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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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时,山岩也不曾崩坏一块。

原来悟空rou身被压山下,虽能出神,世尊大法禁制,元神也难出这五行山范围。

照这光景,数年之内我如何脱困而出,九公惯会哄我。轻轻落将下来,坐在山崖上,将铁bàng放在一旁,以手支颐,垂头思量。

贞观十二年,十月。

皇太子李承乾今年二十岁,宜行冠礼。

仪注具备,礼乐庄重,三师进冠,一加缁布冠,二加丘癸切缨,三加皇太子冕,礼成。

乐起:

吉日良辰,天赐元服。

于穆清庙,肃雍显相。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天命匪改,保兹厥土。

于以四方,克定厥家。

介尔眉寿,福祚无疆。

皇太子李承乾服衮冕,白珠九旒,青纩充耳,向御榻上的李世民拜舞九通。

李世民见他衮冕俨然,巍巍有天下之表,心中欢喜,笑吟吟站起身来,亲自扶起承乾:“沙竭罗,自今日起,你成年了,你要为大唐担起更重的担子。”顿了一顿,又道:“来年三月,我要亲征高丽,你来监国。”承乾下拜:“谢陛下信任。”李世民退入两仪殿,承乾脱了衮冕,换了常服,与百官同至两仪殿。

两仪殿是君臣聚宴之地,不像太极殿朝会那样拘束,内侍取来坐垫、案几,众大臣按尊卑位次坐定,承乾自然坐在离李世民最近处。

酒菜上来,李世民举起酒杯,道:“众卿!”大臣们一齐举杯道:“大唐天子万岁!皇太子千岁!”李世民仰脖一饮而尽,举杯遍示众群臣,群臣也都满饮一杯。

李世民正yu再进一杯,承乾期期艾艾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李世民放下酒杯,道:“什么事,说吧。”承乾道:“臣今日已行冠礼,臣yu立正妃。”

李世民笑道:“应当,应当,沙竭罗,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情,不想你先提起来了。”

“请陛下先说。”

“不,今日是你冠礼,以你为主,你先说吧,是东宫的哪一位妃嫔,又或者你看中了哪家的女儿?”

“臣yu立之人,名叫称心。”

大殿里本来喜气洋洋,十分喧嚷,承乾这句话出口,殿内却忽然沉寂了下来。

李世民看了看周围,皱起了眉头:“称心?她是谁?是哪一家的女儿?”

“她是穆国人,父母已亡。”

“穆国?那她岂不是个胡女?况且我记得三年前穆国就已被我大唐灭了。”

“正是,称心是臣从西市上带回来的。”

“啊!”李世民吃了一惊原来不但是个胡女,还是个奴婢。

“此事不可行。”李世民不假思索,断然回答。

“陛下……”

李世民怫然道:“你是我大唐的太子,太子妃就是将来的皇后,要母仪天下,必取我汉家大姓,天下方能钦服,焉能立一胡姬?”

“陛下,母后与祖母也是北地……”

李世民忽然bào怒,大喝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来人,太子醉了,扶太子回宫!”

李世民母家窦氏,妻家长孙氏,其实都是鲜卑大姓,长孙氏更是北魏宗族十姓之一,李渊这一支本身的血统也颇不分明,即使抛开李姓本身不论,纯从母氏来说,李世民身上至少有一半乃是胡人之血,承乾身上的胡人血统更是高达四分之三。

李家在太原起兵,夺了隋朝杨氏的天下,创立本朝,以中原正统、汉家大姓自居,远追老子、李广,近追凉武昭王李为祖,衣食住行、律令习俗虽然胡风不灭,对身上的胡人血统却向来讳莫如深。李世民继位之后,踌躇满志,立誓混一南北,四海为家,开百代王业,立万世之基。鲜卑姓族,自以北魏拓跋氏为至尊第一,李家若承认了自己的鲜卑血缘,岂非反要居于北魏拓跋氏之下?这却是万万不可以的。因此他自己虽是胡女之后,又娶了胡女为妻,却不yu儿女再娶胡姓,定要从汉人大姓中择其佳偶,方才遂其心愿。左右亲近大臣都知道李世民的心思,平时无人敢在李世民面前议论李姓的血脉来源。

承乾一时情急,却大大触了李世民的忌讳,百官一时间噤若寒蝉,魏王李泰坐在承乾身边,眼中闪出一丝微笑。

五六个侍卫上前夹住承乾,将承乾半拖半扶,架了出去。

“今日之会到此为止,散了。”李世民大声道。

百官起立,行礼,依序而退,李世民忽然又道:“慢着,东宫左庶子于志宁留下。”

于志宁连忙立定脚步,魏王泰经过他身边,向他使了个眼色,于志宁以眼色相还,魏王泰怡然出殿,回府去了。

“于、志、宁。”李世民手抓扶手,倾身向前,一字字叫着于志宁的名字。

“臣在。”

“你是东宫左庶子,你给我说说,这称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容臣禀奏。”于志宁再拜,遂将承乾如何在西市遇到称心,如何买下称心,两人如何形影不离的情形一一陈奏。

“哦,少年人血气方刚,心慕少艾也是人之常情,作个姬妾也就是了,立为正妃,却是万万不可。”

“陛下圣明……”于志宁神色犹疑,yu言又止。

李世民不耐:“还有什么事情,你都老老实实给我说出来,不必顾忌。”

原来称心乃是胡人,自入东宫,思念故国,常至落泪。承乾爱极称心,无所不为,在东宫作八尺铜炉、六隔大鼎,用钱募流人盗民间马牛,亲自烹煮,与称心共食。又命左右效胡语胡服,习胡人伎乐,学胡人椎髻,剪彩为舞衣,寻跳剑;又令左右近卫以五人为一落,辫发羊裘而牧羊,作五狼头纛及幡旗,设穹庐大帐,承乾与称心便常常住在帐中,烹羊割rou而食用。又曾假扮胡王之死,令左右学作胡人丧葬礼仪,面而哭,桩桩件件,只是为博称心一笑。

只是承乾虽然迹近胡闹,这些事情仅限于东宫之内,出了东宫,一切如常,人人都称他博学多才,知书识礼。

于志宁将这些事都一一说将出来,李世民脸色渐渐转为铁青之色,指着于志宁鼻子说道:“于志宁,你是左庶子,平时东宫臣僚以你为首,有这等事情,为何不早早上奏,令朕知闻!”

于志宁伏地不起:“臣万死!”

李世民手按扶手,xiōng口起伏,鼻中气息粗重,良久,慢慢平复下来:“罢了,他是太子,将来的皇帝,你也有为难之处,你先退下罢。”

于志宁叩首而退,李世民自言自语:“此女不可留,若留下她,必乱我大唐家法,只是沙竭罗对他如此爱宠,我若断然处置,则沙竭罗却将如何?”转头看见琵琶女怀抱琵琶,怯生生坐在殿角。

李世民道:“穆善才,你也是穆国人,平日在宫中走动,可曾见过这称心?”

“臣妾偶然见过一面。”

“哦,她究竟有何丽色,使沙竭罗痴迷如此?”

“以臣妾看来,这称心虽然姿容妍丽,却也算不得国色无双,太子殿下之所以对她如此痴迷……陛下,臣妾不敢说。”

“从实说来,朕不罪你。”

“臣妾实在不敢说。”

“快说,磨磨蹭蹭,朕即刻治你的罪。”

“宫中内侍女官传言,这称心之所以使太子殿下如此死心塌地,是因为,是因为她学有祈禳、厌胜之术,惑住了太子……陛下,臣妾失言,请陛下治罪。”琵琶女伏地叩首不已。

“什么!”李世民惕然而惊,祈禳、厌胜之术,自古以来都是宫廷严禁,谁敢触犯,即刻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李世民沉思片刻,忽然对琵琶女道:“穆善才,这祈禳厌胜之术,你不会罢?”琵琶女伏在地上,吓得背脊一颤:“臣妾自yòu专习乐伎,此外一无所知。”

李世民点点头:“在朕跟前,谅你也不敢,你退下罢。”琵琶女抱着琵琶,退出殿外。

李世民默坐殿中,忽然大声喝道:“来人,传令!”

第二十三章 焚心以火

东宫嘉庆殿,承乾独据胡床,正低头自斟自酌,喝着闷酒。

急促的羯鼓声在殿内回dàng,称心高举双袖,红裙胜火,随着鼓点之声,急旋如风。

承乾看着舞乐,一杯杯烈酒下肚,突然无名火起,一掀几案,咣当一声,杯盘滚了满地。

众乐工吓得连忙住了乐声,称心转至他身前,柔声问道:“怎么啦?”

承乾不答,忽听殿外有人高声道:“有旨!”

脚步声响,二十四名内卫拥着一名紫袍敕使,径直闯进嘉庆殿。

敕使高举敕书:“陛下手敕在此,捉拿妖女称心,与东宫余人无涉。”

承乾愕然抬头,一名内卫急跨数步,寒光一闪,称心惨叫,踉跄退了数步,倒在承乾身上,温热的鲜血溅上了承乾的脸庞。

“陛下有命,太子即刻随敕见驾。”敕使面无表情,一个转身,走向殿外,内卫随后跟出。

承乾抱着称心,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半晌,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称心!”将称心紧紧抱入怀中,手忙脚乱地按住那可怖的伤口,绯红的血却只管从指缝间奔涌而出。

昔日温软轻盈的身躯渐渐地冷了,硬了。

良久,承乾将称心轻轻放在座位上,站起身来,紧紧咬住牙关,眸子里似有火焰在隐隐燃烧,骇人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这一瞬,众内侍乐工仿佛看到一头太古的妖魔露出了森森的利齿,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承乾回身又看了一眼称心,大步出殿。

浓重的龙光紫气夭矫旋涌,将整个皇城盘绕其中,忽有汹涌黑火升腾而起百千丈,冲破重重皇气,直达牛斗之间。

万古洪荒,莽莽苍苍。

魔城巍峨,魔火熊熊,如真如幻,若有若无。

魔域无边,仿佛空无一物,却又有无量无数无穷狰狞面目,在其中旋空飞舞,时隐时现。

影影绰绰的魔城中央,忽有无穷青白色的光焰喷薄而出,将这苍凉yin郁的洪荒世界照亮。

无量狰狞面目一齐sāo动起来。

“啊,魔主将临世间,我已经感觉到了。”

青白光焰里,魔音缥缈,无限的喜悦与激动从魔城中直透出来,向着四方上下,六合八荒扩散蔓延。

无量狰狞面目听着这声音,欢欣地飞腾跳跃,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中央那声音低低笑道:“你们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快了,快了。”

魔城之前,九头狮子弓身俯首,忽然抬头猛吼一声,浑身燃起金色火焰,乘空跃起,消失在青黑色的穹窿中。

无量狰狞面目兀自跳舞飞旋,欢跃不已。

两仪殿。

承乾茕茕孑立,浑身是血,只觉四面宫墙陡然长至chā入云端,天边似有一支胡曲正在消散,如飞不过墙端的苍鹰颓然折翅。那宫墙上又有斑斑狰狞鬼魅咭咭怪笑,笑声中大殿巨震,终于轰然坍圮向他当头砸下,满目血色,四处腥风。

于是他也笑,声音如刮釜甑,刺得几个小内侍忙不迭地捂住耳朵。笑声越来越响,承乾神色越发癫狂,直笑得声嘶力竭,笑得落下泪来,终于倒伏于地,呜咽不止。李世民见他为一胡女伤情至此,不由脸色发青,从齿间挤出一声:“沙竭罗。”已是怒意隐隐。

“陛下啊!”承乾从地上挣扎起来,脸上泪痕不褪,却满是诡异笑意,“杀人之乐,陛下是太久不尝,心痒难耐了吧!”他摇摇晃晃地上前数步,声音嘶哑:“杀父,杀兄,杀弟夺妻,杀子侄,想来是何等快意!称心何能,竟有幸入得陛下眼中,得此一杀之恩!”字字凄厉,有如妖魔索魂。

李世民大怒,一掌便向他掴去,承乾周身戾气汹涌,不闪不避,眼中满是yin鸷。一声bào响,承乾嘴角挂下血线,却依然昂首而立,桀然迎向李世民的目光,见对方怒中有惊,反而升起恶du的快意。“陛下。”他说,心里腾起烈焰,恨不能烧得万象成烬,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你就杀吧!杀我!杀尽宫人!杀尽天下人!”猛然转身,头也不回径向宫外去了。

李世民看着他背影远去,忽觉心口剧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李世民呻吟一声,手抚xiōng口,几乎倒将下去,内侍连忙抢上扶住:“大家!”李世民将内侍推开,挥了挥手,内侍们退了出去,将殿门阖上。

“沙竭罗啊,我以一国之重寄望于你,你却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三日后,于志宁中夜bào毙于晋昌坊居所之内,尸身并无异状,朝野哗然,大理寺和刑部派员查勘,却查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得报了bào病。

“纥干承基,你是说,那于志宁死前招认,这一切都是受魏王指使?”

“正是,魏王编成括地志,陛下十分赞赏,屡有赏赐加爵,魏王因此动了夺储之心,与于志宁、房遗爱设计先断太子所爱,以乱太子之心。”

“好,好,好个青鸟!”

“纥干承基,接下来该做什么,你知道么?”

“小人知道。”

“好,你去吧,三日之内,我要听到你的好消息。”

“是。”

十月二十一日,长安小雪。

茫茫夜色中,忽有一缕细细的白光起自永昌坊,冉冉飞至魏王府上空,盘旋数匝,一shè而下。

魏王府上空突然青气bào涨,那白光一头撞在上面,仿佛有人闷哼一声,倒shè而回,融入夜色之中。

魏王府内灯光亮起,一肥胖青年惊魂未定,问身边那道士:“秦道长,方才那就是刺客?”那道士秦英道:“正是,这是胡人破魂邪术,刺人jīng魂致死,身上却无伤痕,于志宁就是死于此术之下。”那肥胖青年道:“不想太子竟结jiāo得有如此邪人,如果他下次再来行刺,我该如何是好。”秦英道:“魏王放心,有贫道在此,胡人邪术焉有用武之地?”魏王泰听了,仍然有些不放心:“请道长以后就住在我府中,不要回道观了。”秦英道:“魏王吩咐,贫道无有不从。”魏王泰方才稍稍放心。

“什么?你没有得手?反而打草惊蛇,魏王府加强了戒备?”嘉庆殿内,承乾bào怒,“这道士又是谁?”

“小人该死,魏王身边有高人相护,小人之术无法近身,这一位是我师兄,他有异术取魏王xing命。”

“哦。道长道号如何称呼?有什么法子可致魏王死地?”

纥干承基身边那道士手持拂尘,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贫道韦灵符,见过太子殿下。”

“韦道长,有礼了。”承乾一拱手,“道长有何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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