……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她还不想宽衣解带追在男人身后丢人,唯一的依仗只剩下见识过她发病时丑态的元宸。

爻幼幼揪紧了手边的衣袖,xiao+xue里开始泛滥的涌出一股又一股的aiye,她实在站不起来,只能拼尽全力咬牙唤来一旁傻眼了的太玄书仆,“帮、帮我……请大梁、元宸元……大人……”

元宸在听见里间的骚乱第一秒就已经分开众人罔顾身份的闯进了女宾室内,在看见伏在瑶琴之上喘着气的爻幼幼,立刻怒目扫向四周——她们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海蓝天早已带着睡得安稳的梵清和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脂粉香气的庸俗之地,主子好不容易睡着了,他们做下人的自然要帮主子挑一个最最舒适的地方,让他获得一个高质量的睡眠。

元宸的手在揽住爻幼幼柔若无骨的身躯时便立刻被她滚烫的手给握住了,掌心接触到的不寻常的体温让元宸想起那一日她毒发时的撕心痛苦。

这到底是怎么了?

玄以泽也出现在了慌乱的女宾室内,他翩然有礼的指挥着侍女扶起因为看见梵主而脸色煞白的安公主,又用东道主的身份关切的来到元宸身侧,“书院玄医正在后院待命,不知……”

元宸察觉爻幼幼在听见玄医时握着他的手骤然收紧。

“不必了。”

他冷硬的拒绝了玄以泽的好意,轻松抱起欲火焚身的爻幼幼。爻幼幼窝在他怀里,手揪着他的衣襟恨不能直接将他的长衫撕碎了。

元宸不着痕迹的挡下她的放肆举动,却将她更加小心的护的密不透风。

来时未能搭乘的马车早早就备好停在了太玄书院门外,元宸一个眼色下去,换班的影侍已经将四周闲杂人等清场,元宸抱着爻幼幼撩开车帘坐了进去。

昏暗的车厢内,爻幼幼终于不再感受到来自元宸的拒绝,她快速的一件件开始褪去元宸身上的衣物,双手颤抖,嘴唇急切的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汲取着男人的阳刚气息。

元宸并没有搭把手,只是端正在车厢之内坐着。一直到爻幼幼的手来到他下身的关键所在,这才出手,将她热得过份的双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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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门了,下一章明年见。

大家新年快乐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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