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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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道:“不必担心,殿下若要怪罪,本相一人承担。”

说完,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去。

走过曲曲折折,掩映在guàn木丛林中的石径后,眼前豁然开阔,辟出一方小苑。

苑中空旷幽静,只有苑前栽了一棵奇怪的参天大树。

说它奇怪,乃是因为这棵大树的树枝上系满了红绫罗,红绫罗下挂着诸如风铃、布偶等一类小孩子喜欢的玩意。

晚风徐来,无数条红绫罗随风飘迎,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树下安静地倚靠着一个身穿蓝袍的英朗青年,阖目无言,从树叶的罅隙间洒落的瑰红色霞光映染他的面容,将他睫羽上微沾的泪花染得分外晶盈。

这一副模样,便是叫不相干的人看到,心里也会难受几分,可况是深爱他的兰子卿。

兰子卿心里一痛,极心疼地走过去。

yin影笼罩了夙丹宸面容,他漆黑毛绒的睫羽颤了颤,仍旧没有睁开眼睛,轻轻说:“我从前来这里的时候,总是会想,如果我睁开眼睛,会不会有一个人出现在面前,陪我说话。”

“可是我每次睁开眼睛,这里始终空空dàngdàng,只有我一个人。”

“殿下……”

兰子卿眼角微酸。

夙丹宸继续道:“我刚刚在想,子卿你会不会出现,会不会来这里,幸好……”

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清雅出尘的人,沙沙哑哑地说,“你真的来了。”

朝兰子卿伸出手。

兰子卿反握住他的掌心,被他用力一带,一个重心不稳,跌入温暖的怀抱中,紧接着,夙丹宸紧紧抱住他的腰,头低低埋入他的xiōng口,像一只受了伤的大犬般紧紧缠抱住主人。

至始至终,十指紧握。

兰子卿看清他脸颊上的泪痕,心里一疼,将人搂得更紧,轻轻问:“殿下还在生司马大人的气吗?”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

“我不生气,是我辜负了外公对我的厚望。”

“五岁那年,我在外公府上住了一段时间,外公对我管教得很严,天还没亮,他便bī我起来学习,每天不是bī我读四书五经,便是bī我学礼乐骑shè,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读书,每次都敷衍了事,甚至在读书时,偷偷在下面研究时兴的玩意。”

“终于有一次被外公发现了,他狠狠斥责我玩物丧志,不仅摔毁了我的玩偶,还罚我举着一捧书,站在太阳底下思过。我那时委屈极了,哭得说不出话来,后来哭着哭着,便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夙丹宸的面容黯淡下来,脑袋枕在兰子卿xiōng前,闷闷地继续说:“后来我醒来时,看见外公坐在床前,眼里满是血丝,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之后,外公再也没有那样bī我读书,可我为了不伤他老人家的心,再也不敢敷衍了事。”

夙丹宸从兰子卿怀里起来,抬头望满满

一树的红绫罗,桃花眼里映落红光,轻轻说:“这上面的玩意都是那个时候我自己亲手挂上去的,我对自己说,一定不能再伤外公的心。”

声音低落下来,哑哑地说:“可是今日,我还是狠狠伤了外公的心。我知道外公一直对我寄予厚望,可我今日那番话,却是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的期望。”

转头望着兰子卿,英朗的面容变得迷惘起来,桃花眼里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光,悲伤而又迷惘地问:“子卿,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兰子卿将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心里又是闷涩又是心疼。

“殿下没有错。”

那双黯淡的桃花眼瞬间迸出一阵光彩。

“真的吗?”

兰子卿忍住心中涩意,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处,缓慢而又坚定地说:“即便殿下错了,臣也会陪殿下错到底,无论殿下作何选择,臣永远支持殿下。”

隔着衣服,明显感受到xiōng膛内那一颗心砰砰地跳,鲜活而又强烈。

那双墨眸,深得发沉。

夙丹宸鼻子一酸,英朗的面容上极大的感动与剧烈的欣喜jiāo织,最后体现为桃花眼里闪闪的泪光,

终于忍不住情绪,一头扑入他怀中。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无论他做什么事,做什么样的选择,都不会是孤单一个人,子卿会一直陪着他。

“子卿……呜……”

双手紧紧搂住他清瘦的腰,脑袋埋入他洁白如玉的脖颈间。

从前心里一直介怀的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此刻反而烟消云散。

就是这个人了。

紧紧抱着怀中温暖的身体,内心深处勾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他想要他。

想要子卿真正地成为他的人。

他抬头,望着眼前眉目如画的人,俊脸微红,桃花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缓缓俯下身,贴近他耳旁,灼热的气息呵入耳道,一字一句地说,“子卿,我想要你。”

第83章 兰相外出

灼热的气息呵入耳, 兰子卿黑亮的瞳仁慢慢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耳根红透的英朗青年。

“殿下……不再介意男子了吗……”

嗓音几近发颤。

夙丹宸摇摇头,晶亮的桃花眼异常认真地盯着他, 说:“只要是子卿, 没有什么不可以。”

“子卿,我想要你……”

一边说, 一边伸手一颗一颗解他衣袍上的云扣。

低头吻上兰子卿优美的chún,第一次在两个人的亲吻当中采取了主动姿态, 温柔地进入那柔软当中, 粉舌立刻被另一条滑嫩的舌头勾住, 嘶舔,像两条互相追逐的灵蛇一般紧紧缠绕在一起。

chún齿相缠,无尽缠绵。

熟悉的青莲香味弥漫了整个口腔。

夙丹宸从前对这股味道虽谈不上抗拒, 心里却始终有几分抵触,如今却是满心满意的甜蜜。

这是子卿的味道。

独属于子卿的青莲香。

两个人气息渐热,正是意乱情迷之时,外面忽然传来阿欢着急的声音。

“殿下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 贵妃娘娘突然病重!”

“怎么会这样!”

夙丹宸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情yu全消,英朗的面容上全是担忧慌乱。

他恨不得立刻赶进宫探望皇贵妃, 但又实在不好将兰子卿一个人丢在这里,心里为难不决,一双桃花眼眼巴巴地望着他。

兰子卿自知他心中所想,chún角轻抿, 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柔声道:“殿下不必担心臣,还是进宫去看一看贵妃娘娘。”

夙丹宸眉眼一阵感动,道:“子卿你先回相府,母妃若无大碍,我很快便来相府找你。”

兰子卿轻轻颔首。

夙丹宸一咕噜爬起身,忙往外跑去,跑了不到两步,又跑了回来,在兰子卿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后,这才离去。

兰子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漫过一阵柔软,伸手轻抚脸上他方才亲过的地方,心里微微一叹。

可惜。

稍坐了坐,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裳,跟着起身往外走去。

两个人离开后,空空dàngdàng的小苑里只剩下满满一树的红绫罗随风飘扬,红绫罗下的风铃发出“叮叮铛铛”的悦耳音声。

兰子卿回到相府后,很快府里的小厮阿三便迎了上来,手里捉着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说:“丞相,这只鸽子不知从哪里飞来,落在您的院子里。”

兰子卿眸光一变,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随意找了个借口,接过鸽子,打发走了阿三。

来到幽静无人的院落,从鸽子腿边绑着的信筒里抽出一张白纸,缓缓打开来。

不知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只知他看罢后,脸色惊变,墨眸里光芒变化不定,激烈反复。

将白纸紧紧攥在手心。

放飞鸽子后,独自在月季旁静静站了一会儿,墨眸沉了又沉,唤来小厮。

“阿三,备轿。”

*

晚上夙丹宸回到相府,脑袋乖顺地枕在兰子卿腿上,问:“子卿,你真的要去地方祭祖?”

今日酉时,兰相突然进宫,请求炀帝允旨回乡祭祖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夙丹宸听到时,心里好不惊讶。

自己怎么从未听子卿提起过?

他探望完贵妃娘娘,确定皇贵妃没有大碍后,便立刻来到相府,将心里的疑问问出。

兰子卿心中重重一叹,轻轻“恩”了一声。

今日他接到太子的信鸽,信上说太子被天下城里的机关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如若太子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去一趟地方。

夙丹宸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双手搂住他的腰,目光却盯着案上明媚的灯盏,说:“再过不久,便是元旦,那一天恰是我的生辰,我想同子卿一起过。”

说完后,头埋入兰子卿的青衣袍中,耳根微微透出薄红。

兰子卿怔了怔,猛然记起他正好是正月初一的生辰,chún边勾了勾,目光柔软下来,伸手轻抚上他的背,柔情款款而又郑重其事地说:“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在这之前赶回来,陪殿下过生辰。”

怀里的人撒娇般拱了拱他的腹,轻轻应了一声。

翌日,府里的小厮收拾好行装,便要上路。

临行前,夙丹宸拉着兰子卿的手,不舍地说:“要不是母妃生病了,我得留下来照顾她,不然我真想同子卿你一起走。”

兰子卿轻轻笑了一声,柔声叮嘱他安心待在王府,不可去烟花之地。

夙丹宸一一应下。

两个人将要分别时,兰子卿心里忽然涌来一股莫名的恐慌,在马车前停住脚步,转身唤道:“殿下。”

夙丹宸不解地望着他。

兰子卿望着眼前英朗的面容,yòu鹿般湿漉无辜的桃花眼,心里的恐慌如雾般弥漫,却不知慌从何来。

“子卿,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突然变得好差。”

夙丹宸一脸的担忧。

兰子卿忙道无碍,攥了攥拳头,再三道:“殿下一定要记得臣的话,安心在王府待臣归来,万不可去欢场之地。”

夙丹宸被他这副紧张的模样逗笑,“子卿难道忘了,我已经许久不曾去烟花之地。”见他始终一副眉头不展的模样,伸手搂住他的腰,额贴着额,亲昵地说:“子卿啊,你要相信我。”

话虽如此,兰子卿仍旧放心不下,“倘若应大人提前回来……”

话未说完,菱chún便被夙丹宸“狠狠”咬了一口。

“我已经答应过你不再见他,自然会说到做到。”不解地看着眼前清雅的人,问:“子卿,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兰子卿亦觉自己反应过度,自嘲般勾了勾chún,柔声道:“将要和殿下分别,臣总是放心不下。”

“所以啊,你要早一点回来。”

两个人搂搂抱抱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兰子卿踏上马车,车lún滚滚,扬长而去。

手执雪色绫罗侍女扇的橙衣女子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对眼前凭窗而立,一身勾金黑衣的男子道:“主子,兰子卿离开浔阳,正是我们除去夙丹宸的大好时机。”

空气静默了半响,响起一道低沉冷戾的声音。

“谁说本座要除他。”

说话的人面覆一张银制的麒麟面具,看不清是何等模样,面具下只露出弧度优美的薄chún以及一双迥异常人的金瞳。

秋娘愣了愣,小心翼翼道:“莫非主子顾念旧情……不忍下手?”

金瞳冷冷一扫,吓得秋娘立刻跪倒在地,嘴里忙道:“属下多嘴,主子赎罪!”

“这件事情本座自有分寸,你不必多事。”

说完这一句话,房间里再没有了声响,秋娘小心翼翼地抬眸,眼前空空dàngdàng,哪里还有旁人。

秋娘长长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没想到主子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她目光望向窗外,街上繁华似锦,只是已经没有了马车的踪影。

不。

就算主子顾念情谊,不肯下手,她也要替主子除去三皇子这个障碍。

哪怕主子责罚,她也死不足惜。

浓妆艳抹的娇容变得肃杀。

第84章 古怪的公子

经过几日日夜不停的赶路, 兰子卿终于在第三天抵达天下城邻近的州郡,徐州。

也正是卫离珏目前所在的地方。

马蹄踏过青石路,进入一条幽巷, 在一座朱府前停下。

兰子卿带着一身风尘, 下了马车,不待他敲门, 朱门先一步打开,从里走出一个身穿绿裙的娇俏女子, 那女子满脸的忧愁, 看见兰子卿时, 眼前一亮,道:“兰相可算是来了。”

忙迎兰子卿入府。

兰子卿一面跟随她入府,一面问太子伤势如何。

绿绡轻轻叹了口气, 道:“天下城里的机关喂了du,太子便是因为中du而致昏迷不醒,寻常大夫根本无法配出解yào。”

兰子卿听后,秀眉紧蹙。

这时, 隔过假山楼榭,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半嘲半讽的声音。

那嗓音低柔的近乎妖媚,惑人至极, 很是陌生。

“当日我救你一命,你却连一个谢字也没有,如今为了你的心上人,你反而低声下气的来求我。”冷冷哼了一声, “晏清臣,你不要欺人太甚!”

静默了半响后,响起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

“只要你肯救人,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顿了顿,又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人嗤道:“我倒不用你赴汤蹈火,只要你将剑上的佩玉送给我,我便答应救你的心上人。”

他说完这一句话,接着便是许久的沉默。

那人见此,嗤地笑了一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说什么赴汤蹈火,真是可笑。”

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那人离开后,树影后面走出一个一身黑衣,腰佩玄剑的俊美男子,那把玄剑的剑鞘上垂挂着一条jīng心编制而成的红绳剑穗,剑穗下系着一块通体雪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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