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白发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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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寒风清冽,焦烟滚滚,加杂着血腥味儿在空气中四处涌动。龙宣赫原以为,他命影卫盗走掬月军中唯有的那把驱盅玉哨之后便可一举端了皓月的老窝。可他实未料到,皓月早在窝里赶造了数十支驱盅哨出来,专等着他攻过沙漠来自寻死路。这下,原本占尽上风几欲攻过沙漠的龙祈大军,在敌军吹响的尖锐玉哨声中,节节败退。

天方蒙蒙亮,太子龙风真便亲自带着手下马骑在沙漠边缘巡逻警戒,以防有敌军趁机偷袭,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沙漠中似有一身影伏动。

“太子殿下,那边似有异动…”手下侍卫谨道,仔细朝那一团影子瞧去,却似乎…

“怎么…倒像是…”那侍卫语声带着些微欣喜,“殿下您快看,好像是…”

“该死!”龙风真面色顿时变的沉暮,忽向身后喝道,“拿箭来——”

那侍卫一怔:“可是殿下,皇上再三嘱托…”

龙风真瞠大了冷眸。

“殿下,何苦与那畜生较劲…”背后太傅策马走来,抬头向沙漠中瞧了眼,向龙风真道。

“太傅,难道孤在父王心里,真还不如…”

龙风真一咬唇搭起了箭,对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白影,“嗖”的一声射出箭去。

已近黄昏,城外狂风四起,吹卷着满地黄沙漫天。边城城门上,八百弓箭手拉弓搭箭蓄势待发,只等着一边耸立的国王一声令下,便将城外之人万箭穿心。

“老三,你不要逼我——”

城墙外,幕月带着手下残卒迎站在风中,一手挟着奄奄一息的墨柔然。一手剑指着城墙上挺立的皓月步步后退道:“你再若逼我…我便带人径自投了敌营去!”

因一夜的奔波劳累,他洁白衣袍上已沾满泥土,长发亦散乱披着,握着长剑的手腕亦因体力不支而不住颤抖了起来。

听幕月竟欲投敌,城墙上皓月越发满面愠色。

见皓月一脸怒气,幕月又不禁放声狂笑,边笑,边招呼着身后跟来的石兰等人尽快出城。

“陛下…”

身边大将军费阿见城下幕月张狂,不由抱拳请射,未料皓月一脸铁青朝他令道:“不许放箭——”

可费阿待看到跟随在石兰身后走出城门的那三百军士。不由切声道:“可那些叛军…”

一提“叛军”二字,皓月越发火冒三丈,直冲着费阿哮声道:“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没用的东西。给孤王退下——”

想想自已麾下军士竟被一弱女子游说了去,费阿当即满耳通红,命人收回弓箭。

皓月转而对着城下石兰高声道:“石兰——你别忘了,你石家唯一的男丁还在孤王手里!”说着,将手指缩捏成拳。

城下石兰蓦地驻身。回头望着一脸得意的皓月面上痴愕。

听此,幕月冲着城墙上冷笑一声,拽了拽手中墨柔然对石兰道:“兰儿,你放心!有这妖女在手,王兄定会善待你弟弟石泰的。”

“哼!”望着城外幕月率着一众残军渐隐匿入黄沙之中消失不见,皓月重拳砸在城墙上。

“陛下。要不要属下派人追出城去?”身后贴身侍卫小心试问道。

皓月凝眸沉思。眼见着今日已是八月十五,他不想逼得幕月投了敌泄了他掬月王族的秘密。况他们已奔逃了一夜,人困马乏。纵使出得城去也逃不出多远。

皓月思到此摆了摆手,道:“越过这片沙漠便是龙祈国境,孤王不想真将他逼投了敌营去。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去找老七吧!”

没有了墨柔然,他也只能自弧月口中探出秘密了。

夜幕一点点降临,即便幕月再如何慌恐不安。即便他躲进荒无人烟的沙漠,东方那一轮明月终还是盈盈似盛满秋水的银盆一般。缓缓挂上天际…

一块斜插入沙丘的巨石下架起了两堆篝火,其中一堆火边,墨柔然似要被行型的囚犯一般,被绳索反缚在一根木桩之上。

“妖女,你快说啊——快说——”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给老七吃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快说啊——说——”

面对幕月歇斯底里的撕扯咆哮,墨柔然微抿了抿干裂嘴唇,缓缓闭上了双目。此时,她面色煞白,颈上那道已凝结成块的深疤在幕月对她的一次次的撕扯中渗出了鲜红的血液。颈上的剧痛,令她不想废气力说一句话,也早已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面对墨柔然的沉默,幕月再一次被激怒,脸部不由抽动了下,手指略显颤抖的直指着墨柔然狠道,“你不说…本王便扒光你的衣服,不信搜不出什么东西来!”说着,便上前撕扯墨柔然衣领。

“不…”墨柔然心中不由一骇。她晓得此时落魄似丧家之犬一般的幕月,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墨柔然慌恐的睁开了眼摇头制止,一时却又牵动了伤口,鲜血立时顺着她洁白项颈如泉流下。

未料,看到那自墨柔然颈上蜿蜒流下的红色液体,幕月竟蓦地停住了手,怔怔盯着那道道血流忽如着魔一般燃亮了火红眸子,浑身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不止…

“幕月,你…你…”一旁石兰被幕月转瞬间变得赤红如火的双睛唬了跳,指着他可怖面容骇道,“你的眼睛…”

幕月一怔,翻转过手臂,痴痴盯着右腕上那一道已然乌黑扩散的胎斑,蓦地仰头望向当头那一轮满月,突然间一声嘶吼,推开挡在身前的石兰夺路而去。

“幕月——”石兰自背后高唤了声,见他已踉跄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开,而他那一众手下见此亦都突然间一脸紧张慌乱上,拥扶着他转至石后去了。

“他这几日是怎么了,变的…这般奇怪…”回想起这些日子幕月种种奇异举动,石兰心中涌动着强烈的好奇,待那一帮人纷纷拥簇着幕月转至巨石背后,亦不由蹑足跟了过去。

“王爷,你怎么样了?”

“冷…冷…药…五石散…带了么?”

“在这里,爷!”

“今晚…是月圆…这些…这些根本不够…我记得老七曾说…快,快去找些动物的血来…或许…”

“可这大晚上的,又是在茫茫沙漠里,属下上哪儿去找活物的血来?”

“找不到…那就…”

“啊——”

“王…王…王爷…”

随后而来的石兰猛然听到石后传出的那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心咯噔一跳,忙蹲下身朝石后探出头去。

只见大石后,那些个手下人都个个惊大了嘴巴,眼珠凸出眼眶,如临鬼魅般直直盯着地上,仿佛突然从地底下冒出一头野兽一个魔鬼一般,脸上写满了恐怖。

石兰顺着这几人惊愕目光瞧去,见那边,幕月正背对着她趴在地上,双手却紧箍在一位黑衣手下的脖子上,如发狂的野兽撕扯脚下猎物一般撕咬向那人的脖子,眨眼间,那人脖子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如柱般被幕月吮入口中,又顺着他的嘴角外溢。

看到幕月似嗜血狂魔一般咬着那人脖子不放,石兰一个惊吓,紧捂住几欲惊叫出声的嘴巴。

石后,幕月犹自紧咬着那人脖子狠命吸吮着,喉咙不时发出阵阵“咕咚咕咚”吞咽之声,而那被他压在地上的手下渐渐安静了下来,面色随着幕月喉中吞咽一点点失去血色,最后,头一滚倒向石兰这边,犹自圆睁的眼珠几欲凸出眼眶…

“啊…”石兰又一次用力捂住嘴巴,瞧着对着她的那一张狰狞面孔,后颈一阵瘮凉,浑身因过度惊吓而抖作一团,胃中有一团异物蠕动上涌…

“王…王…王爷…属…属下们…这…这就去找…”惊醒的众人迈开瘫软的双腿一哄而散。

回到火旁,石兰团抱着双臂挨篝火边坐下,努力想让自己的身子温暖一点不那么寒冷颤抖,努力想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不那么惊恐无措…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以便更好的思考所选的这一条路是否还需要再走下去…要怎样走,才更安全…

石兰在火边沉思了近一个时辰,最终,她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了身后木桩上反绑着的墨柔然,缓缓起身朝她走去…

“妹妹,我给你的那张药方,其实是真的…那夜是为了避过幕月耳目,方才称那药方是假的…”

墨柔然缓缓睁开双眼,不明白她突然间对自己说这些又是何意,微抬眸瞧了她一眼,复又垂下眼帘。可不多时,竟感觉到自己身上紧束的绳索渐渐变松。

“你…”墨柔然忍住颈上裂痛,拿眸瞧向正为她松绑的石兰疑惑不解。

“我看你颈上的伤口有些化脓,来…”石兰小心扶着墨柔然依在她先前坐过的毯子上平躺下身来,道,“你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去找些药来给你抹上…”

墨柔然依言闭上了眼睛。这—路走来,她早看怪了石兰的喜怒无常,冷暖变化…她累了,全身骨头都酸痛似在裂开—般,她的确需要好好的睡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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