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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说纯利……朱润作为总编,不只一次听到隔壁账房先生愁眉苦脸地喊着:“亏啊,亏啊,又亏了,这可怎么办呢?”

朱润想到这里顿时大喊着跪了下来:“王爷,您可千万不要抛弃小报啊!咱们可都指望着在这里糊口呢!”

为什么其他小报都办不下去了?

没有竞争力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实在太钱了!

亏本也就罢了,而且天天有人来骂,不是当面骂就是写信骂,各种各样的问候编者祖宗家人。

有再多的读者,也架不住那颗饱受折磨难的心,谁那么自虐,花钱找骂呢?

大概只有李璃这个人傻钱多的吧。

这位大燕国有名的纨绔王爷,除了追求他的樊大将军,似乎就只有办小报这一爱好了。

为此不惜将所有的俸禄银子,以及乱七八糟的王府进项全投进了这里,养着一帮摇笔杆的,还开了三个印刷作坊,以及一堆偷听人家壁脚的闲人,真是天底下独一位奇怪人。

然而爱好也有转变的时候,这就是朱润以及八卦小报上上下下最担心的事。

没有烧钱的金主,再辉煌的报纸也得成废纸,他们得喝西北风去!

“王爷,要不将售价提高,五十文一份如何?”

朱润只是个秀才,不是商人。

哪怕在八卦小报做主编的这些年看多了奇奇怪怪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转亏为营的点子来。

可是八卦小报每份二十文,单论一份来看并不贵,可每七日一期,这用已经不算便宜了,毕竟如今市面上流通的书籍大约也得一两百文一册。

贸然提价,只会丢失读者,而且得继续挨骂。

这种馊主意,李璃连白眼都懒得翻:“算了,对你要求不能太高。”

他重新拿起朱润送来的这份文稿,然后道:“在这期的头条后再加上一个下期预告。”

“下期,王爷已经想好刊印什么了吗?”朱润小心地问。

李璃思忖片刻,然后用略微惆怅的语调道:“吾家太后逼着本王娶妻生子,无奈本王痴心不悔,心中只住日月樊将军,便打算亲自执笔。下期的头条就叫《世上庸脂俗粉无数,只有一轮明月入我心——怡亲王逼婚有感》。”

李璃话音刚落,朱润便拍手叫绝:“好啊,王爷!您与樊大将军可是整个京城都关注着,您这一写,下期是不是要多刊印一倍?”

“不必。”李璃说完,拿起扇子敲了敲桌面。

不一会儿从屋外走进一个青年男子,嘴角含笑,一袭青衫,气质儒雅,仿佛是哪家书院儒生。

然而当他抬起手给李璃行礼之时,朱润一眼就看到他食指上戴着的那枚硕大的金光璀璨金戒指,戒指中间还镶着一颗墨绿的玉石。

见此朱润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哪怕他不识货,光看看都知道这枚戒指价值连城。而就这一枚颇为分量的戒指,瞬间打散了此人那股出尘的气质,染上了商人的市侩和银钱味儿。

“王爷。”此人施施然抬手道。

李璃将手中的那叠文稿递给他,然后说:“蓝舟,下一期的八卦小报,本王要再加一栏用作广告。”

“广告?”蓝舟眉间微皱,似有不解。

朱润更是面露茫然。

李璃颇有深意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不懂?

蓝舟于是微微思忖,忽然仿佛福临心至,想通了关键,他一抚掌道:“广而告之,依托于小报传递,的确甚妙。”

李璃见他一点就透,唇角不禁弯了弯:“五日之内找到合作商,可有难度?”

蓝舟摸着他手指上那晃眼睛的金戒,垂眸微微一思索,然后笑道:“秀湖街坊新开了一家皮货铺子和胭脂铺子,都是打西边胡人那儿来的,好料子,又新颖,不过才开张,一般人怕是还不知道。另外西市的张氏布庄和黄氏布庄正在打擂,倒也可以问问。”

做生意的就是不一样,李璃满意道:“那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小人必竭尽所能。”

李璃含笑点头,接着脸庞一侧:“朱润。”

朱润连忙应了一声:“小的在。”

“虽说咱们开小报为的是娱乐大众的趣味,本王也养得起你们这么几百号人,不过老是赔钱,我也不乐意,人的那点激情若是没有金钱的奖励很快就会消失无踪的。”

朱润讪笑道:“是小的无能。”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从今日起,咱们八卦小报也该更改运营模式。小报会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便是如今你正在做的,该怎么样依旧怎么样,对刊登的文章需益求,务必牢牢地抓住现有读者的眼睛。至于另一部分,便是小报的主要进项来源,各种宣传和推广的广告,由蓝舟负责,他会寻找合作商,洽谈广告的事务。”

李璃说完,朱润微微一愣,与蓝舟望了一眼,然后称是。

“至于广告,除了推广店铺和商品,若是需要招工,招租,亦或有优惠活动,打折促销,都可以商谈。但有一点便是,需得牢牢把握好品质,适当的时候亲自试试都成。咱们小报可以少赚点,但不能给支持的读者传递名不其实的东西。”

这是李璃的底线,蓝舟笑着应了。

李璃将文稿还给了朱润,让他下去刊印。

等他一走,李璃便带着蓝舟走进王府花园,寻了一处优美水榭,请他就坐。

茶水一上,温润的水汽之下,李璃抬眸笑问:“蓝舟,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将军:三天两头拿我炒作,你给钱了吗?

李璃:你人都是我的,给什么钱,零花钱?

第5章 得罪

怡亲王是皇帝仅存的兄弟,这个王府自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宏伟气派,修缮更是美轮美奂。

初春,今日阳光正好,虽带着丝丝冷意,但是日头斜斜照进来,落在身上正是舒适。

波光粼粼的湖面,撒着点点金辉,临着水榭边上,粉嫩的荷叶抽了芽,大概再过不久就可以小荷才露尖尖角了。

李璃倚坐在凉亭边上,身上穿着一件狐皮披风,微微垂眸,手里拿着一些鱼食,漫不经心地往湖里丢,看着岁月静好。

然而当水里的锦鲤争先恐后地聚在一处,可怜乞求他那点垂青之时,他又不禁低低笑起来问:“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眼里带着戏谑和狡黠,故意东撒一些,西扔一点,耍得这些呆头锦鲤团团转。

蓝舟坐在李璃对面的石桌边,正暗暗打量着传闻中不识人间疾苦,只知胡闹荒唐的怡亲王,忽然听着那笑声,见到那如画的眉眼弯弯似月,不禁微微怔然,起身回答道:“云师傅一切安好,请王爷放心。”

“那就好。”李璃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抛下,拍了拍手,掸去所有碎屑,然后拿起边上的折扇,轻轻一打,走了过来。

他径直走到蓝舟的面前,忽然凑上来,一张脸直接放大在蓝舟的眼前,差点就脸贴脸了。

蓝舟心中一跳,下意识地后退站于一边,弯腰行礼:“王爷。”

李璃的脑袋微微一歪,眼里带着一抹作弄的笑意,故作不解地问:“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蓝舟你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也太不淡定了。”

蓝舟闻言不禁露出苦笑,抬手告饶:“王爷恕罪。”

然而李璃眼珠子轻轻一转,却没有放过他,反而问:“本王好看吗?”

那自然好看的,李璃幸好是男儿身,若是女子,怕是得引天下俊杰竞相争娶了。

蓝舟点点头,夸奖道:“王爷优雅尊贵,风姿绰约。”

闻言,李璃加深了笑容,犹如这初夏的阳光明媚闪耀,他似乎满意这个答案,于是接着又问:“那你家少爷会喜欢吗?”

这可把蓝舟给问倒了。

世人皆知怡亲王心仪樊大将军,可樊之远究竟喜不喜欢李璃却无人知晓。

李璃从三年前就已经广而告之地表白心迹,隔三差五地在八卦小报上倾诉一番相思,哪怕樊大将军远在边关,也应当早就知道这件事,然而至今为止未曾回应。

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连他身边人的只字片语都没有漏出来。

完全的无视。

蓝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樊之远了,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以他对当年的主子了解,樊之远取向正常,似乎并不好男风。

然而,蓝舟清楚,李璃对樊之远的意义终究是不一样的,虽然这是在死里逃生之后他才发现的秘密。

蓝舟思索了片刻,终于道:“王爷,少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如果挟恩以报,甭管樊之远喜不喜欢李璃,他都会接受。

可李璃听完这个答案却皱了皱鼻子,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以一派吊儿郎当的语气说:“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本王岂会真正喜欢他,要不是暂时得拿他挡挡视线,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他嘀咕了几句,又慵懒地靠回了包着厚厚软垫的凉亭扶手椅上,拿着扇子故作姿态地轻摇,便将此事揭过,透彻的眼眸横过来说:“蓝舟,这次将你招回来,本王只有一个要求。”

蓝舟抬起手一拱,脸上带笑,心下了然:“小人明白,定竭尽所能,让王爷无后顾之忧。”

李璃点点头,看着蓝舟手指上那晃眼的碧玉金戒指道:“自古成就大事者,手下能人各异,手段谋略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通的……”

蓝舟接口道:“不差钱。”

李璃唇角一勾:“正是。”

八卦小报终究不入流,想要有如后世《人民日报》那般的号召力和公信度,还得涉及时政,报道常人不敢报之事,敢说常人不敢的事实。

一字一金。

这需要大量的暗桩隐线不说,还得要买通各条道路,没钱万万不行。

蓝舟打理着李璃手下秘密的来钱通道,可明面上终究只有八卦小报以及皇家赏赐的产业。

不多,不过可以混淆视听,这广告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小报要是涉及朝廷中事,就怕“胡言乱语”被封了!

李璃摸了摸下巴,看着蓝舟,忽然笑道:“听说蓝掌柜好左手习字,不知为何不用右手?”

蓝舟闻言,跟着笑道:“王爷,右手的字迹怕是连小人自己都不知道原本是什么样了,这些年都是写什么,像什么。”

“原来如此。”

李璃挥毫泼墨,完成大作《世上庸脂俗粉无数,只一轮明月入我心——怡亲王逼婚有感》,交给了朱润和蓝舟。

“校对一下,没错别字就这个当做头条了。”

上一期的八卦小报在头条之后加入了一行显眼的下期预报,冲着怡亲王和樊大将军这个噱头,可想而知,这一期有多少人热切地等着。

蓝舟第一次见到这种集纠结、苦闷、无助、痴情、深爱、无畏……于一体,一看标题就知道狗血和鸡血齐飞的千字剖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很想知道正上阵杀敌的樊之远看到会是什么感想。

苍天可表,山河可鉴,京城有位亲王殿下非你不可,其实……有点吓人。

再瞧着施施然喝茶,眨着猫儿圆的眼睛带着一抹无辜的李璃,心里真是一阵一阵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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