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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花纹。但折成一团,到底绣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萧谨道:“这斗篷是宫中织造特为魏王赶制,虚置了多日,只待魏王得胜归来之时披上。”说着将那斗篷接到手中。

陈则铭行跪礼前,早有亲卫军士为他摘去衣后斗篷,以示尊重。闻言跪倒谢恩,双手高举过头,待接赏赐。

萧谨迟疑片刻,抬手将斗篷迎风扬开。

那绸缎随风而起,呼啦啦舒卷宛如旗帜,周遭立即哗声四起。

陈则铭抬头,萧谨已将那偌大斗篷覆在他背上。并弯腰将衣前带子系起。

陈则铭惊讶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子。

萧谨目中发亮,似乎很是激动,手指抖个不休,几次用力方将那锦带结好。

待做好这一切,萧谨抬起上身,笑道:“爱卿请起。”

陈则铭心中感动万分,微垂眼睑。静了片刻,禁不住喉间有些发涩,之前人生中受过的那些憋屈在这一刻似乎都淡了下来,一切终有所值。

他起身那一刻,四下喧嚣突然停止,众人盯着道中,不约而同地屏息振奋。

那斗篷长至委地,下方绣的却是只黑虎据石昂头,威风凛凛栩栩如生,似乎随时便要抬爪从锦缎上扑将下来。袍内裹住的一身轻甲,英气逼人,正与那黑虎相映成辉。

萧谨忍不住抽气赞叹,兴奋不已,得意往身旁看看,一名老太监连忙踏上前道:“万岁圣明,真是让人骇一跳的出采漂亮!”

待回到朝中,论资排辈,按功行赏。

除陈则铭之外,掳到律延之子的猛将江中震自然是头功。

他原本是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这下直接升至都指挥使。从正五品跳到从二品,连跳数级,算得上一步登天。

杜进澹借口调度不便,本有些搪塞敷衍。陈则铭见他弹制打压功臣,心中不悦,步出西班为部下力争了几句。

萧谨见他发言,频频点头,满口道有理。

杜进澹心下啼笑皆非,由此也看出陛下心中偏向太过,索性顺水推舟,倒也不言语了。

如此大行封赏,众人都是喜笑颜开。

夜间,萧谨下令摆席华安寺,夜宴群臣,庆贺此战大捷。

《将军令》偷偷写文 v第 33 章v

33、酒至半酣,有太常卿出面启奏,如此良辰,君臣同乐之时,可请出废帝与百官一同畅饮,以显陛下宽厚待人之德。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陈则铭心头猛震,目光已往杜进澹瞥过去,杜进澹坐在桌后,满面含笑,泰然自若,觉察陈则铭的眼神后,杜大人后知后觉地做了个很惊讶的表情。

萧谨听了这话,沉吟不言,往左右看了看,很是犹豫。

陈则铭连忙出席,“此举不妥。”

萧谨心中微震。

陈则铭继续道:“请陛下三思。”

太常卿奇道:“魏王说不妥,却不说出不妥之处,让万岁怎么三思?”

陈则铭微微一笑,“万岁聪慧,为人仁厚,自然有他自己处事的道理。”

萧谨心中有些恍然,陈则铭此言原来是为了引导维护他名下“仁君”里的这个仁字。

在这满朝文武,一堆人精里头,他虽然不够精明,可太常卿进言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却还是心知肚明的,想到到底萧定是自己血脉相同的大哥,而且曾与自己一样是一任君王,他自然而然犹豫了。

此刻陈则铭出面说的这些话,诚然是冠冕堂皇了,也给足了他台阶下,却不知道为何,反让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起来。

杜进澹吐出的那些往事,不得不说在他心底还是划下了些痕迹的。萧定说陈则铭是被迫,可在他看来,眼下陈则铭的行径,却委实是有些回护的意思在里头了。

萧谨沉吟片刻,抬眼又见陈则铭目中满是鼓励神色,心中不由一动,强打精神道:“不必如此,想来此乃宫外,诸多不便……着人送些酒菜去即可。”

杜进澹闻言,眼神微微动了动。

太常卿尴尬退下。

陈则铭极是欣慰,也含笑退回席中。

萧谨见到他面上笑容明朗,心下震动,暗道只要能博魏王这一笑,天下又有什么事做不得。

他本来有些不快,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这笑总是因自己而起,与旁人是无关的,想着又禁不住乐了起来,立刻抛开先前那些郁闷的念头,一心只想着这种时候,其实该彼此坐得更近些才好。

可这举动也不能明显得太离谱。

于是萧谨命人将左右相的席位都抬到自己身旁,宣称是要与臣同乐。

陈则铭杜进澹两人跪倒谢过恩,杜进澹边起身边道:“这可真是托了魏王千岁的福……”

他声音不大,只身侧陈则铭听得清楚。

陈则铭讶然转头,杜进澹颤巍巍地笑,“与君同席,这样大的恩宠,可不是常人可以享的。”

陈则铭心下不禁有些诧异,却并不开口追问。

萧谨与左右相坐在一起,显然兴致高了不少,更与陈则铭频频劝酒,赞他是朝中功臣。

此刻夜已经深了,然而时近初夏,纵然起风,大家也不过觉得更加惬意,并无寒冷之感。

萧谨于是更当良辰美景,不肯虚度了一刻。

却哪里知道,陈则铭在塞外长年以酒抗风寒,是喝惯了酒的,萧谨酒量哪里敌得过他。几轮下来,竟然先醉倒了,刚打个酒嗝,整个人已经瘫软下来,只将头软软靠在陈则铭肩上。

杜进澹呵呵直笑,待陈则铭纳闷转头去看,他的神情又单单只是长辈宠溺之色而已,着实有些童叟无欺的味道。

陈则铭心中好气又好笑,这少年天子酒量不大,却是不懂节制,每饮必醉。

正叫了人来扶,萧谨那手只是扯着他衣袖不放,众人也不敢强力去掰,那随身老太监道:“干脆烦劳千岁将万岁送回宫吧。”

陈则铭见不好推辞,弯身将天子搀起。萧谨比他矮了许多,身体也轻,他单手扶着对方也并不觉吃力。

这一瞬间,本来心无杂念,却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只闪过萧定喝醉后的样子。

陈则铭骇然一震,差点松手。

他回京数日,还不曾去冷宫中见过萧定,一来是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二来却是他心中惧怕自己的杂思,不愿去面对这个人。此刻无意中想起来,心头猛跳不已,似乎是一脚踏下去,却发觉足下是个深渊,只是恍惚难明。

他无圣命不敢上銮驾,老太监叫人另抬了一乘大轿,让两人坐进去,一干人跟在后头,赶回宫。

萧谨酣然不醒,那只手却死活不肯松开。

陈则铭不时挑起轿帘,越是近皇宫,越有去一趟静华宫的想法。那念头便如火烛,最初不过一亮而已,真正燃起来,却是舔着心肺的火烧火燎。

陈则铭暗骂自己只怕也是吃多了些酒,才这样胡思乱想,这么想着,面上感觉火热,自己拿手一摸,该是那酒上了头。

此刻萧谨突然叫了一声魏王,声音中似乎是不甘责备,又有些缠绵悱恻之意。

陈则铭惊讶转头,在那一颠一簸间,就着从外头透进来的昏暗灯光,隐约看萧谨面容,竟然和他胞兄当年有几分神似。

陈则铭不由心头大惊,身体立刻避让退开了几分,等缓过神,这才想到此人是萧谨并不是萧定。

将萧谨送回寝宫,陈则铭换身袍子,看众人安顿着陛下睡下,也退了出来。

那太监赶出来,命人送陈则铭出宫门。陈则铭摇手道:“不必了,我看离天明也不久了,黄公公也自去休息吧,我到朝房睡一夜便是。”

那黄公公见他坚持也就罢了。

陈则铭在宫中悄然行走,足下玉制石板,仰头天似苍穹,笼在头顶,那蔚蓝由深至浅,似是一层层渲染开来,浅处繁星点点,连接成河横过天际,宛实是一番美景。

他身旁四周数十丈才有屋舍影影绰绰,正是地阔天圆,让人为之一畅。

微风吹过,虽然将他面上吹得凉爽些,却也使得那酒意缓缓散开,自腹中升腾而起,到最后他想着自己还是该去静华宫看上一看。

那个人,难道是躲便躲得开的?

到了静华宫前,大部分卫士也睡了,只留宫门前四名当值兵士,见了他来立刻行礼。

陈则铭颔首,从门外往院子里看过去,里头早已经是黑灯瞎火。

萧定这个时候也该是深在梦乡了。

陈则铭一步步行将进去,那门早已经闭合,他绕到窗下,轻轻一推,却觉察窗子也上了栓。

萧定从来是个多疑的人,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大开门窗安睡。

陈则铭想到此节,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返身到兵士处要来一把锋利匕首,将窗栓挑开,翻身跃了进去。

《将军令》偷偷写文 v第 34 章v

34、走到床前,撩起床幔,见萧定躺在帐内中,合目而眠,睡得正酣。

陈则铭怔忪片刻,才终于能从心底松了口气。

他没见这人之前,憎恶,悔恨,挣扎种种情绪混乱失控,总在心头往来如织,争斗不休,整个人一刻不得安宁。

话说他虽然全力护他,可心底未尝没有让旁人将他暗杀了,才是一了百了这样的念想。在手下屡次传来平安二字的时候,他也不能说是全然没有遗憾的,这人是他一生苦痛的根源,他的种种挣扎也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有恨意是自然而然的,可这样的念头却是出自一己私欲,全无半个公字或者形势所迫的因素在里头了。他几乎是立刻便意识到那遗憾后面的丑恶,那源自自他的内心,让他不得不羞愧,以至于汗流浃背。

而眼前此人安然如此,他至少不需要再面对这些左思右想的折磨,亦犯不着想若是此人死了自己该如何如何的问题了。

此刻屋外月光如水,正探到床前。

萧定皱眉翻身,陈则铭抛下轻幔,掩身床旁。

听了片刻不见继续动静,探头再看,萧定又沉静睡了。大概是夜风吹着有些凉,他蜷起身子,将头埋在枕中,这时候看起来,倒跟方才萧谨的神情有些许相似。

到底是兄弟。

陈则铭走至床前,醉眼朦胧中,忍不住要探手出去,却还没触及对方,便已经将手收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片刻,渐渐清醒,心中惊骇。

那种冲动毫无掩饰,正是他此刻最想做的,然而这举动又是如此无耻,似乎那一伸手揭开的不是别的,而是柄照妖镜,他被它照得纤毫毕见,无地自容。

他面上红一阵青一阵,满身汗如雨下。

如此怔怔立了一会,见对方冷得缩成一团,陈则铭意识到这正是自己开了窗子的缘故,落魄返身自窗中退了出去。

萧定朦胧中听得一声窗响,立刻惊醒,爬起身开窗去看,可探出头去,左右观望,远近并不见半个人影。

远处正是晨光将起前,夜色最浓那一刻,兵士在换班。

他微微沉吟,不解掩上窗子。

他却不曾抬头看,此刻头顶两尺上,陈则铭正使一招倒挂金钩,将双腿挂在梁上,惊险过了此关。

宫门前,领队独孤航无意中将目光扫过来,看着魏王如此架势,大是讶然。

陈则铭大窘,连忙悄然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个噤声的手势,独孤航见之会意,不动声色将头转开来。

而在他手势之下,萧定遍寻不见人迹,正狐疑关窗。

萧谨经此一宴,也不过是吹些凉风,居然就病倒了。

太医院就此风寒小症也做了数次会诊,可开出来的药剂吃下去竟然不见成效。萧谨躺了数日,只是高烧不退,更加不能上朝。这么一拖半月之后,萧谨干脆拟了道旨,让魏王暂行代理朝政。

此旨一出,不少大臣上书以示异议。

可萧谨却将之一一驳回,恼道:“朕都病成这样了,难道还得每天上朝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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