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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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哀痛哭,众人哭成一团。

逢蒙与众同声大哭,心中不由战栗:“原来是这番作用,不想嫦娥如此美貌,心思恁地狠du!她却又从何处学得术法?”心下思索,想起嫦娥容貌,不由得又意乱神迷起来,一边假意啼哭,一边与众人收拾子罕尸骸,用马驮了,一行人愁云惨雾,往阳城转回。

后羿此刻正在自己府中与嫦娥饮酒作乐,消息传来,后羿手中金杯当啷落地,茫然坐在席上,身躯微微发颤:禹王骨血,至此断绝,我本该悲痛才是,怎地我似乎并无哀苦之意,反而心底隐隐有一种欢喜之情?

许久不动,嫦娥纤指轻推:“君侯,大王仙逝,朝中必然大乱,君侯何不作速上朝处分,怎地兀自呆坐?”

“哦。”后羿被嫦娥一推,醒过神来,转头见嫦娥眼中似有盈盈笑意,心中一动,低声问道:“娥妹,你与我说实话,大王之事,与你有无关联。”“哎呀,君侯你说哪里话来,我平常只在这府中,刚刚才接得消息,哪里能有什么关联?君侯快上朝处理大事,我在家等你。”嫦娥娇嗔,纤指连推,将后羿推起身来。后羿心中虽仍疑惑,不过他哪里打算真的追究,只索罢了,起身换了衣服,急急入朝。

朝堂之上乱作一团,王后简贞伏在子罕棺木之上,已是哭昏了好几回。后羿迈步上殿,群臣正是群龙无首,见后羿入殿,纷纷簇拥上来,后羿排开人群,大步上前,拜倒在地,群臣随后一起拜伏。

“逢蒙、柏皇,汝二人随扈主上,今日主上猝亡,汝二人都有大过,着夺职闲居,随行众人,各罚去三年俸禄,我这等处分,汝等可心服?”后羿拜毕起身,沉声宣布,柏皇流涕伏罪,逢蒙也一同跪下,诸人神情各异,寒促与数名东夷族人对视一眼,忽地大声道:“国不可一日无主,今主上已逝,请君侯暂摄王位,庶几可使内外安心。”

“吾何德何能,敢摄天子之位。”后羿眉头一展,口上辞让,目视寒促,心道:此人平时不露头角,唯唯诺诺,紧要时刻却甚是知机,以后倒要多多留意了。

寒促见后羿目视自己,心神领会,“锵”的一声,将宝剑拉出半截,寒光森森,耀人眼目。寒促按剑大呼:“如无君侯,夏氏江山早已不存,君侯有再造乾坤之大功,怎地做不得这王位?除去君侯,臣等再不服第二人!请君侯即刻上座,有异议者,臣请立斩之!”东夷众人同声高呼,招灵等老臣暗叹无言,柏皇yu待说话,怎奈今日之事,自己正是罪人,yu待张口,总是底气不足,王后简贞见左右并无一人为己主张,知大势已去,哀哀向后羿拜倒:“请君侯摄位,妾之薄命,尽托君侯。”群臣齐齐拜倒:“请君侯摄位!”余胤、柏皇、德武等夏氏旧臣见事已至此,也只得一同拜伏。

“既是如此,孤就暂摄大位,以待贤者。”后羿转身走到殿中王座之前,慢慢坐下,看着殿下俯伏的群臣,后羿双手微微发抖,不得不紧紧按住扶手,高声道:“众卿平身,六官大臣,速速下去筹备,布告天下,为先王罕发丧。”百官领命而散,后羿也起身回府见嫦娥报知消息,殿上只剩下王后一人,凄凄惶惶,与宫中侍女为子罕守灵。

次日,先王哀诏与后羿摄位之令同时公于天下,四方诸侯全无异动,百姓亦不惊异。自禹王身死,后羿据守东夷,历六年三王,终于做了夏后天子,所谓暂摄,只是当时虚词而已,世风不古,人非尧舜,这天下一人的至尊之位,一旦坐上了,焉有拱手相让之理?

第十三章 桀不亡国乌乎待

子罕丧事发付完毕,六月初一日,后羿召集万国诸侯,大会于禹宫王殿自五帝以来,新王即位,须经九州诸侯大会共推无异议,方算得是真正的天下之主,此刻招灵已代后羿为首相,捧了诸侯名册,在后羿座前一一唱名,天下方百里以上之侯伯:大隗氏、饶氏、氏、鬼氏、氏、傀氏、浑沌氏、屯吉氏、仓史氏、侯冈氏、夷门氏、仓颉氏、柏常氏、柏侯氏、白侯氏、中央氏、中黄氏、大庭氏、栗陆氏、厘氏、骊氏、赫氏、赫胥氏、葛氏、权氏、尊氏、尊卢氏、祝融氏、祝宗氏、祝和氏、昊氏、巢氏、朱襄氏、yin氏、零氏、怀氏、无怀氏、潞氏、路中氏、露氏、甲氏、榆氏、留吁氏、狄氏、落氏、落皋氏、戎氏、袁纥氏、斛律氏、解批氏、乌护氏、纥骨氏、壹利吐氏、异其斤氏、回纥九姓。回纥氏、仆固氏、浑氏、拔曳固氏、拔野古氏、同罗氏、思结氏、氏、阿思布氏、骨仑氏、乞伏利氏、咤卢氏、乙旃氏、大连氏、窟贺伏氏、达卢干氏、阿仑氏、莫允氏、俟分氏、副伏罗氏、乞表氏、布收沛氏、俟斤氏、俟汾氏、沦汾氏、嗣汾氏、俟畿氏、宇文氏、宇氏、普氏、俟豆氏、库莫奚氏、费也头氏、阿会氏、莫贺弗氏等等众多诸侯,往年后羿征伐中原之时,就已畏服,此时闻后羿即位,莫敢不至,亳侯癸等封地不足百里的小侯,向来无人在意,朝中根本未发征召之令,这些小侯却也乐得不来。

后羿著了天子衮冕,捧玉圭正襟高坐,六百诸侯、内外百官,环佩叮当,黑压压一片同时俯伏拜舞,山呼万岁,朝堂震响,后羿此刻真正遂了平生之愿,不觉得志得意满,将手中玉圭举了一举,朗声道:“众卿平身!”诸侯朝贺已毕,各自散去,整顿行装回国不提。空dàngdàng的大殿之上,后羿一人兀自独坐,过了一会,忽地站起身来,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在殿内回dàng不已。

九重天上,化乐宫中,帝俊俯首观看,不由笑道:“此人好生轻狂,我为万天之主,尚且无一日不惴惴小心,此人不过暂作人主,无人时却就露出这般嘴脸。”天后亦笑道:“正要他这般轻狂,我们且再等数年,看他如何。”长袖一拂,云雾涌处,座前镜象已然合上。

后羿笑了一会,将玉圭chā在腰间,大步走入后宫简贞与侍女早已被迫搬出宫去了,嫦娥接入,口称“大王”,后羿春风满面,用手搀扶:“王后请起,王后请起!”嫦娥掩嘴而笑:“看大王今日心情十分舒畅!”“怪不得人人想做天子,我今日方知天子之贵也!”后羿说着,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十分喜欢,教侍女摆上酒来,后羿将冕旒脱下,箕坐拍鼓,嫦娥起舞清歌:“道和气兮袭氤氲,宣皇规兮彰圣神。服遐裔兮敷质文,格苗扈兮息烟尘。”左右从人俱发声相和,后羿更是喜动颜色。嫦娥衣袂飘摇,裙裾翻飞,往来舞了几遍,歌声渐转悲怆,珠泪如线落下。后羿诧异,放下手中羯鼓,问道:“娥妹何故落泪?”嫦娥忙举袖眼泪:“只是喜欢过甚,不禁落泪,大王幸勿介意。”“我如何会怪罪娥妹!”后羿不疑有它,将嫦娥拉入怀中,端一杯酒亲自喂于嫦娥口中,嫦娥喝了,又起身对后羿道:“今日大喜,妾身再歌一曲,为大王助兴!”满满斟了一杯,送至后羿面前,口中歌曰:“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好!好!好!千秋万岁之乐,我与娥妹共之。”后羿手拍大腿,开怀大笑,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复揽嫦娥入怀,嫦娥心中自思:说什么千秋万岁,不知将来魂魄可有归着?罢了,人生乐少烦多,想这些作甚,左右过得一日,便是一日快乐。放宽心思,与后羿调笑取乐。宫娥侍女一遍遍献舞祝酒,殿内管弦之声不绝,从来欢娱时短,不觉东方已白,一夜已过。

且说那后羿虽然英勇莫京,骨子里本是个好酒贪色之人,当年瑶池宴上,已可见他xing情:恁般大事临头,尚自喝得烂醉,若非天后另有筹谋,他已不知死了多少回,焉有今日?这时节平生大愿已遂,自以为诸侯顺服,四海清宁,哪里有心思打理朝政、管治万方生民,甩手将朝廷内外一应事宜都付与东夷大臣,自己或安居深宫,朝欢夜宴;或呼鹰喝犬,驰骋田猎,必尽兴方休,过得好不快活。

这也罢了,后羿虽然xing喜逸乐,也有节制,不过是宫中多费些酒rou钱帛,终归有限,且他有样好处,放手便是放手,从不胡乱干预,招灵、次民等人乃老成谋国之臣,忠贞勤谨,举措平允,天下无事。

不过人生易老,人寿有尽,过了七八年,招灵、次民、巫立、空桑等十余名东夷老臣一个个老病凋零,寒促因为当年推举之功,后羿很是中意,因此做了首相,逢蒙早已复职,多年升迁,此时已掌了六军,与寒促两人朋比为jiān,把持朝政,排斥异己,朝堂上下,尽是宵小当道,后羿全然不问。

说来那寒促虽有几分小聪明,其实并无治国之能,唯善谀词,又能鉴貌辨色,处处迎合后羿,更千方百计,想出种种奇巧主意,讨后羿欢心,后羿初时也怕扰民,不敢穷奢极侈,寒促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方今万方太平,大王富有四海,若还不能尽情欢乐,何以显得王家的尊荣体面?”后羿大笑:“丞相之言甚是有理!”自此再无顾忌,变本加厉,骄奢yinyu,不知其极,寒促、逢蒙所出主意,后羿一一听从:因禹王旧宫简陋,起造琼宫瑶台,楼台七层,周围十余里,通体全以蓝田美玉筑成,靡费人工不知数计;嫦娥喜欢听裂帛之声,便命人将内库绢帛取出,数百人听内侍号令,一齐在殿前将绢帛撕裂,两人听声喜笑颜开,内库帛尽,求之民间,民间帛尽,索之诸侯,百姓苦不堪言;又作糟丘酒海,命人开凿十里大池,纯用美酒guàn满,酒池之中,用酒糟筑起山丘,挂满各色禽兽rou脯,称为rou林,行舟其上,奏响丝竹,随时取酒rou食用,十余日不上岸也是常事;又命诸侯进贡男女美色数千人,赤身luo体,作对儿拥抱着坐在酒池之中,以击鼓为号,鼓声一响,一齐低头牛饮;又嫦娥每日必以处女之血混合鹿ru沐浴,据言可以永葆青春美貌,后羿为此日杀处女五六人,供嫦娥洗浴。凡此种种,一时也难尽述。

如此数年,真正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九州诸侯渐次离心,时有反叛,寒促、逢蒙一边派兵镇压,一边日日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百姓暗中都不称后羿为羿王,而是呼为夏桀桀者,bào也;夏者,因后羿自称承继禹王,奉夏氏正朔不变,又作歌传唱四方:“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后羿一些不知,只是醉生梦死。

第十四章 惊虹惊变一日来

且不言后羿荒bào,万民怨望如地底熔岩日日积聚,一日甚于一日,离阳城数千里外的亳邑,青娥之子汤已渐渐长成,汤自小聪明伶俐,又兼宽厚仁德,长到十一岁上,亳侯癸已将封邑大小事务尽数付与汤打理,自己逍遥游猎,汤也不负父望,凡百事情,尽皆做得有分有寸,井井有条,且自汤诞生以来,亳邑四时风调,八节雨顺,任他邻邑水旱jiāo加,亳邑一毫无事。因此数年之间,周边小侯归附者甚众,四洲俊才勇士闻汤贤名,亦多有来投奔的,近数年来朝廷贪bào,四方依附者更多,一时间小小亳邑竟是人才济济,亦有邻近大国诸侯看了眼热,前来攻打,无不败归,再无人敢轻举妄动。亳侯封地数百年来被周边诸侯屡屡侵夺,所剩本来已不足三十里,到汤十六岁上,广狭已达七百里,较之一般诸侯领地已大了许多,差不多已恢复初封旧观。亳侯府也早已整饬一新,规模比前大了数倍,封邑诸般事务比癸当年更是繁剧了十倍不止。

这一日黄昏时分,天色渐暗,暮云渐起,忽有一道长虹,瑰丽绚烂,自西南而向东北,缓缓划过亳邑上空,亳邑百姓一日劳作方毕,荷锄持都要归家,见天现异景,都仰头观看,啧啧称奇不已。

虹光之内,东君俯首四望,只见下方炊烟连绵,平畴数百里,如棋盘一般整整齐齐,东君不禁感慨系之:“吾儿果然出息,不过这数年光景,就整治得偌大一片家业,虽然我与父皇、母后常年照应看顾,也是我儿自己有德有才,方有今日局面,我帝鸿的儿子果然不同寻常。”想到这里,不禁洋洋自得起来,看看将到亳侯府,东君敛起虹光,直投入府。

亳侯府内,癸出猎尚未归来,汤在正厅视事未完,青娥独个儿坐在窗前,看那天边火红落日,忽见天上长虹直划而来,心念方动,室内红光大盛,急转身看时,只见红光一腾复消,东君金冠绛袍,笑吟吟立在房中。

青娥全身一震,看着东君,脸上瞬间转过千百种神情,是喜?是悲?是怒?是恨?一时说不出话来。“瑶姬,我来了。”东君微笑着上前一步,便yu来拥抱青娥。青娥忽地醒过神来,连退数步,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东君殿下,殿下今日来此有何贵干?”东君一怔,放下手臂:“瑶姬,我是帝鸿啊,一别多年,怎地你见了我如此生份?”“东君殿下是何人?我又是何人?怎敢与殿下攀扯jiāo情?”“瑶姬,原来你是在怪我。”东君恍然大悟,忙道,“瑶姬,你相信我,我帝鸿对你此心从无有片刻改变!”“是么?当日我在殿外足足站了四个时辰,呼你喊你,那时节东君殿下却在何处?”“瑶姬,我……,那都是母后……”东君急急将当日天后的筹划说了一遍,最后道,“母后威严,我不敢违拗,这些年来,我与父皇、母后一直在暗中看顾你和汤儿。”青娥身躯颤抖,木立当地,过了片刻,忽然仰天狂笑,泪珠滚滚而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后娘娘好深的用心,东君殿下又是好狠的心肠。”东君脸有惭色,嗫嚅道:“瑶姬,这些年来确实苦了你了,待汤儿过来,父子相认,分说明白,我便接你回天,自此千年万载,永不分离。”说罢又yu上前来拉青娥双手,青娥脸色一冷:“谁要跟你回天,我夫我子,俱在此地,东君殿下,请你放尊重些。”东君一愣,讪讪松手:“瑶姬……”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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