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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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的海水也慢慢平静下来。

料得数年之后,这东海与东胜神洲地方,便可变作清宁世界,世间万类,尽可生息,姒文命想到此处,心下颇觉喜乐宽慰,却将巨猿受难惨状抛过一边,又向女娲天遥遥拜谢,仰天长啸数声,动身返回南方,见舜帝与百姓报喜,详述经过。

姒文命本负盛名,又挟此治水大功,威望已是远出舜帝之上,舜帝将内外大事都付于姒文命掌理,仍然惴惴不能自安,不过数年,便晓谕四方,将帝位禅让于姒文命,姒文命再三推辞,舜帝哪里肯依,文命终于即了帝位,号为大禹,舜帝自领了娥皇、女英二夫人,逍遥乘舟,远游湖湘,既得让贤高名,又不必再为朝事烦忧,得以安度余年,却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禹王治理天下,选贤擢能,进仁人,去不肖,十余年间,天下人口已是水患之前的数倍,四方太平,人民乐业,百姓讴歌,雍雍熙熙,便是上古三皇之世,怕也是有所不及。

不料这一年,巴蛇在九嶷作乱,弄风雨将舜帝舟船覆没于洞庭,舜帝与娥皇、女英二夫人都葬身巴蛇之腹,那巴蛇意犹未尽,大兴水势,南荒大地,俱没入滔滔洪波。

大禹闻报,又悲又怒,下诏六合缟素,为舜帝服丧,又yu亲征南荒,斩杀巴蛇,为舜帝复仇,为天下除害。也是圣王在位,英雄辈出,东夷少年后羿,神弓之术冠于天下,慨然自请出征,为主上分忧,大禹赐酒三杯,亲送后羿出都。

那后羿果是年少英雄,远赴洞庭,三箭shè杀巴蛇,剖开蛇腹,取出舜帝与二夫人衣冠,厚葬于九嶷山下。后羿立下大功,还都之后,大禹封后羿为东伯侯,统领东方二百诸侯。

又五十余年,天帝十子因天后溺爱,并出于天,嬉游不已,四洲大旱,金石为熔,土山俱焦,大禹率群臣百姓日日向天祷告,天后置若罔闻,不加管束,只说是吾儿年少贪玩,待玩厌了自然收心履职。大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遣后羿携乾坤弓、震天箭,追杀十日,一直追到天尽头汤谷扶桑树下,九箭shè杀九日,只留下一日xing命,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废弛照耀之职,只是此举惹恼了上苍,天后震怒,却为禹、羿二人种下杀身大祸,又由此引起日后诸多大变,却是羿shè九日之时所不能料及的了。

第二章 天后

云雾氤氲,数百名神人各执戈戟,列于殿下,帝者高居宝座,冕旒遮住了面目,不见表情,但见前后四十八道垂珠晃动不已,显见心情激动之极。

“姒文命啊姒文命,我因你是人中之龙,那女娲氏对你又是十分眷爱,平日对你也颇多看顾,前番殄伏那妖猿无支祁,虽说女娲氏之力居多,我却也曾遣神人襄助,不曾有负于你,吾儿虽然顽劣,不过嬉游几日,便因此晒杀你几个愚民,却又有什么干系?你竟遣那后羿将吾儿几乎悉数shè杀,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若不降下雷霆之怒,有何面目再做这天庭之主?”

帝俊暗怒不已,双手紧握扶手,指节都已发白,转念又想:

“只是此人颇得女娲氏垂爱,我之所以能稳坐天界之主,皆因这千百万年自甘居于女娲氏之下,四时朝贺,进献珍玩,不敢疏了礼数,得她为我奥援,我方能久居此天帝大位,执掌三十三重天宫,享此无极未央之乐。若因此人恼了女娲氏,失了助力,只恐我大位不稳,这却是得不偿失,况那姒文命天生神武,又得女娲氏传授,我夫fu纵是亲自出手,怕也并无十分把握,这却如之奈何?罢了,罢了,这也是孽子不肖,徒自惹祸上身,须怪不得别人。”

正在反复思量,殿外金甲卫士高声传报:“天后陛下驾到!”帝俊忙收拾心情,抬头看时,天后长裙曳地,挟着一股寒风,来到跟前,帝俊忙起身迎接,天后一言不发,两人并坐于宝座之上。帝俊初时只道爱子惨亡,天后向来溺爱小儿,必是痛彻肝肠,定要bī自己出手除去姒文命与后羿二人,为九名爱子复仇,此刻偷眼细看天后神色,虽是泪痕未干,却十分平静,不像是要大吵大闹的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若羲和也不计较,此事只索罢了?”胡思乱想。

忽听耳边羲和寒声道:“陛下!”帝俊一惊,忙答道:“夫人,小子在此,不知夫人有何见教?”天后手段,三界尽知,犹在帝俊之上,当年帝俊能登上天帝之位,虽说是结好女娲之故,得力于这内助之处却也甚多,是故帝俊对这位天后常带三分敬惧,此时一惊之下,就用上了谦称。

天后嘿嘿冷笑,目视前方,正眼也不看帝俊一眼:“陛下,我夫fu九子新亡,尸骨未寒,大仇未报,陛下转眼就忘了么?却来问我?”

帝俊忙道:“我闻此噩耗,如雷轰顶,痛彻心肺,至今滴水未进……”

不等帝俊说完,天后已将他话头打断:“滴水未进,嘿嘿,就只是如此么?我来问你,那文命、后羿两小儿,你待如何处置?”

“这个……我自然是要降下天威,取此二人xing命,为我儿复仇。只是,兹事体大,还须从长计议。”

“嘿嘿,什么从长计议,我看你分明是怕了那女娲贱……”

“夫人慎言!”帝俊急急截住天后的言语,天后转头看了看他,冷笑数声,挥了挥手,将殿上当值神人屏出殿外,又施了个术法,将内外隔绝,对帝俊道:“无胆之徒,如此你可放心了么?”

帝俊赔笑道:“夫人说笑了。只是那文命小儿确是颇得女娲喜爱,他虽然遣人shè杀我夫fu爱子,只是占了正理,就是到女娲宫中,却也无法与他辩理,我夫fu要报杀子之仇,慢慢寻觅,总有机会,却也不必急在一时。”

“女娲,女娲,那女人有何能耐?你也是混沌大神,怎地就不及那女人,不及也就罢了,反要求那女人庇佑,你便不羞,我这千万年却被你羞都羞死了。”

帝俊只是讪笑,却不敢答话,天后又嘲讽挖苦了一番,正色道:“你休道捧着那女人,你这天帝宝座,就能坐得稳稳当当,万劫不动。嘿嘿,此事我倒有一番计较,你是想听也不想听?”

帝俊拱手道:“夫人之言,必是高见,为夫愿闻其详。”

“我来问你,那姒文命是何等样人?”

“这个……若据实说来,此人的乃人中之龙,万世难逢,较之当年那轩辕氏恐也不多让,抑或犹有过之。”

“这就是了,当年那轩辕氏,只凭一己之力,便一统四洲,平定四海,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盛名,以区区人间帝皇之位,几yu凌驾于我天庭之上,只是晚年好道喜静,我等以无为长生之术诱之,这才安隐火云,不问世事。”

“正是,如非如此,我天庭只怕多事矣。”

“这就是了,如今那文命小儿,论其根骨资质,聪明睿智,英武果决,哪一样在那轩辕之下?我观此人野心勃勃,立心要成就一番前无古人的大业,又得那女人青眼偏顾,授以不世神通,如今即便以我夫fu,已不敢轻言便能胜过此人。你倒自己想一想,那女人眼下便奉你为天帝,若等这小儿羽翼长成,功行圆满,他却是那女人亲传亲授,情谊之深,可是你所能及?那时你这天帝之位,却是稳当也不稳当?”帝俊悚然而惊,起初他听得也不十分认真,此刻天后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他不细细思量其中利害。

沉吟半晌,帝俊道:“夫人果然卓见,我不能及,所言极是,这般说来,此人真是你我心腹大患,须当早早除去才是,如等他羽翼丰满,便无女娲助力,我夫fu恐也奈何他不得了。不过正如夫人所言,此人与女娲氏情谊甚深,我等有所筹划,却不能不顾忌女娲氏,却如何下手?”

天后又冷笑数声:“说来说去,你总是惧了女娲,难道三界之中,除了女娲,别无圣人,那女娲便没有抗手么?”

“夫人的意思是,不必专尊女娲,别求大援?”

“你只说有还是没有?”

“这个么,有便是有,那开天辟地的三位圣人教主,手段只怕犹胜女娲三分,只是那老子高卧玄都,行无为之道,向来不喜过问三界之事;那截教圣人通天教主,却又门徒太多,且多是洪荒得道,神通广大,如请他襄助,诚恐你我虽居大位,却不免做个空头架子;只有女娲,虽喜管事,门人却少……对了,昆仑山还有一位圣人老爷,只是这位老爷高深莫测,与我夫fu并无过往,不知xing情底细,贸然求援,大是为难,成了便罢,如其不谐,那时泄了事机,反是引火烧身了。”

“你整日只知饮酒享乐,又知道什么?这些个圣人教主,有哪些个是真的无为了?我多年留意,见那东昆仑颇有兴法传道之意,只是择人却又过严,事在两难,不得机缘罢了。”

“说便是如此说,只是你我与那位素无往来,便yujiāo结,却也不得其门而入啊。”

天后哼了一声:“你果然是只知饮酒取乐,与那些宫娥妃子厮混,正经事情,从不见你留心,这样子居然让你做了数千万年的安稳天帝,也真是奇哉怪也。”帝俊不敢辩解,仍旧只是陪笑。

“我早有准备,你且听我说来……”天后说罢,附在帝俊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帝俊听了,脸色舒展开来,赞道:“夫人果然是女中俊杰,为夫佩服,佩服,如此,一切仰仗夫人。”两人计议已定,天后厉声恨道:“文命小儿,杀我孩儿,今番看你怎生逃出我的掌心。”寒意凛凛从天后身上生发出来,充满殿内,帝俊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天后说罢,站起身来,飘然出殿,带了从人宫娥,便往瑶池桃园而来。

到了桃园,守园天丁力士忙打开园门,守园司迎出门来,将天后让入桃园,园门内七八名异样巨人正在打盹,见天后进园,晃晃dàngdàng站起身来,个个都有十余丈高下,遍体金毛,臂长过膝,这是桃园中专司摘取果实的重黎,不必驾云,就能摘取高树果实,力量又大,最是有用。为首一名重黎向天后躬身作礼:“天后陛下,可要小的们侍候陛下摘桃?”天后摆了摆手:“今日不用你们,我要亲手选摘佳果。守园司,今年紫丹可曾结实?”守园司躬身道:“回禀陛下,今年正逢紫丹结实之期,待小神领陛下前去。”紫丹乃三十三天开辟之时长出的根苗,三十三重天阙,奇花异果不计其数,这紫丹却只有三株,都在瑶池桃园之中,三万六千年方一结实,每株只结九枚大桃,合三万六千年才结得二十七枚,实有侵天地造化之功。

天后到了树前,亲踏祥云,将二十七枚紫丹仙桃尽数摘下,又拣那八九千年的上品蟠桃摘了十几枚,在瑶池甘泉中亲手细细洗净,用绿玉竹篮装了,出得桃园,回到寝宫,换上一套平常修道人常穿的鹅黄道袍,自己提了竹篮,吩咐左右不得声张,也不跨凤骑鸾,静悄悄踏了彩云一朵,独下南天门。日常随身的几名宫娥都知天后素日将那紫丹珍异非常,除了夫fu俩人享用,从不与人,进奉女娲宫的各样异果向来也并无紫丹在内,这次亲摘亲洗,满满装了一篮独自外出,显是送人之用,却不知何人有如许面子,暗暗纳罕不已。

第三章 昆仑

却说天后出了天门,径往南来,飞度南洋大海,见烟涛微茫之中,掩映一座仙岛此处乃南海普陀珞珈山,慈航道人道场,天后虽高居天界,对三界时势颇为留神,知这慈航道人乃玉虚门xià ti己大弟子之一,大家又同为女流,因此着意结jiāo,常到珞珈山与慈航道人盘桓,只是不教左右从人知悉。

天后到得珞珈山前,也无闲心观看山景,直上cháo音洞。此时慈航道人尚未正式传业授徒,洞前只有两名女童应门而已。见天后来临,女童都认得,忙躬身施礼:“师伯安好!”脆声向内传呼:“师父,太曦师伯到访。”太曦乃是天后自称,她们却不知这太曦女仙就是天庭女主,只道是慈航结识的海外道友,天后与慈航道人也从未对女童们言明。

慈航道人正在洞内焚香默坐,听得洞外传报,忙迎出门来:“姐姐,快快请进。”又见天后手中一篮大桃,内中数十枚异品自己更是从所未见,隐隐有紫气盘旋,知道此桃大不寻常,暗暗诧异。不过她xing子沉稳,面上并无流露,只将天后让进静室,女童奉上新茶,依旧出外在洞门守候,室内只剩慈航与天后二人。

天后将茶碗托在手中,愁容满面,长吁短叹,并不饮用。羿shè九日,何等大事,早已轰传三界,慈航道人自也知晓,想天后此来必与此事有关,只是天后未曾开口,慈航却也不便提起,只端茶请道:“荒山简陋,并无好水,这茶倒是几个劣徒与我亲手新制的,姐姐何不尝尝,敢莫是嫌这茶不好么?”

天后长叹一声,将茶碗放下:“妹妹,你这是明知故问了,姐姐此刻肝肠俱断,哪里能品出滋味。”慈航闻听,戚容道:“令郎少年才俊,前程锦绣,却为歹人所伤,我在荒山也有听闻,小妹感同身受,也是非常痛惜。只是此事……逝者已矣,还请姐姐节哀顺便,保重玉体才是。”慈航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天后悲痛难抑,扑簌簌泪如雨下,下得座来向慈航道人纳头便拜。天后身份何等尊贵,几与女娲娘娘相侔,慈航道人大吃一惊,忙也跪倒相搀:“姐姐这是何故,快快请起,请起,折杀小妹了。”

天后伏地呜咽道:“愚夫fu忝居天庭大位,膝下只有十个小儿,一夕惨死,只余yòu子逃得xing命,我为人之母,日夜以泪洗面,只恨仇人势大,不能为儿复仇,我今有一事相求,妹妹若不答应,姐姐跪死此地,决不起身。”慈航为难道:“姐姐有事,小妹自当竭尽绵力,只是此事甚大,姐姐神通无量,贵为天庭女主,尚且无可奈何,小妹何德何能,虽yu尽力,恐也无济于事……”天后道:“妹妹放心,此中情势,姐姐尽知,姐姐再是愚笨,也不会为难妹妹,提出这等不情之请。我此来yu拜见昆仑山掌教圣人老爷,寻思再三,圣颜高远,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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