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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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之琴,无量诸乾闼婆各持琉璃琴,同作琴音,婉妙清彻,入耳动心,琴声相处,无量乾闼婆身上俱发出甘冽浓香,无边香气萦绕之中,又现出种种亭台楼阁,虚无幻象,隐现无常,摄人心魂,悟空心神稍惑,被那金刚严紧那罗王觑得空隙,重重一bàng,打在背上,直打得金火迸出千尺余高,小山与群猴骑着大猪,在高处观战,见得悟空中bàng,不由齐声惊呼,乙事主却摇着耳朵,轻声哼哼,并不在意。

十二小紧那罗王见金刚严击中悟空,同声作吼,如万马群,一十二根铁棍齐齐砸下,只砸得金光一派,流散如水,小山惊呼声里,就要飞身下扑,乙事主却将头颅一抬,阻住小山,蓦地里水焰腾腾,清啸声作,直入九垓,一十三名紧那罗王铁bàng脱手,向外直跌出去,金水燃烧,光气氤氲,悟空在金水焰里,手握铁bàng,清啸不绝,八万万魔众耳鼓yuzhà。

镇元在太虚空里,鹤影回翔,青影飘忽,一身周旋于大自在天、难近母、左魔使双马童、右魔使楼陀罗五大天魔之中,兀自行有余力,笑嘻嘻的,轻松自在,此时听得悟空啸声,向下看来,只见悟空泥丸宫里,五色旋流如华,有一头小小白猿,跳出顶上,双臂张处,竟有上摩九霄之势,大仙微微一怔,复又露出笑意,楼陀罗身化狂烈风柱,猛旋而至,镇元用手一拨,却将那大旋风拨到一旁去了,那大鹤双翅一收,连人带鹤,如星流云逝,往下坠来。

悟空清啸未绝,这时极西方外,也有长啸发起,声贯三界,隐隐与悟空啸声相和,须臾有一道长虹,色作纯青,透空摇曳而至,探入阵中,悟空“噫”了一声,举目观看,青虹中幻出一人来,也作猿猴之形,毛色深青,头戴金冠,周身璎珞,右手握黄金锤,左手托一宝山,颊生六耳,形如蝉翼,微微耸动,周身宝光萦绕,无边大风扑面而来,无量魔众一时皆退后数步,近他不得。

刹魔圣主却认得此猴乃是大雷音寺大悲世尊释迦牟尼前身好友,摩诃神猴哈奴曼,生就天耳神通,上彻青霄,下极幽冥,十方三界,尽在耳中,更兼神通广大,力拔须弥,法力更远在释提桓因陀罗之上,心中暗想:那罗延却是好面子,自身不动,却请得这许多人物为他助力,先是镇元小儿,此时又来了这两只猴子,只是你那传人灭尽在即,你却也还不慌忙么?冷哼一声,端坐不动。

原来玄奘将超十地,渐臻等觉,当于此贤劫中,成就菩提,出兴世间,次补牟尼之位,绍宏如来大法,却被刹魔一语掩蔽,自取灭定,若真个灭尽,则此贤劫后五十六亿七千万岁,将再无人可以成就正觉,佛法衰微,魔道日昌,那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何等紧要?不怕释迦不动。

却说哈奴曼跳入场中,见了悟空,也是一愕,问道:“你却是谁?适才是你作啸么?”悟空道:“是我,你又是谁?”哈奴曼道:“吾乃大风,于劫初来,向劫终去,浩浩无穷,dàng涤三界。”悟空道:“我观三界,尽空刹土,皆我一心,地火水风,尽归于空,何曾有风,何曾有劫?”哈奴曼闻言,哈哈大笑,向前奔来,悟空亦鼓掌大笑,迎上前去,两猴笑声不绝,指尖相触,光波dàng漾,栩栩然如梦如幻,如电光泡影,两相消融,依旧是一个悟空,手提铁bàng,兀自哈哈大笑。

鹤鸣声里,镇元已至,大自在天、难近母、左魔使双马童、右魔使楼陀罗五魔如苍鹰扑击,乘空袭来,那日天子、月天子、水天、风天、火天、一十三位紧那罗王,无边乾闼婆俱围拢上来。

内中地母波里提毗,依地而生,平生最以力量自负,见镇元力大,将身涌出珠穆朗玛峰头,探出一百只臂膀,将须弥山周围小山头一座座拔起,向镇元击来。不知她虽号为地母,镇元更是地仙之祖,三千大地之jīng神,正是她的源流,袖袍一张,那百余座山峰都进袖内去了,小小手掌于空中伸下来,在地母波里提毗顶上轻轻一击,波里提毗庞大身躯霎时萎靡下去,化为滚滚黄沙,连同无边积雪,轰隆隆滚入山下深谷去了。

镇元呵呵长笑:“千万年不动筋骨,今番却是过瘾,过瘾。”青衣鼓dàng,小小手掌上下摇晃,竟将日天子、月天子、水天、风天、火天、一十三名紧那罗王连无量乾闼婆一起卷入,东拨西引,无量魔众如处大洪流中,身不由主,酒醉了一般,摇摇摆摆,随着镇元手势,东西乱转。

镇元手掌虚引,那麈尾却飘扬起来,抖得笔直,向大自在天、难近母、左魔使双马童、右魔使楼陀罗五魔来处一指,转头向悟空笑道:“我且耍上一会,这几个凶人就jiāo给你了。”悟空见这小小童儿如此神通,激起好胜之心,振一振铁bàng,迎头冲上。

大自在天挺举长戟,满头蛇发笔直飘于脑后,从后扑至,直取悟空后心,悟空天耳洞彻,头也不回,握着铁bàng,往后一撞,正撞在摩醯首罗戟尖,直撞得无明劫火烈烈飞腾,摩醯首罗虎口灼热如烧,铁bàng借这一撞之力,倒转回来,横扫群魔,难近母青矛齐挥,与铁bàng击在一处,当的一声巨响,各自震得手臂酸疼,难近母心道:这猴儿不知什么来历,瘦瘦小小,却有如此力量。当下不敢轻忽,使出全身本领,全力攻来,悟空与难近母兵刃相jiāo,也知这青面凶fu非同寻常,收拾心神,周旋于五魔之间,若纯以力量论,悟空只堪与摩醯首罗、杜尔伽相当,五魔同时来袭,原非悟空所能力敌,只是他身躯轻巧,趋退如神,但见一道金色电光绕空飞旋,五位天魔空自神通无量,总来寻不着捞摸处,反被悟空打了几下重的,痛吼如雷,益发狂乱。镇元回头看见,嘻嘻笑道:“不错,不错,我们再换过来。”舍了日天子、月天子等无数魔众,又闯入五魔群中,悟空也笑道:“小娃儿本事很大,老孙心中也十分佩服。”铁bàng飞腾,两人换过位置,并肩大战,相视而笑,心中俱有惺惺相惜之意。

且说乙事主与小山、群猴、猪,足踏黄尘,立在空中,啸吼助威,有魔众见了,识得他们是与悟空同来之人,心中不忿,纷纷扑来,乙事主长吼一声,口中吐出素天金气,形如白虹,周回飞旋一匝,便有十万魔众身首异处,热血喷溅,落下云空。乙事主傲然昂首,又吼一声,无边光影徐徐扩散,内有大鱼,两翼垂天,天蓬真君真身足踏鱼背,四首八臂,黑衣玄冠,彤甲跣足,威光赫奕,倒垂如水幕,小山又将八卦龙须帕祭起,那龙须帕悬在众人头顶,飞扬招展,鼓动延伸,风雷大作,现出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种景象,广数千丈,缓缓旋转,浮凸隐现,聚成中央一个龙形兽头,头角峥嵘,凶猛狞恶,口中作沉沉怒吼,令人寒毛倒竖。

魔部虽众,只是自杜尔伽、摩醯首罗、双马童、楼陀罗、四大阿修罗王、阎摩罗刹等诸大魔头部主之下,各各遇上对头,彼此纠缠,难解难分,无人可以顾及此处,所以见乙事主这般威势,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无魔众再上前来。乙事主将大耳甩了甩,傲然低吼,群猴群猪啸叫而和,忽抬头见西南方花雨缤纷,香风飘dàng,cháo音隐隐,佛光无量,浩浩dàngdàng,透出重重血色浓云,冉冉而来。

刹魔圣主轩眉冷笑:那罗延终于忍不住了么?

尔时玄奘,白衣飘摇,于大震乱中,从空处定起,入识处定,周身渐渐有白光向外散发。

第三九章 以有情人,入有情世

我今大悲心,广大如虚空。

yu为众生亲,故现行菩提。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一日又将尽了,硕大的深红色太阳一跳一跳,渐渐没入远方的海水深处,在那一瞬间,整个大海就像熔炉里沸腾的铁水。

然后整个宇宙进入了深沉的黑夜,而繁星从太阳方才落下的地方升起,布满了漆黑的天幕。

繁星满天,八德池无涯无际,在星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银白色光芒,缓缓漫过岸边细白的沙滩,又缓缓退去。

山一般的苍黑色身影浮出同样苍黑的水面,发出响彻天地的鸣声,久久不绝,接着又沉入深深的水底。

莲花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轻风吹拂,岸边的无忧林翠叶扶疏,沙沙作响。

八德池边,无忧树下,两人对弈,一人观局。

“瞿昙今日心神仿佛有些不定?”准提道人枯黄细长的手指间拈着一颗黑子,淡然而笑,身边地上,斜斜放着一根树枝,不青不白,非枯非荣。

细观两人之间,青岩为局,三尺纹枰之上,黑子白子密密麻麻,纠结一处,形势一片混沌,胜负殊难辨认,但座上三人眼光皆非常人可比,自然瞧得清楚,官子收完,执黑一方稳赢三目左右。

“行菩提萨法者,十地三乘,处处是劫,心魔若动,自起还当自灭,他人原无奈何处。只是弟子虽得此意,未舍有情。”

观局者乃接引道人,道人身形枯槁,听了此言,微微含笑:“娑婆无量,六度无量,原不舍有情,不然,我等入此世间何为?”说罢,站起身来,向水边走去,释迦牟尼放下棋子,起身随行。

水上光晕淡淡,有两枝菡萏,亭亭自波中探出,出于水面,在夜色中一点点绽开纯白的花瓣。

须臾,两朵白莲花完全绽放,莲蕊上各坐着一名童子,玉琢一般玲珑温润,见了二人,立起身来,咿咿呀呀,藕枝柔弱,若不能胜,接引道人忙伸手去迎,两名童子跳出莲花,接引道两手一边一个抱着,放于膝上,无限怜爱,释迦却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向两名童子躬身合十,两名童子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有样学样,也将两手合于xiōng前,上下摇晃。

“善哉,他二人已入八地,虽然历劫转生,灵识未损,瞿昙,你可放心。”接引道人道。

释迦道:“是。”上前接过一名童子,抱放膝上,轻摩其顶,童子抬眼看他,又将手去揪他耳垂,格格直笑,释迦用手抚拍,笑容温和。

光明跌宕如雾,马元大明王、法戒菩萨、毗卢菩萨、马遂菩萨、长耳定光菩萨乘云向东,过了西洋大海,铁围山,通王山,将到狮驼岭,听得岭头有人作歌:

“北帝南辰掌内观,潜通造化暗相传。

金槌袖里居元宅,玉户星宫降上玄。

举世尽皆寻此道,谁人空里得玄关。

明明道在堪消息,日月滩头去又还。”

又有一人鼓掌相和:

“谁解长生似我哉,炼成真气在三台。

尽知白日升天去,刚逐红尘下世来。

黑虎行时倾雨露,赤龙耕处产琼瑰。

只吞一粒金丹yào,飞入青霄更不回。”

众人心道:好大口气么。却不知是谁?正看时,那岭上来了二人,一人苍髯道服,一人白衣持扇,摇摇摆摆,妖风扑面,拦住去路,口中大呼曰:“列位道友慢行,且住,且住了。”众人驻云相待,那二人向前来打个稽首道:“列位道兄,一向少见,俺弟兄有礼了。”

众人此时觑得清楚,不由失笑,你道是谁,原来是凌虚子与卧龙先生两个,昔年也曾在碧游宫前听讲,也曾大会万仙阵,当时逃去,不知所终,却在此处见着。

这二人本事不大,做的歌倒是口气倒是不小,当下众人笑道:“原来是凌虚、卧龙二位道友,却好逍遥也,是在此处居住么?久疏通候,我等有事在身,今日记下地头,改日再来寻二位道友叙旧。”说罢都要前行,凌虚子与卧龙先生拦住道:“列位道兄且慢,故人相见,怎地如此匆促。”众人道:“我等实是有事,失礼,失礼。”只管向前,凌虚、卧龙二人只是左右遮拦。

旁人尚可,马元xing急,“咄”的一声喝道:“我等已说了改日,二位道友怎地兀自纠缠不已,这般不知起倒,若还这等时,休怪我们无礼。”凌虚、卧龙二人口中唯唯诺诺,将身只在面前乱晃,就是不让众人过去。

马元真个急起来,摇一摇头,脑后伸出一只手来,五指张开,车lún相似,呼喇一声响亮,夹脖子将卧龙先生一把抓住,往岭上一掼,那卧龙先生显了原身,乃一条白花蛇来,体长百余丈,顶生rou冠,遍体鳞甲开合,急急窜入乱石树木间,周身鳞甲齐开,放出五彩妖云,鲜艳无比,将自家笼罩其中,又一声响亮,那重重du烟里依旧走出个白衣秀士,手拈折扇,满脸羞惭。

凌虚子大怒:“各位道兄,昔年我等都是一教之友,道兄今日侮辱卧龙先生,便同自辱一般。”法戒菩萨道:“我等如今禀教伽持,乃极乐场中之人,如今身有要事,急如星火,两位道友一再阻拦,须怨不得马元师兄心急。”凌虚子撇嘴一笑,正要答话,岭头上大音如吼,轰轰传来:“什么要事,无非是与那释迦老儿卖命去罢了。”

众人心中一凛,抬眼观望,但见一青一白两道光华如流瀑般从天上垂下,落在狮驼岭上,轰隆一声,三万里狮驼岭连山根都大大晃动了一下。

众人心中又是一凛:是何人也,这份来势可着实惊人。只见那一青一白两道光华在狮驼岭上团团乱旋,旋成两个极大的光卵,猛然间bào裂开来,现出两个人来,一人身高丈六,青袍飘dàng,满头须发一卷一卷,纠结一处,威猛犹如狮子虬龙;另一人白眉斜飞,白袍鼓动,身躯宽大,气势端严如山。

凌虚子与卧龙先生见了来人,冷笑一声,侧身退过一旁。

青袍虬首人口作雷音,隆隆不绝:“列位道友,见了贫道,如何不上前见礼,是不认得我了么?”这二人的形貌众人如何不见得,心中各各惊疑:我闻他二人四百年前,借五百年一度盂兰盆会之机,逃出文殊、普贤道场,四百年来不见踪影,今日如何却在此处拦阻我等?

众人上前,躬身合十:“虬首道兄,灵牙道兄,我等这厢有礼了。”那白衣人目如飞电,冷笑道:“看汝等模样,却是死心塌地与那西方为奴了,连这些礼节都变了。”毗卢菩萨道:“两位道兄差矣,我等在大雷音寺,世尊以礼相待,谈经论法,千百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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