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妻子or棋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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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是司机开的车,虞锦瑟与沐华年并排坐在车后。

沉侵在生命不可挽留的悲恸中,车上的两人一路无言。车窗外是快速倒过的风景,虞锦瑟趴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看道路旁的景致。

那些事,为什么从没告诉我

寂静的车厢中,倏然有个声音问是右侧缄默已久的沐华年。

虞锦瑟回过神来:哪些事

我爸说的那些。

虞锦瑟回想了片刻,道:那个时候,你太忙了。又淡淡一笑,不晓得是嘲讽还是苦涩,即便不忙,你也不愿意同我多说话。

她重新将脸转过去,轻轻道:算了,都过了,没什么好提的。

那一声算了,轻的似叹息。旋即虞锦瑟冲前排的司机喊道:小余,麻烦停下车。

小余忙停了车,道:有什么急事吗虞总

没什么,我看看。虞锦瑟摇下车窗,视线落在路旁的一幢小洋房上,停一分钟就好了,我就看看。

道路那畔,小洋房矗立在葱郁的花木中,大体呈米黄色,复古的旧上海风格,三层楼高,楼层层叠有序,房外就是花园,围了一圈白色的木篱笆,胭脂色的茶花开的正盛,篱笆旁是一架同色的秋千,两个小娃娃正在上面荡秋千,咯咯地笑声老远传来。

这房子真不错司机小余赞道:虞总您喜欢这种风格的吗

车窗前的女子怔怔地瞧着,连回答都忘记。

喜欢,她何止是喜欢。

那架秋千是她爷爷亲手为她搭的,那茶花是为她种的。歪歪扭扭的篱笆墙,是她跟父亲的杰作。还有,还有几年前她小心翼翼栽下的蔷薇藤,已经枝繁叶茂,熙熙攘攘爬上了二楼的小轩窗纷沓而久远的记忆中,爷爷着她的头,笑眯眯地说:以后这套房子,就留给我的囡囡做嫁妆

爷爷,什么是嫁妆呀

就是日后,囡囡若有喜欢的男生,要结婚啦,爷爷就把这房子,送给囡囡做礼物呀

在旁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呔老头子,囡囡今年才九岁,你跟她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呵,这房子虽然年头久了点,可却是g市有名的富人区,这么好的地理位置,这房子恐怕要不少钱吧小余依旧还在喋喋不休。虞总,你若喜欢这房子,要不打听一下

他不经意瞟了一眼后视镜,话头猛的顿住镜中的女子,虽然还望着窗外,可乌黑的眸子里,却浮起一层水雾。

是他的错觉么一贯嘻嘻哈哈的虞总,似乎在流泪

他还没反应过来,后座的女子已然低下头快速抹了抹眼睛,向他道:看完了,开车吧。

汽车重新发动的霎那,他听到背后低低的一声叹,几不可闻:落花流影似如水,往事如梦亦如幻什么,也没了

他听不懂,习惯扫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平日里一贯淡漠的沐总正瞧着后座的女子,她背过去没发觉,而那道眼神,褪去了往常的冷峻,目光深深。

回到公司,虞锦瑟重新面对堆成山的工作。

tur3的开发越发如火如荼,她与技术部没日没夜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某个昏头转向的夜晚,办公室的门砰地被推开。

季弘谣跌跌撞撞冲进来,脸上挂着泪痕,气不可遏地质问:虞锦瑟,你究竟跟华年的爸妈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突然反对我们在一起

虞锦瑟莫名其妙,她就上次探过一回病,从头到尾都没提季弘谣半个字,此后更是再没同沐华年的双亲打过交道,但季弘谣一副证据确凿的模样,几乎是咬牙切齿,本来双方父母都在看日子了,可如今他爸妈翻脸不认人,你究竟说了什么啊虞锦瑟你敢做就敢认

她见识过虞锦瑟的手脚,虽然恨不得咬上去,却只敢远远地站在沙发的位置,隔空怒骂。

虞锦瑟觉得她可笑的很,有心气她,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我没说什么呀,我不过把你的事迹拣彩的说了几句,说你出身贫寒,不脚踏实地努力,却日日做梦妄想攀上高枝,大学时找过几个有钱的男人,可惜被甩了,打过两次胎,钱还是跟我借的哦,到现在还没还钱

虞锦瑟季弘谣气得浑身发颤,你真狠

她怒极攻心,却笑起来,指着虞锦瑟道:你尽管拼命挑拨吧就算拆散了我跟华年,华年他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爱你的,他恨你还来不及

你知道吗她倏然逼近,挂着怪异的笑,像是恶毒的诅咒:华年他娶你,就是为了报复你,折磨你

虞锦瑟,你怨不了任何人她不顾一切的咯咯大笑,往日娇媚的脸竟扭曲地有些狰狞:谁让你们虞家逼死了他外婆

虞锦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司的,她疯了一样抓起钥匙,冲进车库,踩下油门直飚高速。

耳畔的路况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倒退,她却什么也感受不到,脑中反反复复只回响着那两句话:

你知道吗华年他娶你,就是为了报复你,折磨你

虞锦瑟,你怨不了任何人谁让你们虞家逼死了他外婆

速度已经提高到极限,蜿蜒的高速路上,深冬强劲的风吹得车窗呜呜地响,像是心底无声的呜咽。

虞锦瑟看向遥遥的天边,口中的呢喃低的像乞求:爸爸,求你给我一个答案。告诉我,这不是真相。

虞锦瑟抵达四百公里以外的d县监狱,已是第二天早上。

隔着冰冷的厚玻璃,虞锦瑟看着对面的父亲。

虞鸿海清减了许多,过去因为发福而微微隆起的啤酒肚完全消失了,脸颊也瘦了一圈,唯有那双深沉的眸子,坚定如昔。

爸爸。虞锦瑟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沐华年的外婆,是怎么死的

对面干的双眼陡然一沉,道:你都知道啦

我不知道。虞锦瑟道:但我希望爸爸将事实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

虞鸿海深吸一口气,说:她跳楼死的,因为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

他闭上眼,想起那一天。

充满消毒水气息的病房里,他说:老太太,你可别怪我绝情。我给过你外孙机会,是他不领情。我只有一个女儿,平日当宝贝般捧在手心,我肯让你外孙那样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入赘我们家,已是给了他无上的脸面。谁知他不知好歹,竟将我这份好心当成驴肝肺

眼下他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只能换一种法子了我给你外孙的账上打了足够的钱,随便他去国外留学还是去哪里。我只有一个条件,别再让他出现在我女儿的面前别再来纠缠我的女儿

那个浑身满管子的老太太颤抖着嘴唇怒道:你把我外孙当做什么人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家的女儿,我们高攀不起,但你给再多的钱,我外孙也不会受你的摆布

那时的他神色泰然,老太太,或许你的外孙不会为钱而动摇,但,他也许会为你动摇顿了顿,转了个话题,老太太,想必你也知道,你的病,只有这一所医院能治。

他笑了笑:可能你们婆孙还不清楚,这家医院,是我虞某人的产业如果你外孙再冥顽不灵,我就把你从医院他摆手,做了一个驱赶的姿势:扫地出门

他表情嘲讽:到时候,你可只能等死了

在老太太僵硬的表情中,他唏嘘几声:不过你外孙这么孝顺,肯定不会让你等死的,你说,对吗

他成功地在老人的脸上看到了绝望的灰败,他满意微笑,带着下属扬长而去。

然而,就在走到楼下停车场之时,五楼的窗台,爬上了一个瘦小的身影,那个倔强的老太太,颤巍巍地攀在阳台边缘,朝他大声喊道:虞鸿海,我宁死也不会成为,你威胁我外孙的工具

那话音还未落,猛然间,空中黑影一晃,砰地一声巨响彻耳传来,空中爆出大朵殷红的花,瞬间激起人群的尖叫。

人群之中,一滩嫣红的血泊正越流越猖獗,孱弱的身躯浸在血泊中,已经没了声息。

爸爸。玻璃墙外的虞锦瑟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反对我嫁给沐华年的吗

虞鸿海颔首,道:他外婆因我而死,他恨我们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真心待你。我担心他娶你就是为了报复,哪里敢将你交给他

虞锦瑟默然半晌,喃喃道:报复原来这七年她苦笑几声,后头的话说不下去了。

七年痴恋,他是怀揣仇恨居心叵测的纵者,而她是不知真相错付真心的无知棋子,她认为自己掏心掏肺的足够感天动地,换在他的眼里,无非成全了他心设下的谋。

真是好笑

虞鸿海道:锦瑟,你怪爸爸吗

虞锦瑟垂着头,好久后摇摇头,不怪。爸爸不过是因为太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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