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察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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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妈来访的第一天早上,君婈赖在床上不想起。夏侯瑨催了两声,没什么效果,便也不再多嘴,只乖顺地帮她按揉着后腰。这反倒让君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爬将起来。

然整个人还是怠惰得很,她靠在夏侯瑨身上一动也不想动,宫婢们端着一众洗漱的用品有些不知所措,夏侯瑨便一边充当着人形支架一边亲自伺候起她来。

除了刷牙是她自己动的手,从净手到洁面到穿衣到熏香,全是夏侯瑨代劳。宫女们一一放下手中的物品便鱼贯退下,刚被夏侯瑨细心地系好腰带的君婈瞅着无人,双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直哼哼。

“陛下?”夏侯瑨有些无奈,君婈像是一夜之间小了好几岁,让他感到疑惑的同时又有些新奇。

好像……挺可爱的。

“阿瑨——”君婈拖长了音喊他,在他怀中蹭啊蹭,“我今天不想去见太上皇不想去书房不想背官员名册,什么都不想干。”

夏侯瑨斟酌着开口:“我也想和陛下一整天都待在一起,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君婈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恹恹地抬头朝他撅起双唇:“亲我一下。”宝宝今天很丧,要亲亲才有动力。

夏侯瑨愣了一下,压抑住心中不受控制涌上的一丝欣喜,往那近在咫尺的樱唇上吻去,还刻意摩挲了一阵。

得到美男香吻的君婈心情好了不少,她咧嘴一笑,松开夏侯瑨拉着他的手往前殿走:“吃早膳去。”

而被她牵着的夏侯瑨心中却有点失落:刚刚好像太敷衍了……应该再亲久一点。

今日请安,太上皇特地就君婈整顿朝纲的决心和表现赞扬了她几句。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男权当道的封建社会,女帝掌权本就如同行走在悬崖边上,君婈既已登基,最重要的事便是要培养忠于自己的心腹。朝堂势力盘根错节,与其在一滩浑水中捉出自己想要的鱼,还不如重新选择鱼苗饲养。

科举便是个极好的路子。

章太傅作为叁朝元老,被圣武帝一手提拔,是太上皇的授业恩师,也是君婈的老师,他始终坚定拥护女帝权柄,在朝中地位举重若轻。章思明是章太傅的嫡孙,自然也就归队在女帝这边。而他也是太上皇退位前为君婈埋下的棋子,既有家世背景,又有聪明才智,实在是当朝辅佐新帝的不二人选。

“重开科举易也不易,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与章中丞商量。”

君婈表面上恭敬称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抽抽。

为什么偏偏是章思明这个冷面毒舌的讨厌鬼!要不是他长得像xxx,我*#%……

从永宁宫请完安出来,君婈没有忘记昨晚答应夏侯瑨的事,派文竹去请了太医院的院正到泰安侯府给夏侯瑨的生母看病,并叮嘱要院正回宫后亲自向她禀报。

处理完这些,君婈还要去御书房接着头疼裁撤罢黜一事。

虽说她给吏部尚书何曾出了个大难题,让他叁天之内就整理出一份裁员名单,但是作为掌权者,她却不能当甩手掌柜,得先自己心中有数才行。

坐在御撵上一摇一晃地来到太和殿,便看见一袭红袍早已立于御书房门外。

君婈路过他身边时一个眼风都没给,径直进了御书房,等到她瘫在铺了软垫的座椅上,才对着进屋之后对她行了一礼的人恹恹道:“先友情提醒一下爱卿,朕今天心情非常不好,望爱卿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其实不用君婈说,章思明也察觉出女帝今天情绪不佳。他眉眼不动,只作揖道了句“不敢”,便公事公办地与君婈讨论起了政事。

二人今日所议,自然还是科举。裁撤官吏,其实也只是为了科举铺路而已。

不过这事看似简单,不过是一份名单的事,背后牵扯的却是目前前朝早已连接成团的党派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估计何尚书这几日都是要睡不着觉咯。

君婈臊眉耷眼的,任凭章思明在那点明利害、畅所欲言,她只略微点头,偶尔询问几声,手中的笔倒是挥墨不停,不断在宣纸上做着笔记,实在像是个在认真听讲的勤奋好学的学生……抛开她脸上一副丧里丧气的表情的话。

只要章思明愿意,他还是可以情商很高的。见君婈笔速慢下来,他便会自觉地放慢语速;若君婈停笔思索,他也会适时地停下来等她消化。其间蓉锦进来送了一碗红糖姜水,他还十分耐心地等君婈皱着眉喝完,这才继续。

一个时辰过去,君婈兀自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腕子,突然意识到章思明好一会儿没说话了,抬头冲他扬了扬下巴:“你接着说。”

章思明与她对视了两秒,不紧不慢地道:“今日议得也差不多了,陛下好生歇息吧,龙体要紧。”

嗯?君婈有些疑惑,这不都说了老半天了吗?这会儿怎么就突然喊停了?

不过章思明难得这么通情达理,两人共处一室这么久,也没说出半个让她不顺心的话来,君婈今日本就无心朝政,乐得休息,顺势把笔一搁,也不和他客气。

“今日有劳爱卿了,咱们明日再议吧。”

她转头看了眼桌上的漏刻,“就到午膳时分了,爱卿不若留下来用完膳再走?”

大概是今天的章思明讨喜了一些,君婈居然也和他套起了近乎。毕竟是未来的左膀右臂,只要他不喷她,君婈还是很乐意看着他这张脸下饭的。

“谢陛下好意,微臣家中想必已备好饭菜,便不与陛下共膳了。”

君婈也不勉强,点了点头,冲门外喊了一声:“蓉锦,传膳。”得到回应之后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章思明在君婈经过身边时弯腰行礼,目光一瞥却见到君婈后臀处的衣物有一处奇怪的湿印。她今日穿了一身雀蓝绸外袍,那印子的颜色不是很明显,但湿漉漉的痕迹在绸面上相当显眼,由不得人不在意。

他一开始尚且不明白那是何物,可是湿印奇特的位置加上君婈今日不佳的情绪,脑海中又猛然闪过那碗红糖姜水……

“陛下!”

君婈的脚正要踏出房门,忽闻身后传来章思明有些急切的呼唤,她转头询问地望向他:“爱卿还有事吗?”

章思明又看了一眼君婈身后的那处印子,心中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提醒她,却觉得怎么样都不合适,一时便没有说话。

君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起来。

“爱卿究竟何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肚子饿了要吃饭!

章思明咳了两声,一向光明磊落的目光此刻却有些飘忽,“微臣,微臣突然想起,今日原以为会与陛下整日议事,遂特地交代家中不用备饭,此时赶回去,怕是至少一个时辰后才能吃上饭了。”

君婈松开了紧皱的眉,原来是要蹭饭啊。哼,让你一开始拒绝我,这下打脸了吧?

她有些幸灾乐祸,心情也好了起来,当下非常豪气地一挥手:“哎呀呀,这点小事何至于难以启齿?爱卿真是有口福,御膳房的佳肴真不是一般美食能够比拟的,今日朕就将最喜欢吃的几道菜介绍给爱卿你啊。”

太和殿的正面是上朝的主殿,背面则是御书房,用膳需在侧面的勤政殿里,那里是皇帝政事之余用饭休憩的地方,从御书房出去,还要走一截约莫百米的路才能到。

君婈本来因为章思明的打脸行为而消散了一天的烦闷情绪,却紧接着又被他的迷惑行为给弄得云里雾里。

从御书房一出来,他就紧跟在了她的身后,连自己贴身伺候的那几个宫婢都没他动作快,只能屈居之后。

一路上,他亦步亦趋地紧贴着她往前走,几乎是前脚掌接后脚跟,每回她回头以疑问的目光看他,他便回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君婈有点瘆得慌。

幸亏除了脚跟偶尔碰到之外,他没有用身体的其他部位触碰她,要不然真就是一个变态了。

还好这段路不长,君婈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来到偏殿坐下,抬头见章思明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更是不解了。

饭菜都已摆好,章思明礼貌地冲君婈示意,待她动筷了,他才拾起筷子往面前最近的一盘菜夹了一把,放在米饭上停顿一下,随后嗷呜一口,连菜带饭,小半碗就被他吃进了嘴里。

君婈本还想装装逼,给他介绍一下桌上几道珍馐玉馔的历史,没成想章思明居然这般囫囵夹了菜就吃、吃到嘴里就咽,让她着实吃了一惊,话都找不到缝隙说。

章太傅家清廉到这个程度吗?

君婈慢腾腾地咬着嘴里酥嫩的牛里脊,望着章思明心里啧啧称奇:这人虽然看似狼吞虎咽,却是井然有序,一点不显狼狈。

很快章思明便吃完了一碗米饭,他将碗筷如初时一样摆好,动作优雅地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

“吃饱了吗?不再来一碗?”君婈好心地发出“再来一碗”的邀请,被客气地拒绝。

“陛下,微臣吃好了,您请便。”

君婈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会也在军营里待过吧?”

章思明似被噎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行礼道:“陛下,微臣还有政务处理,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等她应允,转身便走。

啧,君婈在他身后不满地哼了一声。敢情这人还真是蹭饭的,蹭完就走,还不带一声谢。

走出偏殿,章思明在蓉锦面前停了下来:“蓉姑姑,陛下用膳时不小心将汤水洒在了身上,劳烦准备件外衣替她换上吧。”

蓉锦低头道谢:“多谢大人提醒,奴婢这就去。”

章思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身姿提拔地离开了。

见蓉锦捧来一件外衣要给她换衣服,君婈站起身疑惑地周身看了看:“没有啊,我吃饭的时候很小心的,哪有洒什么汤水?”

待她侧身之际,蓉锦突然惊呼一声:“天哪,陛下……”

君婈顺着蓉锦的手指望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屁股后面已经干涸的血迹,连忙把外衣脱了下来。

“陛下先披着吧,千万别着凉了,奴婢不知陛下泄了葵水,这就让文竹画屏去取下裳和亵裤来。”

蓉锦小碎步出去了,君婈一时有些懊恼。第一次在古代来姨妈,她还真不习惯这信期带要怎么用,这下岂不是在章思明面前出了好大的丑。

忽然想起章思明一系列的怪异举动来,她心中一时有个大胆的想法:难道他早就发现了?紧紧跟在他身后是为了帮她遮挡?吃饭吃这么快是因为尴尬想尽早脱身?对蓉锦借口说汤水洒了就是为了引她自己发现?

君婈扯了扯身上披着的外衣,心头霎时五味杂陈。若真是如此,章思明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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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em……好想让女主快点吃到男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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