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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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峰自知理亏,也是不敢往墙上多看一眼,恼羞成怒的伸手去揍他:“笑你妈个屁,要是你早点发现,老子就不用遭这种眼罪了,丑瞎了都快,赶紧的,拉拔完了给我封上幕墙,太扎心了!”

钱心一把他甩到一边去:“还不是大裙摆惹的祸咯。”

陈西安这么厚道的人也觉得丑的够呛,嘴角掀的厉害,倒是没笑出声来。

ua的总工和施工单位的试验队伍没多久也陆续来了,一群人带上安全帽,站在建筑的荫蔽里看工作人员上脚手架,连上千斤顶和拉力计,打开仪器对钢板做拉力试验,直到边梁拉豁了再连第二个试验。

拉拔试验做起来很快,接着一伙人抄下记录的数据,蹲在地上对着表格公式就开始按计算器,陈西安的担心是正确的,ua那边果然问了他们试验数据值的可靠度和理论值,陈西安翻出笔记本调出自己常用的公式表,填进去算。

写写算算很快就过了一个多小时,没钱心一什么事儿,他就跟王一峰在工地闲逛,到处看看结构。东看西看就坐着吊篮上了结构屋面,王一峰让他帮忙看看结构女儿墙顶上的防雷甩筋距离是不是偏大了些。

绿地这个楼的女儿墙是个同心圆,未来两道梁之间会铺上穿孔的铝板,看起来像是一个造型很多的环。

陈西安算完上楼找他,一出吊篮就看见他蹲在外侧的女儿墙顶上,手里扶着一根防雷主筋,头发被风的乱七八糟,正侧着头跟王一峰说话。

超高层的风非常强烈,从陈西安背后掠过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推的他往前踉跄一步,不远处钱心一的衣服也飞了起来,一股窒息的感觉忽然笼罩了他,陈西安脑中划过一个坠落的身影,他脸色猝然苍白下来,失声叫了起来:“钱心一,下来——”

钱心一正在骂王一峰:“你的施工队里都是傻逼是吗?甩这么点钢筋出来才几块钱啊,省省省,给我二级省成了三级,到时验收不过,我看你挖筋再绑花几百倍的代价还省不省!瞎子都看得出你们省钱的地方以后就别……”

然后他就听见陈西安叫他,他的声音听着很……慌。

钱心一莫名其妙的站起来,看见陈西安跑到第一道女儿墙后头,伸手按在上面,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他站在那里露出半截上身,表情怪怪的,又说了一遍让他下来。

钱心一还以为是下面的埋件拉豁了,连忙从女儿墙上跳下来,边跑边问:“怎么?埋件豁了?”

陈西安隔着道墙拉住他挽起衬衫的小臂,手心里全是冷汗,钱心一愣了下,这才发现他脸上很难看,他从墙那边爬过来:“ua的总工骂你了?”

陈西安终于回过神,发现自己失了个大态,他摇了下头:“没豁,楼顶风太大了,你蹲在那里很危险。”

钱心一满头雾水:“没有啊,墙外头有个平台来着,你忘了。”

陈西安一时只觉得心灰意冷,他一看见女儿墙,就会无法思考。

第26章

纯钢材质的强度绝对比钢混高,所以只要计算不大打折扣,埋件拉豁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拉拔试验各项数据都在设计值范围之内,下午两点二十,钱心一和陈西安从工地出来,随便对付了一顿牛肉面,直接上高速踏上了草原之路。

从屋顶下来之后,陈西安明显沉默了许多,钱心一脑子里时不时冒出他在屋顶慌乱的状态,虽然没想明白是为什么,但好歹后知后觉的转过弯来,明白他是担心自己掉下去。

钱心一不可能没有一丝感动,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善解人意的技能没点满,怕说错了话陈西安会尴尬。

走到半途的加油站,两人换了班,陈西安握住方向盘之后倒是恢复了常态,主动跟他说起了话,问他有没有骑过马。钱心一有心活跃气氛,说骑过小木马,陈西安笑起来,说他连小木马都没骑过。

天黑的时候抵达了目的地,他们来的晚,蓝天白云和绚烂晚霞都没有了,只有群星闪烁和浓厚的尿骚味,如果你从没去过小草原,一定会被这种无所不在的气味打破向往。

陈西安打电话问赵东文民宿在哪,那边音响吵的要死,正唱着“我在遥望”,赵东文亢奋的声音渗了进来:“啊啊啊啊卧槽!!!前辈你真是牛逼,我知道你们在哪,等我,我去接你们。”

说完他就挂了,陈西安靠在车身上,看车里的钱心一趴在窗户上,开着手机电筒对车外的马路一阵扫射,亮光里一坨坨深色以各种姿态糊在路上,登时露了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来路没看见几匹马,马粪倒是遍地开花。

陈西安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赵东文不知从哪借了个小摩托,风驰电掣的彪了过来,他看见钱心一高兴的要命,一边笑一边挥手:“师父你来啦~~”

钱心一看他撵着马粪也能那么开心,就一直安慰自己可能是还没看见草原的美。

民宿是个很大的农家院,他们一群人还没注满,还有些不认识的散客,进门的时候正是夜间活动,篝火里几个姑娘穿着蒙古族的长裙正在歌声里旋转,飞扬的裙摆像缀着流苏的伞盖,他们公司的姑娘小伙围在外圈的圆上,跑动着踢腿,一个个笑的东倒西歪。

墙边上还有个烧烤架,院主操纵铁器翻烤着一只小全羊,棚下摆了五个圆桌,女主人们麻利的撤着残羹冷饭,看样子已经吃过了。

梁琴从人群里跑出来:“来来来给你们留了饭,快来吃。这是你们的门钥匙,房间号2101,吃完自己找去吧。”

她把两人推到收拾干净的那张桌子上,接着一头扎进了厨房,很快一个大姐出来铺了一次性桌布,大碗大碗的搬上来,都是农家菜。

梁琴给两人发上筷子碗,一转身又冲进了包围圈,high的不成个样子。

钱心一每天瞎对付,农家菜咸的齁嘴淡的没味儿,他吃的倒也不少,陈西安自己做饭,对这口感就有些敬谢不敏了,吃了一小碗就没再添,光着啃了个馒头。

钱心一却以为是他上午惊魂未定,十分殷勤的给他夹了许多菜,像个复读机一样把大姐带着乡音的介绍重复一遍:“来点这个,野生山蕨菜,纯天然无污染……这个也不错,油炸的什么菜来着,忘了……”

陈西安只能把他莫名其妙的温柔夹在馒头里,痛并快乐的吃掉了。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全羊也烤好了,一堆人也顾不上跳了,又围到火堆旁边,师傅片下一片儿就抢一片儿,起哄起的比吃还带劲。

钱心一对于排队等美食这种事情无法理解,在城市里他看见餐厅一堆等号的,从来都是掉头就走。赵东文在人堆里咋呼轮到他了,被胖子和老吴拉住胳膊往后面一甩,三个人相互就锤了起来,打着打着肉就到别人嘴里去了。

钱心一笑着看了一会儿,把碗一推对陈西安说:“你也去吧,绅士只能啃骨头,我去买点洗漱用品。”

说完他走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看见上菜的大姐就笑:“大姐,问下咱镇上便利店在哪?”

大姐给他指了路,他折回身看见陈西安也站了起来,看来对抢肉活动也不感兴趣,他没说什么,摸了摸兜里钱包还在:“走吧。”

坝上的夜市挺热闹,但游客很少,撸串的人看着多,多半却都是当地男人,不怕冷的穿着短袖,二锅头喝的满头热汗。商铺也很多,买奶片奶糖手工编织等纪念品的,就是没有正经卖衣服的。

两人一出小巷子就找到个微型便利店,买到了牙刷牙膏和质量不怎么样的毛巾,然后扫街一样的从这头逛到那头,天杀的只看见有卖情侣印花t恤和运动外套长裤的,而且还只能一次买两套。

老板是个系着腰包的大姐,为了做生意也是拼,先把两人夸一通,又帅又高又有气质,然后把自家的衣服夸一遍:“小伙儿不是我说,这条街上就我家的t恤是纯棉的,花样也最多,看你们长得这么帅,买两套我给你们打8折。”

钱心一不知道要怎么向大姐解释其中的隐情,买两套不打折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这店里的套装,男女搭着是情侣装,男男装一起穿还像情侣装。他是觉得有点尴尬,但陈西安估计十分暗爽。

他去看陈西安,陈西安却用一样的表情看他,说:“去下家看看吧。”

钱心一登时被气笑了:“你虚不虚伪!下家还不是一个样,买了走人,可这女装怎么弄?”

陈西安见他这么机智,也不装了,直接笑起来:“先收着吧,等回公司了给梁琴,让她处理。”

钱心一没什么意见,两人分头拿了一套,钱心一先拿了套黑白搭,陈西安接着才选了套蓝黑配的,钱心一注意到这个细节,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二天集合果然是炸了,因为大伙第一次见陈西安穿运动装,感觉像是换了个人,女同事看的频率尤其高。

钱心一压力很大的离他远了点儿,徒弟却又来凑热闹,他浮夸的喊道:“师父你们真是心机、哔——还统一服装,琴姐琴姐,我们被抛弃了……”

梁琴蹭蹭的从楼里跑出来,破天荒的化着妆,还穿的十分女王,她扫了两眼大红唇一张:“卧槽没天理了,钱心一你们居然穿情侣装!”

钱心一抽死她的心都有,不过被她违和的打扮给震住了,他用一种看公鸡下蛋的表情看着梁琴的眼线,说:“……你这个……高跟鞋,不是去骑马么?”

赵东文也吓懵了:“……琴姐原来你还、还会化妆啊!”

妆是王淳给她画的,画完了梁琴虽然不习惯,但还是觉得挺好看的,结果这两个像是被吓的话都不会说了。从不化妆的女人往往没什么自信,梁琴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把脸一捂,结巴起来:“很、很丑吗?”

她指甲上也涂的一片血红,两人的注意力登时又到她指甲盖上去了,瞠目结舌的模样,梁琴等了一秒直接崩溃了,转身就准备往楼里冲要去洗脸,气的快哭了。

陈西安看见这一幕也是无语的可以,觉得他光棍到现在也是活该,迟钝成这样,一般的女的谁受得了,他千钧一发的插进来:“梁琴今天这么漂亮。”

梁琴脚步猛然一顿,还是捂着脸,委屈的把师徒两指来指去:“真的好看吗?安慰我吧?你看这两人!”

陈西安过去在背后推了钱心一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亡羊补牢的说:“真的,被惊呆了。”

梁琴又去看赵东文,赵东文立刻竖起手机对她拍了一张:“琴姐美的不行咧!我要去找胖子,他肯定觉得他以前瞎了,哈哈哈我要让他跪着向你道歉。”

钱心一:……

陈西安:……

他说着就跑了,梁琴不好意思的放下手,骂剩下那个:“化个妆而已,又不是变性,你们这些人这么大反应干嘛啊,真讨厌。”

她说讨厌……钱心一又被吓一跳,觉得她今天中邪了,他认识梁琴四年,没见她这么女人过,钱心一终于没管住他的好奇心:“反应不大你才该不开心吧,你这是……春天来了?”

梁琴踩着小细跟哒哒的走下来,剜了他一眼:“春你妹啊!你没发现公司的姑娘今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吗,我就是不想丢你的脸才画的,你要有良心啊钱宝宝。”

钱心一:……

陈西安赌一个亿他没发现,估计他心力交瘁的全在“情侣装”上面了,他憋着笑问道:“新来的同事很帅?”

梁琴羞答答的眨了眨眼:“对的,混血,我的菜!!!”

钱心一忽然觉得他几年下来对梁琴的了解全白瞎了。

女同事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旋转木马,拍照拍的头昏脑涨,结果新同事还没来,于是各自原形毕露,射箭的射箭,放风筝的放风筝,还有的打着赤脚在沙地上跑来跑去。

钱心一的筋都懒锈了,被梁琴幺上小木马,在上面转的不愿意下来,其他人都跑光了,陈西安像个收票的坐在阴凉里陪他,翻着kdle里的小说。

钱心一趴在马头上打瞌睡:“你去玩啊。”

陈西安:“玩什么?”

钱心一想了半天:“跟胖子他们一起调戏女同事呗。”

陈西安心想那我还不如在这里调戏你,但是他没说话。钱心一闭着眼睛吹风,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有人走上来说话。

挺有磁性的一个男声:“钱所吧,你好,我是陈毅为。”

钱心一睁开眼睛,发现坐着的陈西安跟前站了个男人,就是简历上那张脸,肤色古铜,侧对他的身体有着很明显的肌肉线条,穿着件迷彩花的紧身t恤,腰杆挺直的朝下伸手对着陈西安,脸上的表情挺耐人寻味。

陈西安靠着柱子,一手抱着他的电子书,折着右边手腕指向他,但是没说话,因为他不太客气。

钱心一于是朝他挥了下手:“你好。”

伸着手的陈毅为立刻呆了一下。

第27章

钱心一没加上称呼,并不是因为他居高临下的跟“他”说话,而是摸不准高远准备给他安个什么头衔。

陈工不太好叫,被陈西安先占了坑,叫他陈所吧,又像不太把自己当回事,也不能叫小陈,他看着挺年轻,说不定比他们都大。按高远的性格,估计最后得直接叫陈总……陈总就陈总吧,反正都空降了。

钱心一出来和他握了手,假装高远没有找他谈过话:“新同事是吧,欢迎欢迎。”

陈毅为是个欧美体型,比陈西安还高一截,精神状态也很饱满,跟他一比钱心一简直可以说是萎靡不振,陈西安跟他一条流水线出品,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毅为笑容满面的道歉:“不好意思,眼拙,认错人了,听说钱所雷厉风行,没想到还这么有童心。”

钱心一就当他在夸自己了:“不要紧,都怪他长的比我有威严。”

陈西安宽容的背下了这个锅。

陈毅为又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他们的等级关系这么随便,他看向陈西安,说:“钱所,这位是?”

远处响起胖子的声音,钱心一揪着头寻了下生源,想也没想就说:“我搭档,陈西安。”

陈毅为登时拿不准该叫他什么了,他伸出手还在犹疑,陈西安先握了上去,笑道:“帅哥你好,我是陈西安。”

陈毅为笑着夸他也很帅,钱心一心想国企的人就是机智,叫一声帅哥什么错都没有。

他能找到这里自然是从组织里来的,但是杵在这里不知道聊什么,钱心一只能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陈毅为指了指西边的沙地,那里胖子还在呼喊,不过声音都散在了草原上,听不清在喊什么。陈毅为替他传递道:“大家要举行沙地摩托比赛,让我来叫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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