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宫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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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这帮混蛋!究竟要带本王妃去哪里——”

“喂——你们都聋了么?混蛋——”

“放我下车——放我下车——”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墨柔然掀帘子冲着外面七八个骑着高头大马地、腰佩利刃的武士一阵儿怒吼喊骂。可任凭她叫破了嗓子,车外那几人眼皮都不眨上一下,压根当她透明人儿一个。

“奇怪!”墨柔然趴在车窗子上咬了咬唇,一脸不解的问道,“我骂你们,你们都不会生气的吗?”

车旁那些武士犹自头也不偏一下。墨柔然几乎要崩溃掉,不由哀下声可怜道:“这都一个月了啊大哥,好歹说句话好不好嘛,闷死啦!”

“你们将我掳来不会就为了这一路将我闷死吧?”

“王妃还是省些气力吧…”车外那为首的武士终于开腔,悠悠道,“您若因此叫破了嗓子,我等只怕没法向主子交待!”

闻此,墨柔然忙道:“究竟是谁派的你们来抓我?”

那武士洋洋一笑,偏脸瞧向墨柔然:“王妃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便不记得我等兄弟了…”

墨柔然一怔:“你们…我认得么?”她仔细瞧向车外那一张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人冷道:“去年冬日,月神庙后山钓潭,托王妃之福,我们一兄弟命归黄泉,王妃这么快便忘了?”他说到“命归黄泉”四字,眸中冷厉令人不由寒颤。

“是…是…是你们啊?”墨柔然恍然记起,去年冬日,正是他们,这一帮御前侍卫们,借着保护自己之名,显些在钓潭上要了石兰的命…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所谓鸡蛋不能碰石头,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墨柔然心中连升了一串儿老祖宗千古警训,咧开嘴冲着车外一笑,低下脑袋啃了啃食指乖乖缩回车去,再不敢叫嚣一句,心中却连价叫苦:老天,她这可是又要落进皓月那厮的手心了?

马车驶入王城街道,墨柔然哪里有心思再伸脖子去欣赏外面街市热闹繁华,坐在车内不停舞动着十根葱指。几欲掏空心思亦没想出个脱身之策。正心烦意乱间,远处忽传来几声鹰唳,响彻长空。

“鹰——快快快躲啊——”车外方还悠闲叫卖的商贩忽慌乱了嗓音。疾声呼喊着。转瞬,详和繁华街道行人一阵儿乱哄哄践踏跌撞,翻筐倒铺呼天抢地,嘈杂声一片。

这突如而来的变故,令马车外那七八个武士亦面色一变。连声呼着前面驾车之人道:“快靠边儿!”,马蹄惊踏间,令原本稳坐着的墨柔然身子一颠,一头撞在了车窗木板上。

“石兰?”头顶鹰唳之声愈近,墨柔然心中微愕间,顾不得额头撞痛。一掀帘子朝外瞧去。

果真,面容冷峻傲然的石大小姐,带着她那两队铁甲兵骑踢踏着满街零乱飞驰了过来。一如往日那般的骄横跋扈!

“石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呜呜…”墨柔然激动的泪流满面,趁挨窗立于马背上的一名武士不备,伸手抽了他腰间佩刀,未及那人拦挡。管它横坚只一把当街扔了出去,“咣当”一声落在了大街中央。

“呜——”墨柔然脑袋被那武士硬塞回窗。满街喧哗立时因地上那一声刀刃脆响安静了几分。

她不过为用这一声引得石兰注意罢了。

果真。驰在前面的石兰“吁”的一声勒住马蹄,朝当道横出的那一把明晃晃刀刃扫了眼,秀眉娇横。身后立时跑出一队铁骑将石兰围护至后,全然戒备着,那一双双冷目齐刷刷自两边街道扫视,厉喝着:

“是谁?谁扔的刀子——”目光,很快聚落在了路边马背上那七八位劲装佩刀武士身上。

“是你——”马上石兰眸光一冷,盯了车窗前那位武土掉在腰间的空无刀套,一踢马腹径自走了过来,厉声,“你们是什么人?”

“快说,是什么人?”她身边铁骑连声附喝!

不及那些人应答,车厢内墨柔然已高声应了句:“是我,莫然儿——”再一次掀起帘子,“怎么,石大小姐,近半年未见,别来无恙啊!”那些武士已阻拦不及,只得任她掀帘与外面石大小姐闲话。

石兰微愕,注视着车内那娇美容貌展颜一笑:“我说谁会这么大胆,敢当街冲我石兰扔刀子,原来是七王妃啊。”

说着,美目朝围在马车四周的武士扫视了圈儿,瞧进墨柔然眸底道:“石兰只当七王妃这一回国省亲,便不回来了!”

“哪里…”墨柔然微低了下头,抬眸瞅了眼左右武士朝石兰笑道,“妹妹倒想不回来,只是…”

她欲言又止,复收笑低下头去,一副有难言之隐模样儿,一时又抬头望着外面明媚阳光,瞧向石兰眸光幽亮道:“今日天气真好,倘若妹妹能陪姐姐一起去钓潭,定然会有不少收获。”

石兰微愕,她并不曾说过要去钓潭的…心念一转间,已然明白,随即笑道:“是呢,我正愁没人作伴,独自垂钓无趣,可巧便遇见妹妹了。”

那些武士们一听她二人这番话,连有人上前朝石兰作揖道:“我等奉命迎七王妃回国,现下还要赶回宫去,望请大小姐见谅!”

“回宫…难道王妃不是回府么?”石兰一脸的不解之色,又问,“依你的意思,是陛下令你们将七王妃送进宫去?哦…”她随即又佯装恍然明白,转而一脸的哂笑瞧着那些武士冷讥道,“怪道这车内不见七王爷…”

她这话便这么当众毫无忌惮的说了出来,直叫墨柔然亦不觉红了双颊。

那武士一听她这般说,连又摇首道:“不不…不是陛下的意思…我等是护送王妃回府的,回府…”

若经这一事而传出国王霸占弟媳这等宫庭丑闻来,他们可是担当不起的。

石兰立时便冷下脸来,喝道:“你这奴才说话颠三倒四!既然不是陛下之令,便给我让开了,别打扰本小姐与七王妃出游雅兴!”说着,已命人牵了匹马过来。

墨柔然早已自车内跑出,牵了石兰伸过纤手跃上马去,一挥鞭扬长而去。

月神庙后山,那七八名武士追来时,石兰手下铁骑已守在山脚,将那通往山上钓潭的蜿蜒小道堵了个水泄不通。他几人势单力薄,唯有眼睁睁看着墨柔然随石兰上了钓潭。

此时的钓潭清渠飞瀑,花草葱郁,一改去年冬季的萧索。石兰轻履来到潭边,望着清澈潭底自在游鱼,扬水去戏。

墨柔然怔怔瞧着平静清潭泛起的涟漪,惊乱的游鱼,忽然道:“姐姐上年说的话,可还作数么?”

“嗯?”潭边石兰一怔,回眸瞧向墨柔然不解。

墨柔然开门见山道:“姐姐曾说皓月多疑,担心族人有朝一日会遭杀戮。曾说倘若我能帮到石家,便也会帮我一把…姐姐曾说的话,如今可还作数?”

石兰微愕了愕,偏头一笑道:“妹妹那时不也说我是魔魇了么?石兰一时糊言乱语,妹妹不要当真!”

这一句话,令墨柔然大失所望,略思之下冷笑道:“那姐姐这般默许我来这里,当是有另一番话要告诉然儿知晓了。”

石兰复伸手掬了些水在手心玩儿道:“龙祈与掬月两国战事正如火如荼…妹妹还是先替自己的国家多想想后事吧。”

“你说什么?”墨柔然大惊,“龙祈国与掬月已经开战了么?”

石兰略显吃惊:“怎么妹妹不知道?”

墨柔然顿一脸急躁:“我被那些人掳来一路闷在车里,又岂会知道这些!”

“原来如此…”石兰低眸浅笑,“听爹爹回信说,龙祈皇帝竟还是亲自率兵浴血沙场…”

“什么?”墨柔然大惊。

石兰洋洋续道:“可笑他将鞭炮系与马尾驱入沙场,妄图用那千匹贡马再将蛊疫传回掬月,可惜他不晓得,那控治蛊疫的方子是我石家配制的!”

墨柔然心头又是一震,上前一把狠抓住石兰双臂摇道:“告诉那治蛊的方子是什么,快告诉我!”

石兰一把推开她寒目道:“你果真什么都知道,果真是龙祈国派来的奸细!”

墨柔然冷道:“我是又怎样!”

石兰一脸桀骜道:“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爹爹只将驱蛊哨那么轻轻一吹,你为之效命的皇帝陛下,就自个儿滚下马来…连他自己都身染蛊疫了!”

这噩耗无疑是把尖刀扎进墨柔然身体,她向后一个趔趄,嘶声道:“你胡说——”全身不自主颤抖着,口中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

“你干嘛这么激动?”石兰拿眼打量着墨柔然娇笑着道,“没看出来,你一个小小女子,竟也会这般的忠心耿耿。只可惜呀,你跟错了主子,这一腔的忠心注定是错付了!我爹爹已向陛下立下君令状,不出两月,便要龙祈国全军覆灭!”

“不会的…”墨柔然一声厉叱道:“你们君臣父女真会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石兰眨了眨眼睛,“那就走着瞧好了!”

石兰话毕,冲着墨柔然莞尔一笑,转身轻盈盈走下阶去。是她将一切想得太过简单…墨柔然禁不住全身瘫软坐在了地上,潸然落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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