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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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辰却轻车熟路的潜入了殿内,不多时,竟是抱了两大坛酒,从窗户翻了出来。

“刁龙大夫嗜酒如命,父王赏了他许多好酒,他都藏在这兰台之。”九辰一边扔了坛给子彦,一边解释道。

子彦拎起那坛酒,打开封盖一闻,酒气清香甘烈,醇厚绵长,至少是三十年陈酿。

“听说刁龙大夫是个暴脾气,你偷了他的酒,他怎会善罢甘休?”

九辰枕臂躺在水池边上,随意把玩着酒坛子,黑眸闪过一丝慧黠:“他是个老糊涂,向来不记得自己有多少酒。况且,五年前,他还输了我一盘棋,我正要找他讨酒呢。”

说罢,他抓起酒坛,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大口酒。

子彦索性挨着九辰,坐在他旁边的空地上,微微扬头,抿了一小口,细品慢尝这酒滋味。

九辰见状撇嘴:“这样喝,也太不尽兴。”

子彦只是一笑:“依殿下看,怎样才算尽兴?”

“自然是「纵马长歌,醉梦山河」。”九辰掂了掂手酒坛,扬眉道:“这点酒,只够润喉而已。”

“还有,今夜,你不许再称我为「殿下」。”

九辰满意的发表完自己的意见,继续咕咚咕咚的灌起酒来。

子彦没有回答,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替旁边的少年将颊上散落的几缕黑发拨到耳后。

脸上痒痒的不适感顿时消失,九辰偏过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子彦,忽问:“明日,你是不是又要去见西陵韶华?”

子彦一怔,却目色如常,点了点头。

“等打完兵器,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准,他们和父王一样,要验你的血脉。”

“好。”

许久,那白衣少年浅笑应下。

子彦冲静的眸间微起波澜,他感受着舌尖甘烈泛苦的滋味,缓缓仰首,望着空那轮皎皎凉月,思绪翻飞。

这一夜,兰台之上,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坐一卧,喝光了手里的一坛烈酒,直至月上天。

他们都没看到,一袭青衣,隐在殿檐之上,袖长剑如泓,始终注视着他们。

两人酒尽时,那青衣人的目光,最终却是落在了那容色如雪如玉的白衣少年身上。

他认真而专注的扫过那白衣少年身上的每一寸地方,从五官到身量,从背影到侧颜,似在寻找什么,神色紧张而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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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凤神之血

栖霞宫,阴郁气息笼罩着整个内殿,宫人们从内到外瑟瑟跪了满地。

湘妃躺于绯色纱帐之,面墙而卧,神色痛苦。

巫王侧颜冰冷,沉眉立在帐外,墨眸深处,一股戾气汹涌翻滚。

面对君王震怒与质问,最终,还是白芷斗胆抬首,红着眼回禀:“昨夜回宫后,娘娘就突然心口疼痛。奴婢们本欲请医官过来,娘娘却说无妨,怕消息传出去,惊扰王上休息。谁知,今日午后,娘娘浑身上下都开始窜着疼,气都有些喘不匀了。”

巫王脸沉得似要滴出水来,负手于帐前踱了两步,忍不住转身,神色紧张不安的问正跪地诊脉的景衡:“怎么样?湘妃可有大碍?”

景衡忙垂首答道:“娘娘脉象紊乱,忽虚忽实,忽弦忽洪,只怕,是风邪入体之兆。”

巫王皱眉,又命其余几名资质较深的医官上前诊脉,所诊结果皆是风邪入体、原因难辨。医官们聚在一起商量了半晌对策,最后,都表示必须做进一步观察,才可确认发病缘由、辩证开方。

巫王最看不惯这些推诿之辞,便将目光投向景衡,景衡认命般叹了口气,惭愧点头。

连景衡都束手无策,必是真遇到怪症了。

巫王神色顿时郁郁起来,烦躁的扫视一圈,正待发火,湘妃忽然挣扎起身,掀起纱帐一角,露出惨白玉容,冷声道:“王上不必费心了。这是臣妾从娘胎里带的病根,本就药石无灵。”

“幼时,臣妾外出玩耍,不慎发病,幸被一游方僧人所救。那僧人说,臣妾天生福薄,命犯火厄,须日日进露水于观音佛像前,方可保住寿数。归家后,臣妾依言而行,果然没再犯过病。可是,入宫以来,臣妾便荒废了此事,再无去佛前进过一滴露水,这一遭犯病,只怕,是观音大士降罪来了。”说罢,她便攥紧纱帐,剧烈的咳了起来。

巫王踢开两名宫人,猛地掀帐,心疼不已的湘妃揽在怀里,满目愧疚:“都是孤考虑不周,害你如此。孤立刻命人去采集露水,供于观音像前。”

湘妃却摇首,玉容之上,透着看透生死的通达:“且不论,此事,须臣妾亲为,他人断不可代劳。那观音像,须是金身才行,铸成至少要半月。宫里尚俭,最忌浪费金银,哪里有现成的金身观音呢?”

说到此处,她惨然一笑:“臣妾福薄,只怕,这一世无缘相伴王上了。”

“不许胡说。”巫王更紧的揽住怀女子,叹道:“孤知你素来刚烈,可世间事,不试试,怎能轻言放弃。这宫里虽没有现成的金身观音,可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

湘妃眸间终于绽出一缕光彩:“何处?”

“南山寺。先王曾铸观音金身于大雄宝殿。”

巫王若有所思,缓缓道。

湘妃惊得咳了起来,道:“听说,南山寺乃国寺,专镇四方妖邪鬼魅。臣妾出身卑贱,以蒲柳之躯侍君,已被垢为祸水,岂有资格入国寺祭拜?”

揽着她的宽厚手掌立刻紧了一紧,湘妃仰起头,只见那向来俊朗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竟轻勾起唇角,刀锋剑刻的眉峰晕着一团柔和,道:“上天垂怜,让孤得遇佳人,便是娥皇女英,又如何与之相比?别说区区南山寺,就是云宫天阙,孤也陪你去闯。”

“谢王上。”

湘妃紧捂着心口,黛眉颦起,偎入巫王怀,颊上泛起一抹淡柔模糊的笑。

酒尽,已近子时,寒月悬于天,流彻而下,照得整个兰台如积水般空明。

子彦轻整雪衣,眉如浅墨,静立在日晷之旁,目视沉沉夜空,似有所触。

南山寺夜半钟声遥遥传来,沉重悠远,回荡在天地之间,打断了他翻飞的思绪。

子彦轻闭双目,扣了扣袖玉箫,一道黑影立刻从暗处现身,伏地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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