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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回不来了。

他想。

出了东宫,却是被五花大绑,拖去了前朝议政的偏殿南书房。

书房里不只坐着面有怒色的皇后娘娘,下首左侧一把太师椅上,还坐着双目炯炯,神矍铄的张阁老。

玉奴被扔在沁凉的地砖上,额头刚巧被磕到,流出血来,糊住了一只眼睛。

“不知羞耻的下流东西!”

又砸下来一套杯盏,只未砸到身上,反在地砖上碎了一地,玉奴不自觉撇过脸,才避开了碎渣刺入皮肤里。

“娘娘,请息怒。”张阁老略略拱手,皇后阴郁地剐了地下人一眼,才缓道,“张老,这奴才,便是你要找的逆贼,季氏之子了。”

“竟是他?”张阁老惊讶地,“他不是太子身边的侍从么?”

皇后厌恶地点一点头:“不错,此人一身狐媚手段,将太子惑得五迷三道,连此人背后身份也抹得干干净净,直要在身边……却同他父亲一般,是狼心狗肺的畜牲。”

“娘娘说得极是。”张阁老附和道,“此番老臣着人秘密调查南边水寇一案,发现其中数人委实是两年前因时疫而死之人。人总不可能死而复生……娘娘,当初处理此事的,正正是太子殿下。”

“荒唐!我儿怎可能做得出此等威胁社稷之事?!”皇后怒极,几乎要站起来,“必定是这奴才从中作梗,狐媚惑主的东西!”

张阁老捋一把长寿胡须,缓慢道:“娘娘,太子不日便要回宫,留住此人,怕是于太子不利啊。”

沉默一阵。

皇后忽叹口气:“只是太子被猪油蒙了心,平日本宫训这奴才两句话,太子对本宫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将他护得跟什么似的。本宫实在是……”

皇后娘娘的确恨玉奴恨的咬牙,却又委实是不太敢动他。

太子疯魔起来,连她这个母后也轻易不敢去撩胡须。

否则也不会放着一根眼中刺不管这么许多年了。

张阁老朗笑一声,站起来拱手道:“娘娘若是不欲伤了与太子殿下的母子之情,将此人交给老臣处置如何?此人包藏祸心,万万是留不得的。至于太子殿下那处,老臣却是不信,小小脔宠与天下社稷,孰轻孰重,太子殿下竟全无丘壑?”眼见得一杯鸩酒灌入那人喉管,在地上抽搐挣扎之后便再无声息。

皇后长出口气,轻松地笑了。

这一刻,她已期待许久了。

******

玉奴是被一阵颠簸晃醒的。

他似乎是身处狭窄而密闭,且不断运动的空间里,一阵剧烈的颠荡,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也要被甩出去似的,脑袋也在壁上狠狠一撞。

他无声嘶了一口气,发觉近来他的脑袋总是在遭罪。

有一道温润的嗓音自身侧响起。

“可是醒了?”男人又轻轻地,低低地喊了一声,“阿礼。”

他这才发觉身旁还有人。只是空间里漆黑如夜,那人也如隐在夜色里一般,几乎看不见。

他是静了片刻,才恭敬地喊:“殿下。”便想要爬起来行礼,却被按住了手和肩膀。

在如此黑暗里,那人的眼睛似乎也全不受阻碍,准确地摸上了他被撞出一个大包的脑门,动作轻缓地揉:“委屈你了。”

他当然知道殿下说的委屈不是因为他被撞了个大包,当下便道:“不委屈,一切为了殿下。”

黑暗里他看不见对方,对方却能清楚地看见他。

他更是半点不敢放松,有些紧张地微微抿住唇。

半晌,听见那人低低说:“你的三位姐姐,并早逝的二姐,本王都在城外为她们立了冢,出城之后,你可以遥遥拜祭她们。”

“……多谢殿下。”

话至尾处,终究不哽咽了声音。只他原本是心性坚韧之人,从前那些软弱,不过是做给想看的人看。如今既无必要,便是忍到最后,也没落下泪珠来,反把嘴唇抿得发白了,一双眼里似盛满恨意。

那人似是发出了一声叹息,伸出手臂,松松地环住了他肩膀。

玉奴在距王城两座县城之外的青岷县城安置下来。

原本是怕崇宴回宫之后大发雷霆,全城遭殃。

小心蛰伏十多日,莫说雷霆震怒,京城连半点动静也无想来也是,太子殿下贵人事忙,哪里记得区区一个被毒死的奴隶。

殿下未过于小心,他也过于自作多情了。

他在院子里翻着书页,唇畔不自觉便嘲讽似的弯了弯。

“在看什么,这样有趣么?”

说话间,来人已推门而入,丰采眉目如罩辉光,灿然若神仙子。

他连忙合拢书本,站起来恭敬行礼:“殿下。”

双臂被稳稳扶住,殿下硬将他扶起来,温雅面容显出一丝无奈:“说过多少回,阿礼同本王不必拘礼。”

他坚持道:“殿下乃属下舍命追随的主公,属下不敢冒犯。”

“难为他还认得清自己身份。殿下,尊卑有别,还请莫辱没了自己。”

紧跟在后,年近不惑,又隐现张狂的老者,不是当初用假药令他假死,又将他偷运出宫的张阁老又是谁。

他又对张阁老揖一礼。

殿下笑了笑,道:“张老说的是,小王受教了。”

张阁老这才舒缓眉目,略略颔首。

这处小院离京城颇有一段路程,殿下偶尔还会过来一趟,张阁老却是第一回来。

不过殿下过来,也是因他手中握着的东宫的机关秘要,他在东宫住了近二十年,恐怕就连崇宴也不如他对东宫的熟悉。且崇宴一向不怎么避讳他,书房一度成为两人无媒苟合的淫乱之所,在崇宴离宫期间,他甚至摸入书房,翻到不少机密。

这些机密,如今都由他重新植入殿下的脑子里,毫无保留,事无巨细。

他要那个人的命。

现下两个人一同出现,他隐隐知道两人将要筹谋大事,正要寻个由头避走,殿下却向他招招手,微笑道:“阿礼留下,本王与张老谋事,没有阿礼如何成事?”

张阁老发出嗤笑的声音,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也只是稍稍犹豫,便真的留了下来。

“如此行事,阿礼以为如何?”殿下含笑,侧过脸来看他,“阿礼怎么了,脸色怎的恁苍白?”

笼在袖里的手不自觉已攥得死紧了,但他到底没失了分寸,还能挤出笑来,道:“无事,大约是昨晚吹了风,今日有些受凉,殿下挂心了。”顿了顿,又道,“殿下所谋划,自然是极好的……太子大婚,人多口杂,护卫定有缺漏之处,委实,委实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殿下含笑不语地看他,分明是温文含笑的模样,他却仿佛被剥了皮似的,赤条条无遮掩,内里被看的一清二楚。他不自觉撇开了眼。

半晌,殿下点头笑道:“甚好,阿礼同本王想到一处去了。”

张阁老也边捋胡须边点头:“不错,只怪崇宴那小儿忒也不知轻重,老皇帝随时要归西,此时此刻偏偏要急着娶什么太子妃。”又摇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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