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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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四肢百骸,女孩儿的手足开始微微颤动,睫毛抖动着,终于张开眼来,眼前却是一张猴脸,金毛披散,两耳尖耸,相貌与前一般无别,然而那两眼之中,却多了几许深邃,几许沉郁,虚空如电,无限生灭流转。

“悟空?”女孩儿迟疑地伸手触摸眼前的面目,“我们是不是都死了啊?”

“没有死,没有死!”悟空将小山拥入怀中,“我们都没有死,是我来接你回去了。”

便在此时,乙事主仰首向天,全身白毛根根耸立如剑,獠牙倒竖,张开大口,吼声滚滚,如风柱一般旋转而起,冲开顶上万丈海水,直达众云高处,牛斗之间。

乙事主傲立空中,身周白光跌宕,光影dàng漾,形如大鱼,现有两翼垂云,翻涌不休,两翼之上,流光影里,有一尊宝像似虚似实,隐隐约约,四首八臂,黑衣玄冠,彤甲跣足;左一手结天蓬印,右一手撼帝钟;又左一手执斧钺,右一手结印擎七星;左一手提索,右一手仗剑;又左一手执青弓,右一手持赤矢;无边电火如龙如蛇,重重无尽,旋绕其身。

正是:现四头八臂之威容,运七政八灵之洪造,帝钟才震,万圣齐临;钺斧轻挥,群魔碎灭,神光赫赫,常救护于众生;真xing巍巍,誓永兴于正道。

又云:身长千尺口齿方,四头八臂显神光。手持金尺摇帝钟,铜牙铁瓜灭凶狂。手执霹雳宰镬汤,雷震电发走天光。草木焦枯尽摧伤,崩山竭石断桥梁。倾河倒海翻天地,收擒百鬼敕豪强。捉来寸斩灭灾殃,吾使神剑谁敢当。

群猪见了,一齐扬首甩尾,滔滔狂吼,那宝像一现即收,威猛的吼声却兀自久久不绝,搅得东洋大海浪高千尺,波回云怒,雷霆聚合。

吼声滚dàng,小山在悟空怀抱之中,却一些儿听不见,只是伸出手去,为悟空梳理颊边毛发。

悟空清泪滚滚,抱起小山,拔地而起,乙事主俯首而来,正将两人接住,乙事主将脊背一耸,飞升直上,群猪争先恐后,腾腾黄雾旋转着冲破大海,如一条巨大的黄龙相似,摇首摆尾,直向花果山而去。

那夜叉所化的海蟹这时方在一丛茂密的五彩珊瑚间爬出,复了原身,赤足黑面,持一根乌沉沉的三股叉,推着水,飞也似的向水晶宫跑去了。

“什么,果真是那猴儿?”敖广霍然立起,刚才乙事主厉声吼叫,晃动大海,敖广与群臣皆以为是悟空作啸立威,骇然不已,早就坐立不安。

“正是,大王,只是此番同来者,还不只那猴儿。”夜叉跪地禀报。

“那大圣骑着一头大白猪,据属下看来,那白猪非是他人,正是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显圣临凡,今世之身,适才发吼者,不是齐天大圣,乃是天蓬真君,如今那大圣与真君俱往花果山去了。”

“啊。”敖广不由低低呼了一声。

天蓬元帅,乃北极驱邪院主,统领北斗雷霆,又掌下元水府,若在千七百年前,未有封神之时,上至天河,下至四海,诸天水神龙君,莫不受其节制,正是四海龙神的顶头上司,封神之后,雷部大权归了九天应元府,只做得个水军统制,也是有名无实,千余年前,又不知何故,触了玄穹大天尊之怒,被昊天上帝亲身擒拿,打了三千金锤,贬下天关,堕入lún回,不想今日法身重现东海。

“且是有些意思。”敖广拈着长须,似笑非笑,石猴脱困,他已是十分吃惊,生恐危及东海,此时闻得那天蓬真君亦似开了前世神识,转不着急了,如今天庭是那太乙老儿主掌,嘿嘿,倒要看他如何措置此事,“我知道了,你等退下,与我留意花果山动静,却不可惊动了他。”

“是。”夜叉领旨而退。

玄奘抬头看天,那鸠摩罗王于高天之上,放开弓弦,一箭shè来,其快胜电,却无破风之声,连形迹亦几乎难觅,只见一道淡淡的白气,微微闪了一闪,于刹那顷,便至玄奘心口,玄奘被太阳shè目,正晃眼之际,哪里知晓?掌中木杖却自己微微晃了一晃,杖头空气里,凭空生出一个透明的龙首,正挡在玄奘xiōng前,微微张口,嗤的一声微响,那箭气shè入龙口中,消于无形,玄奘低头看时,那龙首已然潜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高天之上,鸠摩罗王微微冷笑,刹魔圣主着他将玄奘擒来,他又怎敢违旨,刚才这一箭不过是意在试探,并未存心要取玄奘xing命,这一试之下,便知端倪。

不但那红马来头甚大,这木杖只怕也是西方教下大有身份之人变化,不过这又如何,鸠摩罗身为湿婆与伽梨之子,号为战神,战力之强,乃是西土诸天神魔之中有数之人,却哪里将几个西方弟子放在心上?

嘴角上撇,冷笑不绝,第二箭破开空间,瞬息又至,杖头龙首再次闪现,只见这一箭却来得古怪,未到玄奘身前,已化作六道白气,如长虹练索,分往玄奘眼耳口鼻中钻来,龙首愕了一愕,却不再迎上,闪一闪,缩入木杖,任由那白气掩住玄奘口鼻,绕身数旋,连木杖带红马缚个结结实实,凭空提将起来。

玄奘见白气袭来,心念方动,眼耳口鼻身意六识已悉数被封,只觉身子一轻,便飘扬而起,直向空中飞来,只是他六识虽闭,心根早开,神光照处,早见自己被缚情形,微微惊诧,却也并不慌张。

那鸠摩罗王仰天大笑,将手一招,将玄奘提在手中:“这和尚却忒不济事,说什么慈心道心,将臻圆满,却如何给我手到擒来也?世尊忒也将他看得大了。”一拍座下孔雀,那孔雀振翅高飞,转过头去,千万金翅鸟回翼飞旋,便yu转回须弥山薄伽梵坛城。

忽闻下方一声大喝,“鸠摩罗休走,放下圣僧!”一道青焰长千百丈,掀起万重电光,如du龙般窜上高空,便向鸠摩罗后心撞来,却是戒日王率军前来,正看见玄奘被鸠摩罗发箭擒拿,正要飞去。

“呵呵,因陀罗,可惜你晚来一步,休言你此刻尚是凡身,就是返本还元,现了帝释本尊,以你一人之力,却又如何留得下我?”鸠摩罗并不回身,口中嘲讽,手上却也不敢怠慢,反手将金弓一挡,“”的一声巨响,正是铜山西崩,洛钟东应,音波光焰振dàngbàozhà,满空光炽,血雨飘洒,数千金翅鸟嘎声鸣叫,毛羽散乱,从空中坠落下来。

戒日王在战象上,五指虚握,金刚雷杵重又出现在掌中,再看那天上,光焰散去,鸠摩罗无影无踪,只见远方金云一片,却是借着因陀罗一杵之力,焰腾腾的瞬息万里,向着须弥山方向去了,眼见已是追之不及了。

戒日王黑须飘拂,神色凝重,将左手张开,一朵金莲绽放在掌心,戒日王撮口一吹,那莲花飘转而起,拖着一条长长光尾,投向西天之外。

金莲既去,戒日王将手一挥,三十万象军同时举足,擂响大地,烟尘滚滚,向须弥山方向迤逦进发。

花果山,水帘洞,飞瀑不再,碧潭已涸,青藤缠绕,将洞口遮了个结结实实,密不透风。

山间花残树枯,怪石嶙峋,非但绝无群猴,抑且少有鸟兽,荒凉死寂,哪里还有昔日福地洞天,无边好景。

“好,好,好,好手段,太乙老儿,我记住你了!”

群猪围绕,悟空仰面向天,似怒似笑,泪珠如急雨般滚滚落下,一臂自天上探出,五指张开如车lún,只一抓,chā入水帘洞口千重青岩,五色毫光透出,那青岩滋滋作响,渐渐升腾而起,雾腾腾的,十分浓郁,如有实质一般,只在洞口纠结不去。

悟空怒喝一声,“!”将口一张,五华如焰,形如一线,直shè而下,与那太乙青一触,那青燃将起来,顷刻化为白灰,山风呼啸,一时吹去无踪。

东天之极,瑞光缥缈,云气层涌,白鹤飞翔,鸾凤清鸣,妙岩境中,碧游床上,那东华长乐世界青玄上帝太乙救苦天尊身披霓裳,顶负圆光,神游物外,渺渺茫茫,蓦地里睁开双眼,眼中jīng光一线,直shè出千百丈远,数百里内庆云瑞霭一扫而尽。

左右天将俱是大凛,不知何事惊扰了天尊清修,在座前跪倒一片,气不敢出。

太乙手掐先天诀法,低垂眼帘,目视下方世界,默默思量,忽地探出一指,向下点去。

第三十四章 爱河长没溺,yu火正烧燃

水帘洞口,太乙当年所设封禁已是被悟空破去,乙事主驮着悟空与小山,群猪蜂拥进洞,幸好那洞内自有天地,数万大猪进得洞内,竟也不觉bī窄。

这水帘洞倒也真个是先天福地,自有灵秀之气,虽被封六百余年,洞内松竹依旧繁茂如初,只是遍地下白骨累累,却都是当年群猴尸骨,互相堆叠,不计其数,虽早身故,那根根白骨直指苍穹,怨气难消,水帘洞内yin风低回,如泣如诉。

直看得悟空目眦尽裂,钢牙咬碎,跪倒在地,十指直chā入地下刚岩,半晌不曾起身。

乙事主与群猪垂头肃立,低声鸣叫,洞中气氛凝重。

小山亦是垂泪低泣,还记得当年与悟空初遇之时,满山群猴千千万万,天真烂漫,欢声笑语,如今是再也见不到啦,都成了山中枯骨。

良久,悟空方始抬起头来,小山素知他个xing天真率直,只道他悲极痛极之下,就要立刻去找那仇人太乙决战。

她亦不知这太乙何许人也,只是见满山生灵几乎死绝,花果山福地几成为不毛之地,这太乙必是十分凶横的紧,悟空要去报仇,那必然是十分凶险的紧,心下好生担心,伸手去拉悟空袖子,待要出言劝解。

却见悟空两耳微微耸动,目视前方,异彩涟涟,脸上似是迷惑,又有些激动,这时群猪也都不再低叫,洞中安静下来,只听见大猪小猪们的呼吸之声。

那乙事主也似有所感应,低头侧耳,复又扬起耳朵,鼻翼翕动,仿佛在辨别着什么。

蓦地里金光一闪,悟空身形一晃处,已到了水帘洞一角,小山与群猪看去时,那山洞一角绿光大盛,悟空将身一纵,如鱼入水,没入潋滟的光晕中。

小山心上关切,急急跟上,乙事主却闭上了一双金光四shè的眼睛,如在沉思,过了一刻,方才领着群猪,摇摇摆摆,也往绿光盛大处慢慢走来。

这时绿光忽然剧涨,充满整个水帘洞内,一片清凉之意,如四大海水,随后绿光迅速消去,却见悟空托着一个小小的嫩绿葫芦,走出翡翠石室来。

那葫芦七寸高下,淡绿色儿,水灵灵,便似刚刚结成一般,十分鲜嫩,这个葫芦小山却认识,便是在那翡翠石室里藤蔓上所长的那个,只是记得好像那葫芦看似娇嫩,却坚韧无比,无人可以将它摘下,不知悟空这次使了什么手段,却将这葫芦摘了下来。

她不知这葫芦实乃石矶娘娘遗宝之一,名曰翡翠梦境,昔年鸿蒙初剖,天开地辟,昆仑山上生就灵根一缕,结七个葫芦,各有奥妙,清虚道德真君的玄素葫芦是一个,石矶娘娘的翡翠梦境亦是一个,其内自有天地,化成境界,有万法难侵之妙,比那玉虚杏黄旗亦不逊色多少。

与当年不同,悟空二道兼修,又在五行山下六百余年,前身因果早已了然于xiōng,便能驭使这翡翠梦境。

不言小山心中疑惑,悟空托着葫芦,出得洞来,用手一指,一道绿芒闪过,地上赫然多了百余小猴,那些小猴昏昏然、沉沉然,仿佛沉浸在长眠之中。

悟空又用手一指,喝声:“咄!”那虚空中雷声dàng过,百余小猴纷纷揉眉擦眼,从地上跳起身来,打量四周,见得悟空,始则惊愕,继则欢喜,最后哭声一片,“大圣爷爷,你却上哪里去了,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乱纷纷围上去,拥作一团。

“孩儿们,莫哭,莫哭,俺老孙回来了,回来了,且看何人还能伤你们一根毫毛。”悟空搂着小猴儿们,泪珠滚滚,小山亦抱着几只小猴,哭成一团,乙事主与群猪立在稍远处,摇头摆尾,低声哼叫,深表同情。

原来当年太乙天尊亲下凡尘,dàng涤东洲妖氛,率哪吒等人烧尽花果山生灵,又将水帘洞封死,洞中当时留得有数千群猴,皆是些老弱之辈,另有数百小猴,洞既被封,纵然水帘洞内仙灵之气甚为浓郁,但这些猴儿却只学过些粗浅道术,又哪里懂得炼气辟谷,捱到十余日上,数千群猴先后死去,只剩下百余只小猴,俱只有几个月大小。

说也奇怪,那些母猴虽死,怀里却还不停渗出ru汁来,小猴们靠着这些ru汁,终于又多捱了十余日,ru汁流干,皮rou开始腐烂,终于捱不过去,水帘洞中腐气弥漫,小猴们挨挨挤挤,结伴来到翡翠石室之中,意yu在此等死,却不知无意间触动了什么,那翡翠葫芦中吐出一道绿气,呼喇一下,就将群猴卷了进去,群猴入了梦境,迷迷瞪瞪,浑浑噩噩,也不知饥饿,也不知时日,今朝方始被悟空放出。

众猴群猪正痛苦悲叹之际,那九天之上有极其响亮的尖锐啸声传来,仿佛虚空破碎,电光一线,赫赫烈烈,光耀千里,自那上方层层乌云间穿出,直shè向花果山头而来。

却说那夜叉奉龙王之命来探猴王虚实,潜身于花果山下崖石之下,忽听得天上异声大作,急抬头看时,电光入目,耳中雷鸣如zhà,身子一歪,竟昏死过去。

只见那电光凝成一线,自云中笔直shè出,其耀眼明亮之处,即是十日同出,也要为之失色,刹那间已距花果山顶峰不到丈许。

水帘洞里,忽有清啸发起,悟空与众猴痛哭之际,猛地直起身来,挺了挺腰板,泥丸宫里一般冲出一道水蓝色的光柱,洞顶上万丈石岩一瞬间全为透明,如水流一般急速旋转起来。

水蓝色光柱自漩涡中冲天而起,千叶莲开,千层莲瓣中央,现出一头青毛白发的巨猿来,巨猿浑身水气氤氲,张开双目,二目jiāo辉,聚成一束,也似日月光明,便向那云中电光迎去。

“喀喇喇”整个花果山连同东海都似乎大大晃动了一下,随之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两道电光相接处bào起无数细小的青色电蛇,虚空被搅得粉碎,青白色火焰四处流淌,自那空间裂隙里燃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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