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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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子玉背着手,围着刑架踱了几步,得意的道:“王上命本侯来审理太祝令遇害一案,殿下若想少吃些苦头,可要乖乖的配合本侯才行。”

九辰心底暗暗哂然,冷冷挑起嘴角,懒得搭理他。

巫子玉也不在意这份轻蔑,只把脖子伸过去,啧啧叹道:“子玉向来佩服殿下这份傲气,可进了这件屋子,多少有傲气的人,最后都被活生生折磨成了贪生怕死之人呢?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殿下若坚持不肯招供,子玉也只能得罪了。”

“这诏狱八十一般,殿下生生从自己胳膊上削了块皮肉下来,换给了王上。我的这些心肝宝贝,最喜欢吃新鲜的血肉了。”

徐暮惴惴不安的守在审讯室外,正心神恍惚,里面骤然传出一声惨烈的呻|吟声,渐渐又转为一声声压抑的闷哼声,直令他心惊肉跳。

刑架上,九辰整条左臂鲜血直流,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昏死了过去,额角不停的淌流着冷汗。臂上刚包扎的伤口被生生撕开,血狐一点点把血针按进伤口使劲儿蹂躏了会儿,才一点点拔出血针。他讶然望着掌间这一根根长度纹丝不变的血针,暗暗道:“不可能,怎么会没吸食成功?”

巫子玉拿手绢捂着鼻子,命狱卒将九辰重新泼醒,才起身绕到刑架前面,怜悯的打量着因疼痛而战栗不止的九辰,道:“殿下若不想招供也没关系,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殿下一个机会。殿下见过我造的那匹云弩,应该知道它们根本不是真正的破云弩,只是延氏兄弟故意坑害本侯的冒牌货而已。我听说,殿下手里有真正的破云弩草图,只要殿下肯将草图给我,我立刻去告诉王上,殿下是冤枉的。”

他目光一转,道:“巫启对殿下无情无义,根本没有父子亲情可言,殿下何必再对他忠心耿耿。不如,殿下助我造出破云弩,我们一起举旗造反,杀掉巫启,拿下整个巫国。倒是,我与殿下平分巫国江山?”

九辰纵使神志不清,也微微震惊,没想到,巫子玉拉拢军势力,和外人勾结劫走云弩,竟是为了举旗造反。他一时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低咳了一阵,根本不看巫子玉那张脸,冷冷笑道:“就算造反,我也不会跟你一起,更不会把草图给你。因为,你不配。”

巫子玉恨恨咬牙,面上陡然浮起一丝阴狠的笑,他环视一周,想找件趁手的刑具,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烧得通红的火盆里。

他笑着走过去,从火盆里抽出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递到血狐手里,挑眉道:“还不去给殿下止止血。”

血狐没想到这位向来玩世不恭的时侯还是个狠角儿,立刻喜滋滋的握起那烙铁,特意在刑架前晃了晃,便用力朝那少年的手臂上按下。

“嗞——”

“呃——”

浓烈刺鼻的皮肉烧焦的味道,伴随着愈加惨烈的呻|吟声从审讯室内传出,徐暮手足冰冷,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若真闹出了人命,他就是八颗脑袋也抵消不了这罪过。徐暮计较片刻,忙悄悄唤来一名心腹守卫,道:“你去诏狱门口喊一声「王上驾到」!”

那守门跑到诏狱门口,牟足劲儿喊了一声,审讯室内的巫子玉和血狐果然一惊。徐暮匆匆闪进来,道:“王上马上就到,二位随我来。”

两人猝不及防,没料到巫王会过来,一时间也慌了,命披好黑袍,疾步跟着徐暮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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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 150 章

九辰彻底昏死过去,浑身滚烫,战栗不止,双唇如糊了层浆纸,隐有脱水的迹象。徐暮没敢惊动杏林馆的医官,只敢悄悄找了个信得过的狱医过来。

那狱医常年给犯人治伤,经验丰富,什么样的刑伤没见过,可看到九辰手臂上那块被烧焦的伤口时,依旧吃了一惊。普通人家的孩子犯了再大的错,打两下骂两句也就过去了,可这王子王孙一落难,那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凄惨至极。

徐暮焦灼不安的踱来踱去,不停地问:“殿下情况如何?”狱医把完脉,隐隐觉得这位小殿下不仅外伤严重,内伤也不容忽视,隐约还有毒的迹象,只怕是已经伤了根本。可他只擅医治外伤,对内伤倒不大精通,便坦诚的道:“失血过多,就算治好了外伤,也无济于事。”

“先处理刑伤,补血之事我来想办法。”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徐暮焦头烂额,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狱医应下,依旧命徐暮准备了毛巾、剪刀和热水,开始处理九辰手臂上那道被烙伤的伤口。整个过程很折磨人,无异于另一场了几句胡话,依旧昏睡了过去。

徐暮连同两名心腹的手下,开始轮流着给九辰喂血,暗暗期盼能有些成效,千万别出大事。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楚国王宫里,楚王独自坐在水镜之前,目光矍铄的盯着镜那若隐若现的青木图腾,风雕霜刻般的面部,缓缓露出抹讳莫如深的笑。

“凤神血脉,离归期不远了罢。孩子,你终会明白,西楚才是你真正的家啊。”

他声如沉钟,气息绵长,眉宇间,只有一股睥睨九州的霸气。

入夜,独孤信亲自带人来到诏狱,传巫王口谕,要秘密地将世子接到明华台休养。巫王还另附密旨,命徐暮找一个死囚打扮成世子模样,关在狱继续当诱饵。

徐暮暗暗捏了把冷汗,狱医虽替九辰处理了手臂上的刑伤,外人一时间发现不了端倪,可只要有其他医官去给伤处换药,这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

独孤信亲自将九辰背出诏狱后,徐暮立刻急急到章台宫将这件棘手的事告诉了巫后。巫后心惊不已,她本指望借着巫子玉的手除掉九辰,没想到巫子玉竟私藏祸心,还想从九辰口逼问出其他事。

她冷静下来计较一番,道:“只有让景衡去明华台了。”

徐暮忧心道:“子彦公子的毒还没解,王上恐怕不会允许景馆主擅自离开芷芜苑。”

“若非本宫一时大意,也不会让巫子玉半道换了□□,此刻更不会处处掣肘于他。若彦儿醒着,凭着暗血阁势力,他巫子玉何敢如此猖狂?!”巫后花容含恨,因为极度的愤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早该想到,以巫子玉狡诈之性,在知道那个秘密后,怎会甘心帮助彦儿换血,让那个秘密变得毫无价值。是她,太过冲动、太过心急了。

“景衡是指望不上了。你想办法出宫,去一趟城西的燕来客栈,把那个人找来,越来越好。能救彦儿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徐暮知巫后口所指,连忙应下,急急出宫寻人去了。

离恨天的效率也着实高,接到徐暮传信的当晚,便大摇大摆的闯进了巫王宫。

无论是暗处的影子和血卫,还是明处的禁卫和铁卫,都对此人无可奈何。巫王听闻消息,携剑赶到芷芜苑前,见离恨天一道剑气,便将十几名铁卫打飞到半空,沉眉怒问:“你夜闯巫王宫,莫非又想去血狱尝尝阶下囚的滋味?”

离恨天掣回剑,冷冷勾起唇角,故意酸道:“此地臭气熏天,若不是为了故人之子,师兄就是跪下求我,我也不稀罕进来。”

云妃听到打斗声,立刻带人从宫奔了出来,乍见那袭青衣和那熟悉的温润容颜,一时间恍如隔世,两道泪痕,倏然滑落。

离恨天听到动静亦是一怔,转身,看着多年未见的妹妹,微微笑道:“阿芜,好久不见。”云妃再也无法镇定,直接扑进了离恨天怀里,一边欣喜若狂,一边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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