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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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赐的话犹如巨石落入了幽潭之中, 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仅花年愣住了,四个历经风雨的大人也匪夷所思的发怔起来。

而云天赐很平静,他拔下塞在自己鼻孔里的纸巾,顿时感觉顺气了不少,然后对着一屋沉默的人如实坦白了:

“我喜欢上花年了,我对他是认真的, 虽然我们都是男孩子,在你们看来也许难以接受,但我还是想让你们知道。”

他说完站了起来,指着跪在那儿的花年大声说道:“我云天赐喜欢他!喜欢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我想和他在一起!”

花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而四个大人神色各异,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云天赐又当着他们的面儿在花年身边一并跪下了:

“希望你们成全!”

“呃……”四个大人面面相觑,正当沉稳的云爸和温柔的花妈都打算开口说话时, 跪在那儿的花年却率先推了云天赐一把。

“成全什么啊?”花年推的有些用力, 把云天赐直接推的跌坐到了地上,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yīn沉:“你神经病吧你!”

云天赐坐在地上瞥了他一眼:“给点面子行不行?”

“给你个pì!”花年直接爆了粗口, 以往他在大人面前总是很乖的样子, 但现在可不是还能装乖的时候:“你问过我的意思没有?还成全?咱两有感情吗?”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云天赐看出他生气了,但他并不后悔跟家人坦白:“我现在说出来只是想让大家都明白我是认真的, 希望我爸妈和花叔林姨能理解。”

“就算他们理解我也不理解!你根本就没有给我拒绝的权利!感情不是谈出来的!是陷进去的!咱两一万年都谈不出个pì来!”花年又狠狠推了他一下, 已经到达爆发的边缘了:“我已经受够你了!自以为是!专·制!要不是看在你这副破身体的可怜份上我他妈早打死你……”

“啪!”狠狠的一巴掌打断了花年的怒骂, 花爸铁青着脸揪起自己儿子的衣领,怒目瞪着他:“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快给天赐道歉!”

被扇红了脸颊的花年第一次正面违抗了他爸爸,他直直与bào躁的中年男人对视,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

“你!”花爸气的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就要往儿子头上砸,吓的连一向淡定的花妈妈都扑了上来。

“建国!你干嘛!”花妈妈拦着他的手:“把烟灰缸放下!好好说话!”

“这混小子不给天赐道歉,这事儿就过不去!”花爸仍紧紧揪着花年的衣领,不知道自己怎么教育出了这么不体贴的儿子!

“爸你就护着他!”花年也一并爆发出了对他爸的不满:“打小你就喜欢天赐多过我!我被他欺负你从来不吭声!我稍微把他怎么着了你就拿棍子打我!我为了做个好儿子一直听你的话忍耐他!就是跟他打架都尽可能的不去还手!你还想我怎么着?是不是要我趴下做他的狗你才甘愿?”

他说完伸手去指云天赐:“知道他为什么敢肆无忌惮的坦白吗?就是被你宠的!还说什么认真,虚伪!他就是想借着你们对我施压好让我服从他……”

花年的话顿住了,因为他看到坐在地上的云天赐掉了泪。

云天赐不想哭的,但太难受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自个就“吧嗒”掉下来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吸了下鼻子,等稍微稳住了情绪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行吧。”他说道,拍了拍自己的pì股,显得有些不在意:“那就分手吧,本来也是我强迫你和我交往的。那个,花叔……”

云天赐看向还揪着花年衣领的中年男人,劝道:“别为难花年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我和花年还得上学,你们先回去吧。”

“天赐啊,这混小子他浑了脑袋,说话不经大脑的,你别在意……”花爸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我知道。”云天赐笑笑,指了指自己:“我也浑了脑袋,大家都浑了,所以静一静。”

他说完率先往楼上走,很平静的:“我先回屋睡觉去了。”

他没有去看众人,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最后大家有没有散,云天赐不清楚,他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用浴巾盖着脑袋,哭的天昏地暗,还用手使劲儿的砸墙。

当着众人的面认真的告了白,却被狠狠的拒绝,原来是这么的让人感到难堪。

本来决定一个月尝试上床,结果床没上到,友谊的小船还翻了。

云天赐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事,导致事情成这样了。

唯独砸墙能让他抒发掉一些心底的郁闷,以至于双手鲜血淋漓。

要不是浴室的门被敲响了,云天赐还能继续砸下去,砸到彻底感受不到知觉。

来敲门的是花年妈妈和他妈妈,云天赐记得自己进房间之前锁上房门了,于是知道他妈肯定又擅自拿备用的钥匙开他房门了。

就不能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吗?云天赐烦躁的想着,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然后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冲洗起来。

嘶!好疼!

又有点儿爽。

在这一刻云天赐居然体会到了自残人士的心理,以前以为都是一群脑残,现在才知道若不是心出了毛病,谁会干这傻bī事?

云天赐于是一边冲洗着双手,一边没事人一样问外头:“干啥呢?我洗澡呢。”

“天赐,你没事吧?妈咋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云妈妈在外头担忧的问道。

云天赐想了想,然后回答:“我能有啥事啊?是我无聊拿沐浴露当bàng子敲墙呢。”

“那你要洗完了吗?”云妈妈问道:“妈和你林姨想和你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云天赐皱眉对着那毛玻璃厌烦的嚷嚷:“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围着我打转?”

云妈妈似乎还想说什么,花妈妈却阻止了她。

“让天赐一个人静静吧。”花妈妈在外头低声说道,然后看向浴室里面,温柔的lún廓印在毛玻璃上:“天赐,有什么事情就打阿姨电话,或者直接从小年房间过来,你好好休息。”

她说完便和云妈妈一起走了,云天赐松了一口气,然后脱衣服真的开始洗澡。

身上都是血呢,鼻血,手上的血,还有……

云天赐看着带血的内裤,想到了花年愤怒的咆哮:

“要不是看在你这副破身体的可怜份上我他妈早打死你了!”

云天赐抿直了嘴chún,又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

洗完了澡,手上的血也止的差不多了,但还一涩一涩的疼,云天赐于是扯了纸巾草草绕了几圈,然后出了浴室。

结果看见花妈妈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旁边放着医药箱。

云天赐顿住了脚步,连忙把双手藏到身后,想回浴室里去。

但这样走太没礼貌了,于是强笑着站在那儿:“林姨……你没走啊?”

“阿姨想陪陪你。”中年女人温和的笑道,她虽然和云天赐妈妈差不多年纪,但因为是妇产科医生,常年劳累,所以远没有云妈妈看着年轻,云妈妈化个妆能伪装二十多岁年轻姑娘,但她脸上已经有了细微的皱纹,还有无法盖去的岁月气质,用俗话来说,就是很有妈妈的感觉。

花妈妈说完看向了云天赐藏在身后的双手,已经察觉了:“过来,把手给阿姨看看。”

许是因为她的温和,又许是因为她熟知自己的身体,所以云天赐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警惕过去了。

他把自己缠绕着纸巾的双手递了出去。

花妈妈看了看,纸巾上透着血,又小心翼翼的解开,模糊的血肉中隐隐能看见白骨,心里不由揪痛了一下,然后打开医药箱给云天赐治疗起来。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认真的用棉花处理云天赐的伤口,云天赐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阿姨……对不起。”他给花妈妈道歉,想到今天在自家客厅里所发生的一切,喉咙深处又泛酸起来。

花妈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了脑袋,只说了一句:“傻瓜。”

这声“傻瓜”戳到了云天赐的心坎里,他也觉得自己可傻了,于是哽咽的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指什么呢?是跟我们坦白,还是向小年告白?”花妈妈问道。

云天赐想了想,然后摇头了,很迷惘:“不知道……”

说后悔,却又不后悔,说不后悔,却又后悔,他只是喜欢花年而已。

也许这份喜欢本身就是错的。

这么一想后云天赐觉得自己真是悲哀透了。

而花妈妈似乎看穿了此时他内心的纠结,于是想了想,试着问他:“能告诉阿姨,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年的吗?”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云天赐于是用手腕擦了下鼻子,跟花妈妈坦白:“大概是来大姨妈以后吧。”

他没有说太详细,不大好意思把自己的感情一丝不漏的展现出来,而且总不能跟她直说你儿子变得超帅超诱人,jī儿超大之类的吧?

花妈妈了然,也没有细问,然后给云天赐换了另一只手,并说道:“也许是你心底的小女孩苏醒了。”

云天赐愣住了,有些茫然,继而微微皱着眉头否认了:“但我并不想当女的啊!觉得大姨妈很麻烦,也从来没想过穿裙子!”

花妈妈微微一笑,平和的看着他:“听过一种说法吗?每个男孩心中都住着一个女孩,每个女孩心中也都住着一个男孩,每个人都是两性的,而当你想爱人了,你就是女孩,当你想被爱了,你就是男孩,这只关乎你的心。”

云天赐似懂非懂,而他询问花妈妈:“那我该怎么做?”

“这要问你自己。”花妈妈伸手指了指云天赐的心口:“你心里的小女孩想怎么做。”

云天赐若有所悟,而花妈妈又去看他的其他部位:“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天赐摇头,花妈妈于是微笑着站了起来,云天赐注视着她离去,然后躺在了床上。

每个男孩心中都住着一个女孩,每个女孩心中都住着一个男孩,大家都是两性的……

这句话让云天赐觉得好安心,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并不是异类的感觉。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回到了他第一次亲吻花年的那个傍晚。

窗外,是暖黄的夕阳,微热的夏风把帘子吹的轻轻飘荡,俊美的少年躺在碎花床单上,身上镀着一层金光,小女孩看着他,情不自禁的低下了脑袋。

两chún相触,少年睁大了眼睛,而小女孩腼腆了双颊。

“我喜欢你。”小女孩告白着,眼底倒映着少年的身影和万千璀璨星辰。

少年愣了下,然后在夕阳下盯着小女孩那张美丽的脸,继而也红了双颊。

“我也是……”

好一对青梅竹马。

云天赐睁开了眼睛,眼角是湿的,他对着昏黄的天花板慢慢眨了几下眼睛,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梦已经记得不清了,只剩下在夕阳下靠在一起的模糊lún廓,美好的像一张油画。

“妈的。”云天赐不禁骂了一句,对着略显冰凉的空气喃喃自语:“幸福爆了……”

梦里的小女孩好高兴。

小女孩还不想放弃。

“妈的妈的妈的……”云天赐又一连串的骂了三句,用胳膊挡住了脸,隐约能看到眼角滑过晶莹的水珠,而他露在胳膊外头的嘴chún却勾起了笑。

云天赐起身了,他觉得的肚子不太舒服,于是撩开被子看了看,床单上有殷红的血。

他又霸气侧漏了。

不过意外的没了以往的烦躁,起身收拾了床铺又换上了校服,云天赐背着书包下楼了。

他爸妈已经起来了,像以往那样坐在餐桌前面,听到楼梯“咚咚”的动静都抬头看了过去,当视线落到自家儿子身上以后都闪烁了一下。

“爸!妈!”云天赐对着他们笑,三两步蹦到餐桌前面,拿起一颗煮jī蛋塞兜里,又用纸巾包了两个小白兔馒头,然后走到橱柜旁边拿酸nǎi。

见他和平时没两样,云妈妈略松了一口气,继而注意力立马落到了他缠着绷带的双手上,神色一变:“你手怎么了?”

“啊,这个啊……”云天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咧嘴一笑:“封印了力量!一旦解开就会毁灭世界!”

中二病十足。

“……”云妈妈沉默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鬼话,但见他不愿说时候也不bī迫他,也闭口不提昨晚的事,而是问道:“不坐下吃早饭吗?”

“不了。”云天赐一边吃小白兔馒头一边喝酸nǎi往外走:“我要去逮花年,我怕他先溜了。”

夫妻俩闻言都神色微动,继而云妈妈朝自己儿子的背影伸手,想叫唤他,却被老公给阻止了。

“青少年。”云爸爸对她说道,意味不明。

云天赐便背着书包一边吃早饭一边小跑着出了屋,然后往隔壁家的院子看了看,那黑色的电瓶车停在角落,于是放心了下来。

他三两口把剩下的小白兔馒头吃完,又喝光了酸nǎi,推着自己的电瓶车堵在了花家的门口,又从口袋里拿出jī蛋来剥。

正剥着壳,花家的门开了,背着书包的花年走了出来,看到云天赐以后脚步明显一顿,然后神色复杂的低下脑袋,朝自己的电瓶车走去。

“行了,别躲着我了,咱俩都分手了。”云天赐对他嚷道,没好气的咬了口jī蛋。

花年看了看他,眉头微微皱着,不明白他怎么还能跟平常一样跟自己这样说话。

“……我没有躲着你。”花年沉声说道,骑上自己的电瓶车。

“那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云天赐捏着半颗jī蛋问他:“是不是撕破脸皮之后就打算冷眼看我了?如果你讨厌我直说,我立马从你面前闪的远远的!”

花年无奈的看向了他:“我没有讨厌你。”

云天赐挑眉:“真的没有?”

“……好吧,有一点。”花年说实话了。

云天赐眸光黯了黯,然后用缠着绷带的手搓了搓鼻子,平静的问他:“你要我怎么做?”

花年看着他,不说话,云天赐便又问了一遍:“你要我怎么做?”

“暂时别来烦我。”花年开口了。

“明白了。”云天赐利索的应了一声,把剩下的半颗jī蛋塞嘴里,又把蛋壳胡乱塞进兜里,然后启动了电瓶车,真的一溜烟的走了。

花年皱眉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之后也骑上电瓶车走了。

云天赐说到做到,之后再没有主动找过花年,连运动会开幕需要联系花年的时候都让别人传话。

“你俩还没和好呢?”一个同学就问云天赐。

“没呢。”云天赐在秋风中喝了口水,看着坐在高台上对着喇叭汇报铅球比赛名次的花年,“哈”的叹了一声。

“小花儿搞起冷战来比我还牛呢。”他说道,又喝了一口水。

然后等运动会的第二天,云天赐参加完男子五千米长跑,xiōng闷气短的瘫在阶梯椅子上喘气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凑了过来,遮住了他脸上的光。

云天赐便露出了笑,虽然还喘的厉害,但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花年在他身边坐下,淡淡问他:“身体没问题吗?”

“没问题,昨天就差不多来完了。”云天赐回答道,显得很轻松。

两人看着大cào场,一阵无言,花年不开口,云天赐就不开口,然后约两分钟后,花年给他道歉了:

“那天晚上我把话说重了,希望你不要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云天赐看了他一眼,控诉着:“你那些话把我伤到了,但是……”

云天赐顿了顿,像玻璃珠一样棕褐色的眼瞳重新看向了大cào场:“我也伤了你,所以咱们扯平了。”

花年看了看他,露出了一丝笑。

继而他问云天赐:“既然咱们分手了,那是不是……重新做回兄弟?”

“你希望和我做回兄弟?”云天赐反问他。

花年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了:“嗯,咱们过去那样就很好,老实说……自从我们交往以后,咱们矛盾变得很多,而且……”

他看了云天赐一眼:“你也变了不少。”

换云天赐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笑了笑:“人嘛,都会变的,如果你某一天在全校人的面前‘痔疮破了’,你会发现你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对着cào场轻笑:“世界变了,所以我变了,就连原子都会衰变,又有什么能保持一成不变?”

然后他重新看向花年,认真的给了他答复:“兄弟是不可能再和你做了,这辈子都不会做了,你说的对,感情不是谈出来的,是陷进去的,我现在还陷在里头呢,怎么和你做回兄弟?”

“你……”花年皱起了眉头:“就非我不可吗?”

“你给我换一颗心啊。”云天赐吐槽着:“也许换一颗就不是非你不可了。”

花年无话可说了,而见他又沉下脸来,云天赐于是笑着去捏他的脸颊:“别那么沉重,兄弟做不成,咱们还是朋友嘛,你不喜欢就拒绝我喽,哥现在不搞专制了。”

花年没好气的拨开他的手:“真假?我现在有拒绝权了?”

“有用啊,咱们不都分手了吗?”云天赐说道,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但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继续追求的权利。”

“……”花年瞅着他,有些凌乱了:“我不懂你。”

“怎么,觉得在你对我说了那些话以后,我会灰溜溜的避开你?从此以后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像败犬一样不敢再奢望得到你的爱?”云天赐自嘲一笑:“你以为在咱们交往的那一月里你拒绝了我多少次?”

花年看着这样的他,忽然有些佩服起来了,他在秋风中定定盯了云天赐片刻,忽然伸手拍上他的肩膀,感慨道:“我老大终究是我老大,可以的,我服!”

云天赐朝他竖了一个中指。

花年走了,回去继续当他的校园男主播了,云天赐听着他好听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在自己耳畔缭绕,不禁吹着秋日的凉风晒着最后的暖阳,轻轻唱起了歌: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冷战就这么结束了,其实云天赐还有好多话想问花年,想问他那天晚上说的是不是他的真心话,他是不是真的觉得他是有着破身体的可怜人,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忍耐他的霸道,又是不是还讨厌着他。

但想了想,还是不问了,花年不一定会给他真心的回答,他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有时候不知道答案比较幸福,云天赐相信花年也有很多话掖着不与自己说。

等运动会结束,和好的两人去他们小区附近的一个烧烤店撸串,活络活络,缓和缓和。

“你这几天有和韩幸打游戏吗?”云天赐吃着烤茄子问他,语气很平静。

“没呢。”花年给自己倒了杯啤酒,虽然他们还未满十八岁,身上也穿着校服,但店家为了赚钱哪里管什么法制,照样卖他们了。

“被你那样搞,哪里还有心情和她打游戏。”花年说道,冲着云天赐抱怨:“我这几天光是想到你头都是痛的。”

“我头不痛吗?我不仅头痛我还手痛!”云天赐给他看自己的双手:“看见没,梦里揍你揍的。”

“那我还心痛呢!”花年戳着自己的心,痛心疾首:“我把你当兄弟,你t却想上我!”

“那我jī儿痛!”云天赐指了指自己的裆,悲痛欲绝:“老子想上你,你t却把我当兄弟!”

“……”花年沉默了。

“……”云天赐沉默了。

“……”店里的人也沉默了。

然后两少年不约而同的拿起酒杯:

“来来,兄弟不容易,我敬你。”

“哪里哪里,咱现在是挚友了,挚友也不容易,我也敬你。”

店里的人就看着那穿着校服的两少年在那儿互相敬酒,都觉得搞笑。

一笑泯恩仇,两人占着明天是周末不用上课,喝的酩酊大醉,从七点喝到十点,就互吐口水,不是“我苦啊”“我更苦啊”,就是“你委屈了”“你更委屈”,然后又骂起来“你为什么不将就我?”“你为什么又不将就我?”,最后又和好“你不容易啊”“你也不容易啊”,就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

当天烧烤店里有一半的人都在听他们说话,就跟听相声一样。

然后等两方的家长来接人了,云天赐就醉醺醺的勾着花年的脖子,指着自己妈妈说道:“知道我妈为什么能……嗝,找到这儿来吗?因为她往我手机上安了gps!全天监视我的动向!”

“阿姨,你咋能这样呢?嗝!”花年就帮着云天赐说他妈妈:“你太在意天赐了,他已经长大了……嗝!你要懂得放手。”

“臭小子!怎么和你云姨说话呢?”花爸就火大的去揪儿子的衣领。

“叔叔!别动粗!”云天赐就帮花年拦下来,也帮他说他爸:“男孩子也是需要关爱的!花年其实老想被你抱一抱了……嗝!”

然后抱着花年朝他爸爸那儿推:“来,叔,你亲他一口。”

花年就不好意思的推他:“谁要我爸亲了……别闹。”

“那我亲你。”云天赐就抱着花年的脑袋大庭广众的“啵”了他一口。

花年大怒,醉眼朦胧的举起软绵绵的拳头:“你这傻叉又撩我!揍你跟你讲!”

“亲一下又不会怀孕~”云天赐顶着酡红的双颊,在那儿扭秧歌似的扭。

双方家长就很尴尬,看着撒酒疯的两个孩子,一人拖着一个就要塞进车里,两娃还抱着不愿分开。

“我要打死他!”

“挚友~不要走!”

最后在一大群人的看热闹下,终于把两人分开了,然后立马开着车逃离了这家烧烤店。

后面的事云天赐就记不得了,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前闪烁着模糊的画面,如血的残阳,飘飞的窗帘,散着黑发的碎花床单,笑的明媚的少年……

他伸手去摸那张脸,手却是带着残影的,世界像是浸泡在海里一样沉浮扭曲,他看到自己的手又白又细,青葱一样的指尖涂着好看的亮片指甲油……

云天赐猛地惊醒了,一身的冷汗。

头顶上是白色的天花板,他懵了一会,然后抬起自己的手,是很白也很细,但整体修长骨节分明,能够看出是一个男人的手,修剪的短短的指甲也没有涂什么亮片指甲油。

他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在花年的房间里,而那个少年正坐在电脑前面玩游戏,看样子早就已经醒了。

察觉到云天赐醒了,花年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去打游戏:“醒了?”

云天赐茫茫然的:“我怎么在你屋里?”

“你昨晚半夜三更自己跑到我屋里来的。”花年说道:“你不记得了?”

“……大概喝多了。”云天赐试着回想,但完全没有印象。

他于是从床上下来,然后发现地上铺着被褥……

“昨晚你睡地铺?”他又看向了花年,眉头细微的皱着。

“……嗯。”花年玩着游戏,并没有看他,映照着屏幕光芒的侧脸显得有些冷漠:“想了想,你都来大姨妈了,还像以前那样一起睡不太好,我爸妈也是这样认为的。”

“有……”云天赐本想说有什么关系?他都不介意了,但转念一想,又闭了嘴。

哦,人家介意。

他忽然对这个无比熟悉的房间感到无所适从,于是走到花年身后给他捏肩,顺便看他玩游戏。

花年在打法师,云天赐扫了屏幕一眼,队友里没有韩幸。

“怎么忽然这么好?给我揉肩?”花年浅笑,继而很懂的猜测:“跟我撒娇没用。”

“我撒娇什么啦?”云天赐笑着锤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往阳台上走:“我回房间去了。”

只是想在回去之前碰一下他而已。

花年专注的打着游戏,没有去多看云天赐,云天赐于是蹦回了自己屋里,先是冲了个舒服的澡,然后也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给花年发消息:

云大哥:一起开黑呗,把韩幸也叫上。

过了好一会,花年才回复他:

花二爷:你想干嘛?

云大哥:看看超凡大师的cào作呗,大家都是同学,一起开黑增进感情。

花二爷:别搞事。

云大哥:搞你妹。

花二爷:真不搞事?

云大哥:我没那么low好吧?我要搞也是搞你,搞人家妹子干嘛?

花二爷:……那我问问她。

云天赐便在屋里等,手指敲着桌子,然后他妈妈忽然开门进来了,手上拿着托盘,托盘上是早餐和一盘切好的苹果。

云天赐就吐槽她:“姐姐,又来我这‘游乐园’玩耍了?”

“给你送早餐呢。”云妈妈说道,不知道自己儿子昨天三更半夜跑到隔壁屋睡去了,刚才才回来。

“我自己会下去吃。”云天赐又吐槽她:“搞得我和残障人士一样。”

“那你倒是下楼去哇。”云妈妈反吐槽回去,瞥了眼他的电脑:“你玩起游戏pì股就跟粘在椅子上似的。”

母子俩日常骂骂咧咧,然后云妈妈走了,又忘了关房门,云天赐翻了个白眼,跑过去把门关上了。

回到电脑前面,眼睛看向聊天窗口,花年刚好给了他回复:

花二爷:她说可以,我拉你们进房间。

于是发了个组队邀请过来,云天赐点了同意,便进了队伍聊天室,果然看见韩幸在里头了。

云大哥:妹子好呀!

残槿:_

云大哥:久闻不如一见,待会带我飞啊!

残槿:(/。\)

她好像喜欢发颜表情。

云天赐也来:(╯3╰)

花二爷:发毛线的亲吻。

云大哥:你也有,么~(╯3╰)

花二爷:凸( ̄ ̄)凸

花年不和云天赐闹了,示意他开语音,至于韩幸他并没有拉她开语音的意思,怕云天赐搞事。

他还是不放心。

“打匹配?”语音开了以后,花年便问云天赐。

“打毛线的匹配,一个超凡大师两个钻石,排位走起啊!”云天赐早八百年前就不屑打匹配了。

“那样咱们会排到高段位的人。”花年有些顾忌,主要是不想坑了人家妹子。

“别怂!就算下路来了两个超凡,老子也能一个干俩!”云天赐放出豪言。

花年没辙,就问了韩幸的意思,妹子欣然同意了。

然后对面下路真来了两个超凡。

“对面四个超凡一个钻一。”花年看着双方信息说道,挺肃穆的:“咱们三个超凡,一个钻一一个钻三……”

云天赐就纳闷了:“你小子什么时候爬到钻一的?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抱人家妹子大腿了?”

“我自己单排打上去的好吧?”花年没好气的反驳道:“我倒是想抱,你让吗?”

“我让啊。”云天赐对着麦克风笑:“我现在不也抱着吗?来,哥们,不,挚友,咱俩一人一条腿。”

花年笑着骂了他一句:“你这不要脸的双标狗,自己抱的时候就可以,我单独抱就不行。”

“老子现在讲民主好吧?”云天赐一边选角色一边和他说道:“你以后想抱就抱呗,我又管不着你。”

那头的花年默了默,然后说了句:“虚伪。”

云天赐回他一声“呵呵”。

云天赐选了射手,那是他的强项,韩幸选了打野,而花年想了想,选了辅助。

“你不玩法师?”云天赐问他,有些意外。

“给那两个超凡大师上单和中单吧,相信他们能carry起来,你这坑比嘛……还是我这个钻石段位的陪你丢脸好了。”花年说道,尽管在吐槽云天赐,但却让少年心中一暖。

“什么丢脸,老子carry全场!”云天赐和打了jī血一样兴奋,明明以前被花年辅助过几百回了,却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进入游戏,两人先帮韩幸开了个视野,然后商量着要不要去对方野区sāo扰一下他们打野,但想了想这局算是高端局了,瞎搞容易出事,于是中规中矩的回下路发育去了。

“控线打吧。”花年说道,让云天赐不要像以往那样拼命压兵线点塔。

“怕啥,咱们虽然段位低,但气势不能输!”云天赐说着一箭把对方上单射到了墙上,花年反应很快,立马扛着盾过去眩晕,两人联合一顿胖揍,可惜还是被对方闪现丝血逃了。

“看见没?这就是气势!”云天赐有些嘚瑟,两人趁着对方上单磕血药的功夫欺负他。

然后成功把他们打野和中单引过来了。

“跑跑跑!”云天赐立马往自家塔下撤,花年断后,却被地方中单控住了。

“你走!”花年冲他吼。

“不抛弃不放弃!”云天赐开大就上去跟三个超凡的干,一点都不带怂的:“看老子把他们都射墙上!”

“你t傻啊?”花年被他气死了,但出了控制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他一顿“噼里啪啦”cào作,眼见着两人要被对方收掉人头,韩幸忽然cào着长枪从草丛里出来了!

“大腿来了!躲草丛走位!”云天赐一边磕血药一边大吼。

“我晕他!”花年扛起大盾砸晕对面中单,然后韩幸趁机用长枪一顿捅,云天赐也躲草丛里拼命射,三两下把对方中单弄死了。

然后韩幸接着cào长枪过去捅对面上单,把他挑飞起来。

“捅得好!这个菊花捅的好!”云天赐兴奋的跟上。

“恶俗。”花年评价了他一句,带着仅剩的几十点血先撤了。

最后云天赐和韩幸不仅把对方上单的人头也收了,还一并杀了他们打野。

一波团战0换3,血赚!

有了前期优势以后,云天赐和花年打着就轻松多了,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波折,险些被对方抄了高地老家,但他们俩紧抱韩幸大腿,最终赢得了游戏胜利。

“幸姐可以的,菊花捅的贼溜,一枪一个准。”云天赐服了,不愧是超凡大师。

“连幸姐都叫上了,要脸不?”花年笑着吐槽他,然后在赛后聊天室里给韩幸发消息。

花二爷:天赐叫你幸姐呢。

残槿:(w\)

花二爷:玩的很好哦。

残槿:谢谢。

云天赐听到耳麦里传出了花年的低笑声,带着些许宠溺,于是他扭头看向了隔壁,只见俊美的少年坐在那儿,头上挂着耳麦,睫毛纤长的眼睛盯着泛着幽光的电脑,嘴角噙着一丝笑,目光温柔似水。

表情真不错啊……云天赐也笑,伴随着叹息,然后回过头给韩幸点了个赞——给对手予她应得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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