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逃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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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思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留下来用膳的。席间邢修业帮着君婈布菜,给她挑鱼刺,望着君婈吃饭时眼底温柔之色都快要溢出来;而君婈则闷声不吭地享受着邢修业的好,还时不时夹些大荤之物到他的碗里礼尚往来。两人虽然全程没有对话,却是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恩爱景象。

章思明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只木然地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还是君婈问了他一句“爱卿怎么不夹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干吃了大半碗。

抬头正好撞上对面邢修业似有深意的目光,他放下为君婈挑鱼刺的筷子,用勺子舀了一勺豆腐到章思明的碗里。

望着碗中摇摇欲坠的豆腐,章思明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强撑着用完膳,章思明不想让自己显露出半点端倪,便没有先行告退,而是状似从容地跟着君婈一起从承乾殿离开。

君婈像是有话要跟他说,章思明却不欲听她讲,不停地加快着脚步,只想快点走到宫道上与她作别,结束这一上午的煎熬。君婈一开始还努力想赶上他的大长腿,后来实在赶不上了,只能停下来喘气。

妈了个蛋,老娘八百年没这么运动过了。

她一时气不顺,站在原地大吼一声:“章思明!”

那身影蓦然顿住,却迟迟不肯转过身来。

章思明闭上眼定了定神,他怕自己此刻一转头面对她,便会露出不恰当的表情。他在心中默念:她是陛下,她是陛下,是陛下……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悠悠转过身去,却在下一刻看见君婈被另一个男人揽在了怀里。

夏侯瑨早就等不及了,君婈昨晚被邢修业带走,说了第二日便来寻他,却迟迟不见身影。他连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在承乾殿外等候,好不容易瞧见有人出来,就见着一身官袍的章思明在前面疾走,而君婈在后面赶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时便有些疑惑。当看到君婈喊停章思明后他不愿回头的场景,夏侯瑨敏锐地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古怪气氛,再也站不住的他果断上前搂过了君婈的肩膀。

“咳咳,你怎么来了。”君婈在夏侯瑨的臂弯里有些尴尬地问道,虽然她看不太清数尺外章思明投过来的眼神,但却莫名地觉得他好像不太开心。

“陛下明明承诺了今日来找我,午膳都过了还未见人,我便巴巴地赶来了,只想要早点见到陛下。”夏侯瑨的语气又温柔又委屈,倒把君婈说得有些惭愧,只好道歉:“是我不对,应该早点过去或者派人通知你一声的。”

夏侯瑨闻言笑弯了眼睛,弯下腰来在君婈脸上亲了一口:“陛下,我好喜欢你啊。”

有谁能抵挡英俊少年的甜蜜告白呢?君婈忍不住也弯了唇角:“好了好了,我也喜欢阿瑨。”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人影离开,夏侯瑨得知自己目的达成,笑得更加开心了:“陛下,为了等你,我还没有用午膳呢。”

“那怎么行,走,回清辉殿吃饭去。”安抚完夏侯瑨正要被他牵着手往另一个方向走,此时君婈才忽然想起章思明,扭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

他不是最讲礼数吗?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走啊。

君婈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也猜不透缘由。

章思明浑浑噩噩地回了府,也不去和章太傅请安,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关在房中,枯坐了一个下午。

直到余晖笼罩,夜幕降临,他才略微醒过神来。强自淡定地去和家人用了晚膳,又到书房写奏章,他知道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裁撤官员一事还没有彻底完成,以防守旧派反扑必须得慎之又慎;重开科举之前仍有许多的准备工作,他都要一一谋划,没有多少时间让他耽溺于私人情绪之中。

然而刚提笔写下两个字,想到这奏章是要给呈给那个人看的,他的心思又不受控制地荡漾开去:从小时候那个金尊玉贵又高傲骄矜的小女娃边哭得打嗝边哽咽地背着诗经,到稍大一点她梳着高髻骑在马上耀武扬威地挥着马鞭,再到他作为伴读进宫,二人在宫中重逢,她看到他时那有些惧怕的眼神……然后便是她当上女帝初次临朝,多年不见她似是有些不认识他了,他们一起在御书房议事,一起微服私访。他脑海中浮现了那间静谧的屋子里她娇媚的喘息声,她喊着他的名字,一双明眸将他望着,是赤裸裸的渴求。而他的手指触到她隐秘的阴阜,伸进她的甬道里,和着黏腻的淫液和她的嫩肉纠缠……

章思明的手猛地一抖,一滴墨晕染了纸张。

他放下笔,望着那团墨渍,心中是巨大的无力感。

我到底该……怎么办。

得益于一招杀鸡儆猴,之后第二波的官员裁撤推行得异常顺利,君婈开始笼络寒门出身的新派官员,这几日都会召集他们一起到御书房议事,交流政见、委派重任,以落实后续科举实行的一系列事宜。

然而,本该心情愉悦的君婈却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一向乐于找她茬、怼起她来毫不留情、忠君爱国一片赤诚的章御史,居然,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虽然平常章思明的话就不多,但他可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气死人的存在啊!现在他不仅不犀利了,甚至连目光都变得躲闪了。一群人聚在御书房议事,他要么盯着地上,要么盯着说话的官员,反正就是不看她。

君婈问他话他每次都回答得十分言简意赅,全程目不斜视,只看着自己交迭在身前的双手。会后每每要留他下来说话,他便借口推脱,只说有什么情况他会上折子说明,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君婈会吃了他一样。

君婈再迟钝都感受到了,章思明这是在避着她。

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们曾经在中春药的情况下共处一室,还发生了一些边缘性行为?虽说是有点尴尬哈,但是毕竟事发突然、身不由己,谁都不想的嘛。君婈那天从承乾殿出来就想跟他说道说道,两人要不就当这事没发生过算了,结果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变得不对劲了。

不过仔细想来,章思明一向恪守教条,行为古板,大概确实是很难接受这种事吧……

君婈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难搞啊。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寻个机会,好好解开这个心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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